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情迷

211、情迷

肌膚與肌膚的觸碰好似飛蛾撲火,熾熱的溫暖至死都不願放開。那手指寒涼如冰,即便它的主人已經醒來,被緊密包紮住指根的手指卻還是未能恢復一貫溫度,冷冰冰的,讓人睡夢中都要禁不住的皺眉。

感受著臉頰上的涼意,楚雲裳一下子便從夢中醒來,然後猛地睜開眼。

眼前燭光微弱地閃爍著,照亮這一方狹小的天地。她維持著趴在男人上半身睡覺的姿勢,右耳剛好緊貼著男人心口處。此刻那一直都是毫無動靜的心口,正微弱而輕緩的開始跳動,他似乎也已經有了呼吸,手指觸碰著她的臉,以她此刻角度,她很清楚地能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睛深邃猶如夜空,漫天星光倒映在裡面,彷彿能將人給直接吸進去一樣。

他……

醒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怔了怔,忽而直起身來,他撫在她臉上的手指便順勢滑到她的右手上,與她十指相扣。

一方五指溫熱,一方五指冰冷。

她看著他,道:「你醒了。」

「嗯,我聽見你喊我,說不等我了,我就醒了。」他聲音低沉沙啞,卻難得的動聽,一字一句,輕而易舉便叩開她的心扉,直擊心臟,簡直是致命一擊,「我想,再不醒,你不等我,就會跟別的男人走,我不高興。」

所以這就醒了。

所以這就從鬼門關回來了,回到這一如既往的溫暖的世界里,能夠繼續和她在一起。

楚雲裳看著他,怔怔的,說不出話。

只能聽他道:「我冷。」說著,慢慢移動另一隻手,將身上的被子掀開一角,「你進來,我們一起睡。」

她沒說話,只沉默地脫了鞋,脫了外衣,這便上了榻,鑽進被窩裡。

這床被子不大,是剛好夠一個人睡的。兩個人擠在一起,尤其九方長淵身上都是傷,各種傷口在他醒來之前,都是沒有半點要癒合的跡象,她怕碰到他,他的傷口會痛,便儘可能的不碰到他的身體,平躺在床榻外側,被子堪堪能將身體全部蓋住。

她躺下來了,他此時卻好似恢復了一些力氣,重新叩住她的手指,然後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裡側抱了抱。

「小心你的傷。」

「沒事。」

他摟著她,被紗布緊緊裹纏著的頭顱微微移動,靠上她的頸窩,淡而溫柔的呼吸掃著她頸側皮膚,她脖子僵了僵,很快便放鬆下來,然後轉過頭來,直視著他:「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他不能搖頭,只說沒有。

楚雲裳問他頭疼不疼,他說不疼;問他身上疼不疼,他也說不疼;直到最後,問他鎮魂圖有沒有什麼異常,他也是重複著那兩個字,不疼。

不疼。

真的一點都不疼。

所有的疼痛,早在一年之前,便已全部承受過,如今這些疼痛,真的不算什麼。

所以不要再問哪裡疼,哪裡不舒服,看到你就已經滿足,疼痛又算什麼?

我沒有死,沒有離開你。

這已經是能夠無視疼痛的最好辦法了。

她似乎還想要問什麼,他再慢慢移動了頭顱,冰涼而蒼白的嘴唇,輕輕印上她的唇角。

她終於住口。

他嘴唇沒有溫度,死人一樣,卻又比死人多了那麼一絲的柔軟。這柔軟慢慢的靠近,貼緊,冰冷與溫熱廝磨,他像是想要從她身上汲取溫度一樣,動作從一開始的輕緩,逐漸變得激烈。

直至最後,他叩住她的後腦,將她的呼吸,全數掠奪。

身體與身體也是越發靠近,髮絲交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他像失控了一樣,另一隻手控制不住的開始探索向以前從不敢觸及的地方,薄薄一床被褥下,溫度開始上升,喘息加劇,指尖撩動,那景緻宛如一幅絕世佳作,膚白如雪,她一雙眼睛里漸漸蒙上一層水霧,看得人越發控制不住本能,一味的想要繼續。

擦槍走火。

他身上傷口全被包紮起來,紗布厚厚一層,摸上去硬邦邦的,此時正被體溫慢慢暖熱,他的胸膛也在慢慢變熱。掌心覆蓋上去,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心跳,是他還活著的證明。

她側過頭,額上已隱約見汗。

然後道:「你流血了。」

他呼吸粗重,嘴唇嫣紅,胸腔上最薄的一層紗布都要被汗水浸透:「沒有。」

她將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手心赫然一片濕滑黏膩的赤紅:「我眼沒瞎。」

他看著那血,忽的一笑,笑容曇花一現般驚艷。繼而額頭抵上她頸窩,姿態親密而撩人,嘴唇緊貼著她的胸口,實在曖昧:「那麼楚小神醫,你來給我治傷吧。」

楚雲裳不說話,等他逐漸平靜下來,散了火氣,這才幫著他重新躺下來,然後隨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將被他快要脫光的衣服穿好,再攏了攏頭髮,這就下床去,打了一盆熱水,取了醫藥箱,開始幫他重新清理包紮傷口。

