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仁政

16.仁政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臉色這樣蒼白?」李嬤嬤見我神色不對,嚇得連忙站起身來,「都是老身不好,不該把這麼血腥的事情又在娘娘面前重提。」

「沒事沒事,喝了酒現在有點反胃,我有點乏了,珠兒也該要回來了,你先下去吧。」我對李嬤嬤笑道,「今後,好好的替我辦事,這宮裡的女孩兒們都太年輕,需要你這樣的年長嬤嬤帶著。」

李嬤嬤福了福身子,「娘娘萬可放心,就是您不說,老身也要盡心儘力做的。」

我笑著點頭送她出門,之後便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彈,到了掌燈時分,珠兒才回來,見我在燈下獃獃的坐著,不禁笑道,「娘娘一大早的便離了席,大家都猜測是跟皇上一起回了,還在背地裡說皇上寵愛娘娘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干坐著呢?」

「是跟皇上一起回的呢,皇上這會子有事,我自己回來坐一會兒。怎麼,婚禮熱鬧嗎?」

「熱鬧啊!怎麼不熱鬧?聽說晚上還要放煙花呢,我本想看一會煙花,想到娘娘獨自在宮裡,便趕緊的回來了。等到娘娘正式行了冊封禮,就算不搬大點兒的宮殿住,這宮裡也肯定要新加使喚的人的。」珠兒笑道。

我搖搖頭道,「不必,你跟寶兒輪換著在我這裡就夠了,我不想別人在這裡束手束腳的。」

珠兒抿嘴笑道,「娘娘這話說的還是幼稚了,您不使喚,以後皇上正大光明的來歇宿,他也不要使喚嗎?」

我啐了一口,「都怪我平時待你們太過寬鬆,如今一個個的爬到我頭上了,你瞧瞧你說的什麼話?小心我撕你的嘴。」

珠兒笑著閃身道,「撕吧撕吧,一個貴妃,撕個把宮女兒的嘴不算什麼。」

我無奈的搖搖頭,只得作罷。與珠兒鬧了一會,總算心中陰鬱去掉了些,洗漱了一番便躺下了。不想都熄了燈,門外忽悠人敲門,我以為是珠兒,便道,「什麼事,明兒再說啊。」

門卻依舊被推開了,我坐起身子,還沒來得及點燈,已有人坐到了床邊,我知道是朱棣,借著窗外的月光摩挲著牽住他,「這麼晚了,你來我這裡做什麼?」

「晚了才是來的時候啊。」

我輕輕將他一推,「沒正經。」

「在自己的愛妃面前還要什麼正經?」朱棣說著,已經自己寬衣坐了上來。我往裡頭讓了讓,輕聲道,「明兒讓珠兒換個大點兒的被子,我一個人蓋慣了小被子,你來了這被子總是顯得小。」

朱棣伸手在我身上摸索,「沒事兒,小些也好,我可以貼著你。」

「別摸了,怪痒痒的。」我往裡躲著笑道。

「痒痒就對了。」朱棣在我脖間呢喃道。

「你就不能再等等,過了冊封禮再來嗎?」我半推半就。

「……想你」

……

朱棣要上早朝,會起得很早,我便早早的摸了起來,並沒有叫醒珠兒,自己在小廚房裡熬了些小米粥,又弄了兩個清爽的小菜,端進卧室的時候,朱棣才剛剛朦朧著眼睛醒來,有些迷糊道,「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替你做早餐呢。」我走到床邊替他將衣服拿起來,「快穿上衣裳來吃吧。」

朱棣臉上忽然帶笑,張開雙臂任由我擺布。待我將他的衣服穿好,珠兒正進來給我送洗臉水,一見到朱棣坐在床前,嚇得將洗臉盆直接掉到了地上。打得滿地都是水,嚇得連忙跪到地上,「皇、皇上……」

朱棣笑了笑,溫和地說道,「昨兒晚上來得晚,你娘娘不讓朕喚你們,怎麼,嚇著了?」

珠兒見朱棣和順,也好了些,「沒、沒有,奴婢再去打一盆水來給皇上擦臉。」

「去吧,快些。」我笑著對珠兒說道。

珠兒連忙去重新打了一盆熱水進來,打了個毛巾把子,我接到手上,替朱棣擦了臉,又給他拿了牙粉讓他漱了口才將他拉到桌前,「來,這些是我自己做的。」

本以為朱棣要感動一番,沒想到他把眉頭一皺,「宮中那麼多好廚子,你何苦來糟蹋糧食。」

我差點沒把手中的小米粥倒下,氣憤道,「呀,你這麼說,別吃得了。」

朱棣這才接過粥碗,笑道,「跟你開個玩笑,瞧你急的。我是怕你身體並不結實,該好好的修養,起得這麼早還要忙碌,何苦呢?」說著,他便把手中的米粥一口喝盡了,「再來一碗。」

