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情仇一廂願 家國兩難事
第二十五回情仇一廂願家國兩難事
一
對於曾經生活在舊世界埃里的精靈族來說,格魯是個家喻戶曉的名字,至今仍有很多年輕人將他視為精靈族的驕傲。但在新世界,格魯這個名字經常和殺人王奇高以及毀滅日聯繫在了一起,很多人將舊世界的毀滅歸咎于格魯和奇高盲目的自尊心和榮譽感。
精靈族和其它種族一樣,對舊世界的毀滅有著深深的痛,終結日,他們都失去了家園,都失去了許多親人,因此他們都不得不將格魯這個名字深深埋藏心底,他們不僅要反思一個民族英雄的成長與毀滅,還有整個民族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精靈族有很多長壽智者,這些被稱為精靈庭長老的智者是精靈族最可珍貴的財富,在精靈族擁有崇高的威望。他們熟悉埃里的歷史,特別是埃里作為埃拉西亞的盟國,與這個騎士國家共存共榮、共同滅亡的那段歷史。
來到新世界,精靈族很快又團結在一起,為了種族的繁衍生息,他們都渴望有一個優秀的精靈王來領導這個新的精靈王國,新的精靈王不一定是個如格魯般強大的英雄,但必須是個仁慈寬宏的人,一個聰慧的德努依或者一個機靈的森林箭手。
新世界的確曾經有過一位強大的精靈戰士,他曾是個家喻戶曉的英雄,他率領精靈族開疆劈土,擁有可以和騎士國家派拉達相提並論的廣大國土,使亞蘭諾恩這個名字成為精靈族的驕傲。這個卓越的戰略家曾經受到所有精靈戰士的愛戴,精靈庭對他寄予厚望,認為他是第一任精靈王的最佳人選。直到一個浪子的出現,這一切發生了根本的改變,究竟是什麼使英雄成為囚徒,浪子成為王者?
精靈族的女人是最美麗的女性,她們擁有天使面容和魔鬼身材,大自然的精華哺育著她們。莎娜是精靈族百年一遇的美麗女性,她能使懶漢變得比蜜蜂還勤快,吝嗇鬼變成慈善家,也能使智者變得愚昧,英雄變成騙子。
本來包括她父親格萊明將軍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作為未來的精靈王哈克將軍妻子的最佳人選,但是浪子艾文的出現使得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莎娜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對於權勢和財富沒有太多的激情,但對於愛情,莎娜和所有的女人一樣,有太多的幻想和渴望,太多的衝動和激情。浪子艾文是唯一能令她心跳不已的優秀男士,而艾文也像所有的男人一樣,對她一見鍾情。
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擋得住已經燃燒的激情,格萊明也不能阻止他們的感情發展。不僅格萊明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個成熟幹練的軍事家哈克也對此心慌意亂,變得焦躁不已。
對莎娜的追求與渴望使一朝一野的兩個奇男子展開了一場殊死決戰,戰爭波及亞蘭諾恩的絕大部分領土,使得本來無所事事的精靈族經受了來到新世界后第一場戰火的洗禮。
戰爭持續一年之久,最終艾文的誠實令精靈庭的長老們信服,艾文在精靈庭的支持下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並從此囚禁了哈克將軍。早已成為哈克妻子的莎娜在「真愛之鏡」的感召下,破除了魔法蠱惑,回到艾文身邊,有情人終成眷屬。
亞蘭諾恩的第一場內戰結束了,也迎來了第一位精靈王。戰爭中艾文從一個浪子成長為一個成熟寬宏的德努依**師,成為精靈王的理想人選。艾文戴上精靈王的橡木王冠,接過了精靈王之弓,也面臨著成為王者之後的第一個難題:如何處置戰功卓著的哈克將軍。
不僅哈克將軍在亞蘭諾恩擁有眾多的追隨者,而且他來自一個神秘的精靈部落,這個部落一直守護著精靈族的聖地和秘密。艾文決定對哈克處以終身監禁,但人們擔心萬一哈克越獄成功,亞蘭諾恩勢必遭遇另一場更加慘烈的戰爭。
十五年過去了,人們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在艾文懷柔政策的感召下,原本追隨哈克的許多叛民漸漸歸順,或者隱居在自己的世外桃源,長期以來一直相安無事。
這些年來,亞蘭諾恩大力開展海上貿易,國力日益強盛,雖然曾在獵人福地與派拉達王國有一些領土紛爭,但精靈族與騎士族歷史上大部分時間交好,終於通過協商達成了和平協議,戰爭並未升級。
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曾讓艾文夫婦煩惱不已,竟然有人採取了針對他們女兒的綁架行動。他們本來想這可能是精靈族宿敵的作為,但精靈族整體上是比較溫和的民族,不太會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這宗最終歸結於海上的綁架計劃決不是因為垂涎於諾婭的美貌,應該是針對整個亞蘭諾恩罪惡計劃的一個環節。可惜雖然捉到了肇事兇手,其幕後元兇仍未露出真容。就在艾文準備對洛斯進行進一步審問時,諾婭又被高澤斯挾為人質。艾文被迫將洛斯交出,換回諾婭。本來艾文以為高澤斯可能就是那個幕後元兇,但他雖然沒認出高澤斯的真面目,單憑直覺,也覺得這是兩回事。不過高澤斯派遣密探進入亞蘭諾恩,也是善者不來。
