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歸與半個文盲（二）

兩人坐了半晌，剛吃下去的東西也稍稍歸位，感覺沒有那麼飽漲了。柳是道：「成先生，看樣子王娟他倆真是走了，那我也就先走了！」說完招呼服務員過來結帳，不想卻過來一個穿黑色制服的大堂主管，笑嘻嘻地恭身將一張便條交給柳是，道：「柳小姐，王小姐和柳先生已經先結了帳，這是他們留給你的便條。」

柳是看了，卻是自己弟弟那清秀的字體，上書：姐，王娟和成林說好了的，你們兩就去看看電影吧。

柳是將便條捏成一團轉頭看成林，成林慢條斯理地從衣服兜里掏了兩張花花綠綠的紙出來，道：「姐姐，我還真差點忘記了，娟子還給了我兩張電影票，不如我們下午去看電影。」

柳是眼睛里差點冒出火來，這成林做事情可真不地道，冷笑道：「姐姐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看啥電影，你自己看去吧！」說完拎包走人，出門的時候那服務生還特禮貌地說了一句「歡迎下次光臨」，柳是心中暗想，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再光臨得好。

中午的街道熱氣沖人，柳是快步走到街邊樹蔭下，等待路過的計程車，城市太大了就是這點不好，交通費太貴，還是她那個小鄉鎮好啊，去哪裡都是11路解決問題。

一輛黑色大頭車駛出飯店停車場，緩緩進入街道，然後在柳是身邊停下，從下降的車窗里，柳是看見了成林那張笑眯眯的臉。

「姐姐，我帶你一程啊！快上來！」成林側身打開車門。

柳是盯著成林，這人還真奇怪。

「快點啊，交警來了就麻煩了！」成林眼睛漆黑，頭一歪，道：「姐姐該不是生我的氣了吧？那可別，這事情要辦砸了，娟子可不得生我的氣。」

柳是皺眉，有不祥的預感，看著成林的臉，嘴巴在笑，可眼睛里的光分明就是挑釁，這可真不是一個單純的年輕人，柳是嘆口氣，自己那個傻弟弟還真比不上人家。柳是慢慢上車，車裡有真皮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檸檬味。

成林手伸到柳是胸前，柳是一驚，忙往後縮，成林卻是一笑，道：「姐姐，我給你系安全帶！」

柳是覺得成林那笑容和一口整齊的白牙真是討人厭！

成林慢慢拉出安全帶，然後系好，隨即端正地座在自己的駕駛位上，發動汽車。

柳是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才能維持作為長者的尊嚴，否則一直都被這個年輕人牽著鼻子走，可是再三思量卻發現沒什麼可說的話題，於是作罷。

「姐姐要去哪裡？」車停在紅燈前面，成林好心問。

柳是又是一驚，心中暗罵自己，忙道：「送到西客站就好！」

成林笑笑，道：「大熱天換車也很辛苦，我今天都沒有事情，姐姐不要怕麻煩我！」

柳是正色，轉頭看成林，道：「我叫柳是，我也不是你的姐姐，你叫名字就可以了！」

成林點頭，「柳是，我就送你回家好了！聽娟子說，你住在天河鎮？離市區也不遠啊，怎麼不搬到市區住，這邊客流量大，衣服也會好賣些！」

「還好，郊區空氣不錯！」柳是看窗外飛速閃過的高樓，心裡計量著，這車是一好車，這樣的好車送自己回家估計得被好事者給添油加醋說成什麼樣子？心裡打定主意，在鎮子外面下車就好了，於是安下心，開始享受豪華轎車平穩舒適的感覺。

「現在像姐姐這麼悠閑的人可少，大家都鼓著勁要掙錢！」成林手扳方向盤的的動作特流暢，頭髮在肩膀上晃動，不斷挑起一道道弧線，晃得人眼花繚亂。

柳是瞪著成林，道：「我叫柳是！」

「嘿，我知道你叫柳是，但是，你不覺得叫姐姐親熱多了么？」成林笑得很無辜，大大的眼睛里有不明白的光芒，但是咧開的嘴巴透露了他的惡作劇。

柳是吐一口惡氣，道：「我非常明白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王娟非要拉你來相親確實是委屈你了，所以你也不要老是姐姐姐姐的來噁心我！我的弟弟只有柳才，弟妹也只有那個沒長腦子的王娟！你，記住了沒？」

「看你說得，娟子只說是介紹個朋友讓我認識，我也覺得多一個朋友是件好事！」成林開始專心開車。

柳是無精打采道，「那就好！」

「出去幾年，想不到市區有這麼大的變化！」成林感嘆。

柳是不搭腔。

「國外的月亮雖然是要比國內的圓一點，但是還是經常會想念，在家的日子比在外面愜意多了！」成林也不在意，自顧自說話。

柳是恩一聲，道：「你回國多久了？」

「一個月！」成林笑道：「一回來就聽說娟子嫁了，還真是嚇人一跳，想不道那個嬌小姐也有人會要，我看柳才今後的生活有得瞧了！」

柳是瞟一眼成林，淡淡道：「那是啊，與其乾等一個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的人，還不如嫁一個沒什麼出息但是會一直在身邊的，女人都這麼現實！」

