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契丹鐵騎

第八十九章 契丹鐵騎

有事請教?這些遼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該不會是像上次耶律延峰那樣吧?我微微笑道:「在下不過是以往經商時去過幾個地方,說什麼見識廣博那可不敢當,將軍的問題,在下未必有能力予以解答,讓將軍滿意。」

蕭遠圖卻似乎不打算放棄,說道:「你既然連常人難以履足的極北之地都去過,還能有什麼地方到不了?某家只請教一個問題,我大遼之國力,在大人所歷各國看來,是大是小?」

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嘿嘿,這蕭遠圖有意思,他居然也關心自己國家在國際上的地位?我忽然覺得對這個人要另眼相看了,枉我在宋朝呆了這麼久,也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想了想,說道:「若以疆域來看,遼國東起冰海,西抵流沙,南越長城,北絕大漠,天下諸國,沒有可與遼國相比的。」一干契丹人聽我這麼說,都不禁點頭顯出自豪的笑容。

「若論軍力,遼國數十萬鐵騎兵精馬壯,縱橫塞外,天下未有可比肩者。」聽了這些,遼人自然是更加高興,殿上其他人也都望向我,不明白我說遼國這麼多好話做什麼。

我接著說道:「若以文章教化、商貿交通、醫藥診療、技能工藝比較,則非我大宋莫屬,遼國不能算第一了。」那些遼國人聽到這裡,一下子也不能否認,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聽到蕭遠圖冷笑道:「那些東西對國力有什麼用處?能替你打仗殺敵嗎?敵人鋼刀砍來,能替你抵擋嗎?」

我笑道:「上兵划謀!謀者,並非只有火攻水淹、施計設陷才可稱作為謀,那隻不過是兵謀,也叫作下謀。文章教化、商貿交通、醫藥診療、技能工藝等等,謂之國謀,也可以叫做上謀,不戰而勝,講究的就是國謀。」

蕭遠圖哈哈狂笑道:「真新鮮!真新鮮!就算你們有什麼國謀,某家倒是只看到殘兵敗將、斷牆破壁,又有什麼用?」

「急什麼?Helaughsbestwholaughslast!」我淡淡說道,周圍的人都沒有聽懂,蕭遠圖更是摸不著頭腦,問道:「這是什麼話?」「這是西人的一句諺語,意思是說: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好!」我也依樣畫葫蘆的哈哈大笑。

他們都還在****叨叨,拚命對照這兩句話的時候,內侍傳詔,宴飲就在大慶殿中舉行。不多時,流水一般穿梭的宮女和內侍們便將大殿上下布置整齊,眾人紛紛按序就座,契丹人也都坐到了他們那邊。

碰上這種讓我出風頭的事,席間我自然成了公眾人物,不僅群臣敬酒,皇帝也連賜三杯,頗顯恩寵。

耶律延峰端著酒杯走到我桌前,舉起來說道:「端木大人今天可是出足了風頭,這博聞廣記的名頭,恐怕大宋境內是難有人可與你比較了。剛才王相贊你博聞第一,那絕對是當之無愧,小王敬你一杯!」他身份不同,本來就較為引人注目,這番話說得又大聲,左右不少人便都聽得清楚。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便有些目光變得異樣起來,其中必定有王雱,我想。這小子平素就心高氣盛,恃才傲物,剛才好不容易從山海經上面找段文字,原以為可以出出風頭,卻被我搶了去,現在又連續聽到人贊我博聞第一,怎麼可能甘心?

我暗自凜然,也舉杯道:「我大宋人才濟濟,各有所長,下官不過是多去過幾個偏僻地方,多聽了幾件希奇事情而已,若論博聞廣記,那是遠遠不夠的。況且定國安邦,修身治學,依靠的是文章學問,下官這種道聽途說的東西也是派不上大用處的。」

忽然覺得兩道銳利目光射過來,我微一留神,便發現正是那遼國貢使蕭遠圖。只聽到他粗著嗓門說道:「這句話說得倒是不錯,為國出力,認的還是行軍打仗的本領,這種小聰明確實是派不上大用處。」這傢伙又來了,我也懶得搭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和旁人打招呼。

