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春柳 一
番外之春柳(一)
臘月初二,一大早,一向安靜的周府,便忙碌熱鬧起來。
春柳頭上戴著昭君套,身上披著拖地大毛披風,一手扶著腰,一面指揮著丫頭婆子們打掃周荻的房間。
周荻剛剛添了小子,前幾天,周濂去安吉搬月子,算日子是今兒該回來了。
近身侍候春柳的丫頭棒著個用布包著的銅手爐,從後面追上來,塞在春柳手中,勸道,「少奶奶,這兒有我們幾個和幾位大娘盯著呢,您進屋吧,今年這天兒可真冷,萬一凍住了,少爺責怪我們不說,您又要喝那苦湯藥,對孩子也不好呢。」
春柳吸了口冷冽的空氣,以手撫了撫肚子,心情愉快,指著自己頭上的昭君套道,「你瞧瞧我這裝扮,哪裡能凍著。小荻不是使人來說,有個沈府的遠親,是位江南的世家小姐,也跟著一塊兒來住些日子。南邊的人到咱們北邊兒都受不住凍,你們呀,把房裡的地龍燒得暖暖的,炭盆什麼的都多準備幾個。還有,把庫房裡少爺收藏的那些雅緻的擺件兒都拿出來擺上……」
那丫頭笑道,「少奶奶,這事兒你昨兒都交待過了,我們保管給收拾得妥妥噹噹的。您還是回屋歇著吧。看時辰,姑奶奶一行快到了。讓少爺瞧見您在外頭站著,又要說我們。」說著扶春柳往她的院中走。
春柳失笑,卻也不再固執,任丫頭扶著她回了房間。
早先生五福的時候,春柳象是傷著了,這幾年來,她的肚子一直沒動靜。周濂雖從未有半點異樣表示,她心裡卻一直不能開懷,生怕日後不能再生了。許是老天可憐她,身子調養了這麼四五年,竟又有了喜。
現如今已有三個月了。
周濂自打十月里起,在京中呆的時候便少了些。自從春柳又有了身了后,更是連安吉也少去了。這三個月來,他只去了兩次京城,皆是快馬而行,一來一回,再加上在京中處理事務,一次用不了十天的功夫便趕回來。其餘的時候都在宜陽守著。丫頭們媳婦兒們自是都知道少爺掛著少奶奶呢。
春柳回了房,使人找出針線筐來,做嬰兒的小夾鞋。
一邊想著周荻信中說的這位齊小姐,據周荻說,這位齊小姐所在的江南齊家,與沈府祖上相交甚厚,只是因著兩邊老太爺的下世,相隔路途也遠,下一輩的人來往便稀了些。一年之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雙方各自派得力下人們去送年節禮。
這位齊小姐是今年九月里到沈府的,說是在家閑得發慌,來看看沈老太太,也就是沈卓的祖母。這麼一住,便是三個多月。周荻在信中也幾次誇讚她,說這位齊小姐性子極好,也極有才華,只是眼光難免高了些,將過二十,還沒婚配。
這次她回宜陽,一是與這位齊小姐投緣,二來,是因這齊小姐一直想各處走走,她便趁機邀請她跟著來住幾天。
想到這兒,春柳停了針線,一笑,這個小姑子出嫁之後,性子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那般直爽,喜歡的人是極喜歡,討厭的人是極討厭。
可她又覺得一個非親非故的閨閣小姐,這麼陪著周荻回娘家做月子,是一件極怪異的事兒。
想了半晌,一笑,自家一家都不講究什麼禮節,反倒去想旁人做得合不合規矩了。何況周荻那性子,便是這位齊小姐不願意,也經不住周荻再三的磨纏。
「少奶奶,」外面有丫頭匆匆進了院子,未及走到正房門口,便道,「少爺接姑奶奶回來了。已進了府,馬車直接趕往姑奶奶院中去了……」
春柳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兩丫頭過來替她穿披風,戴昭君套,又將暖手爐塞進她手中,這才扶著她出了門兒。
春柳帶丫頭們趕到周荻的院子時,外面有十個來從沈府跟來的丫頭婆子,正忙碌的往院中搬東西,見她過來忙一齊上前來行禮。
春柳笑道,「快起身吧。一路上辛苦你們了。姑奶奶和小少爺可好?」
眾人都道,「好,好,舅太太請進,我們少奶奶與齊小姐剛進了院……」
春柳含笑點頭,讓身後幾個丫頭婆子幫著這些人安置行李。
周荻的聲音從廳里傳來,「嫂子,你快進來,我與你帶了好東西呢。」又道,「齊姐姐也等不及要見你呢。」
春柳笑了笑,揚聲道,「好。我曉得了。你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急性子。」
