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蜀山頑童（三）
第一把奇怪的聲音又道：「我們難道就不能犯錯？如果我們犯上一次錯的話，結果又會如何？」
那第二把奇怪的聲音呆了半餉，方吶吶道：「如果我們故意犯一次錯的話，只怕我們也會後悔？你說對么？」
此時，有一把最奇怪的聲音道：「我們不過是類生命體而已，自從誕生至今，已經數千萬年了，都只是在執行法則，為法則而生活，說實話，你們倆就沒有一絲後悔的感覺么？」
這把最奇怪的聲音說到此時，聲音竟然壓到了最低處，淡若無物，仿若非常害怕被其他人聽到一般。
秦卿當時非常無奈，想喊也喊不出，想動也動不了……而最為令她感到恐懼萬分的是，有關三道奇怪聲音說的話她竟一句都不能理解。
秦卿當時只想保護好自己腹中的胎兒，所以她下意識地拚命將手去護住腹中的胎兒。
這時，第一把很奇怪的聲音繼續道：「怎麼不後悔？」它的聲音忽然間也壓到了最低點，輕輕道：「我們從不知道為什麼而誕生，卻做著這個枯燥而無味的工作這麼久了，說實話，我真有一些後悔！」
那第二把奇怪的聲音沉默了好久也不敢說話，終於，它的聲音生硬地道：「你說，該怎麼辦？」
那第三把最為奇怪的聲音忽然桀桀怪笑了一聲，道：「目前，這是我們逃出法則控制的最好機會，有了黑豹子和他的兄弟老陸這兩個天生異常強悍的人類想通過第三道門尋找以前的歷史真相，嘿嘿，我們不就可以通過他們……」那最為關鍵的話卻一時更是小了下去，秦卿當時想拚命聽可是卻聽不清楚……
只是於最後隱隱約約之際，聽到了關於什麼趁亂逃脫法則……管他什麼歷史不歷史的……類生命體也需要自由……等等一些語意模糊的話……
最後，秦卿感覺到自己被奇怪地浮在了半空，然後腹中感覺一陣疼痛難忍，她嚇暈了過去。
待秦卿終於自己醒了過來時，感覺腹中的胎兒充滿了活力，原來四個月的胎中小兒竟也能如此強烈地踢人么？秦卿苦笑著。
可是當秦卿再次清晰地回憶起自己躲雨在這處叫悔之崖的地方，卻做了一個奇怪而真實之極的夢時，竟自嚇傻了，她忽然好象清晰地明白到自己腹中的胎兒彷彿竟不再是自己最親最親的骨肉時，她一時虔誠地跪在悔之涯處乞求觀世音菩薩顯靈，乞求佛主降罪，一定要好好讓自己將腹中的骨肉安全生下。
為了孩子，秦卿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但是有關這一段故事，秦卿始終都瞞著自己的婆婆，師傅和丈夫……她只是固執地認為那不過是一個夢，一個噩夢！
可是當小楊斐從剛剛出生落地就只是被倒起來拍了一下屁股大哭了數分鐘后，直到兩歲半前，都沒再哭過，就是到了幾乎兩歲半的時候，做了他平生第一個噩夢，大哭而醒，以後經常哭訴說夢到了血，好多血，有很多人流了好多血時，秦卿的憂心更是有如火上澆油一般，小楊斐每一次噩夢，秦卿總是要聯想到自己當初在悔之涯處的噩夢……
再後來，看到小楊斐不再做什麼惡夢，反是每天興高采烈地拿著把木製長刀成天砍這裡，劈那裡的，倒也令她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管怎麼樣，只要孩子不再做惡夢了，那麼自己這個做娘親的就可以好好放下一顆懸著的心了。
此時，秦卿忽然看到小小年紀的楊斐手裡端著一把木製長刀，竟自在大家面前劈得虎虎風生時，竟也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后怕，她害怕自己這個孩子長大以後不學無術，黑白不分，亂殺無辜，塗炭生靈……
剛才聽得自己的師傅風穀子道長說要教小楊斐逍遙道時，芳心暗喜，見狀，忙走上前，拖了小楊斐朝師傅風穀子嘻嘻笑道：「師傅在上，請受這個頑皮得緊的小徒孫跪拜，我雖然是師傅從小收養的孤兒，卻生性愚鈍，學不了師傅的逍遙道法，就請師傅成全了這小徒孫吧！」
小楊斐卻兀自高傲之極，不肯下跪道：「風爺爺何路人馬，先報上名來，本將軍手中不斬無名之將！」
他這段話倒是經常從爹爹他們口中聽故事聽來的，但凡兩軍對壘，總是先各自派出一得力幹將互相廝殺一番，而廝殺之前，這段話可是每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都要說的。
楊命雖然十分不滿這頑劣之極的小兒胡鬧，卻不敢在娘親面前發火，只是朝秦卿打著眼色，意思是要秦卿去強行按下小楊斐的頭。
秦卿卻沒好氣地掃了一眼楊命，正想著是否要伸手去按小楊斐的那個渾圓的小腦袋時，風穀子道士卻哈哈暢笑道：「斐兒，你想學道么？」
小楊斐狠命朝娘親秦卿踢了兩腳，待秦卿無奈放了手后，他方朝風穀子上下打量了數下道：「風爺爺，你會刀么？我看你背上背的那把不是刀！」說完調頭去問他的奶奶柳依人道：「奶奶，風爺爺背上插著的那把不是刀，是什麼啊？」
奶奶柳依人高興地道：「好聰明的孩子，你風爺爺背上背的東西真不是刀，那叫拂塵！好孩子，斐兒，快拜你風爺爺做師公啊，他可以教你逍遙道！」
「逍遙刀？逍遙刀？」小楊斐喃喃了兩聲后，問道：「風爺爺，逍遙刀能殺人么？能殺很多很多人么？」
風穀子直聽得老眼圓睜，盯著小楊斐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道：「傻孩子，我竟真不知道你是真聰明呢，還是假糊塗了？我那逍遙道是學仙求神用的道，可不是用來隨便殺人的，不可以殺人！」
風穀子說到這裡，又加強了語氣道：「這逍遙道不可以殺人，卻可以救人，好孩子，你難道不想做一個救人的好人么？」
小楊斐將木製長刀往地上一拄，大聲道：「我天生就是好人，可是要救人太麻煩，我把壞人都給殺光了，好人不就得救了么？」
風穀子差點吐血，汗顏地瞧了瞧在一邊也是聽得頭大的三人道：「唉，此子獨立特性，他日前程不可限量！老道自認不能教他逍遙道了，唉，以殺止殺！魔門的典型作風！只怕二十年後，這本就還不太平的天下又要風雲湧現了，老道我已有酒意，命兒，陪為師喝酒去！」
風穀子說完，道袍一帶，獨自一人瀟洒地走出了這大木屋去。
楊命瞧著這頑劣異常，卻又聰明過人的小楊斐，再瞧了瞧自己的娘親柳依人和妻子秦卿，只是冷冷嘆了口氣道：「此子竟沒有我楊命半點風範，實在令我心疼啊！罷了，罷了，我且陪師傅喝酒去！」
言罷，也是施施然走了開去……
只留下兩個美麗的婦人和一個滿臉不屑的小頑童，那小頑童手中的木製長刀依舊是穩穩地拄在地上，彷彿此刻任是有十頭、八頭牛來拉他的話，想必也是不會動上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