成林驚異地轉頭，看著柳是，柳是的眼睛毫不示弱地迎上去，成林突然笑道：「姐姐，你也過分敏感了吧！」

「但願是！」柳是看著窗外越來越低的建築物，道：「王娟看著聰明，其實有點缺心眼；我弟弟也是馬馬虎虎的樣子，小事上面從來不斤斤計較；只要沒有外人的打擾，依他倆的性格，肯定會白頭偕老的！」柳是將外人兩個字咬得很重。

成林的車飛快的駛上繞城高速，然後往郊區的方向走，周末中午路上車少，成林非常順暢得將車速提升到了100。

「看來，姐姐並不是沒有對象，而是要求太高了吧！」成林不接柳是的話，隨口叉開話題，「一個人生活雖然自由自在，但是沒有照應的人始終是要差點！」

柳是可有可無得恩了一聲，這個成林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句句話里都在套自己的信息，雖然心裡有些不痛快，但是見他依然是一副春風和藹的樣子，道：「主要是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太少了！」

「姐姐說笑了！我也就別人看著光鮮，說是個海歸，其實回來也找不著好工作，天天開著老爸的車在外面閑逛，看看美女，混混日子！」成林道，「還挺羨慕姐姐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業，生活也很有目標！」

柳是滿頭黑線，她這算什麼有自己的事業，這成林不是擺明了寒磣人么，於是道：「你聽誰這樣說的？」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缺心眼的娟子么？她可是把你誇上了天，所以我也有心來看看，這麼一個好的女子值得認識！」成林眼角瞟到柳是的臉，笑了。

「其實，你不應該對她的話報太多期望！她只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婆媳問題才用你來誘惑我，要知道，女人到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一聽說有單身的男人都有點飢不擇食了，只不過是沒想到她居然拉了個比我小的男人來而已！」柳是淡淡道。

「無論怎麼說，認識姐姐真的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成林下了總結。

柳是有點無奈，看來成林是個堅決的人，為了杜絕她任何要不得的想法，一直在不留情面地叫她姐姐，怎麼糾正都糾正不過來。

還好，這樣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柳是指著一個出口道，「從這個路口下高速，前行500米就好了！」

成林放緩車速，慢慢走上緊窄的馬路，緩緩前進，然後停住。

柳是點點頭，解開安全帶，拿起自己的小包道，「很感謝你送我回來，有機會請你吃飯！」說完就要打開車門。

成林笑道：「姐姐，要是娟子問起來，你就說我已經陪你看過電影了！」

柳是警覺地回頭，看著成林，冷道：「成先生，我弟弟可不知道你那些彎彎拐拐的花招！」

「我和娟子也就是一般的青梅竹馬，姐姐可不要誤會了我們的關係，這樣對娟子的家庭關係影響多不好！」成林說得極其無誠意。

「你明白就好！」柳是打開車門下車。

成林的車並不做任何停留，轉了方向，瀟洒離開。

柳是瞪著那大黑車的影子，罵道：「什麼狗屁海歸精英，一肚子的壞水！兩個白痴，引狼入室！」說完氣呼呼地往回走，這個相親相得，真他媽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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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林愉快的開車回城，其間接了個父母關切詢問相親情況的電話，成林公式化地回復了，然後拿著手機想，是不是該給娟子回個電話，隨即想起剛囑咐過柳是的話，還是算了。

無疑，柳是是個美女，但是，並不是成林中意的那種的美女，更不是值得他娶回家收藏的那一類型女人。這個女人的眼神太利，感覺過於敏銳，只適合當朋友而不是女朋友。他的原則，找女朋友不一定要漂亮，也不一定要聰明，只要求聽話，不能影響他的生活，在這個原則下他無風無雨地談過幾次戀愛，也順利地分手，並且贏得了好情人的名聲。

他不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懂得選擇對人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至今為止，他只在一件事情上選擇錯誤，當然，他會儘快彌補這個錯誤的。柳才是個書獃子型的人，並不難對付，娟子心思簡單，也很好辦，只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姐姐有那麼點棘手。

不過，想起來自己頻繁叫那個女人姐姐的時候，那個女人眉頭緊皺神情不屑的樣子，非常有趣。

電話響起來，是娟子，成林立馬接了起來。

王娟賊兮兮的聲音出來了，「嘿，你在幹嘛？」

成林一遍看路牌，一邊道：「開車唄！你在幹嘛？」

「姐姐呢？」

「哦，正準備要去下一個目的地！」成林不認為自己在說謊話，只不過這個目的地是他自己的目的地而不是王娟給他安排的，王娟自己要誤會他也沒有辦法是不？

王娟果然誤會了，開心道：「我就說了吧，姐姐脾氣是有點不好，但是還是個美女！」

何止一點不好，明明就是大大的有問題！成林腹誹，臉上卻笑道：「是啊，是啊！不和你說了，我在開車！」

「好拉，你們好好玩！」王娟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給老公報告好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