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 埋伏長草谷

第102埋伏長草谷

雲西村打更的更夫剛剛敲過五個更點，人走到村東曬穀坪的時候，就被眼前的一副壯觀而又肅殺的氣氛給鎮住了。只見寬闊的曬穀坪里，在一束束火把的照耀下，陳列著一片黑壓壓的士兵。那些士兵排成了六個整齊的方隊，人人頂著凜冽的西風，口呼白氣，全副武裝，左手執盾，右手豎著長槍，右手的手腕上纏著韁繩，挽著身旁的戰馬，正自肅立著，把目光齊刷刷的望著前方。人和馬呼出的氣息，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方隊的前方，有一個半人高的土檯子。此時的土檯子上，也站有不少人。本村的周鄉老和一些亭長、里正們，正自恭謹的站立著，簇擁著昨天傍晚打頭帶著剿匪隊伍而來的兩個身形高大魁梧的將軍，以及本縣縣府的陳縣尉。他們也都靜立無聲，臉色嚴肅的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

不錯，站在台上的，正是張遼、臧霸和陳烈及周鄉老等一伙人。他們在今天的凌晨時分，集合了所有的新軍剿匪隊伍，就要開始展開剿滅白山大盜郭獨眼的行動了。

肅立著的張遼朝前跨出一步，如紫玉般的臉上綳的緊緊的，銳利的眼睛朝著六個方隊的士兵掃視了一遍，轉過身，又看了一遍台上站著的眾人，沉聲說道：

「宣高（臧霸）將軍，汝之前軍之行動，可都記住。」

「回稟文遠將軍，末將牢記在心，不敢有忘。」

此時的臧霸，再沒有象昨晚吃飯時粗豪不羈的樣子，變得莊重而嚴肅起來。

張遼點頭，又對著陳烈，道：「陳縣尉，汝之誘敵之人及監視盜匪人員，可都準備停當？」

陳烈叉手恭身，嚴肅的回答道：「下官不敢有怠，已於昨晚就已準備完畢。」

——這陳烈跟著下邳出來的一班將軍久了，行為也是一改地方守軍散漫無行的作風，變得規範而嚴謹。

「善。」

張遼對陳烈點頭，轉過目光，又對著周長老，道：「有勞周長老，汝之鄉丁可都集齊？」

「回稟張將軍，吾等已集齊鄉丁八十餘名，現由兩名亭長（地方負責治安的人員）召集在白山附近等候。」周長老恭身回答。

問完了各負責人準備的情況，張遼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的對著一干人，道：

「盜匪狡詐兇殘，吾等切忌有輕敵之意。望諸位戮力同心，誓滅此悍匪，方不負主公及百姓之意。宣高（臧霸）將軍，汝為前軍，即刻先行出發；陳縣尉之誘敵之人，稍候即沿大道進發；監視匪情之人，隨時稟報盜匪之行蹤；周長老之鄉丁，待吾到達之後，一併聽命。吾之將令：剿滅盜匪郭獨眼之行動，即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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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草谷是大盜郭獨眼老巢小白山與白山連接的必經之路，換句話說，那盜匪郭獨眼要出去白山大道打劫或者四處去劫掠，這長草谷就是他必須要經過的地方。另一條路則是郭獨眼老巢小白山的後山，那裡下去還有一條路，不過那路崎嶇狹窄，通往的地方也是人跡罕至的山林密谷，據鄉民和探子的反映，盜匪很少使用。

這次整個的剿滅郭獨眼的計劃，是經過一眾之人反覆研究演討而制定的。具體為：使用誘敵之計，叫人扮做大行商，在白山大道押運貨物，引誘郭獨眼出來劫掠，然後利用長草谷的有利地形，殲滅郭獨眼出來搶劫的人馬，按兵法上的叫法，叫做「半渡而擊之」，等削弱了郭獨眼，再一舉攻下他的老巢小白山。

其實這一計劃算來也不複雜，但眾人還是有擔憂，就是怕即使端了盜匪的老巢，還不能抓住匪首郭獨眼，要讓他脫逃了，捲土重來又得要費一番精力和手腳來剿滅他。再者這時地廣人稀的，郭獨眼一旦脫逃，那何處不可藏身？為此為達到一舉全殲郭獨眼的目的，軍師陳宮建議縣令張春調動地方上的鄉丁，配合剿匪隊伍的行動，務求不讓土匪一人漏網。

根據這一制定的計劃，剿匪總指揮張遼又和臧霸、宋憲、魏續、陳烈等有關人員，為剿滅郭獨眼盜伙又制定了詳細的可行性操作方案，也對有關人員進行了分工：縣尉陳烈負責誘敵，安排幾個縣兵帶領一部分鄉丁押著裝扮成客商運貨的馬車，以吸引郭獨眼來搶劫，同時負責組織熟悉地形和匪情的縣兵和鄉民，對郭獨眼的行蹤進行監視；張遼則負責伏擊，在郭獨眼帶人或者派人來搶劫的的半道上，一舉殲滅前來搶劫的匪徒。

