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章
「五香紫燒魚片」小順子邊念邊找,除了一小部份,其他都已報銷,魚片只剩四五片,菊花蟹少了五隻腳,鱔魚段只見尾巴,海還多些,但也少得可,放在盤中,簡直像是給螞蟻吃的,不能看。
小邪笑道:「有就好啦」
小順子亦感到好笑,卻又不敢笑,憋得滿臉通紅,結巴道:「這這怎麽吃?」
小邪道:「怎麽吃?抓著就吃,還不簡單?」
「我是說不能吃飽。」
「要吃飽?更簡單。」小邪理直壯,道,「饅頭多帶幾個不就成了。」
小順子禁不住已笑出來,道:「這裡沒饅頭,若有,皇上沒點,我們也不敢送去,倒是八寶粥」
「八寶粥也一樣能填飽就行啦」
小順子無奈,只好領著他去廚房盛粥。同樣一弄房屋,轉個迴廊就已抵達,御廚很快料出熱騰騰八寶粥,兩人已往天宮行去。
有小順子帶路,很快找到地頭。
一片梅林,殷紅花朵都已綻放,迎向東方晨曦,更顯朝蓬勃,石砌方形城堡般雅緻建築物藏於其中,更有股神秘感覺。
兩人繞過梅林,走向天宮,一排拱形窗欞呈現眼前,中間裡邊也傳聲漸入,隨後又傳出:「『香梅亭』侍候」
「遵旨」
小順子又帶小邪走往梅林,來到一處八角古雅小亭,他緊張道:「你準備好了沒有?皇上馬上要來了,可能還有王公公」
小邪道:「早就準備好了」
小順子方想放下心情,小邪已輕笑指往菜盤:「東西都在這裡」
「你真是」小順子哭笑不得,道,「都在這節骨眼裡,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管你了,我還要招呼擺桌椅」
小邪裝腔作調,道:「號(好)逆欠揍吧(你請走吧)」
小順子嘆道:「要是挨揍就能了事,我也不放在心上,就怕掉了頭」
說話間,他已走向林中,不久已帶著兩名小太監,扛著白玉般桌椅,擺在雅亭,再鋪上厚厚椅墊,然後要小邪將餐具碗筷擺妥。
小順子仍帶緊張,道:「全看你啦最好是王公公沒來」
小邪道:「他沒來,一大堆粥,怎麽吃完?」
小順子來不及回答,已有人喊出:「皇上駕到」
數十名錦衣衛已將「香梅亭」四處遠遠的圍住。小順子和小邪已低頭拱手,準備迎接。
不久,皇上和王振已慢步行來。
小順子道:「恭迎皇上大駕,公公大駕」
小邪也跟著喊。
皇上道:「免禮,退一邊去」
「謝皇」小邪還沒說完,小順子已扯他衣角,小邪登時明白還有位王公公,忙又低下頭。
王振瞄向小順子,道:「新來的?」
小順子訥訥道:「回公公,涼鞋昨日方撥至御膳房。」
王振稍微冷森瞄向小邪,見他躬身得腦袋快撞了地,心頭為之一樂,揮手道:「一旁侍候去」
「謝皇上、公公」
小邪抬頭,討人喜愛臉孔,並沒帶給王振多大排斥,兩人已走向皇上左側。
皇上和王振相對坐下,王振道:「開膳吧」
「是」小祁輕巧地走向桌面,就要掀開蓋子。
皇上突見是他,嚇得猛抖身軀:「你」還好小邪彎下腰擋住王振視線,否則勢必被他發覺。
小邪一本正經道:「新來的」他向皇上眨眨眼晴,自有靈犀一點通。
皇上整個人都已傻了,根本無法想像世上怎會有如此大膽的人,要他躲起來,不到幾個時辰又跑出來?端的是亡命之徒。
小邪已慎重地打開冰糖燕窩,老毛病又犯了,道:「皇上先來點涼的如何?」
皇上還沒開口,王振已冷森道:「皇上要吃,他自己會說,由不得你插嘴」
小邪道:「是不過不過」他的表情,讓人覺得,他是真誠而帶有苦衷。
王振怒道:「不過什麽?快把蓋子拿開」
小邪無奈,道:「公公既然如此,奴才只有遵命啦」
蓋一掀,皇上已愣住,王振怒衝天,道:「這是怎麽回事?」
小邪一本正經道:「對啦菜全送到了。」
王振怒拍桌子,已然站起,厲道:「你敢戲弄皇上?如此菜肴怎能吃得飽?