光明之手雖然也採取過針對亞蘭諾恩的襲擊行動,但艾文對他們有一些的了解,光明之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窮苦人出身,秉性善良,不會做這種陰險勾當。艾文也想到了艾丁公爵和拜火教,但艾丁公爵是在亞蘭諾恩的扶持下發展起來的,與亞蘭諾恩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艾文實想不出艾丁這麼做的意義所在,他雖與精靈庭關係密切,也只限於經濟利益而已,精靈庭長老不會在他公然與亞蘭諾恩作對時還站在他那邊。
正在艾文夫婦為此事傷神時,另一件更加令人傷神的事情發生了。侍衛官格林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哈克在獄中被人殺害了。
哈克被囚禁在一個秘密看守點,四周崗哨林立,有大批獅鷲、馴獸看守,任何人都不能輕而易舉地進入看押哈克的地下室。何況哈克本身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雖被囚禁多年,仍沒有人能將他無聲無息地殺死。
艾文趕到秘密監獄,精靈庭的幾位長老已聞訊而來。艾文詢問情況,在此守護的獅鷲和馴獸都沒有任何察覺,哨塔上的精靈射手也未發現任何異常。艾文一行進入地下室,守衛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中了很厲害的**,並未發生打鬥。
監室的門已打開,哈克盤膝靠在牆角,胸口中劍,鮮血已經凝固。
從情形來看,似有人以潛行能力進入密室,以**迷昏看守和哈克,兇手殺人後逃竄。現場未流下多少蛛絲馬跡。
精靈庭長老通過對**的分析,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種**的主要成分是魔鬼花。
艾文夫婦對魔鬼花並不陌生,當年哈克以魔鬼花迷住了莎娜的心智,令莎娜心甘情願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一起踏進了婚姻的殿堂。這是一種很難被人察覺的**葯。現在哈克也喪生於魔鬼花之下,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可這不僅僅是哈克的報應,艾文夫婦同樣面臨這個令人困惑的難題。如果一直查不出兇手,艾文夫婦勢必要背上這黑鍋,沒有人有理由費盡心機殺一個被囚禁了十五年的犯人。
精靈庭認為有必要公布此事,同時也應派人將哈克的死訊通報給哈克的族人,那個住在亞述冰原上的神秘種族。精靈族來到新世界之初,就得到了這個世世代代駐守冰原的精靈族的幫助,哈克是他們中的矯矯者。
莎娜對哈克的死感到無比不安,雖然她並不愛這個人,但這個人的如此下場確與自己有關,而且,她和這個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他的被俘而就此結束。當年莎娜回到艾文身邊后不久,發現自己已經懷上了哈克的孩子。不久這個孩子降生了,是個可愛的男孩。艾文和莎娜一樣很疼愛這個孩子,就在這個孩子剛剛滿月的時候,卻被一個神秘人劫走了。諾婭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諾婭失蹤的時候,夫妻二人並沒有想到她會被劫到海上,而以為是那個劫走男孩的神秘人的第二次行動。
艾文覺得在哈克之死這個問題上有必要聽取精靈庭長老的意見,畢竟自己問心無愧,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派誰去向冰原上的哈克族人通報消息呢?由於那場內戰的緣故,精靈庭與冰原上的精靈族沒有了聯繫,畢竟那場內戰的原因很難啟齒,無論怎樣解釋,亞述精靈都很難接受這些理由,他們想到的是過河拆橋,完成了亞蘭諾恩的統一大業,精靈庭已用不著哈克這個外人了。
看著憂心忡忡的父母,諾婭鼓足勇氣,提出願意作為使者,去亞述冰原通報消息。莎娜心中雖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但諾婭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一方面諾婭的身份足以表達誠意,另一方面她只是個孩子,對方縱有不滿也不會遷怒與她。
艾文考慮再三,決定派諾婭前往。
森林中雖然鳥獸眾多,卻不是多大問題,不過茂密的叢林基本無路可循,旅途上的辛苦是意料之中的。