一面說一面往正廳走,眼睛同時在院中掃了一圈兒,卻不見周濂,隨口問道,「少爺去哪裡了?」
方才在這裡接待的丫頭回道,「少爺象是去了書房院子。」
春柳也未多想,只當從他安吉回來,又有生意上的事兒急著要說。便挑簾進了正房。
周荻這房子是自定下搬月子的日子后,春柳便讓人一直拿炭火烘著。現在不但沒有半點久不住人的陰冷,反而比春柳自己所住的房間還暖兩分。
周荻一見春柳這裝扮,便捂嘴咯咯咯的笑起來,一面上前扶了她,要替她取頭上的帽子。
春柳抬手取下來,笑道,「你也別取笑我,這是你哥哥非要我戴的。」
說著轉向一直安靜的女子,笑道,「這位便是齊小姐吧?」一問之下,卻怔住,這女子長得端滴是美貌,且身上有股子詩樣般溫婉嬌柔的氣韻。
她下身著淺淡的橙紅顏色長襲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兔子絨毛,腰間天青色梅花絡子下掛著一塊小巧碧瑩的田美玉。烏黑柔順的長發被盤成了漂亮的髮髻,幾縷碎發披散下來,帶出幾分飄逸靈動雅緻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
見春柳望來,微微屈身見,嘴角含笑,細語盈盈,「見過周夫人。」垂首間,纖長潤白的脖頸纖纖,讓人不由心生愛憐。
春柳在讚歎的同時,心中猛然警醒,這樣出色的女子,日日與周荻相伴,莫不是有旁的想法?剛思及此,又暗然失笑,沈卓雖然人才出眾,沈府財勢也惹人眼紅,可這樣出色的女子,又有那樣的家世,勢必不會屈尊與沈卓做偏房。
周荻見春柳愣住,拍手笑道,「看,齊姐姐的容貌讓我嫂子都看呆了。」
春柳回過神來,自嘲一笑,「是,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哪裡見過樣的美人?」
齊小姐抬頭斜了周荻一眼,嗔笑道,「我這些日子與你相處久了,知道你的性子。不然,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要辦我的難堪。我哪裡比得上周夫人半分。」
這一斜眼間,眼波流轉,更顯她嫵媚嬌俏,另有一番美態。
春柳雖然自知姐妹幾人的容貌還算過得去,但哪裡當得起她這樣的誇讚,連連擺手,「齊小姐這話可叫我臉紅了。」
周荻在一旁笑嘻嘻的。
春柳轉頭看她早脫去了大衣裳,下邊裙子也不是夾棉的,嗔她,「剛出了月子,又是寒冬臘月的,你也小心些。仔細凍著了。」
又轉頭吩咐道,「去將我新做的紫羔毛的皮裙兒拿來,與姑奶奶換上。」
周荻也不阻擋,過來扶著春柳坐到上首坐下,才向齊小姐笑道,「看吧,我與你說的不假吧。我嫂子事事都管我,比我哥哥可上心多了。」
齊小姐含笑點頭附合。春柳瞪周荻,「你也兩個孩子的娘了,穿衣保暖這等小事兒還要人說?」
春柳的一個丫頭此時接過話兒道,「少奶奶也別只顧說姑奶奶,也想想自個兒吧。少爺走時吩咐的,您可尊從了一半兒?」
說得春柳笑將起來,罵她,「哪有你這樣的丫頭,專在外面揭我的短兒」
周荻則笑嘻嘻的向那丫頭招手道,「來,我這裡有個好玩的,你拿去玩罷」
那丫頭也不客套,上前去接了周荻遞過來的一隻精緻梅花點金油的簪子,笑嘻嘻的退到一旁。
這姑嫂二人嬉笑著,齊小姐眼神微微黯了下,又笑將起來,「怪不得周妹妹一直盼著要回來住,原是掛著周夫人呢。我也常聽她說起周夫人,今兒一見才知,原來天底下的姑嫂,真有相處的這般好的。」
春柳舍了與周荻理論的心思,轉向她道,「周荻在家時,我們兩個說笑慣了,讓齊小姐看笑話了。」
三人敘了不多會閑話,丫頭們過來詢問午宴如何擺,春柳藉機出了周荻的房間。
回到院中略安排了午宴,看天色還早,再想那位齊小姐,心中仍是不大放心。便使人去叫周荻陪嫁過去的貼身丫頭鶯兒來問話。
鶯兒一聽春柳問齊小姐,並沒有立時回話兒,只是看了看左右立著的幾人。
春柳心中咯噔一聲,不動聲色的擺手讓丫頭們都退下,屋內只留她二人,這才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
鶯兒應了聲,「是。」
才壓低聲音悄悄道,「少奶奶,奴婢說了您可先別怒。」
春桃挑了挑眉毛,點頭,「你只管說你的。」
