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兵餉

這日，風和日麗，岳東到崇效寺尋孫元化，不遇。緩步走出寺門，岳東看見寺前空地上，那棵大槐樹下，圍著一群人，發出陣陣喝彩，想來有走江湖的在賣藝。反正閑來無事，岳東走過去，看看熱鬧。

就見場中，立一精壯漢子，絡腮鬍，精赤上身，腰纏紅綢帶，下著黑褲，青步鞋，看來是剛練了趟刀法，正在抱刀行禮。接下來，漢子拿出三把飛刀，又叫一十餘歲少年頭頂蘋果站在槐樹前。

觀者無不靜心屏氣，這要是有個閃失，那少年的性命危矣。那漢子不慌不忙，拿著三把飛刀繞場一周，飛刀在陽光映射下，閃著鋒利的光芒。漢子又耍了幾個把式，右手一指，口道：「去.」三把刀同時離手，眾人眼前一花，三把刀齊刷刷釘在蘋果上，又帶著蘋果釘在後面的大樹上。「好。」喝彩聲雷般響起。那少年於是拿一銅鑼，繞場收錢。行到岳東處，岳東道：「射死物不算本事。」說著，拿出一小錠銀子，道：「你們若射中活物，這錠銀子就是你們的。」

場中大漢聽見，走過來，一抱拳，聲音洪亮：「這位小哥，就請劃下道來。」岳東微笑不語，走進場中，自漢子的行李上拿起一蘋果，道：「壯士，請。」話音一落，把蘋果甩了出去。這一著大出眾人意料，就見那漢子手一揮，三刀齊出，其中一刀釘住蘋果，余勢不止，又釘在樹上，另兩刀皆在其旁。歡呼雷動，眾人這一下是大開眼界。

岳東把銀子拋給少年，然後對那漢子道：「壯士神技，佩服佩服。」

岳東這時候，心裡已經打起了主意：這漢子的飛刀，神乎其神，如果能把他招攬了，嘿嘿，將來大有益處。想到此處，嘴角露出壞笑。幸好，那漢子沒看見，他正作揖點頭對岳東的賞銀表示感謝。

按照岳東玩《三國志十》的經驗，登錄武將，如果關係好，登錄成功的幾率就越大；想和武將搞好關係，就要和他多談話，請他喝酒效果也不錯。於是，岳東請那漢子去天香樓喝酒。

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去天香樓？岳東對自己的想法有些疑惑，是為了那裡獨特的鹵牛肉，還是自己想看看那個叫陳圓圓的小姑娘？她應該不是歷史上的陳圓圓吧？歷史上的陳圓圓現在應該在.....歷史上的陳圓圓現在那呢？大概，也許，可能在崇禎的那個老丈人家吧。岳東現在只記得，吳三桂是在崇禎的某個老丈人家遇見了陳圓圓。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和那漢子說著話。岳東自漢子口中得知，漢子叫丁鋒，從山東來，那少年是他路上撿的，收為徒弟，叫丁武。

到了天香樓，點上酒菜，岳東又問小二，可有唱小曲的。小二答：「今日沒有。」岳東微感失望。丁鋒卻道：「不用唱小曲的，俺可不愛聽。」也許是頭一次，到如此高檔的酒樓吃飯，丁鋒和丁武還少許有些局促，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一般。等到他們聽到，岳東是兵部郎中，嚇得趕忙跪下來行大禮——他們不知道郎中是什麼官，但知道是朝廷里的官，一定是大官，比縣官大很多的大官，需知，他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官。

這麼年輕就做了這麼大的官！這個年輕人真是了不起。兩個人驚異萬分又佩服萬分。

酒過三巡，岳東提出要丁鋒師徒兩跟他從軍。丁鋒猶豫，自己混江湖自由慣了，不願去吃軍糧，受約束。岳東把報酬提高一倍，並向他們描繪了當將軍騎高頭大馬的美好前景，丁鋒這才同意。

吃完飯後，丁鋒回到客棧取了行李，跟岳東來到驛館，尋一偏房住下。安頓好二人，岳東回到房間，受到丁鋒的啟發，他有了個不錯的主意。他提起筆，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組建一支特種作戰部隊，用於偵察、奇襲、斬首、救人。這隻部隊要求單兵作戰能力強，能搏鬥，能攀爬，弓弩准，反應快。這隻部隊應該配備兩種特製小弩，一種射速快，射程短，體積小，重量輕，用於短兵相接。（當然，有丁鋒那樣的飛刀就用不了這種弩了）；一種射程特別遠的，其功用類似現代的阻擊步槍，進行遠程支援或者暗殺。還應該配備繩鉤，用於攀爬城牆，還應該配備黑色夜行衣。