艾文命侍衛長格林領數十名禁衛軍同行,為了便於偵察和通訊,艾文將心愛的獵鷹微風讓諾婭帶上。微風是莎娜送給艾文的定情信物,莎娜用愛心哺育出這個可愛的小生命,教會了它偵察和通風報信的能力,它陪伴艾文在寂寞森林中渡過了許多艱難困苦的時光,現在它已是一隻成年雄鷹,是亞蘭諾恩森林中人盡皆知的英雄之鷹。
二
諾婭帶上精靈庭的信函告別了父母,前往北方冰原。一行人到達位於森林邊緣的最後一座城市哈克馬諾時已經是中秋時節。
哈克馬諾曾經是哈克的居城,哈克和莎娜在這裡舉行了盛大的婚禮,不久哈克將新娘留在了這裡,前往南方征討未歸順的精靈族部落。艾文逃過了哈克設置的死亡陷阱,在白虎盟的幫助下奪取該城,將哈克及其追隨者阻擊在南方沿海地區,哈克從此再也沒有能回到這裡。這個曾經是亞蘭諾恩中部最繁華的城市逐漸失去了往日的繁榮景象,成為森林中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當諾婭一行來到時,這裡再次成為一個熱鬧的地方,重新成為亞蘭諾恩關注的焦點地區。哈克的死訊比諾婭一行來得更快,哈克馬諾周邊森林中哈克的許多舊部群情洶湧,越聚越多,大有一舉攻佔哈克馬諾之勢。城主羅依德十分緊張,建議諾婭一行在被認出來之前趁早離開。
諾婭當然不能就此返回首都,只好馬不停蹄地進入無路可循的茂密森林中,繼續履行自己的使命。
此時多雨季節,諾婭一行行程艱難,大部分時間只能乘獨木舟溯流而上,緩緩接近冰原南麓。
格林也沒有到過冰原地區,只能根據精靈庭長老提供的地形示意圖辨識方向,眼見河流水溫漸低,河道漸窄,已逐步接近源頭。
河流落差漸大,獨木舟已難上行,眾人棄舟登岸,沿溝谷攀行。如此行了數日,水流漸淺,露出石塊嶙峋的谷底,水流中偶有冰雪,寒冷刺骨,冰原已在眼前。
溪流盡於密林荊棘之中,陡峭山脊環抱著數個山包,叢林茂密,已無路可循。依地勢,若能攀越擋在面前的這座山脊,便能到達冰原之上。
格林命大家選地勢開闊處安營,分頭搜索路徑。
眾人在谷中搜索,荊棘叢生,行動困難,收穫甚微。
這一日,眾人剛卻甲休息,獵鷹微風忽然驚起,直向高空飛去。眾人驚覺林中動靜,已發現四周樹梢上到處是一身迷彩的精靈射手,各引弓箭,將眾人團團圍住。眾人初始驚悸,待認清精靈射手面目,反倒安下心來。也許他們正是此行想要尋找的哈克族人,不管他們是否有敵意,他們主動出現,總好過費心費力地四處尋找。
諾婭也已猜到對方身份,便道:「我們是精靈庭派來的使者,要見你們長老。」
一位身量高挑的綠衣精靈道:「可以,不過只許你一個人前往,其他人到此為止,快滾回去吧。」
格林聽他出言不遜,不由變色,此行雖不指望他們會怎樣客氣,卻也不堪被辱,隨行護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雖然不慎被圍並不驚慌,悄悄收拾行裝,暗暗戒備。
不等格林發話,諾婭道:「我們奉命前來報信,請你們放尊重點。」
綠衣首領表情木然,左手一揮,樹上箭手紛紛發箭,護衛們急忙格擋,無奈對手箭法十分精妙,一輪弓箭過後,除諾婭和格林之外其他人紛紛中箭,委頓在地。
格林大驚,沒想到對手如此厲害,更不知他們留下諾婭是何居心,正欲挺劍而上,諾婭忙道:「你們為什麼這麼不講道理?你們是不是哈克族人?我要見你們長老。」
綠衣人道:「你會見到的。叫你的手下安分些,不然全都暈了,一起餵了野獸。」
格林聞言一驚,心知同伴全部中了眩暈箭,有一陣子不能恢復,若自己也暈了,大家就沒人照顧,對方並未攻擊要害,算是手下留情了,便按捺住怒火,等諾婭發話。
諾婭本極聰明,心知眼前局面實質上由不得己方作主,何不大方些,便由著他們,免得大家受苦,道:「好,我跟你們去,你幫我的同伴們解毒。」
綠衣人道:「他們暈一個時辰自然便醒,告訴他們莫要跟來,否則殺無赦,」邊說邊從衣袖中取出一隻黑色手帕,遞給諾婭,「把自己眼睛蒙上,不想暈的話就不要偷看。」
諾婭氣苦,心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蹤早在他們監視之下,連黑眼罩都準備好了。沒想到哈克族人對精靈庭的敵意如此之深,這趟苦差事不要又像上次被綁到海上一樣,一逗留就是大半年,卻也沒甚主意,只得對格林道:「你們不用擔心我,他們要是兩三天還不放我,你們就回去報告我爸爸,不用在這裡耽擱。我不會有事的。」便將自己眼睛蒙上。
綠衣人牽住諾婭手臂,足不點地地穿行於林間,諾婭只覺得身體一輕,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路急奔,不能稍止。其餘精靈射手按弓監視格林,一面悄然退出。待眾人完全消失在叢林中,格林頓時委頓在地,心中叫苦不跌。
綠衣人不僅路徑很熟,輕身工夫也極了得,諾婭在他牽引之下並不磕磕碰碰,像順流而下的一葉輕舟,只需輕輕牽引,便十分靈動地在林中穿行。不一會兒,諾婭覺得眼前更黑、耳畔一靜,心知已進入一個山洞,一路拾階而上,速度略慢下來。
如此行了約莫一個多時辰,迎面吹來陣陣寒風,諾婭不由自主地直打寒噤。
諾婭已是極不耐煩,十分氣悶,正想發作,驀覺眼前一亮,已經奔出洞外,倏然止步,更覺得寒冷異常。
綠衣人伸手解開諾婭眼前黑布,諾婭揉了揉眼睛,睜眼觀看,不由大吃一驚!
