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暫時平息的火山 甘英之惑
「等等!」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
克倫塞茨回頭一看,竟是阿維尼烏斯。
他皺眉道:「難道你想放叛軍入城,阿維尼烏斯?」
「不,不,親愛的克倫塞茨,你太衝動了。」阿維尼烏斯微笑道,「我是代表元老院來發表對這次衝突的看法的。」
「這是叛亂!」克倫塞茨提高了嗓門道,「不是衝突。」
「我知道你取得了皇帝陛下授予的全權,但是請允許元老院發表我們謙卑的看法。畢竟,即使是尊貴如皇帝,也不能完全無視元老院的意見。」阿維尼烏斯道。
「我告訴你,你只是在浪費時間,這些叛軍馬上就要攻城了!」克倫塞茨指著城下正在準備進攻的軍團,厲聲道。
阿維尼烏斯撇撇嘴道:「我來和他們說。」
他走到了城牆邊上,清了清嗓子,喊道:「羅馬帝國的士兵們,我代表元老院,請求你們暫時放棄任何會對羅馬造成損害的舉動。我可以向你們發誓,羅馬目前安然無恙,沒有任何叛亂髮生。因此,你們不用急於進城平亂。請在城外紮營稍候,我阿維尼烏斯,以我的名譽保證,元老院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本來士兵們對這個肥胖臃腫的元老並沒有太在意,以為他只是克倫塞茨的另一名說客,但是當他們最後聽到阿維尼烏斯的名號時,不得不重新考慮起他的話來。在這些邊防將士眼裡,阿維尼烏斯的名聲和威望,可能僅次於涅爾瓦,而根本不是克倫塞茨所能及的。他們明白他說的話能夠代表元老院,而在與皇帝的近衛軍對峙中,再與羅馬帝國的元老院為敵那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你能保證能夠公正地對待我們嗎,阿維尼烏斯?」城下軍團中的將領喊道。
「我再次重申,我以我阿維尼烏斯的名譽擔保你們會得到公正的待遇。所有忠心的人都會得到嘉獎。」阿維尼烏斯高聲道。
聽到這樣的保證,士兵們中間響起了一陣陣的喧嘩,過了一會兒,他們終於作出了決定。
「好!我們答應你,高尚的阿維尼烏斯,我們會在城外紮營等候,但是希望你能夠儘快,因為我們的給養已經不足了!」下面的人喊道。
「對於這點,你們放心,在今天晚上,你們將得到充足的給養,並且——」阿維尼烏斯托長了音,掃視了城下密密麻麻引首以待的士兵們一眼,道,「你們每一個人今年的薪餉統統增加一倍,一切費用都由元老院……」
還沒有等他說完,城下的軍團士兵們已經歡呼雀躍,整個平原都充滿了他們沸騰般的喊聲。
阿維尼烏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轉向克倫塞茨,道:「你覺得怎麼樣?」
克倫塞茨輕哼了一聲,道:「你的慣用伎倆還是非常有效。」
阿維尼烏斯笑道:「哪裡,我只是向你學習了一下罷了。」他朝克倫塞茨擠擠眼睛。
克倫塞茨皺了皺眉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樣?」
「接下來,」阿維尼烏斯撥著指甲,說道,「我打算請你和我一起去元老院走一趟,彙報一下發生的情況。」
「這不可能!」克倫塞茨斷然回絕道,「我不能離開這裡一步。如果這些人進攻了怎麼辦?」
「你也知道的,儘管士兵們可以掀起強大地足以毀滅帝國的暴動,但是在得到一些恩惠后,他們通常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溫順地如同綿羊一般。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阿維尼烏斯停頓了一下,又道,「同樣,你也不用擔心你自己,元老院只是詢問一下事情的經過,不會對你採取任何的措施。」
克倫塞茨想了一會兒,道:「我必須帶200名衛兵同行。」
「沒有問題,你想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來吧,親愛的朋友,我們走吧。」
克倫塞茨向他的副官吩咐了幾句,就跟著阿維尼烏斯下了城樓。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到一陣劇烈而又莫名的心悸,就好像獨裁者愷撒最後一次去元老院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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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到我不高興啊,塔西佗?」阿古里可拉道。
「不,不,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塔西佗忙不迭地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你怎麼……」
