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褚涼的失望

「楚凡，發什麼呆呢？一塊玩去。」鄧禹騎著車在院門外，看著坐在葡萄架下發獃的楚凡，又扭頭往四周看了一圈「對了，褚涼呢，最近都不見他。」

「對門鄒嬸家唄。」楚凡的語氣不太好，有些賭氣的成分。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他不是滋味個什麼勁？拍了拍衣服，楚凡走到門邊才發現鄧禹身邊還有個米娟，最近米娟跟鄧禹走得特別近，這讓楚凡不太明白，米娟之前不是很看不上鄧禹。米娟其實挺漂亮，在學校挺有名氣，楚凡不太喜歡她的脾氣，掃了一眼米娟，回頭問鄧禹「去哪玩？」

對於楚凡這麼直接的無視，米娟只是微微哼了一聲也沒再說話。

鄧禹穩住單車「東橋唄。」東橋在縣城的郊外，是個鐵索做的弔橋連接兩座山，人走在上面搖搖晃晃的，下面是護城河，水流湍急挺刺激，兩邊是森林公園，聽說公園最裡面的樹木都有上千年的樹齡，楚凡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也看不出。

「不叫上褚涼？」鄧禹不明白，以前和楚凡形影不離的褚涼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楚凡沒說話，走進院子推出自行車，自顧自踏著車向外走去。

鄒凱一早就去了顧文家，中午才回來，到巷子口就看到蹲在門前的褚涼，小臉皺成一團抱著膝蓋的小模樣特招人憐「怎麼了這是？」

褚涼沒說話，早上楚凡就出門了，這會都已經中午了，也沒見他們回來，他明明看到那個叫米娟的女生也在，心裡莫名的泛酸，鼻子也酸酸的。

鄒凱見小孩不說話，抬手替他拍掉身上的雪拉著他進了屋子。

鄒凱家屋子中間有一塊空地，上面修了雨篷，下雨下雪可以擋擋，這會褚涼正練習鄒凱教他的拳法，寒冬臘月的天氣，臉上已經有一層薄汗。鄒凱知道褚涼努力，但是今天有些奇怪，小孩一直緊皺著眉頭，動作也比氣昨天要浮躁很多。

鄒凱叫了幾次小孩，小孩都蹙著眉頭沒說話，大概是和楚凡鬧脾氣了，鄒凱無奈的笑了笑，從學校回來，跟小孩待的時間比較長，因此對小孩也稍微有了些了解，除了楚凡，應該是沒有別的事情能讓他這樣了。

褚涼一直練著拳，鄒凱教他的拳法他差不多已經會了，練了一會，雪逐漸變小了，褚涼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抱著膝蓋喘氣，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情會很差，只要想到楚凡和米娟一起，心裡就喘不過氣似的怪難受。

「鄒凱哥，你和顧文哥哥是在談戀愛嗎？」褚涼幽幽的望著門外，談戀愛對他來說是個新詞，前幾天對街大嬸說他家兒子找了個女朋友，談戀愛了，談戀愛，像電視一樣吧，但是電視沒有男生跟男生談戀愛，褚涼對此表示不明白。

鄒凱聞言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小孩之所以這麼問，大概是上次遊戲廳吧「我跟你顧文哥......」鄒凱笑了笑，臉上有些苦澀「你還小。」輕輕嘆了口氣，他跟顧文，這份只能在黑暗角落存活的愛情，太卑微了。

「額？」褚涼不明白，難道不是談戀愛嗎？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像他喜歡楚凡一樣嗎?

「怎麼了，難道褚涼你有喜歡的人了？」鄒凱好笑的看著小傢伙，雖然褚涼才二年級，但是心思挺密。

褚涼一怔，喜歡的人嗎？「楚凡算不算？」

鄒凱愣了會，看著小孩認真的模樣笑了笑「不一樣喲，楚凡是你哥哥，對哥哥的喜歡跟愛情的喜歡的不一樣的。」

門外有嬉笑聲，透過門縫，褚涼看到楚凡，他看不清楚楚凡臉上的表情，只是看到他黑色的羽絨服上面還有雪花，旁邊是米娟正笑著坐在他的後座椅上，看著坐在楚凡後面的米娟，褚涼心裡猛的一抽，感覺說不出的難受，那裡明明是他的位置。

楚凡似乎感受到褚涼的目光，扭頭就看到他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明白的情緒，但是他看到了失望，像老媽第一次知道他在一小逃課時的表情，甚至更甚。

這是褚涼第一次這樣看他，眼神陌生得讓他害怕，就算他覺得褚涼太黏人了，他凶他不理他褚涼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楚凡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心裡驀然一緊不敢看他，握著自行車的把手一松，後面的米娟沒注意被抖了下來，她沒注意到門裡的褚涼，笑著用手戳了一下楚凡。褚涼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覺得眼前的畫面很刺眼，只好低著頭不去看。

雪慢慢又開始下大了，褚涼回家看到烤火的楚凡，二話沒說扭頭就出了門，門外的雪沒過了腳背，褚涼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小小身板在雪地里顯眼，楚凡看著只覺得莫名的孤單。

鬼使神差的跟著小孩出了門，就看到小孩已經回頭，正望著他，頭頂上的帽子上的毛線球還在晃。

楚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愣愣的站著望著小孩不說話。

「哥...」褚涼低下頭，脆生生的聲音里有濃濃的鼻音。

楚凡本來還想文小孩為什麼一直不理會他，一聽也顧不得問了，幾步跑過來，發現小孩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哭什麼啊，我又沒欺負你。」楚凡伸手抹了一把小孩臉上的眼淚，才發現小孩長胖了但是身高還是沒變，還是才到他胸口的位置「粗糧，你現在就橫向發展了啊？」

褚涼獃獃仰著頭，半響才明白楚凡說的橫向發展什麼意思，仔細一看，確實沒長高，和去年一樣才到楚凡的胸口，這個發現讓他心裡憋屈得不行，因為米娟坐在楚凡身後的不愉快也因為身高問題沖淡了不少。

腳尖一直在地上打轉，半響才說「哥，不然你等等我。」

老媽正從隔壁回來，就聽到小孩說要楚凡等他，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像小白兔，當下二話不說一陣吼「楚凡，你欺負弟弟了？」

楚凡癟了癟嘴，他這冤的「老媽，咱不姓楚姓竇吧？」

老媽伸手拍了一下楚凡肩膀「敢欺負弟弟看我不抽你。」說完拎著水果進了門。

楚凡不明白了，為什麼只要粗糧一哭，老媽絕對想都不用想就唯他是問，他豈止一個冤字了得。再回頭，小孩漆黑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這...這哪裡是哭過的樣子。

吃過晚飯，老爸老媽去隔壁打牌去了，褚涼沒往鄒凱家竄，待在家裡看電視，他現在對電視沒什麼興趣，反反覆復播放的電視節目讓他都快視覺疲勞了，眼睛在電視上掃了一圈又回到楚凡身上。

鄧禹在院子外面唱戲似的喊，楚凡把手裡的遙控一丟，幾步竄出去。褚涼撿起地上的遙控拿在手裡按到遊戲鍵，屏幕上是俄羅斯方塊，他沒看外面，楚凡大概是出去玩了，也許還有那個叫米娟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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