來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有錦衣衛應「是」,走前兩名,準備捉人。
皇上稍急道:「等等」
王振拱手道:「皇上,這小畜牲已犯下欺君之罪,罪無可逭」
皇上道:「先生所言不錯,但小小奴才,豈有此大膽?不如問清再說。」
王振突然才想到此重要原因,拱手道:「皇上英明」
皇上頷首,轉向錦衣衛,道:「退下,不得靠近」
「是」錦衣衛退得很遠,他們已得到「不得靠近」的指示,若再靠近,恐怕就有殺身之禍了。
王振坐下,厲道:「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邪輕笑道:「將就點吧廚房的罷工了?」
他實在看不慣王振那副臉孔,顧不得再裝下去,卯上了。
此話引得皇上和小順子都覺得好笑,只有工振怒意更熾,喝道:「大膽他們敢?」
「他們是不敢,只不過他們沒辦法」
「他們為何會沒辦法?」王振喝道,「你睜眼在說瞎話是不是。」
「奴才可是實話實說」
王振突然想到:「你是說他們受人控制?」他已想到昨夜刺客之事。
小邪搖頭,道:「不是,他們活得很好」
「那為什麽他們會沒辦法?」王振也搞不懂小邪所言何意。
小邪憋住笑意道:「有人有人專門負責吃他們做的菜,他們當然沒辦法啦」
小順子和皇上都露出笑容,那人不就是小邪?
王振厲道:「誰那麽大的膽子,敢專門負責吃菜?」
小邪搖頭道:「不曉得,不過他吃得好凶,能留下這幾片,已是萬幸的了」
王振瞄向桌上那幾兩不到的珍饈,亦覺想笑果真是萬幸?
小邪指著去了五爪的螃蟹,道:「那螃蟹,好像一半是空的」
皇上已忍不住笑出聲音,道:「這人,實在太大膽了涼鞋,你可知道他是誰?朕要斬了他」
小邪睨眼道:「回皇上,奴才不知他是誰,不過奴才想那人還會去吃,皇上只要等上叄天,一定有所收穫」
「要那麽久?朕覺得他隨時部會去愉吃」
小邪道:「既是隨時都能去吃,就不能算是偷吃了」
王振喝道:「涼鞋你也太大膽竟敢將此呈給皇上,你不要命了」
小邪面有難色道:「公公您不知,要是奴才不準時送上來,受連累的恐怕就更多人了」
「你端此不成樣的早膳,無冒瀆皇上,仍是死罪難免」王振說話口已放軟。
小邪哭喪著臉,道:「奴才只能遵照皇上旨意將菜弄來,以免皇上吃不到早餐,並無冒瀆皇上之意,至於生死之間,奴才早就想通,死就死吧能為皇上而死,奴才並不害怕」
王振突然冷狡目光直盯小邪,似乎想看穿他心意,亦似在盤算心中決定,他冷道:「你自知必死,所以才出言不遜?」
小邪苦笑道:「該死就要死,總該把事情說清楚,否則害了別人更不好,公公請見諒」
皇上聽他能為自已死,雖然明知是開玩笑的話,心中仍受用無窮真以為已找到了知己。他道:「你可知那人如何潛入御膳房?」
小邪道:「奴才不知,但奴才和小順子一起守夜,突然飛入一位黑衣如魔鬼的臉孔好像是戴了面具,對我和小順子冷笑,然後就點了我們兩人穴道,開始吃起東西,他還弄了一團糟,然後就走了。」