「北方人現在攻勢越來越猛,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增加兩個軍團的兵力,但是貧瘠的不列顛養不活他們,我不得不親自到埃及來置辦糧草。」阿古里可拉道,「在羅馬的時候,聽說你前往了埃及,因此也順道來看看你怎麼樣。」
「噢,」塔西佗低頭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阿克麗亞怎麼樣?我已經有端時間沒有回家了。」
「她記掛地你緊啊。當她知道你到了埃及,就堅持要求我帶她一同前來。」
「這麼說……」塔西佗驚地站了起來,「阿克麗亞也來了?」
阿古里可拉笑著點點頭道:「沒錯。我想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要見你的妻子吧。」
塔西佗張口結舌了一陣子,然後說道:「阿克麗亞身體不太好,不宜長途跋涉。」
「你以為我會累著我的女兒嘛,塔西佗?我安排了一輛車。她從家裡到這裡沒有走過一步路。」
「但是旅途勞頓也應該考慮到啊。」
「哎,不要說廢話了,你到底想不想見你的妻子啊!」阿古里可拉瞪了他一眼道。
「哪裡有做丈夫的不想擁抱久別的妻子的,快帶我去吧,阿古里可拉。」塔西佗苦笑道。
翁婿二人一前一後,穿過了海灘,來到了阿古里可拉下榻的官員住所。
塔西佗推開了門,立刻就被一雙手纏住了脖子。
「阿克麗亞……」塔西佗喘著氣說道。
阿克麗亞沒有說話,立即用嘴唇貼住了他的嘴唇。塔西佗立刻趕到了一股熱流湧進了自己的嘴裡。
阿古里可拉識趣地退了出去,在他們背後關上了門。
「為什麼你不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阿克麗亞抬起頭,問道。她的眼睛渴望著他的回答。
「我們已經說過了的,阿克麗亞。」塔西佗道,「我不可能每天陪著你的,這是我的工作。」
「你的心不在我這裡。」阿克麗亞低下頭,用前額靠著塔西佗的胸膛,低聲道。
「我把心分給了你和羅馬。」
「真的?再沒有其他人和我分享你了?」阿克麗亞望著他的眼睛說道。
塔西佗喉結抖動了一下,說道:「再沒有了……」
阿克麗亞把頭靠在他的胸口,抱緊了他,笑容非常甜蜜。
※※※
其他人都走在前面,班雲摟著甘英遠遠地落在了後面。她抱著甘英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欣喜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而甘英則一手摟著她的肩,面容相當堅定,似乎任何人也不能阻攔他和班雲的接近。
「甘將軍……」班雲親昵地喊了一聲。
「班雲姑娘。」甘英微笑著應道。
包括自以為最了解甘英的阿泉在內,所有的人都不時回頭目瞪口呆地注視這對出乎意料的情侶一會兒。
「甘將軍怎麼了?」阿琪小聲問道。
阿泉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不知道。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迷糊的事了。」
儘管心裡都有一些滑溜,但是沒人敢再多說一個字。他們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而甘英和班雲也好像周圍完全沒有這些個人一般互相攙扶著走著。
他們拐進了一條小巷裡,帶路的阿泉認為通過這裡可以儘快回家,擺脫這令人尷尬的場合。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自己的這次判斷實在是失策。走完狹長的一段路后,他們發現前面竟然是條死路。
當阿泉懊喪地回過頭,準備再退回巷口的時候,他發現他們回去的路已經被堵住了。一行人,足有十幾個,個個是身高馬大的彪形大漢,手持著棍棒攔在他們的退路前。
「甘將軍。」阿泉朝甘英望去。
「問問他們打算幹什麼?」甘英道。
在詢問了之後,阿泉得到了當然的回答,他們是強盜。
「我們不能讓你們得逞,如果你們不想今天瘸著腿回家的話,那趕快離開吧。」甘英對他們說道。
那些強盜哪裡聽到過這樣狂妄的話,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著,一個年紀輕點的人跳了出來,大聲道:「聽清楚了,朋友,我們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煩,你們還是乖乖地交出手中值錢的東西,免得受皮肉之苦了。」
「我們的確有些值錢的東西,也可以給你們,但是要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取嘍。」甘英道。
「哼哼,這是你們自找的!」那年輕人一揮手,那群人開始圍了上來。
「班雲姑娘,你先退在一邊吧,等我們收拾了這幫小毛賊。」甘英道。
班雲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甘將軍,我們來吧,不要髒了你的手。」阿泉在他耳邊道。
「無妨無妨,自上次和保羅的兄長大戰以後,我又有幾個月沒有動過手腳了,都有些痒痒了。」甘英說著,晃著胳臂準備起來。
