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爺，怎麼，你拿定主意了？」
張思今晚第二次被李恪叫到了房中，見李恪垂首肅立，一身的黑衣，整間房子里都瀰漫著肅殺之氣。
李恪緩緩的轉過身，眼睛里冒出凌厲的光芒，直視著張思的臉，問道：「張先生，現在時就待我了嗎？」
張思想也不想就道：「當然不，可先發制人，只要王爺能先下這決心，那張思願為王爺獻上奇策，以奇攻正，應該有八成把握。」
李恪默**了一句「以奇攻正」，拉過來一把椅子道：「先生請坐，請詳細道來。」
張思坦然就坐，悄聲道：「王爺，應如此這般……」
長安城裡依舊是寂靜無聲，睡夢中的人們都不知道，重重的城牆裡，壓抑出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
「你說趙孝祖準備反唐？」李治啞然失笑，抿了一口孫思邈為他配的補血的藥茶，對下面跪著的梁建方道：「梁將軍何以這般說？」
梁建方知道自己隸屬十六衛，身為左武侯大將軍，當然算是長孫無忌的人。所以皇上對自己的話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現在的機會怕是扳倒趙孝祖的最佳時期了，兩個人性格相悖，也有過幾次衝突，他們都是武人，況且梁建方脾氣不好，性子粗獷，前天他的幕僚提醒他說皇上目前最擔心的就是皇權，梁建方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琢磨了兩天，還是忍不住來落井下石。
他卻不知道，這歪打，卻能正著。
他不知道，李治自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趙孝祖是白水之亂的大功臣，內心裡自然就先天的認為他是忠心的，今天聽梁建方這麼一說，更加不放在心上了。他來自現代，自然事事講證據，梁建方雖信誓旦旦，但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但李治對他這種行為也不介意，武將嘛，只要打仗的時候心細點就好了，平常，還是老實巴交的好。或者像梁建方這樣，沒有腦子，也好駕馭。
又應付了梁建方几句，李治實在是對他沒脾氣，只能把他屏退。
「還真是個不知趣兒的人。」李治想起梁建方惶恐表情，就覺得好笑，自己這樣高高在上，感覺還真不錯。
長安已經是盛夏了，李治很不習慣古代的曆法，總是比自己習慣上的生物鐘晚了一個半月，說是七月，可實際上按著陽曆，已經是八月中旬了。
炎熱的空氣讓人從最裡面煩躁到全身，李治含著冰片，還是覺得全身如同被放在蒸爐里一般，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這蒸爐溫度不夠。
李治突然非常想吃冰激凌。
「小桂子，陪朕去大明宮走走。」
實在是呆不下去了，還不能出皇城，李治只得去大明宮轉轉，只是心下打定主意，等以後若是太平了，就去麟游縣天台山的九成宮避暑，李治對九成宮很熟悉，他甚至在前生去過座落在寶雞的遺址。
不了，我為什麼要要去九成宮！
李治轉**一想，還是等自己把東北的黑土地全部打下來在說吧，倒是要把避暑的宮殿建到鴨綠江上，那才威風。若是金城也湊合。當然，自己的家鄉也不錯，只是現今恐怕自己不會找到哪裡才是自己曾經玩耍嬉戲的地方了。
大明宮是太宗為武德皇帝避暑所建，因為地勢以及建築的關係，感覺上要比太極宮涼爽一些。
「皇上，要不要讓舞女們跳一支舞來，宮裡的姬娘歌唱的不錯。」
在太液池的岸邊，李治讓人擺了一桌的酒菜，自己吮著清涼解暑的也不知什麼湯，反正涼涼的，很好喝。
看著一群舞女跳的也不知是什麼舞，李治有些心煩，都是甩袖子，沒有什麼看頭。
「小桂子，去把樂師叫來，在把殿中監給我叫來。」
殿中監是管皇帝服飾的，李治不想整天穿著這長裙寬袖的，像個女人。
宮廷的樂師是也是帶品級的，叫樂正，是個從九品，年紀輕輕的，有點藝術家的樣子。
