第十二章 婚事告吹

吃完晚飯，成林把碗一扔，自己坐沙發上去，大大咧咧打開電視，認真看起來。柳是收拾碗筷，洗刷灶台，把廚房的事情忙完出來一看，成林居然還沒有要走人的意思，道：「再不走，末班車就沒有了！」

「哦，我今天就住這裡好不好？」成林轉頭看著柳是，眼睛閃閃發亮，「我昨天晚上就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一大早就被房產公司的人叫過來考察，然後又開會聽那些無聊的東西，又跟著那些人跑來跑去的，實在是太累了。」

柳是笑道：「我這裡可沒地方讓你住！」

「剛才那床就很舒服的！你放心，我一點也不挑！」成林道：「姐姐，給我找個換洗的衣服吧，我想洗個澡。」

柳是看著成林那理所當然使喚自己的樣子，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念叨道：「我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你要穿就自己出去買吧！」

「姐姐，我們一起去買啊！」成林眼珠子一轉，笑道。

柳是氣死，伸手道：「錢拿來，我去買！」要和這個男人一起走在路上，又不知道要被說多少閑話。

成林起身，迅速從客房裡把自己的西裝拿過來，掏出錢包扔給柳是，柳是接了，有些不甘心地出門。出門的時候遇到租房子住的兩個高中學生，柳是又交待了一下房屋拆遷的事情，叫他們趕緊找別的房子去住。

汪琴的隔壁是一家買雜貨的店，柳是去轉了轉，撿了一件棉質的T恤，一條短褲，正付錢的時候趕上汪琴出門，汪琴咋咋舌頭，道：「你給誰買衣服啊？」

「家裡來了個親戚，買件換洗的！」柳是接過找的零錢，拿了衣服就要走人。

「唉，你先別走啊，說說話！」汪琴拉著柳是就要開始八卦，柳是忙推遲道：「還要回去陪客人！」

「我都看見了，是個穿西裝的男人吧！長得真帥！」汪琴笑道，「難怪你看不上張江！」

柳是「唰」的一聲扭頭看汪琴，臉色冷道：「老闆娘，是別人看不上我吧！」

「哪裡啊！王媽都到處說了，是你推了張江的婚事，人家張家對你的意見可大了。之前分明就是你老媽親自上人家家裡去求的！」汪琴癟癟嘴巴，道：「按我說，張江人也不錯，家庭條件也好，你要不是看上了別人，幹嘛拒絕？有多少小姑娘還就想找這樣的人家也找不著！」

柳是就想不通，怎麼才過一下午的時間，這流言就翻了個，還是自己在不知覺中被人陰了一把？柳是鐵青著臉，回家，把衣服扔給成林，然後又冷著臉出門。成林愣愣地接過衣服，這女人的臉咋就像七月的天，說變就變，剛不是還好好的么？

柳是進王媽家，自己找了條小凳子坐下來，王媽的媳婦見柳是來者不善的樣子，忙叫自己婆婆出來。王媽心知不妙，訕訕地出來，道：「你來了啊，先坐啊！」

「王媽，你也來坐，我們說會話啊!」柳是調整一下面部表情，笑眯眯道。

王媽這才坐過來，道：「說啥啊，廚房裡還熬著粥呢！」

「王媽啊，你是咋給張家的人回的話？」柳是笑道，「我咋聽說人家張家的人說是我推了婚事，然後他們對我意見很大？」

王媽笑道，「這又是哪些人亂說的？是張江自己去和你交涉的，情況就你們兩家最清楚了，哪裡還有外人來傳話的道理？」

王媽見汪琴在對麵店鋪里縮頭縮腦的樣子，知道又是她在一邊煽風點火，忍了一下，終於沒忍住，道：「你看這鎮子上我說了多少次媒？就算是沒有成的，也都和和氣氣的，哪裡會東說西道？這話我也不知道說出來好還是不好，汪琴和張江媽媽有點子親戚關係，張江家裡幫忙的那個小姑娘就是汪琴介紹的。」

柳是一下子明白了起來，起身道：「王媽，也是我不懂事，聽了點閑話就來找你！」

王媽有點愁苦的樣子，道：「我也知道，這閑話聽多了你遲早是要來找我的，不過，我先給你說好啊，你和張江的事情還有得磨！」

柳是冷笑道：「也怪我媽多事，讓我得了個生怕嫁不出去的名聲。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嫁人的，王媽，要是下次再有人來閑話，你就這樣回了，免得你從中難做，還有人打著你的名頭說閑話！」

「這個我懂，你不要制氣啊！」王媽交待著，心中暗罵汪琴那個小潑婦多事，也不看看那個小蘇是啥條件，沒有學歷，背景也不好，還就敢妄想著嫁到張家去了。其實王媽也是有一點子自己的私心，她和張家也有點七拐八彎的親戚關係，和張江媽媽平日交情也好，自然是覺得柳是是良配了。

