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尋到

217、尋到

雪越下越大。

皚皚白雪密密麻麻地從上空落下,遮得人視線都變得模糊。十幾年沒來太師府,少時記憶太過久遠,這裡的各種布局也不知是改動過多少次,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走,竟是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傘上雪落了厚厚一層,花雉不由晃了晃傘柄,將積雪抖落,道:「七小姐,咱們這樣找,能找到嗎?」

簡直跟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轉,當真能找到莫青涼的所在?怕是等到了半夜,也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吧。

楚雲裳聽了,也不知是從哪裡摸出一把雪白的羽毛扇來,展開扇面遮了半張臉,聲音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花雉,你大意了。」

聽她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花雉一愣:「大意?屬下……」

話說了一半,他反應過來,立時倒抽一口冷氣。

明白了。

暗中有人。

「我不知道來者是何方勢力,我也不知道來了總共幾方勢力。」楚雲裳低聲道,「我娘人在哪裡,我的確不知道,目前也沒有任何準確的情報,可以讓我知道大致的方位,我也只能這樣到處走走,撞運氣罷了。反正時間是一個白天,只要天黑前能找到,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我首要做的,就是把跟著我們的人給甩掉。」

花雉微微點頭:「屬下明白了。」轉而忍不住又道,「七小姐,您這樣淡定,還真是一點都不急。」

這樣慢悠悠的亂逛,走一會兒停一會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特意來太師府賞雪看梅的。

楚雲裳笑:「急有什麼用?左右這十幾年來,誰都沒找到我娘,連太師都不認路,只有那個老管家知道路怎麼走。但想來你也察覺到了,那個老管家,你和無影聯手,都不一定能在他手下走上十招,誰都別想從他嘴裡套出路線來。他不是我娘的人,卻甘願聽從我娘的吩咐,在太師府里老老實實當個僕人。花雉,你說,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是我娘能指使得動的嗎?」

花雉眸中神色一凝:「七小姐的意思是……」

莫青涼的背後,其實還另有別人?

可莫青涼的頂頭上司,不就是陛下嗎?難道除了陛下之外,莫青涼還有另一個主子?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素手執著羽毛扇,頭上又有青傘,人在雪中,看來十分的養眼,那雙眸子一彎,笑起來又好看又別有深意,「時間不多,不說了,咱們繼續走吧。」

花雉也知道此處並不是細談的好地方,應了一聲,便繼續為她撐著傘,跟著她走。

然而她嘴上說著時間不多,走得卻還是慢悠悠。雪裡青傘,她一襲素白,花雉一襲緋紅,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那姿態,那神情,當真是一點都不急。

他們兩個不急,暗中的人卻都是急了。

尤其是急於想跟著楚雲裳,找到莫青涼藏身之處的人,一個二個眼睛都要急紅了:不是說楚雲裳和莫青涼母女情深,當初莫青涼同汝陽侯和離的時候,她哭著喊著要莫青涼不要走嗎?怎麼,這好不容易能見莫青涼了,她居然如此氣定神閑,一點都不急?

特么她不急,老子急啊!

要不是她身邊有那個功夫很厲害的護衛,他們早一擁而上把她給綁了,勒令她儘快找到莫青涼。

與此恰好相反的,正是一些絕不願楚雲裳找到莫青涼的人。

這一批,自然是以大內侍衛為首的皇室人。

都知道楚家的秘密,一旦曝光開來,足以危及大周朝的統治,甚至將慕氏皇室自此從皇位上趕下來也說不定。因而宏元帝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楚家秘密曝光來,那麼自然,楚雲裳來太師府找莫青涼,自是不為他所期望,他當然要派人來,勢必要阻止楚雲裳。

只是,他想阻止楚雲裳,想莫青涼死了,那麼楚家的秘密,就永遠不會有外人知道了,卻真能如他所願嗎?

太師府這個地方,即便沒有布陣,也沒普通人家那樣簡單。

於是,見都過了兩三刻鐘了,楚雲裳走了好幾個地方,還坐著歇了歇,喝了杯茶,卻仍是一點都不急的模樣,暗中跟著的人,眼看著這裡方圓數丈除了楚雲裳正坐著的亭子,和一個茅廁,其餘地方都是平坦之地,也沒什麼拐角,楚雲裳不可能一轉眼就不見的,暗中人一時間都有些鬆懈,悄悄活動活動了身子。

這大雪天里跟蹤,實在累人。

不過有人鬆懈,自然有人依舊認真盯梢。

盯著盯著,就見楚雲裳開始做些很奇怪的舉動。

【她在幹什麼?】

有人傳音入密詢問身邊的同伴。

同伴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於是這些暗中的人,所有勢力,敵方的,己方的,中立的,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楚雲裳在讓人給她沏了第二杯茶后,她端起來,湊近聞了茶香,卻沒喝,而是反手,將杯中茶水給倒進一邊雪地里。