「朕有一首詞，想譜曲，你能嗎？」
李治看著這個年輕人，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不是很老，難道當了皇帝，就沒有年輕人的那些蓬勃的衝勁了？李治暗想。
樂正名叫王起，是京城人，因為比較有才，被殿中監拉過來做宮廷的樂師，其實就是和後來的杜牧的那種人，有才，卻只能給人譜個曲填個詞什麼的，因此雖胸懷大志，卻是報效無門，徒自生氣罷了。
這一生氣，就看誰都不順眼，尤其還是這麼年輕卻在那裡裝深沉的皇上，王起看著就來氣。聽皇上說要他譜曲，胸口憋悶，但還不得不恭恭敬敬的道：「請皇上賜詞。」
李治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道：「這首歌曲朕要在先皇入昭陵時朕親唱，所以要雄渾悲壯，朕先唱上一遍，你在看著譜曲。」
正尋思間殿中監李傑到了，見了皇帝，施禮之後站到了一邊。
「沿著江山起起伏伏……
我真的還想在活五百年。」
這首韓磊的《向天再借五百年》一直是李治的最愛，他不是愛康熙，而是愛這歌里透出的意境，而這意境，用來襯托李世民千古一帝的形象是在合適不過了。
一首歌清唱完，見王起那副驚愕的表情，李治心中就如同現在吃了冰激凌一般爽快，大笑了兩聲，擺擺手讓他退下，把李傑拉到身前道：「李大人，朕想換身兒衣服，就麻煩你了。」
李傑也是李氏遠親，和皇上也不是很生疏，替皇上做龍袍，張羅龍輦，也沒少接觸，見皇上這般說，問道：「皇上是要新的款式嗎，這要臣找衣局奉御來聽了。」
「不用不用。」李治哪裡有這時間去和那些裁縫說衣服，把李傑拉過來，把他當成了模特，一陣比劃，最後道：「你明白，啊？」
李傑被皇上搞得暈頭轉向，但還是明白了皇上的構思，心中有些驚奇，但也不敢怠慢。
「你們全部都退下吧。」
一旁人都退了下去，李傑剛要後退，被李治拉住，示意他留下。
「今天朕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說是商量，其實也就是李治在說，李傑在記。
「這件事卿家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嗎？」
將自己的部分計劃說完，李治掃了李傑一眼，看他神色不變，心裡很佩服他的修養，拍拍他的肩膀道。
李傑走後，李治本來笑著的臉突然陰沉下來，低聲道：「唐風，我交待你辦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唐風依舊是那麼神出鬼沒，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卻找不見他的人。
「主上，已經實驗完，可以用了，只不過多少還不能把握，因為這個，我們損失了不少人，可我敢說，即使是我，也不能逃脫它的威力。」
唐風的聲音隱隱有些黯然，當他看到了那東西的威力以後，就知道以後不會是他們武林人士的天下了，而皇上有了這東西，誰敢放肆，實在是自找死路。
這當然在李治的預料之中，他從樹上摘了一枚樹葉，看著上面分明的葉脈，突然狠狠的撕成兩半道：「那就按計劃，全部給朕準備好，你掌握引子，看準時機，若是不可挽回，不需要我的命令，你可以自己作主。」
隔了半晌，李治一咬牙，又道：「若是我不幸死了，那就算了，你若是願意，就去投了新皇帝，若不願意，就隱姓埋名去吧。」
唐風淡淡的卻不容置疑的道：「主上洪福齊天，爾等跳樑小丑哪敢放肆。」
李治苦笑了一聲。
「天有不測風雲，若真有那麼一天，你就幫我完成最後一個遺願吧。」
李治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萬般懷**道：「在女真的地界在往北，有一座小山，只是三山相依，方圓千里之內，只有那一座三山，名曰三疊山。當然，靠名字你是找不到的，我只是希望，若是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