看到黑木拔出了劍,甘英又道:「不要用武器,免得傷殘人家。和大漢一樣,日子過到要靠搶劫剪徑維生,那一定是可憐的貧苦人家。」
黑木點點頭,收起了劍。
那個看樣子象是小頭目的年輕人見他們這般舉動,就跳到甘英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幫蠢豬,想要充好漢也要看看地方!好!你瞧不起我們,我一定……」
他話音未落,卻發覺自己已經沒法發出聲音。原來甘英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出手,一擊敲在他的喉結上。他立刻捂著脖子痛苦不堪地蹲了下來,喉嚨里發出無力的咳嗽聲。他身後的幾名嘍啰見此情景,都舉著棍棒跑上前來想要朝甘英劈去。但是在他們落棒之前的一霎那,幾乎是同時,幾個人都被甘英的腳擊中了下巴或者喉嚨,頓時也似他們的頭目般賴倒在地上。
後面剩下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持著武器緊張地盯著他。
那個小頭目最後終於費力地站了起來,他的眼裡噴著怒火,好像打算要把甘英燒成灰燼。他大叫著,揮舞武器,劈頭蓋腦朝甘英襲去。可是身材矮小的他還沒有接近他的敵人,就又被甘英一腳揣倒。
過了一會兒,他又搖晃著爬了起來,劇烈地喘著氣,突然,他俯下身,橫出一條腿,向甘英下盤掃來。
甘英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說話間,他已經抬起腳,猛地一踩,將那人的腿踩在了腳下。那個頭目頓時像殺豬般號叫了起來。
甘英蹲了下來,這樣和他視線相平,他問道:「你們為什麼不能作些正當的事?」
那人一咬牙,又一拳揮來,但是結果那拳頭還是被甘英輕易地接住,捏在手心裡了。
「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不找些正經行當做?」說著,他扭起那人的手臂來。那小頭目痛哭不堪地喊叫著:「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
聽他這麼一喊,他手下的那些強盜才好似從夢中驚醒一般,呼叫著朝甘英衝來。
甘英朝阿泉使了個顏色。阿泉、黑木和尹離立刻站到了他的面前。
等到一陣喧嘩和慘叫之後,他們三個退了開去時,那小頭目發現自己的人已經盡數倒在了地上或是抱頭或是抱腿地呻吟著。
「最後一次,你回答不回答我的問題?」甘英用力一扭他的手。
那人「啊啊」地叫喚了起來,甘英放鬆了一點后,那頭目終於開口說道:「我、我們本來都是這裡的規矩人,但是7年前,一個叫隆罕康的人來到了這裡,一切都改變了……」
甘英鬆開了手,問道:「出了什麼事?」
「隆罕康,他,他……搶奪了我們的土地,役使我們的父母作牛作馬,如果我們不逃出來,那我們也會是這樣的下場……」
「他到底做了什麼?」甘英又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那人打開了話匣子:「起先,他只是一個來自亞洲的投機商,據說他剛來的時候,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光蛋。他甚至沒有住的地方。可是,有一天,他站在了廣場中間,向所有的人宣傳如果選他做地方長官的話,他會用強行的手段將以前地主們侵吞的我們的土地歸還給我們。最開始,根本沒有人相信他的承諾,但是他利用他的巧舌如簧,竟然逐漸說服了人們,大家都支持他當選了地方長官。起先,他的確履行了他的諾言,收回大地主的土地分給了我們。在這過程中,他取得了我們的信任,承認了他的地方長官為終身職務,並且賦予了他各項特權。當他欺騙我們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后,他聲稱一些農民無法正常管理自己的土地,並且有出賣它們重新導致土地被地主所有的傾向,因此他把所有的土地收回歸了政府財產,當然,誰都知道,他就是政府本人。從此,所有的人都得在他的地上幹活,沒有人能夠逃脫地了。如果拒絕,就會遭到他手下監工的毒打。我的父親和其他人的父母都是死在他的田裡的……」
甘英把他扶了起來,皺眉道:「你們為什麼不報告更高級的長官?」
「沒有一個官員不被他賄賂的……所有的人都包庇他,在這裡,隆罕康就是皇帝。朗那,」他指了指身後的一個手下,「他的父親帶著一些人向地方長官提起訴訟,但是當場被駁回,而且,三天後,每戶去告狀的人家的房子都被人放火燒毀了……還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繼續尋求前往羅馬告狀,但還沒有成行,就被隆罕康的手下攔住,揪到的官府,最後被治了誣告罪,至今還在牢里。」
「沒有天理啊!」甘英一掌擊在腿上。
「甘將軍,」阿泉在一旁道,「我們只是路過此地,不宜再造次啊。」
「在我甘英面前,哪裡容得這樣的惡徒!」甘英道,「我既然目睹了這事實,就沒有道理不管!」
「甘將軍,這一路上我們的是非已經夠多的了。」黑木也在一旁勸道。
「是啊,甘將軍,我們現在還有任務在身,不便再多管閑事啊!」尹離也道。