他安靜的躺著,動也不動,任她施為,乖巧至極,視線卻一直追隨著她,總算不像個死人。

小小一截的蠟燭仍在燃燒著,火光曖曖,這間屋子裡,總算有了點生氣。

你沒死——

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奇迹。

而這個時候,隔壁房間里的楚喻,恰巧也是起夜。

楚喻原本只是習慣性的看一下楚雲裳的床榻,卻發現床上並沒有人。

卻發現床上並沒有人。把手伸進被窩裡,沒有熱度,顯然主人早就離開了。

楚喻想了想,穿上衣服,跑去九方長淵在的房間。

他才一進來,就見楚雲裳正彎著腰,用浸了水的巾子,一點點極細緻的幫九方長淵清理從傷口裡溢出的血跡。

而享受著楚雲裳親自伺候的那個人,懶洋洋地眯著眼,一雙漆黑到宛如夜色般的眼睛,正看著推門進來的他,其中是他所熟悉的一貫笑意,帶著足以讓他眼眶濕潤的寵溺之色。

「……爹。」

他大約是想喊爹爹的,察覺到不妥,要喊乾爹,嗓子卻變得很沙啞,最終只能吐出這麼一個親切的字眼來。小小的孩子扶著門框,素來都是烏溜溜的明亮的大眼睛,此時飛快的蒙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東西,燭火一照,那小嘴都是委屈的癟起來。

九方長淵看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過來,讓乾爹看看,半年不見,個子高了不少,都會跑了。」

楚喻聽了,吸了吸鼻子,反手關好門,然後就飛快的跑過去,雙手扒在床邊,想要爬上床,轉眼瞧見他身上那些出血的傷口,不由喃喃道:「娘親之前不是說傷口都好了嗎,怎麼又流血了啊。」

楚雲裳此時正從醫藥箱里拿早先調配好的藥膏,聞言頭也不抬的道:「你乾爹他血氣旺。」

血氣旺?

楚喻眨眨眼。

之前不是流了很多血嗎,師祖都說體內至少一半的血都沒了,怎麼還會血氣旺?

他疑惑地看向九方長淵,希冀爹爹能回答自己。

九方長淵卻不說話,只盯著上方帷帳猛看,一副「我很正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我」的模樣。

於是楚喻便沒能得知楚雲裳那一句血氣旺,指的到底是什麼。

……

九方長淵醒來,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他還在睡著,神醫谷里就已經有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要見見這麼一位據說存活率根本等同為零卻奇迹清醒活下來的神人。

但遺憾的是,這些想要來拜訪九方長淵的人,全被楚雲裳給攔下了。理由非常人性化:患者剛醒來,需要靜養,不能見人。

最後有幸見到活著的九方長淵的,也就只有九方卿遠等那天參與了開顱手術的人。

九方卿遠和九方長淵雖同為九方家族嫡系,但前者畢竟早在幾十年前就離開了鳳鳴城,在神醫谷里一呆就是三四十年,很明顯離開九方家之前,九方長淵這個少主是還沒出生的。而九方長淵雖是在大周朝長大,但從來都是往來於巫陽關、懿都、鳳鳴城之間,從沒來過神醫谷,自然這兩個有著血緣關係的人,這卻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於是等谷主及一些師叔看過九方長淵,慰問完畢離開后,屋裡再沒了外人,九方卿遠這才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老不正經的神色,肅正了面容,朝著九方長淵一拜而下:「見過少主。」

九方長淵看著他,因為鶴髮童顏,很容易便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年輕時候的影子。見他果真和畫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年紀大了一倍有餘,道:「你是雲裳師傅,論輩分我也該喊你師傅,你不要對我行禮了,太見外。」

九方卿遠聽了,表情瞬間從正經變得不正經,然後一下子就從原地跳起來:「早說嘛,給晚輩行禮彆扭得很,我腰不好,彎腰很痛苦的。」

九方長淵:「……呵呵。」

麻麻說,每一個呵呵的背後,都有一萬頭草泥馬瘋狂的呼嘯而過。

楚雲裳咳了一聲,出聲打圓場:「師傅,早飯該做好了,今天有豌豆黃和驢打滾,你最喜歡吃的。」

九方卿遠年輕的時候喜歡走南闖北,否則也不會收下楚雲裳這麼個京城貴女為徒。他一聽豌豆黃和驢打滾,懿都里特經典地道的小吃,立即喜笑顏開:「是嘛?那為師這就去吃飯,你們也趕緊的。」

說著就一溜煙兒的跑出去,還不忘順手帶走楚喻。

九方長淵對他的背影行注目禮:「這真是你師傅?」

怎麼和鳳鳴城裡的長輩們說的不一樣?

說好的九方卿遠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呢?

那個一眨眼就變成老頑童的人,真的是備受長輩們推崇的家族天才嗎?

楚雲裳繼續咳:「他不是我師傅,還有誰能是我師傅。」然後就換了話題,「你才醒,不能吃東西,不然腸胃受不了。我讓師弟煮了粥,熬得很爛,等會兒你喝一點。」

九方長淵「嗯」了一聲,又問:「我不用喝葯嗎?」

「用。」楚雲裳說著,變戲法一樣從背後端出一碗烏漆抹黑的葯來,「早中晚各三次,飯前喝。」她盯著九方長淵的眼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會親自盯梢,你敢少喝一口,下一劑加倍。」

九方長淵:「……」

莫名感覺這葯會很苦怎麼辦!

而事實證明,九方長淵的直覺是準確的。

他近年來身體不好,幾乎每天都是在喝葯中度過。但喝過再多的湯藥,也都沒有這一次楚雲裳專門為他調配的湯藥苦。

味道苦便罷,還特別奇怪,酸甜苦辣咸全集中在湯藥里,簡直五味俱全。每一碗葯都是黑到勺子沒進去,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端的是讓看著打從心底里發寒。

看著面前又一碗湯藥,九方長淵哀嘆連連。

得,這回真是坐穩了藥罐子的名聲,回頭被千代玉子那個神棍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嘲笑他了。

------題外話------

本章又名:

論如何機智的避免419

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奇迹

姑娘,碧血洗銀槍,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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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有子無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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