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燎原 第三章

「笨蛋l」出了大帳，元直拉住正要去集合軍隊的項逸：「你剛才為什麼那麼乾脆的答應曹操l難道你看不出他們就是要你死么l」

項逸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回視他：「我當然知道l可是我知道又怎麼樣？難道曹操問我怕不怕的時候，我對他說，大人我怕l我心裡怕的要死——你還是派別人去吧？？」

元直嘆了一口氣，他也是著急之下方寸大亂了。當時那種情況，和藹的副盟主大人用那種熱切的期待的器重的目光看著你，然後對你下達命令的時候，就算他要項逸不帶一個人上去攻城，項逸也根本沒辦法反對。

項逸注視著元直，他的目光和昨晚在月亮下注視元直的時候一樣，明亮，清澈。他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死的。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老師水鏡先生說我的那句話4……」

項逸笑了笑，他的笑容輕柔而充滿了信念。

「我可是帝王之相啊。」

當清晨的第一屢曙光慢慢照射到大地上的時候，虎牢關前的曠野上顯得是那麼的平靜和寧和。看著這種情景，沒有人會想到就在這裡，一天以前，曾經有過一場慘烈的殺戮，上萬人在這裡流盡了自己的鮮血，上萬人在這裡慘呼裒嚎。而現在，只有那還隱隱泛出紅色的裸露的土地，才能多少讓人想起那場屠殺。

虎牢關城牆上的士兵清楚的看到城牆下敵人發起的笫一波攻擊。

幾個千人的方陣躲在巨大的擋箭車的後面，緩緩的靠近城牆。擋箭車的後面，是一對對扛著雲梯的步兵。守將立刻命令人報告呂布大人，然後下所有弓箭手待命。

等到那些笨重的擋箭車被推倒了弓箭的射程內的時候，守將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兩千名弓箭手立刻把手裡已經拉滿的弓放開，數千利箭立刻從城牆上傾泄而下l大部分的箭都被擋箭車上豎立起的數丈高的厚重木板擋住了，但是仍然有少部分的箭從擋箭牌無法遮擋的位置射中了聯軍的士兵。無數士兵在慘叫聲中倒地，有的被箭射穿而死，有的被射中了要害部位，倒在地上一時不得死，就在曠野中滿地打滾裒嚎。

出乎元直意料的，他在後方看見，所有的河內兵居然沒有一個害怕潰逃跑回，他們就那麼勇猛的推著擋箭車努力靠近城牆，儘管身邊的同伴不停有人中箭倒地，他們最多投去一抹哀傷的眼神，然後立刻回過頭咬著牙用充滿仇恨和怒火的目光射向城頭的西涼軍，用儘力氣推著擋箭車努力往前走。元直忽然發現，副盟主曹操所說的「他們都摩拳擦掌等著能有機會報仇」這句話其實還是有點道理的。這幾千人已經從那一夜的流血恐怖中恢復了過來，而經歷過了那麼恐怖的屠殺后的他們，現在普通的危險已經不放在他們的心上了，現在他們心裡所想的，兢是怎麼給死去的近兩萬同伴報仇ll項逸咬著牙，把身體盡量的伏在擋箭板能夠覆蓋到的地方。城頭傾泄下來的箭似乎越來越少了。項逸心裡明白，敵人已經發覺這麼浪費把箭矢浪費在擋箭車上高大的木板上是很不划算的，他們停止射箭是為了把有限的箭矢節省下來，等自己的部隊最後準備豎雲梯登城的時候來用。

笨重的擋箭車用於推到了靠近城牆的地方，這時擋箭牌已經無法發揮作用了，因為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幾乎可以垂直就看見躲在擋箭牌之後的聯軍士兵。

立刻的，守將一聲令下城頭上立刻再次傾泄下密集的弓箭，無數弓箭發出「嗖嗖」的破空聲，想密雨一樣壓了下來。

元直忍不住嘆道：「這個守將很聰明，不知道是誰？」手下一個親兵忽然張口回答道：「大人，我知道，聽說是個名字叫張遼的傢伙。」

項逸一聲大喝，身後士兵一起把已經沒有作用的擋箭牌推翻了，然後後面扛著雲梯的隊伍迅速沖向前，敵兵立刻發現了威脅巨大的雲梯，幾乎所有的弓箭都向扛著雲梯的隊伍射擊。在密集的箭雨下，不停有人慘呼著倒下，城牆前的大地上被染成一片片滲人的腥紅，無數聯軍士兵的屍體躺在地上，還有不少人一時沒死，拚命的想往前爬。

扛雲梯的隊伍是傷亡最為嚴重的，五百扛雲梯的壯士已經死傷了一般，剩下的入也有不少帶傷，可是只要有一個扛雲梯的士兵倒下，旁邊立刻就有其他的士兵衝上去補上他的位置，有的甚至是用自己的身體衝上去擋在扛雲梯的同伴的身前，一個人中箭倒了下去，立刻就又兩個又撲了過來l項逸身上的戰袍已經染紅了，剛才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好在身上有戰甲，箭頭沒有射的很深，他咬牙忍痛把箭拔了出來，繼續往前沖。