「那我先回去了！」柳是說完就出門。

王媽的媳婦待柳是走後，笑道：「這個柳是還真是直接！」

「做你的活去！」王媽罵一聲，心裡思量著，還是得去張家探一下口風啊。

柳是氣呼呼地回屋，成林正看一個短劇看得起勁，笑得趴在沙發上起不來，見柳是回來，道：「姐，啥事惹你生氣了？」

柳是斜著眼睛看成林，道：「成林，你就非得破壞我弟弟的家庭是吧？」

成林故作驚詫，道：「你這是說哪裡的話？」

「滿肚子壞水，最好不要讓我抓到，否則，我抓爛你的臉！」柳是罵一聲，進屋子拿換洗衣服洗澡。不過，柳是也感覺自己自己除了說兩句狠話，啥也不能幹，挺窩囊的。

鄉下的夜晚非常安靜，各種蟲鳥的叫聲此起彼伏，由於周圍有樹林和一條小河溝散熱，因此就算沒有用空調也感覺非常涼爽。成林用手指勾起那件T恤，這衣服一看就是處理貨，不過摸起來還是滿舒服的。

「姐姐，這衣服買回來都沒有洗過，就這樣叫我穿啊？」成林問出了浴室在電風扇旁邊吹頭髮的柳是，那些小水珠子跟著風亂跑飛濺在成林身上，麻麻的。

「愛穿不穿！」柳是頭也不回。

成林無奈地拿起衣服，然後搶了柳是搭在身上的毛巾，沖浴室去了。柳是在門外大叫，「那是我的毛巾，我新給你拿一張！」

「將就用姐姐的吧！」成林的聲音悶悶地從浴室里傳出來。

柳是氣惱地拍打浴室的門，卻又無法，只得作罷。她收拾乾淨自己，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繼續趕工做衣服。

成林在浴室里用了柳是的洗髮水和沐浴露，仔細嗅了下味道，用在自己身上和柳是身上居然完全不同。他洗漱完畢，關了水龍頭，換上新買的衣服，居然很合身。成林跑到電風扇面前，學著柳是的樣子撥弄頭髮，把水氣吹乾，然後又跑到房間一看，柳是果然埋頭做衣服。

成林笑道：「姐姐，我換下來的衣服怎麼辦啊？」

柳是道：「你要穿乾淨的，就自己洗洗，你要不想洗，就穿髒的。」

「姐姐，我不會洗啊！」成林趴在寬大的縫紉台上，道：「你這麼盡心討好我媽做什麼？這些衣服，隨便在外面買就好了，偏要做手工的！」

柳是停下手中的針線，上下打量一下，成林換上這身衣服，整個年輕了不少，俊俏的臉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柳是點點頭道：「這樣看你也不老啊！自己把衣服泡了，放點洗衣粉，用手搓搓就好！」

成林笑道：「姐姐，你來教教我！」

柳是起身，道：「你過來吧！」

柳是拿了個洗衣盆給成林，讓他放多少水，多少洗衣粉，怎麼搓洗。成林的腦袋是聰明的，可惜手笨了點，胡亂搓洗著，水花四濺，整個浴室都是泡沫。柳是也不計較，又指點了他怎麼將衣服過水，然後拿了幾個衣服架子出來，將衣服晾在屋子外面的走廊上。柳是一邊晾衣服一邊道：「你這衣服過水可就變形了，糟蹋了。」

「平時都送出去乾洗的！」成林打了個哈欠，還是想睡覺的樣子，在浴室里折騰一通，真是比寫一天的報表還要累人。

「你先睡覺去吧，我再做會兒衣服！」柳是見成林哈欠連天的，眼皮都達拉在一塊了，道。成林搖頭，道：「我再看會你做衣服，聊聊啊！」

「有啥好聊的，按照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共同語言！」柳是將做好的衣服放在一邊，順手又拿起了另外一件來。

「姐姐，要是我結婚了，你也幫我做禮服吧！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成林隨手拿起來看。

「那可要收費的！」柳是笑道。

成林的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來看卻是王娟打的，接了電話聊了幾句就掛，王娟順口問了句你在哪裡啊？成林想了下，道：「我在姐姐這裡。」

王娟「哦」了一聲，沒說什麼，掛了電話卻覺得心裡有點點不舒服，姑姐什麼時候和成林那麼熟悉了，居然讓成林留宿？

成林接了電話便坐在一邊再不說話，柳是見他悶悶的樣子也不搭理，做了會子衣服見時間晚了，自己回屋鎖門睡覺，讓成林一個人在外面干坐。

第二日柳是一早起床，經過客房的時候見成林還躺在床上睡，也沒叫他，自己去買了一盆子粥和一碟泡菜放在餐桌上，她草草吃了，開門做生意。

柳是坐在店裡做衣服，進來了兩個看衣服的人，在店裡轉了半日也沒說話。她抬頭看了，其中一個有些面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於是道：「有沒有啥看中的？想買啥樣的衣服？」

兩個女子均漲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柳是放下手中的衣服，笑眯眯地走過去就要介紹那架子上的衣服，卻見其中一個小姑娘有些驚慌地往後退，彷彿見了什麼嚇人的東西一樣。柳是停下腳步，這才想起來，這個小姑娘分明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小蘇嘛，於是笑得更歡了，道：「我看著你們眼熟吶，也是這條街上上班的？」

