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火
第十四章放火
「現在是冬天,平日里只吃一頓粥、、」
「孩子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是正常的」朱女不想讓一個男人覺得抬不起頭,忙著幫找借口。
王相公感激的又福了身子,強忍下眼底的淚。
朱女又勸慰道,「眼下沒有王大姐了,王相公以後就要好好把孩子養大,我想你們的存食也不少,別捨不得用,眼下你也是當家的人了。」
王相公聽了連連點頭,「這回一定不能再苦了孩子們。」
又安慰了幾句,朱女和桑蘭才回去,把知道的簡單和大家說了一遍,北宮青陽聽了一臉的憐惜,「王相公也是個可憐的人。」
北宮亦軒不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朱女挖了他一眼,這男人的嘴怎麼總這麼毒呢。
畢竟相識一場,出了這麼大的事,眾人這一天的心情也不算太好,晚上用過晚飯後,都早早的躺下,昨晚沒有睡好,今晚躺下不一會,都沉沉的睡了過去。
又是深夜,包帳外又響起了前一天晚上的鬧鬼聲音,朱女第一個被驚醒,猛的坐起來,同時出了一身冷汗,眾人也都被驚醒。
似乎知道帳內的人都醒了,外面的聲音又沒了,若不是大家都被驚醒了,朱女一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是第二晚鬧鬼,包帳里的人誰也沒有睡意了,眾人一直坐到天亮,就連北宮兄弟兩人也沒有睡,強撐到天亮,朱女只覺得渾身都僵硬了。
「我去做飯吧」聽到另一個包帳里野雞打鳴,上官氏才出聲。
桑蘭起身,「老爺,奴才陪你去吧。」
兩人動身,上官浩也站了起來,「我去四周看看。」
若是人為,一定會留下腳印,朱女一直沒有讓人把包帳四周的雪清走,只說雪也有擋風的作用,等到開化時在清除也不晚。
也正是這樣,要是人為裝鬼來嚇人,那麼包帳外就一定會留下腳印。
朱女拍拍自己懷裡的北宮青陽,「天亮了,快睡一會吧,一會做好了飯叫你們。」
一邊回頭,看到北宮亦軒大半個身子在被子外,眉目就皺了起來,一邊扯被子一邊責怪道,「凍到了怎麼辦?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快躺下,手這麼涼。」
北宮亦軒微微一怔,唇角不可見的勾起來,聽話的躺下,甚覺臉也覺得微微紅了起來。
朱女擔心著鬧鬼的事情,所以沒有發現北宮亦軒的神情變化,起身後剛一出包帳,就撞到了回來的上官浩,「怎麼樣?」
上官浩見她壓低聲音,明白是不想驚動屋裡的兩位夫君,眼裡閃過一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失落,嘴上卻沒有忘記把自己的發現講出來。
「昨晚又下雪了,不過下的小,掃開上面的一層薄雪,還能看到下面的腳印,不太清楚,可看得出來該是個體重重的人。」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朱女點頭,心裡燃起一股怒火,再一再二不在三,這已是連著兩晚鬧鬼了,到底有什麼貓膩?
「走,去看看王氏」朱女冷厲的大步就往前走。
上官浩也覺得王氏突然間死了有些說不過去,而且不管王相公對王氏的感情如何,王相公能這麼冷靜,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朱女和上官浩才一到牧人區,就見王家的兩個孩子哭著跑出來,看到朱女也不顧得陌生,接著朱女的手就往帳子里去。
包帳內王相公臉色慘白的躺在毛皮上,朱女大步邁上前,「這是怎麼了?」
王相公聽到有人說話,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是朱女后,驚愕的瞪大眼睛,手緊緊的拉著朱女的手,「鬼……鬼……」
其中有一個孩子接過話,「我爹爹一直叫著母親的名子。」
朱女猛一機靈,難不成真是王氏詐死,而後裝鬼嚇人,只是她這樣做又有什麼用呢?