耶律延峰等人討了個沒趣,只得退回到自己席上,和那旁邊的遼人、宋臣喝酒說話。

「幫」的一聲牙牌響起,只見數十名穿著御前禁衛軍服飾的健壯少年,背後各插彩色小旗,頭頂盔帽上插著雉雞尾羽,手執色彩艷麗的木盾、木刀,排成整齊行列,從殿外入場。先是組成內外五個圓圈隊形,一霎間又變舞成重重牡丹形,最後列成六簇梅花的陣型,十分好看。音樂立刻變得急促起來,每一簇梅花陣內輪流躍出兩人出陣對舞,刀來盾往,如搏擊之狀,銀光閃閃,狀似十分激烈,卻是翩然有序。

這舞蹈我以前看過,但沒有這麼大規模,叫做什麼「羽林破狄舞」,破不破得了狄那是不知道,不過排演出來煞是好看。

隨著出陣人數越來越多,梅花陣變成了波浪般翻滾起伏的舞陣,緊接著又上來數十名舞姬,廣袖纖腰,繽紛起落,穿插在軍舞陣中。殿上群臣看得興起,都鼓掌大聲叫好起來。

「哈哈!真是好玩,原來宋人的軍舞排演來就只是用來跳舞耍鬧的,難怪如此不堪一擊,哈哈!哈哈!」蕭遠圖突然放聲大笑道。

這一下大家都變了臉色,大多低頭喝酒,有些膽大的偷偷抬頭去看皇帝的臉色,我也瞟了一眼,遠遠的,根本看不清他表情有什麼變化。這契丹蠻子怎麼這麼喜歡多事?就算你們性格直爽,有啥說啥,也要看地方時機嘛。

卻聽到耶律延峰笑道:「蕭將軍說笑了,這些不過是殿前排演的舞蹈,酒宴之餘為大家助助興,說是軍舞,不過也就是模仿些軍隊排演變化的模樣而已。」

一名大臣也陪笑著說道:「王子說得是,陛下賞賜酒宴,就是要請諸位來使盡興娛樂,當以婉曲花巧為宜。在此處操演行伍軍事,豈不大煞風景?」

蕭遠圖冷笑道:「既然是軍舞,那麼跳舞也應該有個行伍的樣子,不然還不如叫一群娘兒們來跳。我們大遼**帳中也多舞蹈,且讓我們進獻到宋朝皇帝陛下面前,讓你們看看如何才叫軍舞!」當即站起身,連擊三下手掌,用契丹話大喝了一句,胖胖的遼國使臣連忙解釋道:「蕭將軍叫五十個士卒上來,為陛下獻舞。」

殿下爆響起一片吆喝,也是契丹話,霎時間聽到金屬甲胄鏗鏘撞擊的聲音,齊刷刷的腳步聲傳來,只見兩列五十名高大勇悍的契丹武士齊步跑上殿來。雖然這些全身甲胄的契丹人並沒有帶兵刃上來,殿上侍從武官們都還是捏著冷汗,握緊了手中武器。

「兒郎們,跳一段咱們契丹人的舞蹈為陛下和大人們助助興,不認真的,軍法處置!」蕭遠圖這次倒是用宋話說了,接著又用契丹話說了一遍。

那些契丹武士轟然答應,霎那間便排列成兩個各二十五人的方陣,只見這些粗豪漢子動作矯健,整齊如一,更帶有豪邁不羈的氣度,旁邊觀看的遼國諸人都鼓掌叫好。契丹武士們的舞蹈沒有音樂節律伴奏,只見他們一齊跺腳踏步,靴聲砰然,彷彿百十張羯鼓齊響一般。

尋常人如果穿上這身數十斤重的甲胄,連走路都費力氣,他們居然還能手舞足蹈,雄赳赳地跳舞,真不簡單。相比之下,剛才那些禁衛軍士卒舞蹈表演,就顯得太過精緻纖巧了,後面還加入女子舞蹈,看是好看,卻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忽然綠雲飛舞,那些契丹武士們都將肩頭綠色的短披風解下,雙臂張開旋轉,就如同揮舞大旗似的,帶動大殿中呼呼風起。契丹武士們舞到興起,放開喉嚨齊聲歌唱,旁邊的蕭遠圖等契丹人也都擊掌唱和,好不雄壯。恍惚之中,殿上諸人彷彿置身於漠北大草原之上,耳間朔風呼嘯,身旁草海洶湧起伏。