我見他心情尚可,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昨兒咱們遇見的那倆個鐵家姑娘,不知會有什麼下場……」

朱棣停下正在搛醋黃瓜的筷子,朝我瞥了一眼,道,「鐵弦雖然頑固,冒犯於我,但是不愧為一個忠肝義膽之士,只是跟錯了人罷了,若是跟著我,必不會得到這樣的下場。」

「連你也誇讚於他,想必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你想說什麼?」朱棣索性放下筷子,對著我凝神望著。

我咬了咬嘴唇,由於半天才道,「我聽說鐵弦的妻子妹妹以及兩個女兒都收入官教坊司了,他的妻子和妹妹不甘受辱,都自盡而亡,如今只剩昨兒咱們撞見的那兩個姑娘了。這一家子都是不屈之人,兩個姑娘也不能成什麼大事,皇上不如……」

「我已經著人去放掉那兩個女孩子了,還然讓官媒替她們一人找一個書香門第結親。」朱棣接過珠兒新送來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裡,斜睨著我不經意的說道。

我瞪大眼睛,「真的?!」

「昨兒一回來就已經辦了。鐵弦的屍首也從午門放了下來。希望他的族人能學會感恩。」朱棣說著,已經站起身來,拿起一塊明黃色綉龍綢帕擦了擦嘴,「我吃好了,該上朝了,你自己乖乖呆一會。」說完,彎下身子在我額上輕輕一吻,摸了摸我的頭,便離開了。

珠兒見朱棣走了以後,才敢走進來,一邊收拾著一邊笑道,「呀,皇上昨晚兒來居然我都不知道,我真是睡得死了過去。不過皇上和娘娘是真的恩愛啊!」

我低頭淺笑不語。良久,自己才也起身熟悉打扮。

第三天寶兒回門,換做一個新媳婦的打扮,頭上也是梳著齊齊整整的髮髻,我圍著她轉了一圈,笑道,「嫁對了人啦。」

寶兒也羞澀一笑,「三保哥待我很好。」

「那就好。」

「娘娘,我今兒就留下不走了,繼續伺候您。」

我驚道,「那怎麼行!你這才新婚,就要回來做事,沒有這個道理,至少也要把蜜月度了。」

「蜜月?」寶兒和一旁的珠兒都丈二摸不著頭腦,奇怪的看著我。

我拍了拍腦袋,「我是說,至少要在新家主持一個月,過夠了當主母的癮再回來啦。何苦趕著回來伺候人呢?」

寶兒連忙說道,「這是我跟三保哥商量好的,再說他也有皇上交代的事兒要辦呢,我縱是回去,家裡也是冷冷清清只我一人的。」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若不是夫君不在,只怕也捨不得回來陪我這孤零零的主子啊。」我哈哈大笑道。

寶兒滿臉通紅,不願說話。

「咦,皇上怎麼這麼不解風情,三寶不過新婚三日,就把人往外派嗎?」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是這樣的。」寶兒將嘴巴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有人密報,建文帝可能尚在人間,而且往南洋去了,所以皇上想派三保哥去追查此事。」

我嗯了一聲,「別說出去。」

「放心,我是知道皇上不會瞞娘娘,才跟娘娘提的。」

皇后徐雲華因為大弟徐輝祖被削爵位,人也跟著萎靡不振,對宮中事務也懶散許多,雖說有她宮內的幾個掌事女官管著,終究是有些怠慢。朱棣為了讓後宮群鳳有首,便想快速的將我的冊封禮行了,也好早些協管後宮之事。我向他幾番推辭,他還是堅持,最後跟我說道,「阿漪,我也只想讓你做個清凈享福的貴妃,可是現下還不是你舒服的時候。我知道後宮的事管起來勞心勞力,可是除了雲華,我不敢交給別人。你知道嗎,如今我是皇帝,後宮中的每一個妃子都是有母家的,牽一髮動全身,誰也不能得勢,否則後宮干政,朝廷便會大亂。雲華雖然有時候固執,也有些私心,但是這方面我相信她還是向著我的,其餘的人我一個不信,如今她因為徐輝祖的事心裡不痛快,也只有你能稍稍幫我。你不可推辭。」

聽他這麼說了,我才終於應承下來,「不過皇後娘娘不過一時想不通,待她好些了,我還是要把所有事都交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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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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