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情堪夢斷紅塵破(下)

第六回情堪夢斷紅塵破(下)

「子明,近來可好?」

墨衣男子渾身僵硬,狠狠扯了扯唇角方才稍加緩解面上的僵冷神色。轉過身去,瞧著幔帳后纖弱的身影,他微抿嘴唇,「我一切尚好。不過途經揚州恰巧碰到蘭月,本想來瞧瞧你,卻事務纏身耽擱到今日。」

墨衣男子這番話漏洞百出,張好好卻似毫無所覺,「一別經年,卻是叫你看笑話了。」

墨衣男子千迴百轉,終是緘默以對,倒是張好好挂念蘭月,再度開口,「子明,阿月如何了?」

「子周請了百醫堂的張大夫為她診治,想是已無大礙了。」

張好好端詳著墨衣男子神情,平靜如水毫無破綻,「子明,能否勞煩你將外院的玉香叫來?」

墨衣男子心緒未平,並未察覺到張好好的異樣,便徑自應下出門去了外院。

張好好到得蘭月房外,大夫正巧在請脈,許子周神情沉肅,「張大夫,如何?」

張大夫捋著花白的長須,面色沉重,「這位娘子被荊棘刺傷了雙腿,見血處未能及時醫治已然傷了風,再加之怒火攻心,怕得好生調養一陣子才能見好。只是……」

許子周瞧了瞧床榻上沉沉昏睡的蘭月,道,「張大夫,但說無妨。」

「這位娘子傷了風的雙腿,老夫並無把握能醫治痊癒。半月之內稍有異常,怕是……屆時,若想保命,便不得不捨去這雙腿了。」

許子周眉頭深鎖,良久后,追問,「張大夫,便沒有防患之法么?」

「有倒是有,只是……」

迎上許子周定定的目光,張大夫終是嘆息一聲,繼續道,「除非半月之內,日日將新生的腐肉剔除,或許尚能避免截肢之險。」

門外「吧嗒」一聲,許子周尋聲看去,只見一身素衣的張好好正斜側在門框上,「有勞張大夫了。許管事,可方便私下談談?」

許子周瞧著消瘦蒼白的張好好,不禁心生愧疚,這名風華絕代的女子背井離鄉數載,竟憔悴成了這幅模樣。說到底,當年之事若非他私心誤導,或許這兩名女子不必受如此多苦難。

「張娘子請。」

兩廂沉默,走出許久,張好好方才開了口,「許管事可否告知,自古亭下來后阿月去了何處?」

房中一派寂然,滴滴答答的更漏聲清晰可聞。

張好好疲累的倚在床榻邊,瞧著大汗淋漓、竭力忍痛的蘭月,終是哽咽出聲,「阿月,是我欠你的。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

蘭月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卻始終念及張好好,「娘子,婢、婢子不痛。只求姑娘能放下過往……縱是婢再苦、再苦也值……值得!」

張好好不禁淚流滿面,這些年來因了自己的固執,究竟令這最親近之人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苦?

夠了,真的夠了!

花開花謝終有時,既留不住,又何苦累及她人去勉強?

二十天後。

蘭月的身子日復一日好轉,吃了葯歇在榻上。瞧著桌案后靜心翻閱《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張好好,她終是忍不住開口,「自打十日前,他尋到浮世軒,便日日候在大門外。娘子當真不去見見嗎?」

張好好一臉沉靜,連眼瞼都未抬半分,「阿月,你目前所要做的只是養好身子,不必費神思慮那些無關緊要之事。」

蘭月深知張好好的性子,她如此鎮靜,想必已是拿定了主意,「娘子究竟如何打算?」

張好好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地瞧著外面烏雲密布的天空,「待你身子大好,該了結的自會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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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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