眼前是白雪皚皚的一片冰原,一望無際,左邊不遠處是一個碩大冰湖,雪水滑落陡峭冰崖之下,在奪目耀眼的冰棱殘雪之間形成一片冰瀑,冰瀑兩邊是鬱鬱蔥蔥的綠色山林。藍天白雲飄浮在湖面,偶有玄鳥在湖光雲天、蔥濃山色之間掠過,令諾婭渾忘了寒冷,不住地嘖嘖稱奇。
諾婭推測時間,此時應該是傍晚時分,可雖看不見太陽,天空卻湛藍明亮,東南方隱約已見星光。諾婭只顧欣賞雪原美景,渾忘了俘虜身份,綠衣人卻不催促,任她俏立於冰雪之中。
諾婭覺得饑寒,方醒悟過來,卻見綠衣人和一排精靈射手木頭一樣監視著她。對於這些精靈來說,冰原沒什麼值得如此出神的,可諾婭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就這麼獃獃站立,正覺得奇怪,遠處奔來一群馴獸,卻是一些通體雪白的獨角獸,其中一隻拉著一輛雪橇。
諾婭驚訝得合不攏嘴,她只聽說過原始森林中有獨角獸這種聖獸,卻沒想到此刻竟已親眼看到。
綠衣人讓諾婭坐上雪橇,其他人各自騎上一匹馴獸,朝雪原中央快速奔去。
行不多久,雪原上稀疏的林木中出現一座巨大木寨,諾婭終於舒了一口氣,一連數十天的長途跋涉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綠衣人將諾婭領進一間木屋,囑她不許亂跑,便自行離開。此時諾婭早已饑寒交迫,見木屋內生著炭火,火盆上一隻小銅壺正冒著熱氣,急忙向火取暖,見木桌上有隻木杯,便取過來倒些熱水喝,熱水下肚,頓時舒服許多,驅出寒氣,不由連連作噎。
不一會,一個相貌姣好的精靈女子端來晚餐,放到桌上,諾婭正想與她攀談,少女卻一言不發地徑直離開。諾婭雖受冷落,卻見晚餐倒也豐盛,半隻蜜汁烤雪雞,一壺熱氣騰騰的鹿奶,兩隻精細雪白的饅頭,卻還有一盤鮮蔬,不知是何名稱。
多日來諾婭風塵勞頓,從沒有安心吃頓美食,此時不免食慾大振,風捲殘雲般地掃蕩一空,實是從未一餐吃下這許多食物,一半的原因是覺得被主人冷落了,便不甘心替他們省些食物。
吃飽喝足,頓覺得身體懶洋洋的,想要找人說話,推門一看,天色已晚,屋外寒氣甚重,只得作罷。那送飯少女仍不答理,收拾完餐桌便自行離去。諾婭無奈,偏又累得厲害,便和衣而卧,一覺醒來,早已天光大亮。
諾婭洗簌畢,吃了送來的早餐,便出屋張望,卻見寨子里只有一些精靈婦女各自忙忙碌碌,大約聽了囑咐,個個對她不理不睬。諾婭甚覺氣悶,心道和你們這些女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不答理便不答理罷,卻偏偏找不到那個帶自己來的綠衣人。
寨子里的男人大概總是要等到諾婭休息以後才採獵歸來,卻在她早晨醒來之前又都離開了寨子。這些勤勞的精靈,忙得連客人都沒空關照,諾婭不由悶悶不樂。一連幾天,日日如此,諾婭便是有心晚點睡也不能夠,吃飽飯便會懶洋洋地提不起精神來,頭一挨枕頭便沉沉睡去。
諾婭修習自然魔法已久,對草藥學知之甚多,略一思量,心道這晚餐飲食中必有些蹊蹺,八成放了什麼自己看不懂的催眠藥物,以至於磕睡來得像阿坎的鐘錶一樣準時。每天菜譜都不一樣,但都會有一壺熱奶,問題八成出在奶上。諾婭心中有了計較,便忍住熱奶誘惑,將它悄悄倒掉,果然夜裡睡得清醒多了。索性將計就計,半夜起來偷偷觀察一番,看他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大約連日來受了藥物催眠的作用,沒喝熱奶反而難以入睡,好不容易挨到夜半,便悄悄穿上衣服,推門而出。
天空星光燦爛,特別耀眼,亮過亞蘭諾恩的月色,空氣中彌散著不知名的花香。木寨內一排排木屋,雖不是整齊排列,但錯落有致,布局別緻。幾乎所有的木屋都已關燈息火,沒有半點動靜,卻有一間較大木屋仍有些光亮。那是一間神祠,白天往往空無一人,不知為何,半夜反而上燈。
諾婭悄悄走過去,依門縫向內偷瞧,卻見屋內香火繚繞。這裡面供奉的神祗乃是一尊樹木之神,諾婭雖不識是何神靈,但精靈族這樣的供奉也還常見。此刻見香案前一面蒲團上正坐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精靈。諾婭一驚,心道如果這個老精靈正在做冥想功課,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落入他眼中。不過自己也沒做什麼壞事,也無須怕他,便躡手躡腳地想要走開,卻聽見屋內傳來柔和的聲音:「客人深夜無眠,便進來坐坐吧。」