臧霸負責的任務最重，他要帶領一隊人馬潛伏在郭獨眼的老巢小白山附近，對前後兩條道路進行監視和封鎖。一旦有土匪人馬下山，先行放過，如果有被張遼伏擊的匪徒回來搬取救兵，也讓他們通行，等匪徒老巢快要空虛時，就乘勢奪取。另外對那些鄉民，張遼對他們的安排是幫助搬運攻堅的器械，同時在外圍劫殺有可能漏網的匪徒。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急行軍，張遼帶著第一支隊的人馬於天麻麻亮的時候趕到了長草谷。這長草谷還真名不虛傳，兩邊兩座巨大的大石山相對著，中間的一條峽谷，就象是被利斧劈開一樣，夾縫處最寬的地方也就十餘米的樣子。峽谷很長，裡面有一條不寬的小路。現在是冬天有雪覆蓋，按照帶路的鄉丁說，要是夏天，這裡面會長滿一人多高的野草，很是茂密。

勘探完地形，張遼即刻進行了人馬布置。張遼的意圖很明顯，把自己帶來的人先掩藏好，等匪徒一進山谷，即刻兩頭封堵，來個瓮中捉鱉。待一切都布置好以後，就等匪徒上門了。

開始的進程一如張遼的預料，待張遼布置完畢之後沒多久，伏在地上聽動靜的士兵報告張遼，說遠處有數匹馬急奔而來的蹄聲，同時有眼尖的士兵已經看見遠遠的從小白山方向有數名騎士打馬而來。張遼一陣興奮，立刻下令全體士兵隱蔽好，不得打草驚蛇，好放過那些人馬。

——張遼知道，那些應該是盜匪先行派去打探劫掠對象情況的匪探了。這些盜匪的活動規律，已經由魏續負責的諜報營的人員詳細給張遼等人彙報過。

遠處的蹄聲越來越近，片刻之後，張遼探頭望谷口望去，果見有七匹馬已到了長草谷的谷口。看那些馬上的騎士，衣服不一，呼著白氣，神情兇惡彪悍。等他們正待要進入谷內的時候，帶頭的一個騎士一舉手，當先停了下來，朝著後面的人說了幾句話，就見有後面的馬上滾下來一個人，俯身在地，用耳朵貼著地面聽了一會，大概沒聽到什麼，向為首的騎士報告之後又翻身上了馬背。為首的騎士看來還不放心，又一揮手，讓兩匹馬進入谷內先行。

遠處趴在石塊後面的張遼看了，不禁對盜匪們的行為大加讚賞，佩服他們確實謹慎小心。看來朐縣這股最大的盜匪郭獨眼匪幫還真不是吹出來的，他們之所以能橫行這麼多年而沒被剿滅，還能夠保持最強的實力，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谷口處的盜匪見到先行進谷的人安然無恙，這才打著馬，急匆匆的穿過長草谷，朝著白山大道的方向直奔而去。等他們走遠，張遼才爬起身，長長的吁了口氣，立即命令所有的士兵作好戰鬥準備，以迎接後面有可能而來的盜匪大隊人馬。

時間在慢慢過去，已經到了卯時了。天氣還是陰天，雖然沒有下雪，但天氣還是寒冷異常，特別是在山頂，北風一陣陣呼嘯而過，吹得人身上能起雞皮疙瘩。張遼沒有閑著，正來回巡視著已經埋伏好的嚴陣以待的新軍士兵們。張遼見他們個個嚴守軍紀，伏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心裡感動。再看見他們鎧甲裡面穿的煥然一新，腳下皮靴，手上手套時，眼前不由閃過一張年輕俊美，時時帶有微笑，說話白話多，文言少，偶爾又會顯得幼稚尷尬的臉。心中感嘆，伸手把腰間的酒葫蘆摘下，揭開蓋子，先用鼻子聞了一下，再把嘴湊到壺口，抿了一口，身上頓時感到一陣溫暖。

負責誘敵和負責監視匪情的陳烈，以及埋伏在郭獨眼老巢小白山附近的臧霸一直有把消息傳給張遼。等時間過了卯時（早上七點），進入辰時時，臧霸那裡傳來消息，雲郭獨眼那裡還沒有派出劫掠人馬，而陳烈那裡也讓傳令兵告訴張遼，說已經發現有探道的匪諜，同時還說第一批偽裝成運貨商的隊伍已經快要到得白山了。接到這些消息，張遼明白，如果郭獨眼要對貨物動手，那這時他應該快要來了。

事情還真得有些象張遼所料。就在張遼剛剛命令傳令兵，要他們去轉告臧霸和陳烈繼續按照計劃行事時，一個負責監視敵情的新軍軍侯跑來告訴張遼，說剛才七個盜匪去白山的路上，有一騎馬快馬而來，馬上要到長草谷的東邊的谷口了（郭獨眼老巢小白山位於長草谷的西面，距離約有五六里地）。

張遼立即下令，放這個回去傳信的匪徒過去，同時命令，繼續密切注意盜匪動向，一有情況隨時報告。張遼摩拳擦掌，心道消滅大盜郭獨眼的機會就要來了。

但世事的發展並未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就在張遼十拿九穩的以為，郭獨眼的大隊人馬會很快趕去劫掠陳烈的貨物時，從小白山方向還真的來人了，不過不是大隊人馬，僅僅是一個，且還就是剛剛回去傳信的匪徒。

張遼所企盼的郭獨眼以及和他的大隊人馬並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