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聽到帳外有雜亂的腳步聲,朱女回頭時就看到一些牧人涌了進來,都用仇恨的眼睛瞪著朱女。
朱女心咯噔一下。
下一刻,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子就不悅的出聲,「都是你這外來人,才將惡鬼帶來,這幾日鬧得我們不得安生,今日你必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是啊,就你們來了才鬧鬼的。」
「一定是你們晦氣,把這種髒東西帶來。」
一個說起話后,眾人紛紛開口,而且越說怒氣越大,上官浩警惕的擋在朱女前面,生怕這些人在怒氣下會做出什麼沒有理智的舉動來。
朱女開始確實被嚇到了,不過想到侍衛就在對面,這邊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本身還有點防身術,到不會吃什麼虧,而且聽到最後,她覺得只有等他們冷靜下來,自己開口才好。
眾人說了好一會,才慢慢靜了下來,朱女清了清嗓子,一把扯開前面的上官浩,「各位相親,你們不覺得這事有些怪嗎?照理說我相公有了身孕,該是身帶貴氣的,怎麼可能還帶來晦氣?何況這兩天你們家鬧鬼,我們家也鬧個不停,昨晚我們家所有人都沒有睡,而且第二天還在包帳外看到了人的鞋印,你們想想這是怎麼回事?」
「哼,狡辯誰不會。」
「好,那先不說這些,剛剛聽大家說讓我給大家一個交代,只是不知道個交代要怎麼個交代法?」朱女知道和這些牧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領頭說話的人冷哼一聲,「我們這裡有古訓,若有鬼怪鬧事,就要捨出家裡所有的家當給大家,這樣才能安了鬼怪。」
朱女聽了冷冷一笑,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她也不急,「只是不明白,這位大姐說的古訓是從哪裡看到的?口說無憑,眼見為識,不是嗎?不然讓朱謀只能認為你們是欺負我們是外來人而想霸佔我們的東西。」
眾人臉上尷尬的神情深淺不一,那位領頭的婦女也語氣不足道,「這些自然是王氏曾說過的。」
早在聽到這個交代法時,朱女心裡已從頭到尾想明白了,這次再聽到這樣的話,已可以確認了,朱女冷哼,「可是王氏已被人害死,誰能解釋她的話就是真的?難不成王氏是你們的族長?」
「怎麼可能是我們的族長」帶頭女子聽了不悅道。
朱女點頭,「既然你們也不認她是族長,那為何她的一句話你們也相信?」
眾人被朱女的話弄的跟本不知如何做答,而且他們是也慢慢醒悟過來,這些確實有道理。
朱女冷眼掃過眾人,「我知道大家還有疑惑,不如現在就把王氏叫過來問問吧。」
眾人一愣,有的人臉色都白了。
「王氏都死了怎麼問?」
朱女譏諷的勾起嘴角,「人啊,現在就在包帳外偷聽吧?王大姐還是過進來吧?大家都是鄰居,有什麼話大家敞開來說,開玩笑可要有個度,過了這個度,想活過來就不容易了。」
眾人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卻也都回頭看向門口。
朱女也盯著包帳,她這算是給王氏一個機會,只要她此時進來,她這幾天做的事,和現在弄的眾人要分自己家的事,也會既往不咎,可是她要是還要裝死人,那自己就讓她變成真的死人。
不過看來王氏還是知道再瞞不下去了,從外面一挑帘子走了進來,乾笑的對眾人抱拳,「哈哈,冬天無事,和大家開個玩笑,不想你們都被耍了。」
這麼大的事情,被她一句話就輕鬆帶過,眾人先是一愣,回過神來后,怒氣的瞪向王氏,那領頭的女子更是怒聲道,「太過份了,這哪裡是在開玩笑,明明是拿我們玩。」
「太過份了」
「走,以後大家不要在理這理這個王氏」
其中也有向朱婦道歉的,「朱當家的,今天得罪了。」
眾人怒氣的離開,朱女一直笑著看著王氏,「王大姐,你可真幽默啊,不過到也挺辛苦的,這麼冷的天要出來裝鬼,甚至是不嫌棄晦氣的裝死人,既然已沒事,我就不打擾了。」
朱女和上官浩就往外走。
王氏冷臉攔下來,「妹子就這麼走了?」