諾婭數日里無人答話,也正氣悶,心道便和你聊幾句又有何妨。於是嘴裡嘟囔幾聲,便推門而入。
老精靈增開雙眼,眼睛星星一樣明亮。精靈族生活在森林之中,狩獵全靠耳聰目明,修長的耳廓是精靈族的招牌,諾婭的耳輪本也細膩精緻,但老人的這雙湛藍透明的眼睛神光充足,諾婭便自愧不如了。
老人示意諾婭在一隻小蒲團上坐下,微笑道:「小朋友半夜無眠,何事困擾?」
諾婭眨了眨眼,心說你是明知故問,卻道:「我很口渴,想找些水喝。」今晚沒有喝熱奶,此時的確有些乾渴。
老者笑道:「他們沒有給你送鹿奶嗎?深更半夜卻倒哪裡找水喝?」
諾婭忿忿道:「你怎麼不喝鹿奶呀?喝得人睡得像死豬似的。」
老者笑道:「你長途跋涉,體能透支嚴重,多睡覺有助於儘快恢復,這裡氣候高寒,空氣稀薄,不適應的話容易生病,因此不能到處亂跑。」
諾婭略想了想,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自己作為使者,無人問津也就罷了,卻不許隨從跟隨,弄得自己進退無據,便道:「照你這麼說,倒有幾分好心,不過我是奉了精靈庭的命令來這裡報信的,你們為什麼不理不睬,反而不讓我的隨從跟來。」
老者道:「這裡本不許外人進入,這卻有些緣故,並不是針對你的隨從定的新規矩。你報的卻是什麼消息?」
諾婭想了想道:「我就告訴你吧。你們有個族人叫哈克,已經被囚禁了十幾年,可是一個多月前忽然被人殺死在監獄里。我是奉命來報信的,很多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老者白眉微揚,道:「就是這事嗎?這事我們早已知道了。卻還有沒有別的情況,像哈克最近是否有什麼動靜等等。」
諾婭道:「沒有別的事情了,精靈庭還沒查出是誰做的。哈克已經死了,當然不會有什麼動靜了。」
老者道:「我是說哈克生前最後的日子裡有沒有什麼動靜。」
諾婭道:「噢,沒有聽到什麼,莫非你們知道什麼嗎?」
老者道:「我們遠在天邊,哪裡知道亞蘭諾恩的事情。既然你們一無所知,又來報的什麼信呢?人死不能復生,死者已矣,你們準備如何對待生者呢?」
諾婭莫名其妙,訝異得眼睛睜得大大的,道:「什麼生者?還有別的囚犯嗎?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呀。」
老者嘆息道:「看來你在路上耽誤久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還不如我們知道得多。這樣吧,你先去歇歇吧,待事情有了結果便會告訴你。你且安心住下,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諾婭冰雪聰明,心知必有故事,忙問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一無所知呢?老爺爺,你行行好,把事情告訴我吧。啊!我知道了,你們將我當作人質了,是不是要拿我去換你們的什麼人?我可跟你說,要是壞人我是決不換的。」她慣做人質,故有此猜測,倒的確猜個正著。
老者白眉掀動,道:「好聰明的小姑娘,可我們也不十分清楚目前情況。大致情況是哈剋死后,在哈克馬諾附近聚集了許多他生前的追隨者,其中有他的親人。我們不知其中因果,希望萬一他們被你父親打敗,能夠為哈克留條血脈下來。你說哈克的後人會不會是壞人呢?」
諾婭連連點頭,哈克馬諾的事情她其實略知一二,不過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竟已愈演愈烈,而其中竟有哈克的後人參與。諾婭並不知道哈克與母親曾有一點骨血留下,自然以為哈克在族人中定有妻室,而老者以為諾婭或者聽說過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因此不便點破。其實老者雖然知道哈克的這個孩子,卻未能確信哈克馬諾的事情是否與這孩子有關,畢竟老者已有幾年時間沒見到這孩子。但老者對哈克之囚一直於心不安,當然不願意讓哈克之子也飽嘗鐵窗生涯,希望不得已時便用諾婭將那孩子換回,雖然這種行為大違老者本性,但諾婭兄妹二人間的這種交易也是不違人道的,老者只希望諾婭莫要急躁,待事情平息之後再作計較。
