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我是誰(中)
藍一方又笑了,他似乎很喜歡笑,而且擁有著各式各樣的笑容,而且這些笑容還都是那麼陽光,總在適當的時候緩解李冰紅的緊張。「放心,我會一直保護你,幫助你找到事情的真相。」
李冰紅震驚地抬頭望著他:「藍一方,你明知我現在的處境,你還要幫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藍一方奸詐地一笑:「你忘了我的職業?自由作家呀。有你這樣現實生活中極難遇到的真實案例,何愁寫出一本轟動全世界的名作。我們合作吧,我幫你洗清冤屈,你要答應我,你的經歷只能允許我一人獨家撰寫發表如何?」他伸出了手。
李冰紅熱淚盈眶,終於點了點頭,冰冷的手滑進了藍一方溫暖的掌心,緊緊握住。
「好了,我們以後就是合作夥伴了,為了早點擺脫這種困境,我們要好好分析一下了。」藍一方仰起頭想了一下,「劫警車和殺人滅口這都是後面的事了,我們先從最開始的案子開始理清吧。既然你是被陷害的,那你有沒有仇人?」李冰紅搖頭。
「再仔細想想?會不會無意中得罪了誰?」李冰紅再搖頭,「我只是小小的辦公室助理,無權無勢,說難聽些就是個打雜的,誰也用不著我,我哪裡有機會去得罪人?」
「那你有沒有要好的朋友?」「沒有。」
「同事?」「沒有。」
「同學?」「沒有。」
「親人?」「沒有。」
藍一方驚訝地望著李冰紅:「沒有仇人、朋友、同學、親人,甚至連要好的同事都沒有,你不覺得你就像是生活在真空中一樣嗎?現實中會有你這樣的人嗎?」
李冰紅苦笑:「可我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啊。」說完心中也是一動,似乎總是懵懵懂懂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從沒有考慮過孤獨這個問題,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可是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中,怎麼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迹?如果有一天自己消失了,還有誰能證明自己曾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一想到這裡,李冰紅突然感覺到恐怖,人活著如果連自身都無法證明曾經存在過,這能算是還活著嗎?即使死者起碼也還會擁有一塊墓碑證明他曾經來過這世上,而李冰紅現在發現自己卻是一無所有。
「你的家鄉在哪裡?即使父母不在了,也總會有別的或遠或近的親屬吧?何況你從小學到大學,怎麼可能會沒有一個要好的同學?這事真是透著古怪,我們先從你的背景查起吧,或許一切都與你這種真空生活有關。」藍一方面色也有點凝重了。
「我父母在我大學畢業那年去世了,我一直與家鄉的親屬沒有來往。」李冰紅淡淡地回答,並沒有半點悲戚。「葬在哪裡?」
金山公墓的一角,藍一方撥開墓碑上纏繞的爬山虎,「李舒男,1957—2003。孫艷梅,1960—2003。」
「難道你父母在車禍中喪生,老家居然沒有來一個親戚探望?」李冰紅搖頭。
李冰紅的籍貫地和出生地都在凌渡市龍堂鎮,離尚海市有七百多公里遠,趕到當地去調查有些不切實際了,於是藍一方只得通過電話聯繫到了凌渡市龍堂鎮鎮派出所。
「你好,是戶籍管理中心嗎?我想查一下李冰紅這個人的原始登記資料。我是尚海市空間律師事物所的,嗯,有一樁遺產糾紛,所以想查一下。木子李,冰雪的冰,紅色的紅,嗯嗯,好的,我等著。」
過了兩分鐘后,對方傳來迴音,站在一邊的李冰紅只聽到藍一方驚訝地疑問:「是嗎?沒有這人的資料?那能不能麻煩你再查一下李舒男的資料?木子李,舒服的舒,男人的男,嗯,是李冰紅的父親,還有他的配偶的情況。」
藍一方最終放下了電話,對一旁緊張的李冰紅說:「有李舒男這人,生於1937年,於1980年去世,配偶叫王春蘭,1997年去世。」
「他們搞錯了!」李冰紅尖叫起來,怎麼可能?出生地沒有自己的資料,就連父母的資料也不對。
「你的戶口本上有父母的資料嗎?他們的身份證什麼的。」
李冰紅搖頭,戶口本跟自己的身份證一樣,只有自己的資料。
藍一方嘆了一口氣:「那我們再查一下你大學里留下的記錄吧。」
李冰紅畢業於數千公里之外的一所二流大學燕南大學經濟管理系,中庸的大學,中庸的專業,如同她目前的生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這次藍一方(色色小說又以尚海市蒼口區公安局戶籍中心的名義打電話到燕南大學教務處詢問03屆經管系畢業生中有沒有叫李冰紅的學生。
即使聽不到對方的回答,李冰紅看到藍一方臉上的笑容再次消失就知道了結果。「還是……沒有我的記錄嗎?」藍一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