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情堪夢斷紅塵破(上)
經年相識,未曾深交。
許子周眼神複雜地瞧著直直立於蘇府門前的身影,數年前,因自家主子與張娘子相交而識得了此女子。
在許子周的記憶里,她除了美艷點兒且於琴技上頗有些造詣外,與尋常女子並無不同。自打幼年生母於一場飢荒喪命,許子周便覺著天下的女子都該是柔弱的,便如時常纏著他的素芝,走幾步路便累得癱在他臂膀上,或者張娘子那般,纖細柔弱。
許子周瞧著女子身上明明滅滅的光影,不禁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素來不喜管閑事的他不禁開口勸道,「通傳許久未果,想必蘇府宴請達貴舉府無暇。時辰也不早了,不若改天再來吧?」
蘭月掃了許子周一眼,繼續盯著蘇府緊閉的朱紅大門,「蘇府如何,與我無關。見不到那個人,我是不會回去的。許管事若是累了,不必理會婢子,自行回去便是。」
許子周眉頭緊顰,不再多言。
不知過了多久,朱紅大門自裡面開啟,走出一名風度翩翩的俊秀男子,正是與張好好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家二公子蘇豫。
蘇豫打量著滿身狼狽的蘭月,心中的疑惑愈深,他事先早已得知今日宴席上會有人來鬧事,不想竟是這個於素齋令杜牧頗為失態的女子。
「蘭娘子今日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蘇豫問得直白,蘭月亦不繞彎子,「婢子聽聞杜牧杜郎君出席貴府宴上,特此趕來一見。」
蘇豫「哈哈」一笑,自懷中摸出一張喜帖,「那娘子可要白走一趟了。今個兒是我姊姊與杜兄定親的大喜之日,怕是抽不出空來見娘子了。」
蘭月接過喜帖打開,只見上面蓋著「京兆牧之」的印鑒,她連連咳嗽好一陣方稍稍平息,冷笑道,「好、好,當真是好……京兆牧之!?呵!」
「蘭……蘭月!」
恍惚間,蘭月瞧見許子周擔憂的神色,勉力勾了勾唇,「我沒事兒,咱們回去吧……」
揚州的天便似娃娃臉,陰晴之轉不過瞬息。
墨衣男子熄了花鈿鏤空銅爐中的熏香,為床榻上的女子緊了緊身上的錦被,這才將最角落的窗子開了條縫兒,稍加輪轉廂房中的滯悶之氣。
一切打理妥當,墨衣男子不禁於書架前徘徊,若有所思地掃過書架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將目光停在左上角一尺來高兩尺來寬的檀木匣子上。他指尖微抬,鬼使神差地挑開了銅扣,一封又一封記載著日期的書信躍然映入眼帘。
許多年後,他時常在想,如果當時不曾好奇匣子里的東西,亦或能夠多相信她幾分。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會有不同的境遇?
「阿月、阿月……牧之他……阿月。」
墨衣男子雙手顫抖,匣子「啪」地一聲闔上,驚醒了床榻上如夢似醒的張好好。
睜開迷濛地雙眼,瞧見幔帳外挺拔的背影,張好好不禁悵然,該來的總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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