諾婭小腦袋略一動作,便產生了一個想法,道:「你想哈克的死會不會與他的後人有關,他的後人為了起兵造反,所以害了哈克。你說呢?如果是那樣,我可不能和這種人換來換去,精靈庭就算放了他,我也決不離開這裡,讓他們白吃虧,下次再抓到他就再也不會放他了。」
老者慧眼含淚,諾婭能想到的事情他如何想不到,不過無論如何不能作此假設。此時見諾婭雖然一臉孩子氣,倒十分惹人憐愛,從孩子反觀她的父母,必定不會是奸險之輩,何況老人早對艾文進行過深入細緻的調查,可說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更了解艾文這個人。老者道:「那我們就一起來看看結果會是個什麼樣子,你對哈克的孩子一點也不了解嗎?我卻知道一些,他不會是這樣一個人。」
諾婭道:「那會是誰殺了哈克呢?別人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情啊,對他有什麼好處呢?我想不出理由。」
老者微笑道:「那就一起看個水落石出,你就在這裡安心做我們的客人。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諾婭眨眨眼睛,心道我這個人質是做定了,找機會定問問哈克的妻子在哪,那便有機會弄清楚他的孩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便告辭老者,返回自己的小木屋。
諾婭回到木屋,剛剛睡下,驀然想起一件事,剛才老者問她哈剋死亡前後有何特異之事時,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哈剋死之前已經中了魔鬼花的**,這個重要情報早已寫在精靈庭給哈克族人的信里,信已被那個綠衣人拿去,諾婭一時忘了這個茬,現在想起,覺得老者如果知道魔鬼花之事,十之**可以確定哈克之死實與哈克之子有關。諾婭幾乎要立刻起身去告訴老者,想了又想,心道明天再說吧,既然已識破了飲食中的催眠葯,他們應該不會再故伎重施了吧。
次日一早,諾婭急忙起身,洗漱完畢,直奔神祠,卻見老者並未出門,正領著獵人們做出行前的禱告。諾婭見那個綠衣人也在隊列之中,知道這個人很兇,便不敢聲張,悄悄站在一旁。
老者祈禱完畢,轉過身來,看見諾婭,笑道:「小姑娘起這麼大早,有什麼要緊事嗎?」
諾婭忙道:「精靈庭有一封給你的信,給這個人拿去了,你看到了嗎?」她氣呼呼地手指綠衣人,心道要是沒交出來你就死定了。
老者笑道:「就這件事嗎?那信我已經看了。還有別的事嗎?」
諾婭詫異道:「你難道沒看見信上說哈克在死之前中了魔鬼花的毒嗎?那種毒只有你們這裡才有的呀!除了哈克家的人,誰會用這種下三濫的**呢?」諾婭熟思已久,便毫不顧忌地一股腦兒說了出來,至於她母親曾被這種葯迷過之事她卻一無所知。
老者顏色尚好,兩邊的眾精靈個個對她怒目而視,顯得十分氣憤。老者交代眾人出獵,眾精靈憤憤而去。
諾婭覺出異樣,心裡也自發慌,心道我又沒說謊話,你們凶什麼?此時注目老者,老者溫言道:「我們已不是第一次聽說魔鬼花這個名字了,應該說一共聽過兩次了,但每次都與哈克有關,而我們連見都沒見過這種葯,卻怎會成了我們的特產呢?據精靈庭的長老們說,這魔鬼花的藥性神乎其神,哎,你見過能令人終日像做夢一樣,分不清是是非非,愛恨情仇的藥物嗎?我等修鍊自然魔法,最精通的便是草藥學的知識,從未有人見過的草藥如何能輕信於人呢?精靈庭的長老們都不是妄言之人,但不能出了什麼事便往魔鬼花上一推了之,起碼要拿出有力的證據才能取信於人啊。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說服我的族人呢。」
諾婭奇道:「我並沒有說什麼整天像做夢,只是說讓他昏迷不醒,怎會沒有這種草藥呢?」
老者啞然,心知諾婭對她母親曾經的遭遇確無所知,這倒不易解釋了。當年精靈庭將戰爭責任一起推到哈克身上,說哈克用一種叫魔鬼花的**迷住了莎娜的本性,其行為本質比誘拐婦女還要惡劣。當年哈克的族人得知精靈庭作出如此判斷,都感到欺人太甚。明明莎娜見異思遷,艾文強者為王,也就罷了,還要將哈克一損再損,現在人已死了,還是死在魔鬼花上,難道他自己閑得無聊,弄些魔鬼花自己嘗嘗,等著別人來殺他嗎?