王振似乎也想饒過小邪,洪手道:「皇上,那人可能是刺客,雖然涼鞋守膳房,但根本不是其對手,而此時涼鞋明知會死,竟不願連累他人,不逃脫,此忠心,實屬難得,祈皇上能赦其死罪讓他仍有會為皇上效忠。」
「先生說得是」皇上沒想到他會替小邪說話,這倒省了自已不少嘛煩。
道,「如何處置他,就由先生髮落好了」
王振轉向小邪,冷道:「還不快謝皇上隆恩」
小邪忙下跪,膜拜,甚而激動道:「謝皇上大赦之恩,奴才鞠躬盡瘁,以報以報骰子隆恩」
皇上冷笑道:「起來吧只要你對朕忠心,朕自會獎賞你」
「謝皇上」小邪再拜叄拜,方自站起。
王振冷道:「你方才所說什麽『骰子隆恩』?是指何意?'小邪聞言,急忙道:「是『來世隆恩』奴才太激動,所以說錯了奴才來生也要報答皇上恩惠」
皇上聞言已哈哈直笑:「好很好」一方面是笑小邪得「骰子隆恩」,另一方面卻以認來世能相互為友,何嘗不是一大樂事。
王振通:「死罪已免,但終究有錯,就罰你叄月不得請薪,你可心服?」
此懲罰不重,但也不輕,因為太監本已非正常人,最喜愛者,乃歸於金銀珠寶,被扣薪資,對太監來說,較為吃重,尤其又是年輕太監。
小邪本就沒薪水,扣個叄十年也無關痛癢,當下連連道謝。
王振道:「好好給我呆在御膳房,我隨時會去找你」他已有心將小邪收為心腹。
小邪又是一陣告謝,應「是」。
王振轉向皇上,拱手道:「皇上,事出突然,不妨先進食小許,以能溫飽,再叫御膳房重新作菜,如何?」
「也好先生一起用吧」
「奴才不敢」
皇上只好自行喝碗八寶粥,已起駕去,臨行還送了小邪一個會心微笑。王振仍是一番告誡的話,方自隨皇上進入天宮,錦衣衛也隨之撤去。
小順子這才噓叫道:「好險涼鞋你的命是撿回來的」
小邪瞅眼睨向他,道:「不是撿回來,而是他們根本要不去廢話少說快收拾收拾找那常公公,卡啦(賭骰子)去」
小順子實佩服得五投地,心想要是有小邪一半運就好了。叄兩手已將餐具收拾妥善,道:「現在白天,他們可能不玩」
「那有好賭的人會選時間,走就走」小邪道,「別忘了我的薪水被扣了,不撈一點回來,怎麽過?」
小順子也很想看他是如何蠃了「龍袍」,道:「好吧我帶你去,他們賭不賭,就看你自己了。」
小邪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你知道王公公的住處在哪裡?」」你想干什麽?「小順子愕問。
小邪道:「沒啦他救我一命,我總得送點禮物去孝敬他」
「哦看你還滿懂規的?」小順子道,「在丹陽宮左側,黃石地面的宮殿,王統領也住在他隔壁。」
小邪頻頻點頭,道:「要送,兩人一起送」邪邪一笑,道,「要是知道他們的秘密藏寶庫就好了我將禮物偷偷放在寶庫門口,王公公一定會大吃一這效果一定比親自送給他要好得多」
小順子那有小邪那般詐?真以為小邪是為了送禮,立時道:
「你也幫我送一份如何?聽他們說,要是王公公收了禮,馬上就可飛黃騰後達了」
小邪笑在心裡,道:「好你的禮物,我也替你準備,保證王公公不會失望」
小順子道:「真實地方我不清楚,但聽他們時常說『要是有王公公寢宮財寶的一半就心甘情願了』,我想王公公寶藏可能在寢官里。」
小邪不時拍打他肩頭,笑道:「有你的禮物就送到他寢宮好了怎麽走?」