岳東越想越得意，他彷彿看見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一隊黑衣人摸到城牆下，用弓弩射出繩鉤，然後迅即而上，放哨的士兵被強弩準確地射倒，對了，還應該準備迷煙（有這種東西嗎？），睡在城樓的士兵被迷倒，遇見驚醒的士兵，就立刻被小弩射中咽喉。——對每個特種兵的要求是，在極短時間內準確射中敵人的咽喉。不久，特種部隊打開城門，外面埋伏的大隊人馬一擁而上。

岳東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等袁崇煥回來時，岳東向他介紹了丁鋒師徒，並向他稟報了自己的想法。袁崇煥笑道：「兩軍交戰，守軍皆在城牆上睡覺，如何能上去。上去幾人，又如何能成事？」岳東心涼了半截，懊惱不已。

袁崇煥見之，又笑道：「這特種部隊不能用於兩軍對壘，但可以用於偏師奇襲。特別是一些小城，可收事半功倍的齊效！」岳東展顏笑道：「太好了，怎麼說老師同意組建這隻隊伍了？！」

袁崇煥道：「你的想法很好，可以試一試，組建這樣的隊伍。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奇謀。為師看你這些日子來呼朋喚友，還怕你沉迷於玩樂。看來，為師錯矣！你心裡還是放著遼東事。」

岳東又乘機道：「學生，沒有一天不憂遼東事，恨不能馬上飛到遼東。」

袁崇煥道：「為師也心急如焚啊，奈何，戶部沒有錢，為師天天去，日日失望而回。遼東巡撫畢自肅日前上書雲，遼東已經欠餉數月，各處軍心不穩，躁動不安。」說道此處，袁崇煥重重嘆了口氣。

唉！遠在寧遠的畢自肅也是重重嘆了口氣，也是心憂軍情。他解衣上床睡覺，迷迷糊糊間，就聽外面吵吵嚷嚷。他剛披衣起來，就見推官蘇涵淳慌慌張張，跌跌撞撞跑進來，嚷道：「大人，不好了，士兵嘩變了。」

「啊」畢自肅癱坐在椅子上，不久，一群士兵衝進來，叫嚷著，怒罵著，把畢自肅和蘇涵一起捆了，推出去，押到譙樓。一路上，兩人受了不少拳腳和喝罵。在譙樓上，總兵官朱梅、通判張世榮早已經被綁在那裡了。眾兵對四位官員拳腳相加，惡言相向，逼他們拿錢出來發餉。畢自肅受傷最重，口中仍自叫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格老子，你鬧鎚子！」一個川兵一腳踢去，正中小腿。畢自肅萬萬沒想到今日在這些小兵手裡受如此折辱，只覺羞愧難當。

正在此時，紛紛亂亂時，一個人擠上譙樓。正是兵備副使郭廣。他見畢自肅倒在地上，忙上前扶起，一邊大喝：「兄弟們！兄弟們！請聽我一句，大家怎麼鬧也是為了餉銀嘛！畢大人和我一定為大家解決！大家先不要鬧，容我和畢大人商量商量！」其中一個小旗長叫楊正朝大吼道：「好，我們就等等，好了！弟兄們，咱們就先歇歇。

郭廣和畢自肅、朱梅等耳語一陣，起身道：「各位兄弟，我這就去籌措銀子，但各位且不可對幾位大人動粗。

半個時辰后，郭廣帶回兩萬兩銀子。眾兵不答應，鼓噪得更厲害。郭廣見此，一跺腳，咬牙道：「只有如此了！」他對楊正朝說：「你帶十個人，跟我來。我們去借銀子。」

於是，郭廣帶著十幾個如狼似虎的軍士，到城中商戶處借錢，得錢五萬兩，於是畢大人等才得到釋放。回到家，忍著巨疼，畢自肅上書請罪，具言寧遠之變。

兩日後，崇禎接到奏摺，非常震怒，急令袁崇煥速速赴遼上任，並允諾糧餉隨後就到。袁崇煥也吃驚不小，和岳東，丁鋒即刻啟程，心急火燎奔赴寧遠。黎阿海和丁武收拾后，隨後而來。岳東走之前，抽空寫就一書信，著驛館小廝帶與河南會館的莫國安。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三人各乘一騎，四蹄翻飛，向著遼東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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