倒掉第二杯茶后,又沏了一杯,她這次連聞都沒聞,直接倒掉。

然後是第四杯茶,也倒掉了。

連續倒掉三杯茶后,她才終於停了。這時許是餓了,她讓人給她上一些點心,她則從鋪了軟氈的石凳上站起來,打開傘,直直地朝著茅廁走去,看樣子是茶喝多了。

暗中人見此都沒有多想,因為花雉還在亭子里沒動。

只某些太過熟悉

只某些太過熟悉楚雲裳行事風格的人,悄悄的傳音,說跟著楚雲裳。

而所謂一方動風雲皆動,有一個勢力的人跟著楚雲裳,餘下的勢力,也都一齊跟了過去。所有人都跟著楚雲裳跑去茅廁那邊繼續堅守,卻還是有一些人留了下來,繼續看著花雉。

這便見到,花雉在亭子里坐了會兒,似乎是有些不耐煩,起身離開了亭子,四處張望了一番,就選了個方向,抬腳走了。

看樣子,是想在楚雲裳回來之前,先自己找一找路。

留守在這裡的些許暗中人,立時緊跟著花雉走了。

這一走,亭子這裡,暗中便再沒有別人。

於是,便也無人看到,這分明已經是沒人的地方,楚雲裳突然從亭子背後繞了出來。她頭上依舊有傘在為她遮擋著,但撐傘的並不是她,而是花雉。

羽毛扇遮了半張容顏,她淺淺一笑,眸中華光四射:「都甩掉了呢。走吧。」

花雉不多言,跟著她走了。

這一次走,再不如之前那般,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楚雲裳分明是不知道前往藏室路線的,但此時此刻,她像是很清楚路線一樣,十分沉著地走著,忽而左拐,忽而右拐,忽而又退回走過的拐角,速度雖不快,卻也不像之前那樣慢吞吞的。

花雉落後她半步為她撐傘,看她的步伐,他明白,七小姐嘴上說著不急,其實她才是真正急的那一個人。

在越王府休整的兩天里,她別的什麼都沒做,她只去研究陣法了。

她說莫青涼自身是不懂陣法的,太師府里的陣法,一定是別人布下的。而九方長淵派出了鳳鳴城的人,動用了許多辦法,都沒能找到藏室,那很顯然,太師府的這個陣法,是連鳳鳴城裡都沒人涉獵的。

鳳鳴城裡無人涉獵,那麼布下該陣的人,就不會是鳳鳴城的人,而是九州里的人。

既然是九州中的某位高人,那想要找到該陣的解法,就有一條很鮮明的線索了。

至於那個線索是什麼……

花雉忍不住再看了眼楚雲裳。

也就只有最喜歡翻讀醫書的她,才能從當年莫青涼留下的那些醫學孤本里,找到太師府里這個陣法的圖紙。

找到圖紙,卻沒有找到破陣的方法,楚雲裳研究琢磨了整整兩天,都沒能研究出個什麼頭緒。但此刻,真來到了太師府,她卻有如神助般,走到哪裡該繞圈,走到哪裡該轉彎,她明明沒走過的,卻給花雉一種這條路她其實已經走過很多次的感覺。

走著走著,她速度不自知的加快,在雪中如同一道風一樣。若非花雉一直都是緊跟在她半步之後,怕是要被她那變換極快的步法,給直接看得眼花繚亂,從而跟丟。

再走,花雉卻是詭異地發現,難怪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太師府的那個老管家,一直都是沒人能找到莫青涼的所在,原來在太師府里以各種各樣詭異的方法繞過整整一圈后,再走第二圈的時候,不論是從哪裡經過,哪怕是從人眼皮子底下重重跺著腳步走,對方也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這根本就是個最高級的障眼法!

眼看著自己和楚雲裳從那些隱匿在暗中,卻怎樣都找不到自己兩人的各方勢力的人,花雉終於沒能忍住,問向楚雲裳。

「七小姐,怎麼……」

「我娘以前帶我走過這樣的路。」從又一個暗中人面前走過,楚雲裳平靜地回答,「我很小的時候,她有一次帶我來太師府,親自領著我走過一次。不過我那個時候太小,可能她以為,我記不住吧。」

說完,她唇角勾了勾,大約是想要笑的,卻終究沒有半分笑意。

以為她年紀太小記性不好,那麼複雜冗長的路線,該是記不住的,所以一直都不擔心回了太師府後,她找過來,會破解掉這個陣法。

而果真,回了太師府後,她曾無數次的找上門來,無數次的被拒之門外,卻從沒有想過要潛行進太師府,尋找莫青涼。

如若那個時候,她沒有聽三哥的話,悄悄潛伏進了太師府……

楚雲裳很快打住自己這個念頭。

如果只是如果,除非時光倒流,否則永遠不可能發生。

腳下的路是剛才已經走過一遍的,然而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發現,這還是剛剛走過的路,但和原先的路,又有些不一樣了。依舊走過剛才走過的拐角,前方積雪漸漸深了,似是沒有人清理過,一腳踏上去,鞋面都要堪堪沒過。

走了這麼久,鞋底早已濕透,鞋子裡面有些濕噠噠的。然楚雲裳還是一刻不停地朝前走,走到盡頭,沒路了,赫然是一面封閉型的牆壁,陰森而陳舊,立在厚厚白雪裡,讓人看著皮膚都禁不住的發寒。

花雉看著那牆壁,再抖了抖傘上的雪:「七小姐,這裡就是了嗎?」

「大概吧。」

楚雲裳的回答並不肯定,她也是在看著牆壁,試圖要從上面找出什麼機關來。

她記得,當初莫青涼帶她來到這裡的時候,曾撫摸著這面牆壁,自言自語地說了些什麼。

莫青涼說了些什麼呢……

楚雲裳想著,眸光慢慢掃過牆面,須臾,驟然一停。

找到了。

------題外話------

小年快樂!

PS:過年不斷更喲,結局之前再請假,群摸摸大

PPS:有玩夢100的嗎?有的話加好友呀,蠢作者安卓服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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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有子無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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