想到自己想出這麼一條計策來,沒有成功,反到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看著朱女這樣得意的走,王氏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朱女回頭冷看著她,「王大姐還有什麼事?」
「把上官浩留下」此時王氏的侍妾也走了進來,走到王氏身邊,王氏繼續道,「上官浩在我這裡吃住五年,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吧?」
「不就是銀子嗎?」朱女譏諷的看她,一邊從衣袖裡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這些足夠了,你十年也掙不來。」
將銀票仍到地上,拉著還想開口的上官浩大步離開,今日鬧翻臉也好,這樣日後就不用假腥腥的應付了,以後也沒有什麼還要留情面的了。
王氏的侍妾撿起銀票,笑著遞到王氏的手裡,「娘子,得了這五十兩也不算白忙一場。」
王氏臉上才升起一抹歡快之色,不過她並不急著接銀票,而是惡狠狠的瞪著床上的王相公,「沒用的東西,真會浪費糧食,這幾天就不用吃東西了。」
這才摟著侍妾出了帳子,去另一個。
朱女一腔怒火的回去,到了包幾帳外也不急著進去,先平息了心裡的火氣,轉身對上官浩囑咐道,「他們兩個人的脾氣不好,不要說王氏讓眾人圍攻咱們的事,不知我真怕他們做出點什麼。」
上官洗盯著朱女看了好一會,「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朱女先是一怔,最後撲哧一笑,「我看我像是缺銀子的人嗎?也不怕你笑話,我之前是個殺豬的,要不是……娶了他們,現在還是一個窮人呢,別看我現在有錢了,但我也不是守錢奴,錢財乃身外之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夠花就行了,而且你們咱們現在,哪裡用的著花銀子的地方,等到天暖了,我就在這小湖邊開一塊田地出來,米咱們自己種,以後不用出去賣也有的吃了。」
朱女說的這些話,確實讓上官浩震驚,又不覺得猶豫起來,一個殺豬女真的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又如此能持家嗎?
兩人進了包帳,朱女只說是王氏貪戀錢財,多一句也沒有說,北宮亦軒到不贊同,「那你們就這樣回來了?我還以為得讓你救你去呢。」
朱女尷尬的嘿嘿笑。
北宮青陽一臉的擔心,拉過朱女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才鬆了口氣,還自責道,「要知道我跟你過去好了,實在不行給他們下點葯。」
呃……
朱女暗下對上官浩使了個眼色,你看到我沒有說謊了吧?這兩個可都是不好惹的主。
這小動作被北宮亦軒發現,醋意就上來了,冷哼一聲,扯過被子又躺下,朱女咦了一聲,這位怎麼又無緣無故的生起氣來了?跟本不知道是因為她一個無心的眼神弄的。
當晚,朱女讓桑蘭蒸了雞蛋糕,親自做了熗土豆絲,又燉了魚,豐富的晚飯還沒來得急往嘴裡吃,就看包帳帘子被打開,王相公瘋一樣的跑進來,隨後還有手裡拿著棒子追進來的王氏。
畢竟在這種慌效野外的地方,特別是冬天,飯桌上能如此豐富,特別還是一些他們平日里沒有見過的,王相公和王氏皆是一愣。
很快,王相公先回過神來,撲到朱女身下,「朱當家的,快救救我吧。」
一打破僵局,王氏才貪婪的將目光從飯菜身上,移到王相公身上,「下賤的東西,還不跟我回去,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不,我不回去,回去也是被你打死,你還不如現在打死我」王相公聲色俱厲的吼道。
「好,我現在就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王氏說著就舉起手裡的棒子往王相公身前沖。
另一邊,北宮亦軒早拿起筷子,優雅的吃了起來,朱女也從開始的呆怔到憤怒,最後平靜的勸北宮青陽用飯。
眾人也都坐下吃來飯,跟本不看王氏夫妻一眼。
王相公被打了幾棒子,哀叫之後,整個人才又撲到朱女的身下,「朱當家,救救我吧,我不能和她過了,只求她休了我,我就是餓死在外也行。」