驀然里綠雲一收,那些契丹武士們手中的披風都被絞成了一束,在他們手中揮舞得筆筆直直,猶如一根根綠色的粗棒。

只見他們陣型飛快變化,皮靴在地面上的踏響也變得緩急多端,卻又變化有序。手裡的披風前揮后劈,左右旋舞,好似一件件用來陷陣殺敵的武器。

突然一聲暴喝,契丹武士們都躍起半空,翻身下劈,「嘭」的一聲巨響,五十條披風同時擊砸在地面上,磚鋪地面上騰起一片薄霧般的碎屑。估計在場的人大都吸了口冷氣,好生厲害,若是砸在人頭頂上,即便不是一命嗚呼,怕也只剩半條命了。

他們落到地面后緊接著一個翻身,面對皇帝,成垂手半跪行禮的姿勢,用宋朝官話高聲道:「恭祝大宋皇帝陛下千秋萬載,國泰民安,萬歲萬歲萬萬歲!」話雖然說得不甚標準,但是氣勢恢宏,令人精神一振。

只聽到皇帝平靜的聲音傳來:「汝等心意可嘉,賞每人錦絹一匹,銀十兩。」蕭遠圖等立刻行禮道:「謝大宋皇帝陛下賞賜!」當中也有用契丹話說的,不過我估計是說給那些契丹武士聽,只見他們又用官話喊道:「謝大宋皇帝陛下賞賜!」,看來是早先訓練好了的。

行禮完畢,契丹武士們又分成兩列齊步下殿,依然是齊刷刷的腳步聲,在旁人看來,恐怕威勢更勝剛才。

雖然契丹武士們的舞蹈很讓大家開了眼界,但是心裡都惴惴不安,很明顯,剛才禁衛軍的表演太過纖巧,不如契丹人的表演。皇帝面上無光,下面有牽涉的官員們哪裡還能安得下心喝酒?恐怕都在尋思著怎麼找替罪羊了。

不過官員們還是會想補救措施,接下來的是教坊正樂大舞表演,這是宣揚文治教化的音樂舞蹈,舒緩端莊,剛好和方才契丹人以及羽林軍的舞蹈成對比。說心裡話,這種歌舞表演我是一直不太喜歡的,但是現場群臣都端坐肅然,氣氛嚴謹,我也只好裝模作樣。

還真沒想到,那蕭遠圖不只是個赳赳武夫,居然還有做藝術編導的資質,看到他那副滿面虯須的面相,我越想越有意思。遼人是有備而來的,從所貢北地奇獸到剛才的武士群舞,件件事情都妄圖踩在宋人頭上,皇帝心知肚明,只是暫時發作不得。不過負責這些接待事物的官員估計要倒些霉,籌劃不足,應變不當的罪名肯定少不了。

反正這些事情於我無關,我該出的力也出了,這些官僚們自己辦事沒頭腦,也確實是應當受罰。

宋朝在歷史上以冗官著稱,我混了這麼久,早就是見識到了的,說不定皇帝深感其弊之後,下決心來個中央機構精簡改革也說不定。聽一些消息靈通的保守派大臣說,在我上次建議下準備設立的鈔務府,皇帝的意思,是準備讓我做頭兒。不過,因為這個鈔務府並不只是負責印製、發行錢鈔,還帶有部分中央銀行的性質,變法派也很注意這個職位,怕是有場激烈交鋒。

對於這些官場爭鬥,我極為厭煩,若不是不想讓這個機構脫離當初建立它的初衷,那我真的不願遺摻和進去。

宋朝雖然文人多,平均教育水平高,但是數十年黨爭也沒造就出兩個政黨來,反倒是把官場弄得更加黑暗。如果我組織個什麼政黨,不知道會怎麼樣,會不會被作為非法組織處理掉呢?