「甘將軍樂於仗義助人,但這即使等我們結束這次的旅程,返回時再做打算也不遲啊。」班雲說道。
聽到連班雲也這麼說,甘英只能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實在是現在脫不開身啊!」他轉頭對阿泉道,「我們身邊還有多少錢?」
阿泉掏出錢袋數了起來。
「不用數了。」甘英一把奪過錢袋,遞給了那個年輕的強盜,道,「拿去吧,不要再做強盜了。去別的地方做些小買賣吧。」
那人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拿著!」甘英又把錢袋朝他面前一推。
那人顫顫巍巍地結果錢袋,它的分量立刻讓他明白了這錢袋中的財富。
「我,我……」他語無倫次地不知該怎麼說。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甘英拍拍他的肩道。
「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的恩德。我們想要搶劫你,你卻,卻……」
「不要說了。我明白你們的苦楚,走吧走吧。」甘英揮揮手道。
「請讓我們記下你的大名吧,我們會永遠記得他的。」那頭目道。
甘英想了想道:「我叫甘英,或許我們永遠也不會再相見的。這點事你們不用掛在心上。」
「甘英,嗯,這個名字是我們必須銘記的。」那人道,「我叫辛努,如果有機會再見面的話,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的。那再見了,甘英,來自遠方的好人!」說著,他招呼著他的同伴們走了。
「甘將軍,不知我該不該提起,」阿泉在一旁道,「我們的盤纏全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塔西佗他們不會讓我們餓死的。」甘英道。
班雲一把拽住甘英的胳臂,說道:「這才是我喜歡的甘將軍啊。」
甘英微笑著撫摸著她的頭髮,班雲陶醉般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
幾乎一個上午,她都這樣面對著他。這不得不讓她重新仔細地考慮自己和這個男人的關係。這麼長時間的旅行,使他對她來說更加難以了解。而過去的往事一旦浮現在她心頭,憎惡和仇恨卻又燒毀了他們兩個之間並不多的友誼。
她幾次開口想說話,但是由於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因此沒有說出來。最後,阿維娜還是走到了躺在石階上的尼祿跟前,緩緩道:「你說不了話,但還是可以用點頭的方式回答我的問題吧。」
尼祿略微顯出了一絲笑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錶示。
「你曾經來過這裡?我是說在亞歷山大。」阿維娜問道。
尼祿望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裡存留有你不少的回憶,對嗎?」阿維娜又問道。
尼祿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但是沒有再作出回答。
「我知道這不管我的事,但是,但是老實說,你這幾天陰鬱的表情讓我非常費解。」看到他仍然沒有反應,阿維娜繼續說道,「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還會有事難以釋懷?難道你還畏懼什麼嗎?或者是你還有什麼**沒有得到滿足?」
她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可是尼祿的臉上完全無法提供給她任何信息。
「你這張臉真的好奇怪。」阿維娜盯著他說道,「看上去像一塊鐵板,誰都無法看穿它的後面是什麼,誰都無法了解它的後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當然,你東躲西藏已經有30年了,如果不是依靠這樣的鎮定和你的非凡的智謀,恐怕早就一命歸西了。呵,我只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而已。我並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因此我也不能做什麼。但是我敢肯定,尼祿!」阿維娜的表情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你這個殘害我們基督徒的惡魔一定還掩蓋著不可告人的陰謀!你可以騙得了別人,哼!可不要以為能夠瞞得了我。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揭開你的真面目!現在,恕我失陪了,我還有事去辦。」說著,阿維娜一甩衣裙,轉身走了。
尼祿坐了起來,靠在台階上,望著她的背影苦苦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