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流

柳是自打了電話給柳才后，心裡大大的爽快，每天走路都帶著風，滿臉笑容，見誰都笑。汪琴自然以為柳是是故作的，王媽卻覺得她是受了刺激，有點反常，因此對她都有點小心翼翼的樣子。柳是才不理睬那麼多，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老媽跟著柳是住在這裡，自然也從那些八卦中知道了女兒婚事告吹的前因後果，其中當然有很多演義的成分，但是，老媽卻一字不差地往心裡去了。她冷眼看著女兒每天高興地忙來忙去，這次可是一個字也不敢多嘴了。

拆遷活動終於如火如荼地開始了，鎮領導街道辦以及各級部門主管分頭行動，每家每戶做工作，要求支持國家四個現代化的建設。柳是看了，有表示支持的，有表示絕對不支持的，也有和她一樣的兩面派中間派騎牆派。不過她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房子兩年前買的，價格本來就便宜，即使按照最低的補償標準計算，她也略有賺頭。

「柳是，你這房子被佔了，你準備住哪裡？」老媽還是操心的。

「隨便租個房子就住了！」柳是是一點也不擔心的。

「要不，你到城裡住，反正還有一個空房子！」老媽道，「你在城裡租一個店面，有錢了再買一個小房子就是了！一家人住得近才有個照應！」

「不著急！」柳是笑著拒絕。

成林覺得自己很倒霉，自從那天被王娟明白地拒絕後，股票跌了不少，老媽更是天天一個騷擾電話，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成林為了以後的安靜日子著想，只有屈服，同意了老媽提議的所謂吃一頓便飯。

成林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一頓飯是鴻門宴，老媽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周玉在旁邊膩著。他根本就想不到好方法拒絕。

老媽挑了一家西餐廳，成林去的時候周玉已經在了，和老媽說得滿面春風的樣子。見成林來了，更是眼角眉梢都是情意，看得老媽不住點頭。

成林坐下來，要了一杯白開水，保持微笑，只聽不說。

「成林不喜歡喝咖啡么？」周玉主動出擊。

成林點點頭，道：「白開水更好！」

吳阿姨看看兒子無精打採的樣子，在桌子底下狠狠教訓了自己的兒子，道：「你們年輕人啊，才有共同語言，我這個老太婆也不好夾在中間。我正好約了朋友去洗臉，你們就先吃飯吧！」

「媽，你還沒吃飯吧？」成林淡淡道。

吳阿姨恍然道，「是哦，不過可以去美容院吃！」

「我還真不知道哪家美容院提供午餐！」成林道，「老爸不在家你就四處逍遙，等老爸回來了，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成林說得雲淡風輕，老媽卻氣得不行。成教授是一個嚴格遵守學術定理的人，對於生活沒有太大的要求，更是反對奢侈浪費。對於吳阿姨的正當生活要求，他堅決支持，對於一些美容啊服裝啊之類的不正當要求，他也是堅決反對的。吳阿姨還是有點忌諱老公那個死脾氣的。

吳阿姨坐回座位，沒好氣道：「臭小子，已經學會用你老爸來壓我了？」

成林笑道：「你看這點，都中午了，難道說出去兒子不讓老媽吃飯好聽啊！你就留下來吃頓飯又怎麼了？」

周玉笑得勉強，道：「阿姨就一起吃吧，等會我也要去洗臉，不如一起去？」

「好啊！」吳阿姨這下高興了，招呼了服務員點菜。

周玉笑道：「難怪阿姨看起來這麼年輕，保養工作做得這麼好！」

成林取笑道：「這張臉啊，都是錢烘出來的。」

吳阿姨得意道：「那也得底子好啊！」

成林想起柳是那張清水臉來，平日里也沒見她化妝，但是就顯得年輕漂亮。周玉見成林嘴角含著笑，心裡有點高興，看來他現在並沒有很排斥自己，於是越要在吳阿姨面前顯得懂事，道：「吳阿姨肯定是個美人，不然成林哪裡長得好？」