突然殿上熱鬧起來了,我收住天馬行空的思維看去,原來是幾個宋將和蕭遠圖爭執起來,大概都喝了些酒,也就沒那麼顧忌了。爭論的原因似乎是關於一場宋遼邊境衝突的,規模不大,焦點也不在誰對誰錯上,而是關於當時誰的戰術運用是否正確,到底武將不是文臣。

「你們說了那麼多計策有什麼用?當時我大遼鐵騎一衝,你們的什麼陣就垮了,只有一條計策有用,那就是走為上!哈哈!」最後聽到蕭遠圖大聲笑道,幾個宋將似乎也無話可說了,花樣再多也是白搭,畢竟事實上是吃了虧嘛。

只聽到王雱在一旁說道:「遼國鐵騎有何可誇口之處?下官曾經聽說,當年有位大人領軍作戰之時,曾以少勝多,用步兵大敗突厥人的精銳騎兵。」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蕭遠圖自然不信,叫道:「胡說!騎兵哪有不敵步兵的道理?天底下哪有這麼勇猛的兵將?你說的又是什麼先朝古人吧?」

這小子是存心給我添亂子啊,我心中暗暗罵了王雱十幾遍,連王安石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株連」。

王雱笑道:「先朝名將自是不用說了,我說的這位大人此刻就在這殿上!」眾人顯得更為驚訝起來,紛紛問道:「王公子所言何人?難道是我朝大將,怎麼沒有聽聞過?」蕭遠圖更是急不可耐,連聲催問道:「是誰?你說的那個人是誰?」不過裡面也有幾個是聽說過的,都把目光朝我看過來。

任眾人胡亂猜測或者是滿腹狐疑地望著,我對他們來個不理不睬,直到耶律延峰的聲音說道:「王公子說得不錯,此事是我親耳聽聞,能以步卒大破突厥騎兵的就是端木大人!」

這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左右的大臣將軍們都看向我,連遠遠在龍座上的皇帝都把目光落到我身上了,我一咬牙,硬著頭皮站起來說道:「王子說得不錯,不過那已經是在下當年在西人軍隊中的往事了,時過境遷,也實在不值一提。」

不行,這段「歷史」我得慢慢加以改造,讓它漸漸的模糊,以免到了後世不好交代。

蕭遠圖瞪著雙眼看了我半晌,說道:「不可能!我蕭遠圖十三歲打仗,帶兵三十年,從沒見過可以打敗騎兵的步卒!」我想你這就孤陋寡聞了,當年岳飛在大敗金兵鐵浮圖的時候,就是用的步兵主力,唔,不是當年,這是以後的事情了。

猛然想到,如果岳家軍對付的不是鐵浮圖那樣的鐵甲重騎兵,而是像蒙古人、契丹人這樣以弓箭為主的高機動性騎兵,扎麻刀砍不到敵人的馬腳,恐怕沒這麼容易取勝罷?當然,有什麼樣的防禦辦法,就會產生什麼樣的攻擊手段,到了那個時候,能壓制對手的武器戰術也就會應運而生。

「蕭將軍不相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時光不可逆轉,我也沒辦法讓蕭將軍回到當年去看上一看。」我微微笑著說道。

蕭遠圖依然是滿臉的不相信,說道:「既然你如此英雄了得,我們便來比試比試,你若勝得了我,我便相信!」我還沒做表示,邊上遼國人急忙拉住他,在他耳邊一頓嘰里咕嚕的說話,用的都是契丹語。

不過從他們臉色來看,我也猜得出他們在向蕭遠圖說什麼,估計是說:「你傻啦,這傢伙一下子就將大遼高手喀顏則拉大師擊斃,你向他挑戰,豈不是白白送命?」

我笑道:「蕭將軍想要和在下切磋,那也未尚不可,只是刀槍無眼……」蕭遠圖趕忙道:「我想要領教的是你以步卒破騎兵的本領,不是我們兩個人弄槍舞棒,你敢是不敢?」

這不是更荒唐么?我哈哈笑道:「蕭將軍說笑了,以步卒破騎兵講究的是陣法組合、兵種配置,我們區區二人,如何進行比試?如果是進行沙盤推演,倒是可以一試。」

這回輪到他傻眼了,問道:「什麼是沙盤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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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翁之異時代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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