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或殺或放

【024】或殺或放

段十三奇道:「她是什麼身份?你不是說她是幽王的手下嗎?」

張綉笑道:「是幽王手下沒錯,但這人還另有一個身份。沒進幽王府時,這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是個人見人怕的採花賊。」

段十三更是奇怪,道:「採花賊……一個女採花賊嗎?這倒奇了怪,女的怎麼去做採花賊,莫非她專門干姦淫男人的勾當嗎?」這話說來實在荒唐,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張綉卻嘿嘿笑道:「又豈止是男人?這廝可謂生冷不忌,男女通殺。這麼跟你說吧,這傢伙生來與眾不同,下面長了兩個物件兒,遇上公的,他便是個雌的,遇見雌的呢,他老人家卻又變成個公的……嘿嘿,我剛才不說跟你說了嗎,這廝人見人怕,女人見了怕,男人見了也怕。就是王森那閹人遇上了,也還是個怕字!」

長了兩個物件兒?段十三聽到這裡,剛吃下的兩個饅頭爭先恐後的就要從肚子里跳出來,又想起自己手欠,不僅摸了某人的屁股,還曾纏綿相擁、同赴渝水河,當即俯身猛吐……日他娘,這廝居然是個陰陽人,這可是比人妖還高級的物種啊!人妖不過是男人的胸膛多長了兩塊肉,屬於後天賤格,自己作賤自己的下流胚。而陰陽人則是天生極品,萬中無一的奇物。用句粗俗的話來說,這種人是雙項插座,公母槽皆備,而且還是自給自足型的……

張綉見段十三噁心的不行,卻火上澆油,又嘿嘿笑道:「你道我剛才為什麼說僥倖嗎?這陰不陰陽不陽的傢伙雖然厲害,兩三人未必是他對手,但四五個人一擁而上,怎麼著也能砍他個十七八塊。可這陰陽人是掃把星投的胎啊,遇上他比遇見白虎還要倒霉,看一眼便要晦上三年。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叫寧遇瘟神,莫見陰陽。這種人可是連閻王都不肯收的主啊……」

段十三罵道:「老張你個王八蛋,再說下去,十三爺和你翻臉。」

張綉聽他滿口粗話,不僅不氣,反而咧嘴樂和。段十三心中也是後悔,早知道那廝是個禍害,當時就應該朝死里整。媽的,也不知道他死沒死透……想到這裡,他心中也有些后怕,便將顧慮對張綉說起。張綉卻笑道:「放心吧,兄弟。你走之後,我叫人下去補了兩刀,這廝現在應該是在奈何橋邊喝孟婆湯呢!唉,可惜啊,沒想著去撈起那柄魚鱗劍,那可是少有的絕品啊……」

張綉兀自感嘆著,段十三等肚中稍稍安生,才發問道:「且不說這些噁心人的東西了,我且問你,現在我們該當如何?是不是還繼續順著先前制定的計劃走下去?」

張綉抓了抓頭,道:「這一節我也頗為苦惱。兄弟你知道,按照楊大人的意思,是要從這王森這廝身上謀一件寶貝兒的。但是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當初的判斷可能有誤……前段時間,監察院得到消息說王森來這月州,是想用這件寶貝拉攏幽王。所以楊大人派我急急趕來,準備在幽王的手下和王森碰頭前截殺這寶貝。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出人意料,幽王的人……」

他話未說完,卻被段十三打斷,段十三道:「老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直說吧,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耗著吧?」

張綉道:「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殺,二是放,最初的目的,我看多半是達不到了。」

段十三皺眉道:「也未必達不到啊,按照原定的計劃且試上一試,或許其中另有內因也不一定。」

張綉解釋道:「兄弟,你不了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是不會動王森的,從現在的情形看,我寧願殺了這閹人,也不會輕易試探他。否則,反倒是暴露了監察院的意圖。」