一句話捧了兩個人，成林心裡卻暗道，又是一個重皮相的女人啊！根本就不了解他，就拚命要湊上來！

「這臭小子，自小就仗著一張臉在外面無法無天的，現在年紀大了家裡自然希望他能安定下來。」吳阿姨一邊說一邊看周玉的臉色，她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要說這小子在外面沒有一點風liu事迹她這個老媽都不相信，還是先透點口風，看看周玉怎麼表現，不要等事情都定了再鬧起來，那才叫不好看。

周圍微微笑著，哪個人又沒有幾段桃花事件呢？就是她自己吧，在大學裡面也交了幾個男朋友，畢業后因工作好了，也甩了幾個，這些小事她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她要的不過是一配得上她的人，她對自己有信心，越是難上手的男人攻克起來越有成就感。周玉眼睛一瞟，極有風情，道：「哪個人年輕的時候沒有幾個知心朋友？只要把家庭親人放在第一位就是最好了！現在外面的誘惑那麼多，要求人做聖人也是不可能的！」

吳阿姨笑著，但是琢磨這個話的味道卻有點不正，收了笑臉，看自己兒子把玩著裝白開水的杯子，道：「成林，目前還沒個正經工作，我和他爸爸也擔心他這樣晃來晃去耽誤事情，你們都是年輕人，可要幫我勸勸他！」

周玉由於工作的原因，自然知道成林投資代理人這個身份，笑道：「阿姨，現在流行的就是soho一族，工作自由，收入也不低啊！」

「我們都老了，趕不上時代了！」吳阿姨感嘆著一邊給兒子使眼色，成林假裝沒看到，只覺得越坐著越是覺得沒味道，還真不如去躺柳是家床上睡覺。他覺得自己這幾個月生活憋悶了，看來得找個地方好好獃著散散心。

「成林，投資工作很有挑戰性么？」周玉繼續挑起話題。

成林放開手上的杯子，正好服務生送了飯菜來，成林伸手接過，切下一塊大大的牛排就塞嘴巴里，慢慢嚼了一會才道，「很無聊！」

周玉心裡有了點怒火，今天明明就是成林媽媽主動約她出來的，她已經主動給了無數個熱臉，結果成林還是那樣一個不死不活的樣子，難道她真就讓他那麼看不上眼？周玉氣了一下，慢慢切著牛排，不說話。

吳阿姨見周玉臉色變了就知道今天這事又讓成林給搞砸了，心裡的火自然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全力陪著笑臉，道：「他也是一個日夜顛倒的人，往常這個時間正睡覺呢！」

周玉哼哼兩聲。

成林幾口吃完，大大喝了一口水，道：「媽，也並不是很好吃啊！」

吳阿姨抓起手中的刀叉就想一把扎在兒子那張滿不在乎的臉上，只不過顧慮周玉在一邊，咬牙道：「不好吃是吧！要嫌外面的東西不好吃，你就給老娘搬回來住，天天讓你吃好吃的！」

成林笑道：「老媽，你那個做飯的技術要有柳是的一半兒好，我就天天開車回家！」

吳阿姨頓時覺得臉上無光，這個兒子老拆她的台，真是不爽快。

周玉想起天河鎮那個女子來，道：「柳是？就是成林的姐姐么？」

「什麼姐姐？就是隔壁鄰居家的姑姐！」吳阿姨淡淡道。

「滿漂亮的！」周玉也淡淡道。

「是啊！少見的美人兒！」成林也淡淡道。

吳阿姨見兩人面相都不是很熱情的樣子，有點懷疑起柳是給自己說的這兩個人看起來很親熱的樣子，心裡生了一點點兒的怨氣。隨即對周玉道：「你也認識柳是？」

「還去她家裡坐了坐！真是個熱情的人，本來邀請我吃晚飯來的，不過我有工作就先走了！成林那天不是在那裡吃了晚飯么？」周玉笑道，「想來這位美女精通廚藝？」

吳阿姨的眼睛警戒地看著兒子，這個臭小子無緣無故跑人家家裡去做什麼，道：「你隨便跑去打擾柳是，多不好？」

「媽，我工作可是很辛苦的！一大早就被叫起來去看什麼項目現場，又聽那些人長篇大論的報告，累死了。又找不到乾淨的旅館休息，只有去找姐姐了！」成林說得極其無辜，「人家可是幫你照顧了寶貝兒子！」

