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回憶錄》的前言(2)
小女孩向外望著看著她的人,顯出一種很明顯的幸福與沉著的神氣。我拿著照片凝視了很久,才想起我已經看過了。
過了一會,我起身去書架上,取下了納撒尼爾·霍桑的一卷小說集。照顧瑪麗·安的修女們所屬的多米尼加教區,是由霍桑的女兒羅絲創建的。孩子的照片讓我想起了他的小說《胎記》。我找到那篇小說,翻到埃爾梅第一次向他妻子提到她的缺陷的那段美妙的對話。
有一天,埃爾梅坐在那裡凝視著他的妻子,臉上露出越來越嚴重的煩惱的神色,他終於開口了。
「喬琪安娜,」他說,「你從來沒有想過你臉頰上的那個胎記也許可以除掉的嗎?」
「沒有,真的。」她說,一面微笑著。但一覺察到他嚴肅的神情,她的臉就變得通紅了。「告訴你真話,人家常常說它嫵媚好看,我也就真的以為它是這樣的了。」
「啊,它在別人臉上也許是的。」她丈夫回答道,「但在你的臉上絕非如此。不,最親愛的喬琪安娜,大自然幾乎完美無缺地把你造了出來,所以這個最細小的瑕疵,我們覺得猶豫,究竟應稱之為瑕疵還是美麗,也使我震驚,因為它是塵世並非完美的明顯標誌。」
「它使你震驚,我的丈夫!」喬琪安娜叫道,感到深深地受了傷害,起初因一時憤怒而漲紅了臉,但隨後就哭了起來。「那麼為什麼你還要把我從母親身邊娶過來?你怎麼能愛上使你震驚的人呢?」
瑪麗·安臉頰上的缺陷不可能被當成一種嫵媚美麗,它純粹是怪異。她屬於事實,而不是幻想。我想到,我有責任寫信告訴那位福音派修女,如果要寫這個孩子的故事,那的確應該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我隨後又寫道,寫下這些事實的人,就應該是修女們自己,她們了解她,照顧過她。我強烈地感覺到這點。與此同時,我想明確表明,寫這個真實故事的人不應該是我,擺脫一項任務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把它反過來指派給那些指派給你的人。我補充說,如果她們決定採納我的建議,我很樂意幫助她們整理手稿,做一些必要的瑣碎的編輯加工。我毫不懷疑這種慷慨是萬無一失的。我不期望再聽到她們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