段十三奇道:「不過一個殺字,死人難道還會說話嗎?不管有沒有那件寶貝,事後殺了王森就是。」

張綉笑道:「殺他倒是簡單,但誰又敢保證,殺了這閹人,肯定會對我們有利呢?監察院畢竟不是屠夫手中的刀,不是以殺人為目的,我們講究的是謀取最大的利益。當初之所以決定對王森下手,前提便是肯定他身上有那件寶貝。此時情形撲朔,便不能輕易動手了。」

段十三笑道:「老張你說了半天,其實都是廢話。繞來繞去,最後還是要放了這閹鳥。」

張綉也笑道:「確實是些廢話,不過剛才我也是沒拿定主意,和你這麼一說,倒是越說越明白。但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該怎樣放了這閹人,還得細細琢磨,不能讓他瞧出破綻才是。」

段十三沉吟半天,忽嘿嘿笑道:「左右是一個『放』字,咱們不妨演上一齣戲。日他娘,老子這一天里受了不少的罪,總得弄些兒利息回來才是……」

張綉見他笑得淫蕩,便問他這戲如何演來。段十三招手讓他上前,兩人便在這漫天的星子下謀划起來……有風來時,將兩人得意的陰笑聲悄悄吹散,偶有幾聲飄在遠處,聞聽之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陰的笑聲啊……

第二日,月州東城門。

東城門的門官兒名叫張德順,此時他靠在內城的一棵大樹上,獃獃的瞧著城門口那些神情緊張的軍士們,心中有無盡的疑惑。

張德順看守這月州東城門已有七八年的時間,在他記憶里,即便往日水匪鬧的最厲害的時候,這城門處也只有他帶著幾個兄弟看守。但昨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自下午時,便有四十來個軍士接管了這裡。這些軍士披掛整齊,神情整肅,列成兩隊守住城門后,對往來行人嚴加盤查。

讓張德順疑惑的還不止這些,僅他所瞧見的,從昨日起打這城門進出的衙役、捕快和炎朝軍士便不下數百人。這些人出城時神情惶恐,回城時神情更是難看,套用文人拽的那句酸詞叫什麼……對了,如喪考妣。

張德順雖然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但心中卻仍是忿忿。那守城的軍士來時,二話不說,便將自己趕走,若不是跑得快,還險些被馬鞭抽上。

張德順越想越氣,忍不住喃喃罵道:「日他奶奶的,從昨天到現在,少說也斷了老子一錢銀子的收入……這群王八蛋們!」他往日守城,攜帶大宗貨物進城的商人總有孝敬,生意好時,一天下來有半兩銀子的收入。

正罵的痛快時,忽見前面奔來一隊軍士和幾個捕快,打前的一個捕快恰是張德順的熟人。這隊人馬匆匆進城,張德順眼尖,隱約瞧見隊中還有一具擔架,上面覆著白布。瞧那情形,倒像是一具死屍,從擔架上還淅瀝瀝滴下水來……

張德順趁那捕快從自己面前過時,一把拉住,低聲道:「老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沒個安生啊?」

那叫老錢的捕快被人拉住,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張德順后,低聲罵道:「老張你個王八蛋,嚇老子一跳。」

張德順笑道:「少來矯情,老子請你喝酒就是,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媽的,再這麼下去,老子連小玉兒的門都進不去了。那個騷娘們不給銀子不開門啊……」

老錢低聲罵道:「喝你娘的個屁酒,還小玉兒呢……告訴你,你知道剛才抬進去的是誰嗎?奶奶的,是柳大人的公子啊!」

張德順大驚道:「柳公子死了嗎?」

老錢嘆道:「若只死了一個柳公子也還沒什麼……」說到這裡,他左右一瞧,見四下無人,又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天,低聲道:「我聽說啊,不僅是柳公子死了,還有一個上面來的大官……」話到此處,他卻是越說越低,說完之後,和張德順約好下次喝酒的時間,便匆匆趕往城裡。

張德順聽完后是滿臉苦相,老錢透露的消息雖然不多,也多是些模稜兩可的話兒,但他卻知道,至少這半個月內,自己是沒銀子敲小玉兒的門了……正沮喪時,忽有人拍他肩膀,他心情不爽,轉身便欲相罵。但抬眼處,一個青衣小廝正舉著一錠銀子在他眼前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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