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第八節
第八節催站鈴聲響時,幾位鄉紳走入,言:「國術館不可一日無主,留下吧。」郝遠卿詫異:「我輸了。」
「你在新縣二十天,一個人對抗全武行。名家們都是過客,你屬於這兒。」
她凝視著他,眼中水汪,道聲「壞蛋」。
從同仁醫院雇了兩名專職護士,艾可丹不離不棄。到京,石風滌的眼嘴便正了,一日給他喂粥,忽然悲從中來,停不住淚。
她笑了,非漢人女子能有的媚態。
他尷尬一笑,真有愧色:「解藥之方,我早寫好,藏在劍柄里。」寶劍是師門歷代相傳之物,須行旅相隨,掛於卧室牆面。
女人的哭泣,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男人必須經歷。石風滌開口,競吐字清晰:「別哭了,世人只知我有三絕,其實我最絕的是醫術我沒巾風,是給自己開了道藥方。」
稍感酸楚,低頭撈麵。碗已空,在軍校養成的習慣,總是吃飯吃盡。
她綻出緩緩笑顏:「不跟你定約。」
搬入后,畫生貴氣。
他:「——老壞蛋。」
她失聲叫道:「不要!」
火車汽笛鳴響,如一隻失群的絕望太雁。
唯如此,才能廢了郝遠卿的快速反應,貼手比勁。
六處房產,四處歸子女,此生一妻一妾,各得一處。石風滌住朝內大街租的畫室,八間房,有庭院,本是前清某王府西跨院的一部分,臨街處破牆建門,成了獨院。房產現為司法部所有,因與其常務次長相熟,廉價租下。
石風滌故作苦相:「唉,你我差著歲數,你不用等到下輩子,我一死,立刻趕回來找你,給你當兒子。」
兩個月過去,石風滌右臂右腿仍不能動,甚至喪失了冷熱酸麻。見艾可丹眼腫。知她私下落過淚,道:「藥方是古傳,古人不欺後人,但古今飲食有變,體質不同,古為今用,自有偏差、這是老天在算計我,此生廢了,下輩子找你。」
他與唐幾謂父親四十年交情,更重要的是,面對郝遠卿凌厲殺氣,他技癢了。一時衝動,想放手一搏,但他的太極拳背負門派名譽,不能閃失。
她:「既然是萬無一失,比武前夜,還像明日就死般,非要摸一把?」
「北大校長待遇,月薪六百銀元。」
艾可丹護送石風滌離開新縣,回北京。
新縣是盧漢鐵路的一站,城外火車站大過縣城,海港碼頭般倉庫林立,圖書館、醫院、國民公同均建在乍站。
無正經飯館,幾家切面小鋪,麵條之外,有大餅、花捲,郝遠卿待在一家,要了碗面,熬候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