看到一個大男的痛哭流涕的樣子,朱女還真有些不習慣,難道一個男人打不過一個女人?這個時代果然落後,男人的思想都隨著低下的身份落後了。
朱女吃了半碗米飯,才放下筷子,轉頭冷冷看向王氏,「王大姐,哪有這樣處事的,你要打你夫君,也不能再我的帳子里打,你當著我的面鬧這些,難不成還想讓我花錢把你夫君也買下來?」
滿帳里散著飯菜的香氣,王氏咽了口口水,「大妹子,這話可說的不對了,他跑到這裡來了,我當然就得追過來,怎麼還能說成那樣呢。」
朱女觸到她眼底的貪婪時,冷哼一聲,「我們正在用飯,若沒事王大姐還是回吧,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自然不好插手管。」
王氏一愣,就連一旁的王相公都絕望了。
「這……」王氏沒有想到朱女會真的不管。
今日王相公竟然不聽她的話,下餐做飯,她轉念一想,不如鬧起來,最好鬧的朱女這邊也知道,然後再炸些銀子出來。
看到王相公果然最後受不了打,往這邊跑,其實她是能追上的,只不過就是想讓他跑這邊,她在追來,這樣不比讓朱女過去好。
最後鬧也鬧了,人也打了,可對方竟然如此冷淡,讓她暗暗後悔,還不如剛剛借著她的話,直接將這王相公賣給他們。
反正自己已有相愛的青梅竹馬在身邊了,不如打發了這個吃閑飯的。
「呀,妹子,你看正趕上你們吃飯,我也沒吃呢」王氏厚著臉皮轉念間,就像兩人還像之前一樣。
桑蘭猛的回頭看她,他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可就這麼厚臉皮的沒有見過。
上官氏那麼善良的人,難得也皺起了眉頭。
這樣沒皮沒臉的人,朱女自然直接拒絕,「那王大姐還是快回去用飯吧,天色也不早了,眼看著我們也要休息了。」
王氏擠出來的笑就又僵硬在臉上。
隨後把怒氣發泄到撲在地上的王相公身上,「晦氣沒用的東西,還不起來跟我回去,看我回去不拔了你的皮。」
王相公把生還的最後一點希望寄托在朱女身上,可當時看到朱女冷酷無情的神情時,人早就心灰意冷了,果然沒有人能救的了他。
侍衛看不過去了,終跑起來,攔到王氏面前,看著一臉兇相的侍衛,王氏嚇的本身縮縮身子,聲音也不穩,「你……你要幹什麼?」
「賣他多少錢?」不等侍衛要動手,朱女冷丟出話。
侍衛衝動,可朱女明白,王氏正想賴人還賴不到呢,若今天被侍衛打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想讓王氏出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王氏神情幾變,才笑道,「喲,妹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哪有賣夫君一說的,再說我們家也不差那個錢。」
朱女見她還想往高抬價,心裡又厭惡了幾分,「一百兩,多一個子我也不會再出,你若覺得少,直接把王相公帶走吧,你要打死他也不要再我們這裡動手。」
王氏眼珠轉了轉,「一百五十兩。」
北宮亦軒終怒氣的拍下手裡的筷子,朱女忙撫著他的背,一邊看向王氏,「好,一百五十兩還要帶著那兩個小的。」
王氏正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那兩個小的,這次直接就訂了下來,朱女讓桑蘭去接過兩個孩子,一邊請來幾個牧人,再她們的見證下,和王氏簽字畫押,可算是一手將錢一手將人,才算完事。
朱女看著眼前王相公和一臉鼻涕的兩個孩子,這也就是在這種社會,可以如此正大光明的買賣人口,換成在現代早就被抓起來了。
王相公連連給朱女叩頭,兩個孩子不懂怎麼回事,也跟著父親一起跪下叩頭,看了讓朱女心酸,忙讓桑蘭帶著爺三去吃飯。
人一出去,北宮亦軒就摔起了東西,「你到是好心了,這樣怎麼辦?連自己吃都強養活,現在又弄來三張嘴。」
北宮青陽也不知聲,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侍衛跪在門口,深知這次是她惹下的禍。
朱女上父親去扶起侍衛,一邊解釋道,「你看他們爺三多可憐,其實若說起來,到是咱們害了他,要不是咱們到這裡來,王氏怎麼能看到咱們的錢財,而想法設法的想得到?何況今日不救下王相公,以後王氏還會變著法的來炸些銀子,不如直接就斷了她的後路,看她以後還能想出什麼法子來。」