小蘇使勁拉了身邊那個小姑娘就要走出去，那個小姑娘使勁掙脫，罵道，「你真沒用！」

柳是笑了，感情是有人來演爭風吃醋的戲碼了。她也不多說話，只斜眼看了小蘇，既然她們不是來買衣服的，那她也沒必要招待了，繼續坐下做衣服。

成林睡醒，前一晚洗乾淨的衣服已經整齊地放在床頭邊上，到餐廳發現了早餐，旁邊還擺了一張乾淨毛巾和一把新牙刷，笑笑。先喝了粥，也不用那張新毛巾，依然拿了柳是的毛巾用。

他換了襯衣，拿著西裝出去，正巧見兩個小姑娘堵在店門口，他側身進去，道：「姐姐，我要先回去了。」

小蘇身邊的那個女子看見成林，有些吃驚的樣子，也有些害羞，小蘇見有人進來更是有點兒害怕，緊張地拉了那個女子就要走。

成林奇怪地看了她兩一眼，就算是小地方的小姑娘，也沒必要見了陌生人就這麼害羞吧。

「你不說，我可要說了！」那女子聲音有點顫抖，衝上兩步走到柳是面前，道：「你真不要臉，搶……搶別人的男朋友！」

成林瞪大了眼睛，看看一臉淡然的柳是，看看彷彿要縮到地下去的小蘇，再看看故作鎮定的那女子，這是什麼場面？柳是放下衣服，看看對麵店里不斷看過來的汪琴，道：「我搶誰男朋友了？你的？你男朋友叫啥名字？哪裡人？」

那女子有點吃不準柳是的鎮定，她來本身只憑藉一股意氣，正主兒反而縮在後面不敢開口，就有些泄氣了，說不出話來。

柳是才不管面前這個女子，走到小蘇面前，道：「我認識你，你不是張家做工的那個小女孩么？」

小蘇見柳是認出了自己，更是害怕的樣子，小聲哀求旁邊的女子，道：「我們走吧！」說罷也不等那女子的回話，自己轉身就跑了，那女子見勢不對，也跟著跑了。

柳是見目瞪口呆的成林，一股無名火從胸中起來，道：「你還不走？」

成林回過神來，見柳是惱羞的樣子，笑道：「姐姐，你怎麼和小姑娘搶人？」

柳是白了成林兩眼，不說話，回自己座位上去。

成林難得有這樣的八卦看，不依不饒道：「姐姐，你什麼時候談的男朋友？也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八字還沒一撇呢？瞧見沒，砸場子的就來了。我的婚事啊，不順！」柳是搖搖頭，想想又笑起來，你說這事情可真巧的，昨天剛聽了人閑話找王媽擺談擺談，今天一早就有人來找茬。這個張江還是個香餑餑啊，她柳是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想罷，起身就要找王媽說話，這時，汪琴卻又跑了過來，笑嘻嘻道：「柳是，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親戚啊！」

柳是冷冷道：「是啊，我正要送客！」說罷對著成林道：「你先回去吧，車站就在鎮子外邊，你找人問問路就好了！」

「咋不多耍耍？」汪琴熱情地上下打量成林，越是打量，心中越是有點吃驚，還有點心虛起來，「讓柳是帶你到處走走啊，鎮子里沒啥好看的，但是有幾家飯店吃食還不錯！」

成林見狀，心中大概明白了幾分，也有點想留下來瞧瞧熱鬧，以後也好有取笑柳是的資本，順勢道：「也是啊，姐姐就怕我留這邊麻煩！」

汪琴尖笑道：「你是柳是弟弟？」

「是啊！」成林故意給人做了個曖mei的表情，「表弟，不過隔得遠了，也沒啥血緣關係的，來認認親而已。」

柳是看得火起，也不聽汪琴說啥了，徑直走到王媽家裡，找著王媽，道：「王媽，我昨夜想了一整夜，張江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這又是咋回事？我昨晚剛上張家問了問話，張江媽媽說了，她還就只要你這個媳婦了！」王媽臉上顯出不平來，「你可不要因為別人嚼舌根子壞了一門好親事。」

柳是心中冷冷想道，這個張江媽媽真是打得好算盤，自己也無意間成了別人手上的槍了。她道：「這個我也不想了，就算是我配不上張江吧！」多餘的閑話也不說了，話說得太透也就沒意思了。

王媽見柳是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啥，只是嘆氣。

柳是轉身，卻見成林笑嘻嘻地站在後面，柳是有些窘迫，第一次再他面前紅了臉，又不好意思起來，生生冷著一張臉從成林身邊走過。汪琴跟在柳是後面，聽了柳是的話，喜氣洋洋起來，也不找柳是閑話了。

柳是也不管自己店了直直衝進屋裡，噼里啪啦關了房門。成林忙跟了進去，卻被關在門外，他站在走廊上聽了聽，只聽見低低的抽泣聲音，心裡有點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