鶯兒點頭,「這位齊小姐到沈府來,明面兒上是來看沈老太太,實則我聽老太太院中的姐姐們私下說,她是不喜家中給她挑的幾門親事兒,到沈府里避著的。少奶奶的擔心,原來我們幾個也有,生怕是她是瞧中姑爺的人才,打著旁的主意。可,奴婢們觀察了一陣子,倒沒見她對我們姑爺有特別用心的地方,莫說在院中碰著了,便是在老太太處碰著,也都即時迴避的。」
「可是,若說她沒旁的心思吧,沈府裡頭兩位未出閣的小姐,都是通詩懂詞,又愛書畫彈琴的,這位齊小小姐也愛這個,可她偏偏不與那兩個小姐交好,只喜歡與我們小姐一塊兒閑話說笑。我們小姐性子直爽些,總不免得罪人,她又不愛詩詞作畫琴曲兒等,您說,這齊小姐若是沒旁的打算,怎麼可能與我們小姐這般好?」
春柳點頭,她第一眼看這位齊小姐,與周荻便不是一路人,因而才更好奇。示意鶯兒講下去。
鶯兒道,「下面都是奴婢們亂猜的,少奶奶聽了可千萬莫生氣。」
春柳眉頭又是一挑,鶯兒這丫頭三番四次的說讓她莫生氣,下面這話難不成與自己有關不成?
鶯兒將春柳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翻了幾個滾,一會想要說,一會卻想不說。思了半晌,咬咬牙,回道,「後來,這齊小姐與我們小姐處得久了,我才瞧出些端倪來。她與我們小姐相處時,總是勾著我們小姐講娘家的事兒。有人願意聽小姐說這些,我們小姐自然高興,便與她講些趣事兒,如老爺少爺還有夫人春杏梨花兩位小姐。然後這位齊小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會在小姐講到少爺的時候,插話問些少爺平時在家喜歡做什麼,與夫人感情好不好等等,還問少爺有沒有與我們家小姐講過早年離家外出遊歷時的趣兒事……」
「她雖然問的隱蔽,可奴婢也品些味兒來,這位齊小姐怕是早年認得我們少爺……只是我們小姐一向粗心,怕是沒有覺察到」
春柳的心霎時象是被一隻無形的揪著,隱隱的疼起來,抓著椅子背的手,不覺用力,指關節發白。呼吸短促起來。
鶯兒臉上一急,忙道,「夫人,您莫急。都是奴婢該死,其實,少爺在安吉這些日子,也見過她兩回,每回都是遠遠看見掉頭便走。我們小姐不知情,還埋怨過少爺不去看她。這回少爺去接小姐,見她也在其中,臉色當時便有些不好看。一回到府裡頭,少爺便去了書房……」
一面說著,一面將茶杯遞到春柳面前。春柳拉過杯子,強笑了下,「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也是一時驚著了。你下去吧,這話莫與第二個人說。」
鶯兒猶不放心,囁囁的道,「奴婢也是怕小姐看不清她的面目,留齊小姐在家裡長住。也怕她與小姐相交久了,攛掇小姐什麼,這才與夫人說的。」
春柳喝了兩口茶,心中平靜了些,笑道,「嗯,是,你心思一向細膩,擔心的也不無道理。這事兒你只裝作不知道吧。還有,這些天她住在你們小姐的院中,你盯著她些。」
「是」鶯兒應了一聲,看出春柳不預多說,便行了禮告退。
春柳坐在椅子上,心思起伏不定。她認得周濂時,他已二十歲,這樣出色的男子,又是那樣的年齡,有一兩件往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看那位齊小姐,也有二十歲下下的年齡,若是兩人早年相識,當年她也才十三四歲的樣子。
十三四歲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見到周濂這樣的出色又心性洒脫的人物,心生愛慕也不一定。這麼想著,心頭舒緩了許多。
正這時,外面前丫頭喊,「少爺。」
春柳立時將茶杯放下,站起來迎。周濂挑簾進來,見她一人在屋內,不由詫異,「一個人悶在屋裡做什麼?」
他已換作家常衣衫,月白墨竹紋緞面夾棉長袍,黑髮如墨,頭頂髮髻用一隻碧簪子綰著,眉眼柔和。此時與初見時想比,如一罈子清酒,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愈加醇厚。
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命很好,能嫁得這樣出色的夫君,可這一刻,以往在心頭千思百想的慶幸都湧上心頭,目光柔軟,微微有些痴迷。