老者苦笑道:「相似的藥物確有,但魔鬼花卻無人見過,甚至魔鬼花之名也是精靈庭的長老們自己暫定的,究竟是何屬性也沒說清楚。我的族人這些年更是四處打探這種藥物,卻無人找到或聽到過。你剛才說魔鬼花只有我們這裡才有,我的族人自然都生氣了,明明是你們弄出來的東西,卻說是我們的專長,是不是有些蠻不講理了?」
諾婭啞然,她自然更沒有見過魔鬼花這種東西,但自幼對父母的話深信不疑,何況精靈庭的長老們也這麼說,大家扯謊有什麼意思呢?不過老者的話也很有道理,世世代代沒曾見過,又沒有真憑實據,怎麼能輕易相信呢?原以為只需傳個話就誰都信了,沒想到這裡人已將自己當成了說謊者的幫凶了。這倒是十分令人頭疼。
諾婭道:「那要是誰都不相信誰,那該怎麼辦呢?你說的哈克的家人,那他妻子在這裡嗎?他妻子該沒有參加這次造反吧。」
老者無言以對,道:「你叫諾婭,這個名字很好聽,你媽媽叫莎娜,對吧。噢,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狄爾加文。這件事我們沒必要憑空猜測了,事情總會有個水落石出。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哈克馬諾的戰鬥進行得怎麼樣了,如果愈演愈烈,那就很麻煩了。」
諾婭心道父親平滅那伙叛軍易如反掌,倒是要想打到這裡來有些不容易。他們只需派人守住洞口,父親的部隊根本找不到上來的路,這仗沒法打。
狄爾加文注視著諾婭,溫言道:「告訴我實話,你在這裡想家嗎?」
諾婭一愣,還一直沒空想家,搖頭道:「沒有呀,我才來幾天,事情還沒辦完呢,想家有什麼用?再說啦,哈克馬諾在打仗,我也不一定過得去呀,還是住在這裡比較安全些。」
狄爾加文笑道:「那麼就委屈你多住些天,不過有些話在我的族人面前要謹慎一些,免得他們跟你見外,如果他們有什麼對你不敬的地方,你只管告訴我,我來幫你出氣,好不好呢?」
諾婭忙道:「好呀,不過你要教我魔法,我可不能耽擱了,等學到抵制死靈,我還要去沙漠走一趟。」她這麼一本正經,狄爾加文頓時放下心來,指點魔法無妨,不想家就好。
三
諾婭一直安心跟著老人學習魔法,倒也不提想家。這冰原上的環境雖然寒冷,空氣稀薄,卻是修鍊冥想能力的好地方。在古老的魔法體系中,人們認為世界起初只有水和一種叫以太的媒質存在,分屬於星雲界和暗黑界,而冥想能力就是透過以太這種媒質使精神達至遙遠,後來星雲界和暗黑界融合到一起,出現了風、火和土等元素,使得以太的濃度大幅下降,冥想能力的修鍊困難起來。這冰原上風、火、水、土的力量都已下降到很低,因此成為修鍊冥想能力的最好場所。諾婭本極聰明,此時又心無掛礙,果然進步神速。
狄爾加文的草藥學知識極為豐富,是諾婭平生僅見,諾婭認真學習,大為受用。不過學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也越多起來,在狄爾加文的藥典里,的確沒有魔鬼花這種東西,既然連他都不知道,別人有何神通能找到這種連傳說中也沒有過的草藥呢?而且在與狄爾加文的族人相處的過程中,也覺得他們其實很友善,雖然對自己冷冰冰的,到底不曾怠慢,則作為他們族人的哈克似乎也不應該是個大奸巨惡之人。
諾婭極是乖巧,既然成年人對她有些成見,便和小孩子們一起玩,兒童們本已對這個外面來的姐姐充滿好奇,很快便和她玩得火熱。精靈們見諾婭其實一派天真,璞玉未雕,漸漸收斂了敵意,便也和她打打招呼,應酬幾句。
如此匆匆過了一個月,諾婭覺得很自在,這裡天高氣爽,無憂無慮,何必想家呢?其實在她這個年紀本是很容易想家的,上次被虜到海外,便不住地想家,奈何敵人不會讓她回來,她很乖巧,心知想也沒有,便按捺住性子。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當然並不覺得厭煩,何況這裡的人和海上的強盜根本不是一回事。倒是狄爾加文有些過意不去了,不斷旁敲側擊地問她是否想家。諾婭雖說不想家,但狄爾加文卻有些困惑。一方面哈克馬諾的戰況十分僵持,不像預想的那樣很快便有結果,難到將人家一直留著?另一方面精靈王艾文也無動靜。照理諾婭的隨從原路返回亞蘭諾恩,馬不停蹄的話也該趕回來了,若能和艾文有個協定,讓他將被俘族人交由雙方協商處理,便可有些迴旋餘地。狄爾加文知道目前在哈克馬諾集結的隊伍大多是上次戰敗后隱居森林各地的族人。