小順子很快將地點告訴他,甚至守衛在何處,都詳細說清。
他不希望小邪被守衛找麻煩,禮物無法秘密送到。
兩人很快回御膳房,小邪要了一個大布袋,說是要裝禮物,小順子熱心有加,送他到丹陽宮,方自回來。小邪則扛著鼓膨膨布袋,不避不閃,逢見衛兵攔通,就說是送禮的,還大大方方塞出金元寶給衛兵,一路下來,也花了數十錠元寶,終於抵達王振住處。
小邪瞄向如黃金般宮殿,滿意笑道:「果真是只肥羊,不揩點油,實在對不起良心聽小順子說王八蛋在宮外還有更大的王侯府,那天再去光顧一趟,才不致於兩頭落空」
憑著「偷怪」梁空空教他的本領,他很快找出寶庫入口,正位於第叄寢宮的一幅仕女畫像後面。推開石門,走下石階,點燃油燈,霎時珠光寶器閃爍耀日,數不盡數。小邪甚為滿意,要挑什麽就什麽,已將布袋裝的菜盆,銀盤倒出,很快找出藏寶箱,輕巧撥開鐵鎖,黃澄澄元寶一排排呈現眼帘。
「嘿嘿小的去,大的來划算,划算」
他很快將金元寶倒入布袋,將銀盤菜盆裝在箱底,只留最上一層元寶以偽裝。秤秤布袋,足足有七八百斤重,這些重量還難不倒小邪。意猶未盡,他又往壁上,架面搜尋,專找一些較小而不顯眼的東西,抓抓找找,湊足一大袋,方自走出寶庫,笑嘻嘻道:「媽的老是蠃錢,就沒得玩,這些足足夠輸叄天叄夜,呵呵」
先前送了元寶,現在走出門,衛兵儘是笑容,還希望小邪再來。
小邪的回答,當然是:「要送禮時,我隨時會來。」他準備叄後再來。
不久,他已回到御膳房。
小順子見他又杠布袋回來,大感疑惑,問道:「怎麽?公公不收?」
小邪笑道:「當然會收,我擺在他寢宮,誰也沒看見,這是我另外找的賭本。」邪笑道,「賭博沒本是不行的啦」
小順子笑顏頓展,道:「那你隨我來,常公公也想見見你,你的事,我告訴他了」
二話不說,兩人又往另一座莊院行去。
常公公相貌並無出奇之處,碩大身材,若非長不出鬍子,否則必定像個孔武有力的殺豬者。
他見小邪走進這間似乎專為賭博而擺設的房屋,四周吊滿厚布,掩去窗口強光,大白天,此處還點著油燈,但一樣通亮。
「你就是涼鞋?」常公公問。
小邪笑道:「是的常公公」他走近,拿出一包東西,放在常公公所坐紫檀木椅旁置有茶具的小茶几上,道:「一點小意思請公公笑納」
常公公很自然地往禮物摸去,老道的經驗告訴他,這全是值錢東西,霎時笑聲傳出,道:」真懂事難怪王公公會喜歡你?」
「應該的」
常公公輕笑一陣,道:「聽小順子說,你想玩骰子?」
小邪狡黠一笑,仍乖巧道:「奴才以為公公也喜歡玩,所以所以」
如此一言,倒是小邪在投其所好,常公公笑得更開心,直叫好,轉向小順子,道:「你去請幾位公公來,說今天提早開場。」
小順子應「是」,奔門就出。
常公公有意試探小邪功夫知何,道:「我們先玩兩把,如何?」
「好啊」小邪求之不得,馬上走向中間方木桌,往桌上骰子猛抓,弄得咯咯直響。
常公公也迎上來,陪他玩幾把,感覺都一樣,覺得對方稀鬆得很。
不久,小順子又帶了四位中年太監,一到此屋,湊上去就開始殺。
小邪故態萌,道:「我作莊如何?看我是有備而來」