北宮亦軒冷哼一聲,也算是認同她的話了,「別讓他們睡在這裡,我可受不了。」
朱女連連應聲,只要這位大爺不在發脾氣了,怎麼都好辦。
「讓他們住到我的帳子里吧,我睡馬車。」侍衛忙開口。
朱女尋思了一下,「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我看你就和他們爺三住一個包帳里吧,不是我把人想的太壞,只是萬事要小心,王相公好,可若王氏借著借口來找王相公怎麼辦?咱們那個包帳里的野雞天天要下蛋,還有長出來的青菜,米什麼的,若那些東西有什麼,咱們可真要餓死了。」
不過朱女還慶幸自己平日里小心翼翼,早就把包帳里的這些東西扯布圍了起來,一來是包暖,二來也是怕外人闖進了包帳看到那些東西。
侍衛聽了,原來還有些猶豫,也不在開口。
當晚還沒有躺下,北宮亦軒就鬧了起來,朱女子剛一占被角,就被他一腳給踹了過去,哪發生這種事情,朱女更是沒有防備,整個人就來了個狗吃屎。
包帳內的燈吹了,還好眾人都沒有看到,可朱女還是覺得臉火辣辣的燙。
「怎麼了?」黑暗裡,上官氏只聽到撲通一聲。
朱女忍著膝蓋上的痛,「沒事,剛剛腳滑了。」
心裡已將宮亦軒罵了個千百次。
該死的男人,又抽什麼邪風,無緣無故的發起瘋來,要不是看在他有身孕的份上,又跟自己逃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朱女早就發脾氣了。
北宮青陽也忙接過話,「沒事吧?快過來躺下吧。」
心想這樣總能讓找了台階下來,二哥最起碼也不會再不給朱女面子了,心裡也搞不清二哥這火氣是哪裡來的。
顯然,北宮亦軒跟本不想給朱女面子,黑暗裡冷哼一聲,就破滅了北宮青陽的想法。
朱女原本想要動的身子就又僵在原地。
北宮青陽不敢再開口,二哥的脾氣,在氣頭上時,你要順著來,若是真硬著來,那這事今晚怕是要鬧的大家都不用睡了。
沒有幫說話的,朱女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
黑暗裡北宮亦軒亦是一臉的不悅,人半靠在軟枕上,一又桃花眼黑亮黑亮的,直視著朱女。
無聲的戰爭,終於讓其他人有所察覺,也都選擇了無視,甚至都裝睡起來,耳朵卻伸的長長的,想偷聽一下。
朱女無聲的嘆了口氣,脾氣也上來了,乾脆扯過被子,在角落裡自己找了個地方,正好自己睡,反正現在也過了前一個月。
無形中,北宮青陽看到了朱女的舉動和想法,冷吸一口氣,心裡暗叫不好。
果然,朱女剛找好地方,北宮亦軒就像風一樣的衝過去,一把扯過她手裡的被,甚至還小孩子氣的在被子上跺了兩腳,煞有介事的雙手掐腰,瞪著朱女。
朱女先是一怔,火氣也上來了,「你鬧完了沒有?」
北宮亦軒怪聲怪調的喲了一聲,「脾氣漲了,還敢對我喊了?」
朱女冷哼一聲,「什麼叫敢對喊了?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鬧什麼?啊?怎麼又惹到你了?哪裡又讓你心不順了?」
看看,這就是不爭氣啊,責問到最後有服軟的跡象,另外三個裝睡的男人,卻心下羨慕,這樣疼夫君的妻主不好尋啊。
北宮亦軒這次可沒有因為她服軟而放過她,只是人也不攔著朱女睡覺,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無聲的躺了下來。
朱女撓撓頭,到底是怎麼回事?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這男人心,更難懂。
心裡知道其他人也沒有睡,又覺得有些失面子,最後也沒有回去睡,只自己在角落裡蓋被子睡了一宿,第二天睡來時,桑蘭和上官氏又做好了早飯。
只是難題就又來了,北宮亦軒仍舊躺著,跟本沒有起來。
朱女看了一眼,知道人不是沒有醒,只是還在鬧脾氣。
對大家使了個眼色,就不會他能一直挺的住,這回她怎麼也得往回弄弄他的這個倔脾氣。
不同往日,帳內的氣氛讓眾人都不敢出聲,為了不讓北宮亦軒再發脾氣,上官氏只認為是因為王相公的事,藉此讓王相公和孩子也在另一個包帳里吃飯,連帳子都沒有讓人進來。
吃完早飯,朱女也找借口出了包帳,整個人才輕鬆起來,心下卻一直想著沒有吃過飯的北宮亦軒,特別是那有些無助的背影。
其實昨晚她也沒有睡好,一直再想北宮亦軒到底在鬧什麼?