精靈庭立國之初,一則地形不熟,二則無可用之將,因此派人來到冰原,肯請狄爾加文相助。狄爾加文便派自己的親侄兒哈克和一些族人下山相助。本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直到出現了那出雙龍戲鳳的醜劇,情況便急轉直下。哈克被俘,許多族人戰死,不甘失敗的族人便返回冰原,央求狄爾加文出手搭救哈克。狄爾加文經多方明察暗訪,知道事出有因,雖然未必如精靈庭所說哈克用了什麼**,但當時哈克大權在握,橫刀奪愛、陷害艾文此事屬實,艾文得了精靈王之位,將哈克囚禁,卻未殺害,這種處置方式老人尚能接受,便約束族人,不令生事,多造殺孽。但精靈族是自尊心很強的民族,許多戰敗者無顏回到冰原,便各自隱居在森林中。狄爾加文一直在努力將他們找回,卻仍有許多流落在外。狄爾加文費盡心機找不到的族人,卻似乎毫不費力地便聚到了哈克馬諾的戰場上。
狄爾加文更擔心的是冬季已經來臨,數場大雪之後便會封閉山林,那時諾婭便想回家也不能夠了。狄爾加文並不反感諾婭留下來過年,但時間越久,精靈王必然誤會更深,卻如何是好?有心讓族人送她返回,但哈克馬諾戰火正燃,萬一有個閃失,反倒落下麻煩。
諾婭自順利學會抵制死靈的法術,便一心盤算著和凱恩的沙漠雙飛之旅,想到甜蜜處,便不由自主地哼起小調,快活得像只籠中鳥。
她蹦蹦跳跳地來找狄爾加文,卻不知狄爾加文正為她這隻雖容易養活,卻無力單飛的菜鳥而發愁。
此時諾婭已從精靈們口中得知狄爾加文乃是部落中碩果僅存的馴凰者,鳳凰是森林真正的王者,百鳥朝鳳,群鳥一向是以鳳為王的。諾婭一心想看看老人施展馴凰術,便悄悄坐到老人身邊。
狄爾加文仍是一如既往地與她寒暄幾句道:「想家嗎?」
豈料諾婭用力地點點頭,誇張地回答道:「嗯,非常想家。」
狄爾加文一愣,說想家就想家,倒符合孩子脾氣,不過看樣子心裡在轉什麼鬼主意,便道:「哦,那你怎麼回得去呢?」
諾婭笑道:「我想要是有一隻比獅鷲還要大的鳥,我騎上去飛回家一趟,省得媽媽想我。過幾天我又飛回來。你說這個辦法好不好呢?大家都說你會馴養鳳凰,為什麼不弄幾隻鳳凰出來玩玩呢?」
狄爾加文微笑道:「你這個主意的確好,不過你知道鳳凰從哪裡來的嗎?」
諾婭眨巴著眼,道:「是不是像小鳥一樣從鳥蛋里孵化出來的呢?」
狄爾加文道:「世上並沒有鳳凰蛋,俗話說游龍戲鳳,這鳳凰都是雌性的。俗話又說乘龍引鳳,這金龍和金鳳都通人性,的確可以騎得。金龍金鳳都是我們精靈族的聖獸聖鳥,可都沒有出現在新世界。金龍消失是因為金龍皇后被魔鬼害死了,而金鳳不曾出現是我們的召喚能力還不夠。金鳳不像其他鳥類,它不是由蛋孵化而來的,而是通過涅磐術召喚而來的。」
諾婭忙道:「這麼說你也弄不出鳳凰來嗎?可大家都說你會馴凰術呀。」
狄爾加文道:「我的確懂得馴凰術,但沒有鳳凰馴什麼呢?這涅磐心法對冥想能力要求很高,鳳凰是施術者靈力驅役下的火的精靈,冥想能力不夠是不行的。」
諾婭失望道:「如果連你都說冥想能力不夠,那別人不是更加沒戲了。我看我是回不了家了。」
狄爾加文溫言道:「不用著急,我想你父親很快便會派人來接你,耐心住幾天吧。」
諾婭其實並不想家,不過惦記著和凱恩的沙漠之行,忽想起沙漠之行的目的是為了獲取反自然能力,而獲取這種能力的目的是為了開啟自然密塔,可連自然密塔在哪還一無所知,急忙道:「哎,我有一個非常好的辦法,你不是說冥想能力不夠嗎?我想只要我們能開啟自然密塔,那樣我們的能力就一定夠了!我爸爸說奈克羅斯的招魂術進步很快,就是死亡密塔已經開啟的緣故。可你知道自然密塔在哪裡嗎?」
狄爾加文微笑道:「密塔為諸神封禁,不是尋常人能夠開啟的,奈克羅斯死亡密塔的開啟是由於種種機緣巧合,而且就目前情形來看,對誰都是有害無益。自然密塔當然封禁著強大的自然力量,不僅無法開啟,而且過於強大的自然力量對自然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自然的演化在於循序漸進,和諧相依,人為的拔苗助長終歸有害。我們不能為了增強自身的魔法能力就去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
諾雅好奇道:「照你這麼說,如果自然密塔是雞的話,那它在下什麼蛋嗎?」
狄爾加文笑道:「我雖不知它在下什麼蛋,卻知道它之所以包含著強大的自然力量那也不是憑空來而的。它的能力當是不斷吸收天地間的自然力量、長期積蓄而來的。如果令它將能力釋放出來,它會不會從此失去吸收自然力量的能力呢?」
諾雅道:「噢,這麼說它是一隻正在長大的雞嘍,它會一直長大嗎?什麼時候才能下蛋呢?它的蛋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狄爾加文不過以殺雞取卵做個比喻,諾雅卻打破沙鍋問到底,窮追不捨,當真讓人無法作答。自然密塔的事情狄爾加文當然知道,但它還關聯著精靈族的另一個秘密,因此無法多說,此時只得道:「這樣吧,你既然想家,讓我想想辦法,過幾天便給你答覆,終歸讓你儘快回家就是。你且耐心再住幾日。」
諾雅無奈,只得暫且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