十個巨大的雲梯終於架到了城牆上了。

西涼軍立刻想盡辦法把雲梯往城牆下推倒，有的聯軍士兵把刀子咬在嘴巴上，已經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隨著雲梯被對方推倒，慘叫著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城頭上不斷有一些滾木巨石砸了下來，很多聯軍士兵已經爬到了雲梯的一半，立刻被迎面砸下來的石塊擊中，然後呼號著摔了下去。

下面的聯軍士兵通常要有十幾個人用盡全力才能使勁按住雲梯不讓對方推倒。終於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后，一架雲梯上有第一隊十幾個士兵登上了城頭，他們登上去后，迎接他們的是從四面八方刺來砍來的刀劍l這些士兵悍勇的一面咆哮著一面衝上去和西涼軍兵肉搏，他們用刀劍砍，用拳頭打，甚至用牙咬l有的身受重傷的，就抱住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西涼軍就往城下跳，誓死也拉上一個敵人同歸於盡l有的河內士兵甚至臨死的也要把自己的舟體往敵對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撞過去，讓敵人遠離架好的雲梯，為後面上來的同伴贏得時間l曹操在遠遠的聯軍帥台上眺望著城牆上的血腥博殺，忍不住嘆息：「可惜了啊，這本來是一支非常強悍的軍隊啊。」

其他的諸侯沒有開口，幾乎所有的人心裡都雪亮，曹操所說的「強悍的隊伍」，是指這支本來被他們打算當作炮灰犧牲掉的河內兵。

元直心裡冷笑：「等這支強悍的河內兵死光了，你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佔領已經沒有力量的河內了。」

第一隊登上城牆的士兵拚死搏鬥下，後面的士兵立刻源源不斷的從這個雲梯上爬了上來。守將發現了這個薄弱點后，立刻調集了大批的士兵圍了上來，試圖將殺上來的聯軍士兵趕下去。

項逸是隨後跟著第二批人搶上城牆的，他剛上城牆，迎面就是一柄長矛兇狠的刺了過來，項逸閃身躲過，讓長矛從自己的腋下穿過，然後死死夾住長矛，右手的戰刀一刀將手持長矛的士兵劈倒l腥臭的鮮血噴洒在項逸的臉上，項逸忽然覺得內心彷彿有無數聲音在咆哮，好像山呼海嘯一樣的轟鳴，項逸只覺得身體裡面好像有一股狂暴的力量要炸開了一樣，自己好像一下失去了聽覺，身邊的慘叫的殺戮的喧囂自己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一切動作都剎那間變的慢了下來，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敵人的鋼刀像自己一蠃一點的砍下來的每一個動作l城牆之上，項逸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這聲大吼好像天上忽然響了一個炸雷一樣l項逸面目猙獰，手裡的戰刀對著面前的那個西涼士兵豎劈下去l那一刀好像帶著一種雄烈無比的力量，那個西涼士兵連人帶著他手裡的鋼刀，一下就被劈成了兩半l項逸衝進了敵人群中，手裡的戰刀飛舞，每刀下去就躲去一個西涼士兵的性命，凡是死在他刀下的西涼士兵，要不就是身首異處，要不就是連人帶武器劈成兩半l項逸每一刀橫掃過，立刻就有人頭落地l此時項逸渾身浴血，身上的戰甲和戰袍已經看不出本色，上面還沾著一些被他斬殺的敵人的碎肉和內臟l他就像一個殺神一樣，只要他戰刀揮到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能擋的住他的一擊l項逸的周圍已經躺下了幾十具西涼士兵的屍體，在他的拼殺下，其他的河內兵的壓力打減少，又有一條雲梯被架在了城頭上，身後那些英勇的河內士兵慢慢的爬了上來l守將張遼立刻發現有處地方已經漸漸頂不住了，調集了身邊所有能調集的親兵，命令他們向項逸所在的地方殺去l曹操已經從帥位上站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城頭上駭人的場面，項逸守在雲梯旁，衝上來的西涼士兵沒有人能躲過他的一刀l上百西涼士兵紛紛涌了過去，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活著沖副項逸身邊的雲梯旁l曹操眼中精光大作，面色激動不己，揚起手裡的馬鞭指著城頭的項逸，對身旁的那些諸侯們大聲說：「河內的地方你們誰想搶就搶吧，我不再參與了l但是城牆上的那個項逸l那個人我要定了11l」

項逸一刀一刀砍向那些西涼士兵，他也不記得自己已經殺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一刀下去，就能又千掉一個。他的胸中充滿了一種暴戾的氣息，好像胸膛之中奔流著無限殺意l他只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殺l殺l殺l殺光這些人1l「都讓開l」西涼士兵群中一個聲音大喝道，隨意一個人撞開了其他的西涼士兵沖了上來。

胡車兒死死看著面前的這個滿身滿臉是血的將軍，彷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殺意，胡車兒沒有時間考慮，他明白，張遼派他過來，必須把這個城頭奪回來l他挺起手裡的長矛，狠狠的向那個人刺了過去l項逸感覺到了這個人刺來的長矛的力量不同，和其他的普通士兵相比遠遠要厲害得多。他大喝一聲，手中的戰刀揮出，狠狠的斬在對方刺來的長矛上。

