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丹熏山耳鼠橫行亂飛
蝶琉璃有些發懵,他說什麼?他說要隨自己一起回去?遠古天帝,高貴的鳳鳥氏少昊竟然邀請一個蝶仙一起回天界?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少昊那一絲如陽光泄露的溫柔表情、還是讓蝶琉璃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楠處和少年吳子越都震驚的看著少昊:他們都以為他心悅西王母的,原來竟然不是。「好……」蝶琉璃獃獃的點頭答應,然後溫柔的跟少年吳子越還有楠處告辭。
「去吧,你們這樣也好。」琪姝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就好像她知道些什麼一樣。也許,這才是輪迴註定吧、若真有一天也不錯。
目送少昊和蝶琉璃駕雲離開,琪姝,楠處和少年吳子越繼續踏上前行的道路。向北四百里是譙qiao明山,譙水從這裡九曲十八彎的向西流入黃河。
從雲舟上俯瞰,能聽到譙水裡的狗叫聲。那是一種十個身子共用一個頭的何羅魚,這種魚的肉能醫治疽病。譙水邊上還有紅毛刺的豪豬出沒,不過那不是豪豬、那是孟槐
一種身體像豪豬叫聲像榴榴的野獸,楠處把雲舟默默停下、然後跳了下去,他最近法術又精進了一些、所以幻物實體化是很容易的事情。
此刻楠處化出了一把鎚子,一道被施過咒的繩索。他三下五除二的捆了那隻無辜嚎叫的孟槐,扔到了雲舟上、然後繼續前行。
若是在以往,少年吳子越肯定纏著楠處問東問西的。可是如今,他寧願憋著也不會多問一句。琪姝當然知道楠處抓孟槐是為了避凶的。
譙明山上沒有草木,只有很多青色的雄黃。繼續北行三百五十里,是涿光山。囂水的源頭就是這裡,湯湯囂水從這裡的山後向西流入黃河。囂水裡有很多喜鵲——呃不,是長的像喜鵲的魚兒。
這種魚長著十隻翅膀,魚鱗長在羽毛的尾端。叫聲像喜鵲,楠處和琪姝還有少年吳子越就抓了幾條烤了吃:
味道不錯,像鳥肉又有魚肉的細膩,清涼降火氣。這種魚的肉還能治黃疸病。涿光山上遍布松柏,而山下則是棕樹和橿樹。
行走其中能看到很多羚羊,還有蕃鳥。雲舟繼續向北三百八十里有座虢guo山,虢山山坡上長著很多漆樹。山坡下長著桐樹和jū椐樹,山南能拾到很多的玉、而山北有很多鐵礦。
「這裡,竟然有好多野駱駝呢。」琪姝自說自話的看著繼續互相視而不見的楠處和少年吳子越。
「我以前在南楚時,見有客商買過野駱駝,那時候吳子越說、他曾去過茫茫大漠隔壁,野駱駝被人馴化成家駱駝。
有單峰的雙峰的駝峰肉鞍、擅長行走流沙,一匹好的野駱駝,一日能行三百里,能負重千斤。」而他們眼前的野駱駝,那只是野獸。
楠處知道,少年吳子越在聽。所以就很大聲的跟琪姝說著話,他們身邊的樹林里遍布著鳥窩、這是一種形狀像老鼠的鳥兒,但是長著一對鳥翅膀。
它的叫聲就像羊咩,聽過路的山民說、這種鳥兒可以防患入侵的外敵。乘雲舟繼續向北走四百里,就是虢山末尾了、這裡滿山玉石,沒有石頭。
魚水從這裡繞山西出流入黃河,楠處有心要和少年吳子越和好、所以拾了魚水裡很多帶花紋的貝殼給他做了串貝殼風鈴。
「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勉強接受了。」少年吳子越彆扭的接過楠處連夜趕製的風鈴,把它掛在了雲舟船頭。風吹過就能聽到風鈴的叮咚聲,清脆悅耳。
「你們倆,彆扭了這麼多天、讓我在中間受排擠,總算是和好了。」琪姝如釋重負的伸了個懶腰,暖暖的陽光撒在身上、最適合在甲板上睡覺了。
琪姝召喚出赤豹當枕頭,滿足而又愜意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開始睡了起來。楠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還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琪姝嗎?溫婉的形象都跑到哪裡去了?