只是剛一走出包帳,朱女就皺起了眉頭,遠遠的看著王氏往過走,人轉身就往回走,看到從包帳里出來的侍衛,招手吩咐道,「王氏來了,別讓她見到王相公和兩個孩子,不管找什麼借口,都別讓她見到。」
對於這種沒臉的人,朱女也不想再多接觸,只讓侍衛去打發。
包帳里朱女也不想回,走到包帳後面,一路往湖邊走去。
一個人到了湖邊,望著白茫茫的雪色,才無力的嘆了口氣,要說這個時代是只要動手就能有吃的,只是一個女人要擔起養家的重任,哪裡那麼容易呢。
她也會累,只是不表現出來,可是又有誰會了解呢。
看著手裡的兩樣工具,再看看厚厚的冰層,朱女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忙碌了近兩個月,這樣一空下來,她也發覺這種有活有點單調。
對於個王爺來說,或許是更單調吧,又有了身孕,脾氣本就愛嬌燥,鬧鬧脾氣也正常。
前幾天下了弄野色的夾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朱女起身走過去,眼睛一亮,每處都有,有幾隻死了,還有兩隻正在掙扎著。
朱女把死的野兔取下來放進桶里,一邊又把兩隻活的,看著只是被夾的腿受了傷,還能養活,就提著兩隻兔子往回走。
一到包帳後面,聽到沒有王氏的聲音,朱女才敢走到前面,先將桶里裝著的死兔子讓桑蘭去處理,一邊讓侍衛拿些柴臨時在外面搭了個關兔子的地方,才將兩隻兔子放進去。
只好拿些乾草先給兔子吃。
朱女進了包帳,見王相公帶著兩個孩子正看著桑蘭處理兔子,才笑著打招呼,「怎麼樣?昨晚沒冷吧?」
王相公感激的又要跪下,被朱女攔下,王相公才道,「這一冬來,我和孩子們是頭一次吃飽了飯。」
「行,現在是一家人,別的沒有,還是能吃飽的,有什麼就說,別不好意思開口。」朱女點頭,才蹲下身子拿過一隻又撥掉皮的野兔,看看地上那白色的皮毛,「把皮子處理好,到時給他們兩個一個做個圍脖。」
桑蘭笑著應聲。
朱女把兔肉卸下來,看一旁的王相公不知所措尷尬的樣子,「正好,你把這兔肉跺碎了,晚上咱們吃兔肉的餃子。」
王相公笑了起來,「好,我一定跺的碎碎的。」
上官浩這時也挑簾走了進來,看到帳內的場面先是一怔,才想到是怎麼回事,也上前幫著搭手。
「是不是昨天因為你看……看我,男主子才會生氣的?」上官浩合著面,一邊低聲道。
朱女先是一怔,看他?自己也沒有看他啊?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一件事,只是只那麼一眼,那男人不至於是因為這個生氣吧?那他也太小氣了。
「只有心裡在乎妻主,才會因為這個吃醋」上官浩是男人,心自然細。
特別是今天朱女出去后,北宮亦軒就醒了,只是冷眼總是能射身上官浩,上官浩又聰明,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心下苦笑,有這樣霸道的夫君,看來連一點念想也不能有啊。
朱女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想到這陣子里已來,每晚北宮亦軒不安份的手,還有常常嗔自己的眼神,她不是沒有感受到他的變化。
那個男人一向敏感,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樣?
