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為一個以專業助攻三十年著稱的娛樂圈一代八卦天後，凱嘉表示她怎麼可能同意顧賞就這麼認慫的臨陣脫逃。

「你也知道進這個酒吧門就得4000吧。」凱嘉舉著酒杯，神色迷離地掃了一眼顧賞，「大老遠把我弄到這裡來，錢都掏完了你跟我說你要走？」

「不是……」被凱嘉一說，顧賞有點慌了，「關鍵是敖凡要來，我現在不太想……」

「不太想什麼？你不是跟我說你挺崇拜他的么？」

「我是崇拜他……但是就是……」

「就是什麼？顧賞，你要是認慫我今天就讓你走，不認慫就乖乖等著敖凡來。」

「那我慫。」

「慫你的頭，不行！」

「……」

眼瞅著凱嘉開始混不講理模式，想想顧賞這塊子小鮮肉終究是鬥不過凱嘉這個千年的老狐狸的，所以最後還是被凱嘉活生生摁在了座位上，手中捧著一杯啤酒，懷揣著一顆忐忑萬分的心，默默地等著敖凡的到來。

敖凡的速度很快，從他掛斷電話到他發簡訊讓顧賞出來這段時間統共也不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顧賞看著手機上「座山雕」發來的簡訊，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站起身佯裝鎮定地走出了酒吧。

雖然他自己以為自己目前表現的一切都很正常，不過在凱嘉看來他走路的動作反倒更像是一具突然詐屍的千年木乃伊。

走出酒吧的門后，顧賞摸索著來到酒吧身後的一個寬敞的巷子里。因為這一代街區經常會有明星名人出沒，狗仔也定然是少不了，所以找個盡量隱蔽的位置才是上上之策。

隱約看到黑暗中敖凡瑪莎拉蒂的車燈亮著，顧賞的心瞬間感覺抽緊了幾分。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了車旁打開副駕駛的門乖乖坐了上去。

身邊的敖凡還穿著一身在頒獎典禮上來不及換下的西裝，他好像又瘦了，但是在衣服的包裹下卻並不顯得單薄。

車內的燈並沒有開著，黑暗籠罩下的敖凡卻有種說不出的清冷魅力。

現在的顧賞，不想談論敖凡女伴的問題，也不想談論為什麼敖凡抹了自己戲的問題。他只想這麼傻坐在車上，不管多尷尬也最好一句話也別說。

「你在生我氣？」見顧賞不說話，敖凡只好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卻有種強烈的穿透力，僅僅這一句話幾乎讓顧賞喘不過氣來，每一個音節都彷彿在一下下地衝擊著顧賞的理智。

顧賞輕笑：「我不生氣，本來戲演的就不好，人長得也不出眾，再加上有那麼大牌的演員給我當替補。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那你今天走什麼。」

「當時太亂了，我就是想出去安靜安靜……」顧賞感覺自己馬上要綳不住了，明明心裡委屈的要死卻還要在這裝什麼聖人婊大尾巴狼。

「你來這安靜？」敖凡抬了抬頭，看了一眼上面閃爍著的酒吧燈牌，裡面狂躁的音樂還依稀可聞。

顧賞咬咬嘴唇，低下了頭：「對不起敖凡，我現在不想聊關於拍戲的事情，還有什麼女伴的事情我全都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聽你說話，更不想聞到你身上的氣味，我告訴你，你現在滿身的香水味，跟那天晚上我找你的時候聞到的一樣，特別特別難聞，我還是第一次覺得迪奧會這麼難聞，真的。」

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顧賞說話變得前有些言不搭后語的，而且還句句得罪人，他胡亂地揮著手，像是要把敖凡推得離自己遠一點。

「你都27了，而且尤湘又那麼好看，要是真在一起挺好的，我也心的祝你們幸福。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什麼也做不到了，」顧賞咬咬嘴唇，眼眶開始發紅，「我好不容易接部戲卻被你一句話刪了十幾集的戲份，那幾集的片酬也就當我的份子錢了。敖凡你就放過我吧……」

「顧賞……」敖凡剛想解釋什麼卻被顧賞打斷了。

聽到敖凡如此溫柔的叫出顧賞的名字，他也終於忍受不住了，最後一絲理智也瞬間斷了線：「你別叫我顧賞，我他媽才不是顧賞！我有什麼資格當顧賞？呵，我哪怕有顧賞一半的喜歡你也好！」

猛地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唰地流了出來。黑暗的包裹下晶瑩的淚珠滴落在身上沒有一絲聲響。

顧賞自己都很驚訝本來一直裝淡定裝的不錯的自己居然會突然哭出來，拜託這又不是什麼爛俗偶像劇……

此話一出，敖凡跟顧賞兩人同時一怔。下一秒，彷彿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兩個人的對視永遠要比語言的交流更能體會到對方的心思，雖然四周是一片黑暗，但是這種無聲的凝視卻依舊讓人不寒而慄。

顧賞他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他悄悄地把手搭在了打開車門的把手上剛想倉皇逃走卻聽到了一聲車門被鎖死的聲音。

「我知道你不是顧賞。」敖凡的語氣平緩，雖然他也很驚訝於顧賞居然會把自己的秘密就這麼說出來，但是他表面依然靜如止水。

顧賞被敖凡的話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敖凡知道？這不可能，這件事本應該是絕對保密的，知道的人除了喬申之外也就只有自己，自己沒有說，喬申也不可能說出去，敖凡他怎麼會……