「你若是表現不好,我還不會理你。」少年吳子越看著楠處,傲嬌的補充了一句、只是那嘴角開心的笑意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好呀,當然好。」楠處寵溺的看著少年吳子越,只覺得心又開始加速狂跳起來。雲舟北行二百里,他們終於趕在落山之前到達了丹熏山
睡得正香的琪姝,突然感覺到一陣、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看到一隻楞頭楞腦的野獸撞到了她的身上:
只見那野獸生的是老鼠身子兔子頭,麋鹿耳朵狗叫聲、擺動尾巴橫行飛。少年吳子越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好玩又可愛的野獸呢,不由得拎起它的尾巴細細打量著。
「這小東西叫耳鼠,是丹熏山上住著的野獸、能治大肚病,還能防百毒不侵。」楠處解釋道。丹熏山上長著臭椿和柏樹,還有很多野山韭和薤xie菜。
小河熏水就從這裡沖刷著風化的赤石一路向西流入棠水,這裡的山民會來采赤石製作成顏料。而他們到達的黃昏時分,正是耳鼠活動的最好時候、所以琪姝才被耳鼠撞醒
就在少年吳子越猶豫到底要不要放了手上這隻,可能是飛著飛著就忘了自己應該怎麼靠尾巴飛的犯二耳鼠時、半空中傳來更多的狗叫聲
這不抬頭不要緊,一抬頭楠處簡直是語塞:雲舟之外,黑壓壓的一群耳鼠。
它們擺動著尾巴巡邏橫行霸道的飛著、吼叫著,勢有搶不會他們手裡那隻耳鼠不罷休的陣仗。甚至有些還試圖張開那兔子牙去啃雲舟的船身。
少年吳子越氣的直接把手上那隻暈暈乎乎的耳鼠甩了出去。這下那些橫行霸道的耳鼠轉而就去注意那隻被甩出去的耳鼠了,它們總算是離開了。
「好遺憾的,不能抓那隻耳鼠去前面的鎮子上賣掉。」少年吳子越惆悵的嘆息道,順便踹了那隻躺在船艙里、被楠處捆的很結實的孟槐
那隻孟槐憤怒而又不滿的哼哼起來,只是有話說不出。想它也是出了名的一隻避凶吉獸,哪裡被人——呃不、是仙給粗魯的對待?
但是它的抗議無效,眼前的這三個人置若罔聞的繼續談笑風生。苦命的孟槐只能自認倒霉的躺在那裡生悶氣了,它知道,這幾個人不會如何、只是沒了自由總是難受。
三人談笑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夜晚到了。他們下了雲舟,決定明日在趕路。此時的丹熏山秋風微涼,漫天星河流淌。
睡不著的楠處和同樣睡不著的琪姝坐在那裡烤火,沉默半晌。琪姝突然開口說道:「楠處,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喜歡過你?」
火光里,她的側臉依舊溫婉。只是淡淡的,彷彿說著別人的心思。「啊?」楠處傻傻的啊了一聲,琪姝喜歡他?他竟沒有發覺。
「你——」琪姝咬了咬牙,「原來你竟然是情愛里的傻子。」她啼笑皆非的說道:一個人小心羞澀的喜歡著另一個人時,總是難開口的。
「我——」楠處剛張口說了一句,然後就有些語塞。他該說什麼呢?琪姝都挑明了,他該怎麼說好?他真是傻子,上次琪姝奮不顧身的救他,他就不該當成朋友義氣
「你不要有什麼負擔,我今天只是覺得說出來心裡舒服一些。」琪姝看著磕磕巴巴半晌不知如何回答的楠處,撲哧一聲笑了。
「可是——」楠處獃獃的可是到,琪姝溫婉的笑了。她撥了撥篝火,安撫楠處:他心思太重了,總是顧慮重重,若不是如此、萬年前的大戰時刻又怎麼會被共工牽累。
「不過,現在我有了扶瑜呢,」琪姝托著腮,把手肘支在膝蓋上:今夜難得無眠,索性把有些話說開了。也順便點撥一下他。
「我們快要成親了,等他傷好了就偷偷的成親。太行山的山神是扶瑜的朋友,他說會給我們證婚。」扶瑜是個很合適的人呢。
成親?他們若成親,天界會怎麼看?白帝少昊不管這些,但是天界目前的中方天帝可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知道,楠處、」琪姝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說道「你是擔心我們會有事情。」這可不像當年的他,當年的他是她從誕生之日就聽神仙們講些故事的傳奇。
他還是巫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作為朋友,我當然擔心、畢竟,落得我們這樣的下場不是好事情。」楠處的法力提升了,有些記憶也開始恢復。
最近他總是會夢到一場天火流竄,夢到震怒的王者,下令剔了他的神骨,把他從誅仙台上扔下去。
還夢到當時是白馬的吳子越,為了他打傷了不少神兵天將、也被剔除神骨扔下了誅仙台。
當時少昊來晚了,意識里他一身白。可是他的臉色比他的白衣更白,他嘆著氣跪在誅仙台邊上久久的匍匐在地似是哀慟無淚。
那種切膚之痛,讓楠處慢慢的開始失眠了。他當然不希望,琪姝和扶瑜也承受這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