上官浩也聰明的沒有再多說,桑蘭偷偷掃了兩個人一眼,才又繼續弄手裡的兔子。
包餃子時,上官氏也過來幫忙,一邊不由得勸自己的女兒,「朱女啊,男人有身孕時脾氣都會很不好,你別讓著點他,何況人家還是……爹爹知道委屈你了。」
「爹,我不委屈,是我讓他們委屈了」其實朱女知道她該多體諒他們,從王爺到變成在這地方,縱然是他鬧的,可自己也有錯。
總的說來,事情鬧成這樣,彼此都有錯,男人還有著身孕,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該讓著他們,除了讓他們開心一些,她也不能多給他們什麼。
餃子煮出來后,冒著熱氣,就上了桌,北宮青陽一臉擔心的看了一眼朱女,才坐到桌旁,北宮亦軒仍舊在那裡躺著。
朱女夾出一碗餃子,坐過去,「新鮮的兔肉做的,早飯沒吃,一定餓了吧?先吃點吧,然後再和我志氣也成。」
北宮亦軒仍舊裝睡。
朱女身子背對著眾人,所以她伸手摸北宮亦軒臉的時候,別人也看不到,才沒有讓她覺得害羞,「吃吧,我錯了還不行嗎?以後我只看你們,別人一眼都不看。」
北宮亦軒這才睜開眼睛,朱女明白了真是因為這事。
「快吃吧,嘗嘗好不好吃,好吃以後天天做給你吃」朱女像哄孩子一樣。
北宮亦軒這才冷哼一聲,坐起來,不過人是繞過朱女走到了桌上,朱女才笑著屁顛屁顛的跟過去,「這酸辣土豆絲爽口,多吃點。」
眾人見兩人和好了,這才敢說話,不一會帳內就傳出笑聲來。
包帳外面,王氏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了裡面的笑聲,眼睛一掃卻看到了兩隻活著的野兔,眼睛一亮,邁步就走了過去。
看四下無人,王氏大手一伸,就提出一隻野兔來,思了一下,又把另一隻也提了起來,人才大步的往回走,做這一切,跟本沒有讓任何人發覺到。
到晚上睡前,朱女讓桑蘭給兔子喂些東西時,才發現兔子不見了,桑蘭跺腳就要往出沖,朱女喝住他,「現在兔子只怕進了人家的肚子,你去了只會讓人賴上你,到時只不定我們還要給人家賠禮道歉呢。」
朱女臉上陰著臉,手也緊緊的握成拳頭,這王氏真是給臉不要臉,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被她給欺負住了,目光微沉,心上就湧出一條計策來。
北宮青陽也一肚子的火氣,「我這次給她下藥,非要拉死她。」
若說不嫉妒朱女對二皇兄的體貼那是騙人的,只是畢竟現在在處在這種環境,而且二皇兄向來是個脾氣不好的,又有了身孕,左思右想,最後他還是壓下了心裡的醋意。
朱女拍拍他的手,深情的看著他,「放心,今晚我就讓她連哭都沒有地方哭。」
北宮青陽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也去。」
朱女直接拒絕,「不行,你們兩快躺下休息,我一個人去就行。」
不過是放個火,興師動眾的,到時驚了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朱女想到了一條毒計,你不是能從我這裡乍錢嗎?那我就讓你比破財還要痛心,這大冷的天,沒有了住的地方,看重要還是命重要。
朱女能當著眾人面說,也是看王相公不在,雖然救了王相公,只是她心裡一直想到是王氏的夫君,心裡就不自覺的防備起來。
而且還是這個年代,男子最重名節,王相公對王氏真的這麼無情,朱女有些摸不透,為何之前忍得,現在她們搬到這裡來,他就忍不得了?
這些朱女也是掩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生怕眾人因為聽了她的這些擔憂,而平日里對王相公冷言冷色的。
大約到了十點左右,朱女聽到帳子里人都睡著了,她才慢慢起身,之前她說要明天準備一下才動,眾人才肯睡下。
拿過披風就輕聲出了包帳,手裡帶著火摺子直奔王氏包帳的方向,白天還好好的,這時已下起了雪,朱女暗慶老天都在幫她,這樣正蓋住了她的腳印。
大冬天,又有風,火一沾到有毛皮包裹的包帳,瞬間就著了起來,朱女做的那叫一個徹底,兩個包帳一個也沒有剩,全點了,人才往回跑。
朱女能放心的占,無非是知道這樣也傷不著人,住的房子著了,就不會王氏她們還能不發現,人能有時間跑出來,裡面的東西和包帳卻救不下。
果然,身子剛到自己的包帳前,朱女就聽到身後傳來王氏的驚呼聲,回頭看向亮了半天的大火,朱女冷揚起嘴角。
誰說她好欺負,那得看看她能忍到多久,這種手法雖下流了一些,但對付王氏那種人,這是最好的辦法。
沉睡中的人們都被驚醒,上官氏也披著披風走了出來,看到對面的大火時,哎呀一聲,半響回過神來后,偷偷掃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才靜靜的看著。
