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子無缺
江小魚將白元秋關在地下密室里,便頭也不回的退了回去。
江別鶴白日不會冒險前來,所以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
江小魚想著應該怎麼樣將江別鶴的陰謀揭穿,但此時他就算站出去說出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的——江別鶴實在是裝的太好了,連十大惡人之一的軒轅三光都對他大生好感,何況別人?
所以他只有等,反正江別鶴在那裡是跑不了的。
房間里,江玉郎還在沉沉的睡著,身子埋在厚厚的被子里,連姿勢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江小魚不動聲色的上了床,將手套進「情鎖」里,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突然間房間里亮起了燭火。
小魚兒一驚,睜開眼,看見舉著燭台的江玉郎正笑嘻嘻的站在床前看著他。
江玉郎既然站在床前,那他身邊睡著的又是誰?
小魚兒跳起來,他旁邊躺著的赫然是軒轅三光。
軒轅三觀瞪大眼睛,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身體卻一動不動,想必是被人點了穴道。
小魚兒愣了半晌,突然大笑道:「我明知道江別鶴是個怎樣的人物,卻為何還是小瞧了他?」
也許是江別鶴先敗於白元秋之手,白元秋又輕易的被他鎖進了密室里,他不知不覺便有些小瞧了對方。
江玉郎冷冷的看著江小魚,忽然道:「江兄已在這裡,白姑娘怎麼還不現身一見?」
江小魚看著江玉郎,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連軒轅三光都被捉了,那小丫頭竟然沒落入你們手裡嗎?」
小魚兒是在「惡人谷」長大的,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簡直爐火純青。
江玉郎仔細打量小魚兒,實在是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神色,笑道:「難不成白姑娘受不住江兄的脾氣,終於氣走了不成?實在是可惜的緊。」
忽然柔聲道:「不過江兄也不必擔心,我家裡有味草藥,男子吃了無事,女子若是不慎誤食,當時不會怎樣,過不了多久卻會逐漸昏厥,今日啞伯做菜時不小心將其混了進去,白姑娘腳程再快,這時怕也離不了太遠,父親已經吩咐下去,若是有人發現了白姑娘,一定會通知小弟,小弟必然會盡地主之誼,替江兄好生照料白姑娘。」
江小魚還未答話,忽然聽到一聲輕笑:「那倒是多謝你啦!」。
江別鶴本來在屋外,含笑看著江小魚和江玉郎說話,此時神色一變,急向屋內掠去。
卻也晚了。
屋頂破開,一道劍光如月華傾瀉而下。
江玉郎眼前一花,只覺得胸口劇痛,一股冷冽寒意隨之侵入,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白元秋一劍劈開屋頂,長劍直指江玉郎,若非緊要關頭江別鶴拉了江玉郎一把,那一劍便能將他刺穿。
白元秋笑了一聲,左手拉了江小魚軒轅三光二人,右手數劍急出,攻勢宛如驟雨擊荷,江別鶴一時阻攔不住,且兒子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只得由她去了。
江小魚早在聽到白元秋聲音的時候就急忙解開軒轅三光身上的穴道,被白元秋一帶,身子彷彿沒有重量一般隨著她疾奔而出。
天上的明月灑下一地銀輝。
白元秋拉著江小魚奔出數十里,氣力漸弱,停下來笑道:「好啦,都到了這裡,『江南大俠』想必不會那般不識趣,再前來打攪。」
軒轅三光重重喘了口氣,拿下腰間的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恨道:「洒家本來還當他是英雄豪傑,沒料到……」
咬著牙:「名門正派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惺惺作態,假仁假義!」
江小魚笑嘻嘻的道:「江別鶴江大俠抓了你我,自然是為民除害,江湖英雄少不得得誇他老人家幾句。白姑娘師承不明,但和我們牽扯在一塊,當然也是邪派妖女,同流合污,為虎作倀了。」
白元秋抿嘴一笑:「江小俠所言極是。」
軒轅三光忽然想起什麼,叫道:「洒家聽說那江別鶴給你下了毒,你……可感覺有什麼不適之處?」
白元秋嘆道:「菜一入口,我就嘗出來了,我隨身帶有數種解毒的藥丸,毒性雖然未清,但也沒什麼大礙。」
白元秋之前跟系統兌換過一個個人狀態面板,她才吃了一口,面板上就顯示出了一個中毒的debuff,倒不是很難解的毒性,只是她想試著用內力驅除,才只是暫時以藥性壓制,不曾根除。
這一路上白元秋都小心提防,到了江別鶴家中還親自幫廚,沒想到還是差點著了道,對江別鶴,反而佩服了幾分。
江小魚看著白元秋,道:「我記得把你鎖在江別鶴的密室里了……你是怎麼出來的?」
白元秋睨了江小魚一眼,道:「怎麼出來的?自然是劈了大門出來的。」
說到這裡,握住了手中長鋒。
江小魚只覺得背上一涼,軒轅三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道:「你們既然無事,洒家就不打攪了,有白姑娘在,我也不必擔心你了。」
軒轅三光大笑一聲,縱身而起,一起一落間,漸漸看不清了。
白元秋悠然目送軒轅三光離去,回眸向江小魚笑道:「你今天是怎麼發現我在跟著你的?」
江小魚笑道:「白姑娘輕功高妙,若跟的是其他人,只怕絕無可能發現你的。」
白元秋道:「你自然不是其他人。」
江小魚接著說:「只可惜你忘了一點,花園中蟲蠅密布,你就算能避開我的視線,也不能逃過它們的耳目。」
白元秋恍然道:「花房……你是在花房發現我的。」
之前江小魚並未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白元秋又是身輕若羽,自然難以察覺。可到了花房之後,他們停頓了許久,白元秋身形變換之際,到底是驚動了那些細小的生物。江小魚細細檢查了每一寸角落,連灰是粘上去的都看出來了,又怎會發現不了白元秋?