吳阿姨拍拍兒子的肩膀，不再說話，心裡卻對柳是生了幾分戒心，那個女子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還是防著點好。

三人坐了一通，無話可說，吳阿姨借口要去洗臉，周玉忙跟了過去。成林一個人在街上晃蕩了一圈，想打電話找個人出來喝酒解悶，翻看了所有的電話號碼，卻幾乎都是生意上聯繫的朋友，一個知心人都沒有。

成林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敗，老婆沒有，朋友也沒有，人生真是不完整啊。

成林回家換了套鬆鬆垮垮的衣服，想繼續睡覺外面大街上來往車輛的噪音卻讓人心煩睡不著，突然有點想念柳是家裡那張老式的大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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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教授工作完畢要回家，打了電話給王娟叫王娟在飯店定一桌歡迎他，因為他要給王娟帶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回來。王娟撒嬌耍賴非要問，還是沒問出來，只好乖乖去酒店定了一個包間。

王媽媽見王娟根本沒預備柳是和婆婆的位置，心想這個女兒怎麼那麼不懂事啊，於是罵道：「你就不請你姑姐和婆婆回來啊？」

王娟沒心沒肺道：「他們天河拆遷正忙啊，我就不打擾她了！」

「死丫頭，你打電話請是你的情分，她們來不來是她們的情分，你怎麼一點事也不懂？」王媽媽真是對這個女兒沒有語言了，心裡更加覺得柳才這個女婿的好來，她就從來沒見柳才抱怨過自己女兒的不好。

「好啦好啦！」王娟極其不情願的打了，其實並不是她不懂事，同事朋友間的關係她是維護的極好的，她只是心裡不喜歡那個姑姐和婆婆罷了，心裡不喜歡錶現在行動上來講就懶了點。

柳是接了王娟的邀請電話，問了老媽要不要去，老媽一口回絕了，道：「這是成家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情啊？」

柳是一聽就冒火了，「媽，成教授說要給王娟帶一個好消息，那肯定是關於柳才的，你還真不懂事兒！」

「就你懂事兒，白白把婚事給攪和了。就那個瘦不啦幾的小姑娘你也弄不過，還好意思說我？」

老媽一邊摘菜一邊抱怨，這個女兒平時里就知道顯擺能耐，關鍵時候就沒聲了。

柳是氣得「嘭」一聲關了門，愛去不去，反正老媽婆媳關係不好都和她沒關係了，以後不要怪她無情了。柳是一個人氣悶了半天，這才懶懶得出房門吃飯開店。

到了成教授回來的那天，柳是早早就開了店門，不想王娟卻親自開車來了。柳是很是奇怪了一下，王娟吶吶道：「媽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了，今天我來接她回去的，順便一起去吃飯。」

老媽大喜，也不和女兒多說話，一個人收拾了東西就上了王娟的車，上車前還給女兒得意了一下。柳是暗笑老媽幼稚，這麼點小恩小惠就讓她投降了。

王娟小聲問，「姐，你和媽吵架了？」

「是啊！這個老媽，連和女兒都合不攏，更不用說兒媳婦了！王娟，想要好老公，就得忍受壞婆婆，真是難為你了！」柳是取笑道。

王娟可不敢介面，誰知道姑姐是不是說話來試探她的，要她接了嘴順便抱怨起來，這就是日後不敬婆婆的罪證，還是少說為妙。

「姐，一起吃飯去唄！」王娟邀請。

「不去了，我抓緊時間把貨處理完了好搬地方了！」柳是嘆氣，她只有一個人，孤家寡人也耗不起那個時間和精力，只有早早地簽字拿了賠償款以及一套安置房走人算了。

王娟也不多說，接了老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