人陸續出來,看到大火時皆先是一呆,后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也都沉默了。
另一邊,侍衛和王相公兩個孩子也出了帳子,看到對面著火的地方,王相公忍不住驚呼一聲,腿一軟人也跌坐在雪地上。
雪越下越大,卻也沒有澆滅那包帳燃起的大火,那邊還有眾多的說話聲,顯然牧人們也都被驚到了,朱女讓眾人回去,別凍到了。
回到帳子后,桑蘭每隔一個多時辰都會出去一次,最後一次回來時才說那邊的火已經滅掉了,眾人心裡明白,哪裡是滅掉,是東西全燒完了。
折騰的天都快亮了,眾人是真的困了,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只覺得心裡痛快,更沒有想到朱女能這麼狠,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讓王氏只剩下人,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天大亮了,眾人才醒,而且還是被包帳外的爭吵聲鬧醒的。
朱女擰著眉,不用出去看也聽出來是王氏的叫囂聲,北宮亦軒坐起來,「我出去看看。」
「她現在是瘋狗,你出去不安全,還是我去吧」朱女拉住他,才懶懶的坐起來。
穿著衣袍出去時,就看到王氏和她的侍妾兩人正與侍衛對恃著,王相公帶著兩個孩子,垂著頭旁在一旁,朱女挑挑眉目。
王氏狼狽的樣子,讓朱女冷勾起嘴角。
「我說妹子,哪有這樣的道理,我來找我夫君,你們竟然攔著不讓見」王氏冷看向朱女,一雙眼睛帶著恨意。
朱女笑了,原來她也知道這火是誰點的,卻又知道現在指出來也沒有證據啊?
就是這種讓人吃啞巴虧,心裡才會覺得大爽。
「夫君?這人可是我買下來的,白紙黑字,又有人作證的,怎麼現在又是你的夫君了?」朱女並不在乎王相公,只是覺得就這樣被拿捏,心裡很不爽。
冷眼掃向一旁的王相公,看著他那副委屈的樣子,朱女心裡湧起一把怒火,當日看他可憐差點往死路上去,才救下他,原來也是個吃裡扒外的。
「是白紙黑字賣給你們了,只是我還沒有休離他,那他就是我的夫妻」王氏是有備而來。
朱女也不為難她,「既然這樣,當初買王相公時是一百五十兩銀子,我不多要一分,你拿出一百五十兩銀子,我就放他回去。」
王氏一愣,眼裡湧上火氣,「妹子還不知道吧,昨晚一場大火,把東西全燒了,還好人沒事,也不知道是哪個拾千倒刀的,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怕不得好死。」
朱女不是古代,自然不信那些什麼誓言之類的,笑著對上王氏的目光,「是啊,那人一定不得好死。」
在場的人冷吸一口氣,就連王氏也微微一怔。
「沒有銀子還過來要人,天下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看王大姐還是快想想怎麼挺過這個冬天吧,這死冷的天,可還要三四個月呢。」朱女掃向還正漫天下的大雪,別有意義的說道。
王氏理直氣壯道,「我自然是隨著夫君,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再場的人聽了,氣憤不已,北宮青陽正好出來聽到這一句,「不要臉,你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王氏調戲的看向北宮青陽,「小相公長的這麼俊,可不要亂髮脾氣啊,不然可就不讓人愛了。」
「你……」北宮青陽氣結。
朱女將他攔進懷裡,在眾人面前被這樣親蜜的對待,北宮青陽心裡甜甜的,也一臉害羞的將頭埋進朱女懷裡。
「王相公,剛剛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我只聽你說一句話,你和王大姐是什麼關係?」朱女看向王相公。
王相公看眾人將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又低下頭擰著衣角,就他這副舉動,不用說話也讓人猜到是什麼意思了。
朱女到是一笑,「既然這樣,那這一百五十兩就先欠著吧,王相公帶著孩子跟王大姐回去吧。」
王相公猛然的抬起頭,驚愕的看著朱女,他以為朱女不會趕他走,這樣王氏也就可以留下來,畢竟是一百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
一旁的王氏也沒有料到朱女會出這麼一招。
「朱當家的,我……我不走,我願意留在這裡當下人。」王相公想到被燒掉的家,看著這大冷的天,整個人都蒙了,慌亂的跪到地上。
桑蘭在一旁冷哼,「王相公,這怎麼瞬間你就變掛了呢?莫不是知道回去沒有吃的沒有住的?」
深一點的往下理解就是:你還真會挑,把我們當成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