白元秋嘆了口氣:「你果然極是聰明。」
江小魚搖搖頭:「我若是聰明,又怎會察覺不出你的來歷?」
白元秋笑道:「我的來歷?」
江小魚忽然厲色道:「你到底是不是神錫道人請來的人?」
白元秋平靜道:「我雖受人所託,可托我之『人』,確實不是神錫道長。」
江小魚上上下下打量著白元秋,道:「那你莫非……是移花宮的人?」
白元秋失笑:「我怎會是移花宮的人?唉,實話告訴你,我師承乃是千尋雲嶺天衣教,江小俠想必未曾聽過?」
江小魚還未答話,白元秋忽然面色一肅,舉指豎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時久未有動靜的任務面板忽然傳來消息:「輪迴者隨機觸發支線任務:輪迴者偶遇花無缺,主線任務難度提升,在花無缺手下保護江小魚性命安全。任務積分視完成度決定。」
白元秋苦笑,能讓系統提升主線任務難度的人,難道容易解決不成?
這時,風聲中傳來一聲溫柔的輕笑,白元秋面色一變。
雖然知道花無缺要來,但是來的這般迅速……白元秋在進入這個世界后還是第一次看到過這樣的輕功。
月光下,一個白衣少年站在那裡。
他出現的太快,彷彿一直就站在那裡一樣,光憑他的輕功,白元秋就知道他必然是絕世高手。
這個絕世高手卻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與江小魚年紀相仿。
白元秋又想嘆氣了,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她大約是什麼樣的身手?
白衣公子眉目奢華,面上含笑,他穿著一件極為普通的白麻衣服,但他的氣質風度,卻已經不是世界上任何華美的衣衫所能夠襯托。他面色溫柔,態度謙和,白元秋卻知道這樣的人已經不必高傲,他實在已經可以蔑視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
江小魚瞪著眼睛,叫道:「怎麼是你?」
花無缺溫和道:「我雖不是前來找你的,但能遇見你,也實在歡喜的很。」
白元秋奇道:「你們認識?」
江小魚沒有答話,反而是花無缺微笑道:「在下與江小魚正有一面之緣。」
白元秋笑道:「你見到他如此高興,莫非是至交好友不成?」
白元秋當然知道這兩個人不可能是什麼朋友,江小魚一見到他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一直散漫的臉上也出現了細微的恐懼之色。
他連面對江別鶴的時候都笑容自若,這個溫文貴公子,難道比江別鶴還要可怕不成?
花無缺緩緩搖了搖頭:「叫姑娘失望了,我二人並非朋友。花無缺有要事尋他,不知姑娘可否迴避?」
白元秋歉意道:「我雖十分願意為公子效勞,奈何受人所託,必要護他周全,失禮之處,公子海涵。」
花無缺微笑道:「姑娘不必歉疚,是無缺叫姑娘為難了。」
突然,江小魚身子如標槍一般飛快朝遠處躥出,花無缺想要攔住他,卻發現白元秋飄然如幽靈般擋在他面前。
白元秋笑道:「公子且留步。」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
劍鋒帶起一抹瑩白的光華。
此劍名為「泉中玉」,是大鑄劍師「行歌沽酒」所制,劍身晶瑩,握在手中宛如握住了一束月光。
清冷中帶著殺意。
白元秋與花無缺交手極快,月色下只能看到一青一白兩條身影時而分開,時而戰做一團。
白元秋敏感的察覺花無缺沒有殺意。
他的功力高出她甚多,交手時卻處處帶著謙讓,充滿了憐香惜玉的溫柔風度。
劍光艷開,極艷中卻生出了柔和安寧,殺伐漸消,劍意中融入了三分層林盡染的秋色。
花無缺並無兵刃,只憑空手就接下來了白元秋劍招,交手時還不時帶著謙讓之意。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花無缺雙掌閃入白元秋的劍光之中,白元秋只覺得劍上傳來一股巨力,身子一滑,借勢卸力。
花無缺乘機飄開,停手,微笑道:「姑娘好功夫。」
白元秋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意,若是旁人做到這般,她自然不該再苦苦糾纏,只是任務為重,不得不……
輕嘆,白元秋放開體內壓制的毒性,青氣迅速蔓延到臉上,花無缺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可能身重劇毒,關切道:「姑娘你……」
白元秋吐出一口鮮血,駐劍支撐身體,她按住心口,啞聲道:「雖然無禮,但我絕不會放公子過去。」
花無缺若是依照君子習慣選擇搭救中毒的女子,自然很好,可若是仍不肯放過江小魚——白元秋已經不再分出功力壓制毒性,此刻全身真氣凝於劍上,自可以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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