周濂對上她的目光,愣了一下,走近她半彎下腰輕笑,「這是怎麼了?第一次見我么?」近在咫尺的容顏,柔若春水的目光里盛滿關切。
春柳不作聲,伸手環了他的腰,臉緊緊貼著他身體,道,「沒事,一路上可累?」
周濂頗不適應她乍然的溫柔小女兒態,心中卻也溫暖,雙手將她環住,輕拍她的背,道,「不累。你今兒是怎麼了?」
春柳不作聲,只是把臉往他身上貼了又貼。
春柳本是坐著,周濂身形高大,這樣的高低落差,好巧不巧的,正貼在某處附近,周濂尷尬的覺得自己有了反應,想推又不捨得,不推又……他自打何文軒說什麼要他做生意護得家人周全的話,這幾年裡,與愛妻娶少離多………總而言之,這實在是甜蜜的折磨,好在冬衣厚重……
然而再厚重的冬衣,也掩蓋不住這種身體的自然反應。春柳猛然覺察到,臉上一紅,將周濂推開,雙頰似火燒一般,啐他,「不正經。」
周濂深深的吸了口氣,強壓下那股旖旎心緒,低聲笑道,「是你自己來挑我,偏說我不正經。」
春柳臉更紅,還嘴道,「哪個挑你。」
周濂笑著拉起她,自己坐在椅子,將她環在懷中,道,「方才是我進來時,你看我的眼神,那般奇怪,不是在挑我么?」
春柳臉有些紅,她在鄉村裡長大,看慣了爹娘的相處模式,即便對夫君是千百個滿意,倒也真的極少做小女兒神態。
周濂愈發逗她,「原來這麼些年,你不曾正眼看我,現在才知道你夫君我這般英俊瀟洒玉樹臨風。」
周濂也極少說這樣的話逗她,春柳覺得好笑,伏在他懷中嘰嘰的輕笑起來。
周濂還未完全消下去的心緒又被她笑得涌了上來,只好將她微微推開一些,深吸口氣兒道,「午宴準備好了嗎?不去使人瞧瞧?」
春柳也覺察到他的異樣,連忙站起身子,道,「是該去瞧瞧了。午飯按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只是這齊小姐……」
周濂想了想道,「午宴一起用吧,自晚宴起,便分開用。」
春柳看他神色淡淡的,便也裝作不知什麼都不知情,點頭應聲,「好。你去瞧瞧父親,我叫丫頭們擺飯。」
周濂點頭。
春柳理了理衣衫,帶著丫頭們去飯廳擺飯。
她一出門兒周濂的神色瞬時冷了下來,揚聲叫外面侍候的人進來,問道,「我來之前,誰來看來少奶奶?」
進來回話是個剛留頭的小丫頭,老實答道,「是小姐身邊的姐姐,我聽旁的姐姐叫她鶯兒。」
周濂點點頭,擺手讓她退下。
春柳此時,心中平靜了許多,想那齊小姐,即便是與周濂早年相識,那又如何,現在她是名正言順的周夫人,而周濂看起來,對她看來也無半點情意,只管先好生招待她兩天,再尋個由頭送她回去便是。
這麼一想,腳步更輕快,嚇得跟在她身後的丫頭一連的叫她慢些。
午宴時,周父極其高興,如今他兒女都已成家。女兒先得一女又得一子,兒女雙全。兒媳婦又有了身子,這回定然是個男孩兒。兒子最近幾個月,離家也少了,如此一家人合合美美的,怎麼不讓他高興?
周荻更是把五福逗了逗,聽她小嘴啪啦啪啦的說著童言童語,逗得一家人笑開了顏。
周家人一家幾口熱熱鬧鬧的吃飯說笑,倒把齊小姐晾在一旁。她吃了幾口便推說吃飽了,要退席。
周荻也能猜出是什麼原由,這會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回娘家,邀請齊小姐一同回來,有些不妥,追出來歉意笑道,「齊姐姐,對不住啊。晚上我與嫂子再備宴與你接風。」
齊小姐搖頭笑道,「小荻妹妹還與我客套這些做什麼。快回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瞄身後廳門,棉簾密垂,並無人出來。正欲轉身走,棉簾一動,她立時回頭張目望去。出來的卻是春柳。
周荻回頭看見春柳扶著腰出來,更覺自己帶齊小姐回來不妥,怎麼就忘了嫂子有了身子,自己回來倒還罷了,一家人隨意些,帶個客人回來,倒讓嫂子跟著操勞了。
春柳緩緩走到二人跟前,也歉意的笑道,「小荻說的對,晚上我單獨擺一桌宴,只咱們三人吃。與你接風賠禮。」
齊小姐搖頭,「周夫人客氣了。我先回去,您快進去吧。天冷著呢。」說完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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