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螺旋通道
這個龐大的地下洞廳的體積,比我們以前碰到的那幾個洞廳加起來都要大上許多,東西長南北短,我們幾個默默地向左右分開走去。過了一會兒,大頭喊了一聲,「這裡好象有路。」幾個人同時轉向右邊。一條小徑在西側的高高洞壁上,這邊沒有陽光照過來陰暗了許多,走到近前才能看出來這條石壁上的小路有著人工砍削修築過的痕迹,小路曲曲彎彎地通向洞壁上大約五六米高處,看上去隱隱約約還是個山洞。這洞廳四周除了這一條通向上面的小路,再也沒有其它的出口。
眾人這可犯了難,不論是向回走還是從那條小路上去都是在撞運氣,顧光明甚至說就待在這兒等,守著這一點陽光不願意走了。
張選最後決定,先在這個天坑洞里點燃求救用的化學狼煙,不過現在有人看到我們狼煙信號的希望卻很渺茫,這一帶幾乎沒有山民,我們和老林他們分開也還不到一整天,老林不一定會意識到我們正遭遇到困境而刻意地來援助我們。所以不能在這兒乾等著,天窗距離現在我們的位置垂直下來算,大概只有幾十米,證明這裡離地面並不很遠,而且既然發現人造的石徑,不管建造年代多久遠,正常來說,山洞口應該就在不遠,畢竟不論古人有多高的技術,也不會在他們夠不著的山洞深處去修這麼一條方便上下的小徑攀岩玩,繼續向前走極有可能出現真正的山洞出口,而且我們可以一邊走,一邊在沿途標上簡單的路標,實在不行再退回來,還可以守著這個天坑洞等待救援。
雖然張選的分析很有說服力,眾人仍然顯得無精打彩,這種費盡千辛萬苦追索到了陽光,卻又不得不遠離,必須重新走進黑暗面對現實的狀況,心理上並不好承受,但誰也都明白,這是現在唯一理智的選擇。張選先撿起一塊有稜有角的石頭,在南面光滑的洞壁上刻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朝右指向我們要走的西面洞壁,隨後在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匆匆寫了幾個字,估計大意是受困於此,向箭頭指著的方向接著找路之類,然後用石頭壓在畫的箭頭正下方。顧光明看罷,也跟著撿起一塊尖尖的石頭,生怕張選畫的箭頭不夠清晰,沿著划好的痕迹使勁多劃了好一陣,想了想,又摸出一個紅色的打火機,放在下面的紙上,遠處看去,倒也分外醒目。
等到顧光明的畫蛇添足完工了,張選讓大家把東西都收拾停當準備出發。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整套探險求生用的裝備,所以現在我們手中的化學狼煙一共倒有四罐,張選囑咐我們的都不要打開,以後說不定還有用處,說著打開了他自己手中的那一罐,橙紅色的煙霧很濃,冉冉向上升,在高高的頂部漫延,遮擋了陽光,慢慢沖著洞頂的天窗飄去。
幾個人默然跟著張選,戀戀不捨地攀爬上西側洞壁的石徑,沿著之字形的路一步步接近了石洞,這洞口很大,和自下而上的觀感完全不同,站在洞口望進去,洞內一片漆黑。我忽然想起了一句電影的台詞:向前一步,是地獄,還是天堂?
從相對明亮的天坑邁步走進漆黑的洞里,儘管張選打開了手電筒,我們的眼睛還是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微微能看見前方,張選嘆道:「走吧,接著往前走。」
一邊適應黑暗,一邊緩緩地前行,腳下出乎意料地平坦。沒走出多遠,張選「咦」地一聲停住了,順著手電筒光的方向,正前方在這個角度看已經沒路了,一條筆直的階梯卻直通向下方。
「怎麼辦?」大頭問道。張選倒是乾脆利落,「下!」
能夠發現人為刻意開鑿出來的階梯,總是比不知頭尾的原始野洞親切,而且每個人心裡想的也都差不多,不管是天坑洞壁上直通這裡的小徑,還是眼前這道向下的階梯,都可以明確的佐證不知哪個時代的先民曾經在這裡大量的活動,也許離出口真的不遠了。
順著石階向下,走上幾步就感覺這石階修的異常平整,每一階的寬窄和腳掌的長度差不多,走起來比原來底部高低不平的山洞省力了很多。越往下走越是心驚,這石階連綿不斷,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難以想象古人修這麼一條階梯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不是仍舊處在被困的窘境,恐怕我們幾個又要嘆為觀止一番了。我們不斷地沿著階梯向下,再向下。時間在變,空間卻好象沒有一點變化,一條向下的不知盡頭的階梯,走多遠都是如此。周邊的環境簡單和單調到讓人反胃,連向下的角度都自始至終沒有什麼改變,我活動著腦子在琢磨著它的不合理性。
按照固定的角度將這條階梯修的如此之長,起點和終點在橫向距離上就會拉的非常遠,而不僅僅是高度的不斷降低。我知道這有點胡思亂想,可這確實有點不對勁兒,這樣一個工程不管多龐大,暫且也不考慮它的目的,可修的不管多高,將長度變得這麼長,肯定不符合邏輯。
這就好象一棟摩天大樓的樓梯,它是不可能從一樓一路傾斜著直通到幾百層。正確的方法應該是上升到半層的樓梯間,然後折過去再上升。或者象燈塔,螺旋轉著上下。忽然想到這一點,我感覺到我們真的好象在盤旋著向下,向前的走向和燈塔螺旋樓梯類似,只不過環繞的範圍非常巨大,很難察覺,便開口說道:「這好象是一條螺旋型的樓梯。」
張選聞言率先停下來,狐疑地用手電筒光照著四周,這一路過來沒有任何的岔路,我們正處在一條向下的人工巷道之中,巷道頂部三米多高的樣子,左右的寬度三四個人可以并行,除了腳下的階梯,四周的洞壁並不光滑,凹凸不平,張選說道:「先休息一會兒。」
幾個人就地坐下,張選卻站在階梯中間,讓我們把手電筒都打開向前直照,幾道光立刻匯成了一道,筆直明亮地射向前方。「果然是螺旋型,」張選吁了一口氣,「光是直射的,能照到的最遠處卻明顯偏左,說明我們正在向右繞行這條螺旋通道,還真是不太容易發現。」
可就算知道了我們正順著一條巨大的螺旋型通道下行,似乎隱藏著什麼陰謀,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們的方向只能是向下繼續前行,或者掉頭回去。這種感覺其實透著一點詭異,就好象你盯著早餐桌上僅有的一杯牛奶,明明知道哪裡不對勁兒,要麼你倒掉餓一上午,要麼不管三七二十一喝下去,其它一概無從選擇。
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我們幾個吃了點東西,也不用張選多說,每個人都吃得很仔細,也不敢敞開胃口,我拿出最後一個麵包,想了想感覺捨不得又放了回去,吃上幾口壓縮餅乾,然後喝上一大口水,將就著解解餓吧,要真的把給養吃乾淨了,恐怕手裡沒糧,就不僅僅是心裡發慌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