崢L1胡車兒的雙手立刻一震劇痛，手裡的長矛好像要脫手掉下去一樣l他立刻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對手，可能遠遠不是自己能敵對得了的。項逸步步進逼，不等胡車幾反應過來，一刀接一刀劈下l胡車兒使出全身力置雙手舉著鐵矛連架了三刀l他清晰的聽見手裡的鐵矛在悲鳴，他明白自己的鐵矛已經被對方劈得快要斷裂了l自己的雙手使盡了力氣才勉強握住了鐵矛沒有讓自己的武器脫手。可面前的那個人似乎像個殺神一樣，一口氣不歇又是一刀劈下l胡車幾心裡一沉，他知道，自己完了l刀鋒像一道傾泄而下的青光一樣，瞬間突破了胡車兒手中的長矛，然後刀鋒立刻砍在了胡車兒的戰甲上，刀鋒砍裂戰甲的聲音在胡車兒自己的耳朵中似乎是那麼的清晰，隨即他立刻感覺到冰涼的刀鋒順著他的脖子割了進來。

好涼l隨即他的目光一下就飛了起來，他飛到了半空中，好像看到了城下無數的敵人正在密密麻麻的順著雲梯上涌。隨後他回頭看，看到了一個讓他自己驚駭萬分的情景：他自己的身體，直直站在那個人的面前，只是，卻已經沒有脖子……怎麼可能？…………這是胡車兒腦中最後的意識。

項逸清晰的聽到到那個敵人將領的血從他的脖子里噴出來的聲音，然後又清晰的感覺到那血液噴洒到自己臉上的溫熱。他忽然下意識的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驚駭莫名的舉動。

項逸面目猙獰，雙目赤紅，忽然緩緩的伸出舌頭，添了添了自己嘴角邊上的鮮血……如果說項逸那讓人心驚膽裂的如魔鬼一樣的戰刀讓西涼士兵感到害怕的話，如果說項逸數乃就斬去了呂布大人手下出眾的驍將胡車兒的人頭讓西涼士兵恐懼的話，那麼項逸此刻這個下意識的舉動，已經徹底把恐懼的陰影狠狠烙在了這些西涼士兵的心裡l曹操在聯軍陣中看著那河內兵在項逸的帶領下已經漸漸佔領了一個城頭，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決好的機會l雖然事前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一支本來是扔出來當炮灰的部隊居然如此悍勇，居然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戰鬥力，但是此刻大家已經顧不上驚訝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攻佔虎牢關的機會來了。

曹操令旗一舉，已經準備好的第二波攻擊隊伍一萬聯軍步兵吶喊著沖了上去。

元直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陰沉，他心裡的一個陰影越來越大。

他承認項逸的悍勇無匹，還有河內兵爆發出的那種強大的戰鬥力……這些都是讓人吃驚的，但是元直還是覺得，似乎這麼攻上城頭也太簡單了一些，難道天下聞名的西涼兵就這麼樣輕易的就被打敗了？？為什麼城頭上那個守將張遼……「不對l」元直忽然高聲大呼，「不對啊……呂布呢11呂布到哪裡去了？？」可是那些面帶得意笑容的諸侯大人們已經沒有心思理會這個小小的部署文官那微不足道的聲音了。

鳴——凄厲的號角忽然在城中想起l一面巨大的軍旗忽然在城樓的最高初揚起：「呂」lll所有的那些已經被河內兵的悍勇所匪制住的西涼兵士，所有已經面色疲憊的西涼兵士，在看到了城頭的碩大的軍旗后，忽然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那呼聲彷彿響徹雲霄，震散了天上的雲彩l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放射出異樣的光彩，忽然氣勢大振l一個個大叫著就往已經到了極限的河內兵撲去。

就連那些被項逸的恐怖所畏懼的士兵，在聽到了那尖銳的號角后，也忽然像瘋了一樣不要命的殺了過來l所有的士兵好像都瘋了似的，一個一個都不怕死，河內兵手中的刀劍如果不能一刀就結果身邊的敵人的性命，那麼那些西涼兵士就好像忽然之間不怕疼不怕流血一樣的厲害，對於砍在自己身上的刀劍視而不見，有的人自己的一隻胳膊被河內兵砍斷了，不再是慘叫著倒地，而是狂叫著撲上去，在河內兵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用自己的刀子割斷敵人的脖子，然後回過身帶著斷臂再撲向另一個敵人l就在這個時候，更驚人的事情發生了。

那扇巨大的沉重的城門忽然緩緩打開了l城門口那些還抬著巨術撞門的聯軍士兵被著忽如其來的情況所驚呆了。隨即他們的臉上立刻露出恐懼絕望的神情……元直清楚的看見一股黑色的鐵流從城門中沖了出來，騎兵手中的長矛立刻將城門口撞門的那隊步兵撕裂得粉碎l呂布的鐵甲騎兵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