「你怎麼知道……」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此時的顧賞無法從敖凡的表情中看出任何情緒。

「感覺。」敖凡掃了一眼顧賞，這個問題對於一向敏感的他來說並不算難回答，「真正的顧賞比你聰明。」

聽到敖凡居然跟之前的喬申說了同樣的話。顧賞下意識地想笑：「所以你感覺到了我不是真正的顧賞之後就把我從劇組換下來了？」

「是在換下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敖凡的回答自然是出乎顧賞的意料之外的，他猛地看向敖凡，眼神中的不可置信溢於言表。

所以如果換句話說，敖凡在知道自己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下居然同意自己參演了《大仵作》，然後還給自己一直惡補演技到半夜？！

看到顧賞驚訝地瞪大眼睛，然而敖凡好像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

只見他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靠在車座後背，緩緩開口：「顧賞，我把你換下來也有我的原因。這部電視劇結局拍不成，你還會有其他作品。」

「還有什麼其他作品？」聽到敖凡的話，顧賞自嘲似的輕哼一聲，「你當我也是影帝么？每天成百上千的片約打發都打發不走？你還想讓我演什麼？《奪夜》里的文森么？那你的後援會估計都不會給我留全屍吧。」

「顧賞，我現在不想看你鬧脾氣」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明顯是在跟自己耍性子，敖凡的語氣卻並不惱。

「敖凡。」顧賞嘆了口氣，停頓了一下之後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我不是之前的顧賞，我也不懂你們之間的事。我對你的依賴沒那麼大，更沒有什麼奇怪變︶態的佔有慾，所以你也不用這麼照顧我，更不用讓我參演之後又費盡心思地把我刷下去。這算什麼？給一個糖球在給一巴掌么？敖凡，你不用對我好，我也還不了你。」顧賞頭靠著車窗，他其實很佩服自己能把自己說的這麼聖潔無暇，然而他的心裡早已經依賴敖凡依賴的要死了。

可是現在，尤湘的出現目的一定是要一棒子把他敲醒，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彆扭什麼，到底是演戲的事情多一點還是尤湘的事情多一點。

所以對於敖凡，既然得不到那就只能裝作不想要。

「我走了。」感覺如果再糾結下去腦袋都要炸了，顧賞輕輕地打開車門想要走，但是每邁出一步，顧賞都感覺萬分地沉重。敖凡也沒有留他，直到看著顧賞走遠，他才默默地發動車子準備離開，但是沒想到卻忽然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敖天王，我們聊聊？」凱嘉現在車邊，微笑著看著敖凡，薄唇微啟。

敖凡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上來吧。」

獲得了許可的凱嘉自然是喜上眉梢，趕緊上了敖凡的豪車。

「我叫凱嘉，天赫傳媒的藝人。」凱嘉的自我介紹簡短到幾乎沒有一個多餘的字，但是分寸卻拿捏得很好，說得十分有誠意。

「知道。」敖凡語氣平淡，「之前看過你的作品。」

「敖天王見笑了。」凱嘉忍不住有些臉紅，「還得恭喜您今年又蟬聯了影帝。」

雖然凱嘉對於敖凡獲得影帝的事情表現的心花怒放的，但是敖凡卻似乎並不太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顧賞在劇組受你照顧了。」

「不會不會，顧賞自己挺努力的，也不用我照顧。」一聽到敖凡這麼說，凱嘉趕緊連連擺手。

此時的凱嘉對著敖凡笑得可以說是溫柔似水，簡直與剛才在酒吧飛揚跋扈的女漢子判若兩人。

「看來敖天王真的很關心顧賞。」臉上帶著別有深意地笑容，凱嘉開口道。

「他今天怎麼了？」敖凡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凱嘉好像知道什麼，於是開口問道。

「不知道。」凱嘉故意裝傻的搖頭，「好像是看見你電影節帶了女伴之後就萎靡了。」

凱嘉的這句聽起來就十分故意的話語卻成功地讓敖凡沉默了，只見他扭回頭去看著前方，冷冷地開口：「你來找我什麼事？」

聽到敖凡終於把重點問出口，凱嘉雖然欣喜若狂但是表面卻依舊溫婉自若：「敖天王。其實我作為娛樂圈的後輩，天傳公司一直是我的目標。我很喜歡天傳公司的影視作品，也一直很仰慕您。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給我一個與貴公司合作的機會……。」

凱嘉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從包里掏出了一張明信片遞給了敖凡。這幾句話說得比她說任何台詞時候都緊張，遞給敖凡明信片的手恨不得都在抖。

凱嘉其實是個很精明的人，因為無論她再怎麼大紅大紫，也永遠不會在乎放下自己的身段對能給自己機會的人卑躬曲膝，她永遠都能穩穩地抓住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機會。

敖凡接過凱嘉的名片，掃了一眼。

「你消息挺靈通的。」敖凡微微抬眼，機警而又嚴謹的思維讓他不難聽出凱嘉這話中之意根本就是在指《奪夜2》。

凱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少人垂涎已久的作品，消息靈通一點也是應該的。」

「我聽說你在劇組裡一直很照顧顧賞，」敖凡收起名片，眼神從凱嘉的身上掃過，「角色的事情……我會幫你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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