眾人瞧向他抓出桌面的幾錠元寶,當下也答應,幾回下來,互有輸蠃。小邪覺得不過癮,又叫小順子去找人,不管是誰,有空的,全都可以。不到半小時,又來了兩位廚師、七位士兵,殺開始激烈,賭桌上無親友,小邪狂妄更甚,喝道:「大爺今天是來輸蠃子的看」大布袋就往桌上壓,誰知,嗶啦啦,木桌被壓垮,銀錢落滿地。
「小太監你搞什麽?」士兵有人叫罵,就想揍人。
小邪尷尬一笑,道:「慢且、且慢搞亂了是不是?找不回來的,我賠」
他可大方得很,一抓就是十餘錠金元寶,耍得眾人哈哈笑,皆大歡喜,早已忘記小邪這麽小,哪來那麽多錢?只想趁會多撈點油水。
常公公道:「桌子壞了我得再找過」
小邪道:「唉呀,這小桌子能賭多大?不如到御膳房,那又長又硬的青石桌,賭它叄天叄夜也不會壞」
「可足要是皇上怪罪」
「不會的啦」小邪道,「昨夜刺客剛鬧過,損失多大,皇上也不知道?叄兩天,一定不會出問題,再找幾個廚師專門負責快速餐食,不就得了?」撥甩布袋,「銀子那麽多,你有幾張桌子好讓我壓?」
常公公還在考慮,小邪已吆喝道:「走那地方有吃有喝又有拿,多派兩名衛兵把風,一定沒問題」
他率先拉起布袋就走。賭徒在元寶趨使下,也跟著走。
十餘丈長的餐桌,已騰出一空位,眾人開始繼續殺,不一小時,聞風至的人,已擠得餐桌水泄不通。小邪早已立在桌上,來回走動,好不威風。
「殺呀四五六啊」小邪甩出擲子,結果是二叄。他突然大笑:「哈哈原來是癟腳雞,通賠啦」提著布袋,走向群眾,笑嘻嘻,道:「你押叄兩,我就賠叄兩,押七兩,就賠七兩,不夠找零好就欠著」
這算哪門賭法?眾人趨之若,已達到瘋狂地步。
從早晨至黃昏,以致於夜晚,衛兵之脫班,廚房之濫食,早已屢見不鮮,也引起了錦衣衛上司之注意。
將近叄更,吃喝聲不斷。
驀地
「你們在干什麽?」
一聲大喝,全場賭徒愣住了,齊往門口瞧去,惶失措,齊拱手揖身,道:
「王爺千歲」
來者正是祁鈺,為皇上祁鎮之弟弟。他目光已移向桌上的小邪,那想笑又不能笑之神情,憋得他不時吸,以平息內心之衝擊。
他早上就已聞知小邪混跡御膳房,以及戲耍王振一事,心頭已揣測此人可能就是昨夜所見的頑皮小鬼,現在乍見,果然不出所料,更有那重見小邪的喜悅。
小邪猝見是他,心知無法保住身份了,也擺出姿態,瞄向祁鈺:「你又在干什麽?」
小順子始終都在他身邊,聞言,又已嚇出膽汁,低聲音,道:「涼鞋他是王爺啊」
小邪聽而不聞,姿勢依樣威武。祁鈺早知他心性,冷道:「本王問你在此干什麽?」
「發銀子啊」
「我看是在圍眾聚賭」
小邪問得很絕:「王爺有看過只輸不蠃的賭博嗎?」
祁鈺被問得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小邪得意笑道:
「奴才是在擲骰子、發銀子,不算賭博您搞錯了」
祁鈺轉瞄眾人,冷道:「可有此事?」
「回王爺,正是如此」
祁鈺臉容較為緩和,冷道:「你哪來如此多銀兩?」
小邪答對如流,道:「臭上恩賜,不收都不行,壓得我喘不過來,只好發給他們,通通有獎啦」
祁鈺冷道:「你跟本王去見皇上,若撒謊,小心人頭落地」
小邪也沒辦法,道:「該見就見,皇上口袋還有我的藉呢」
眾人但覺想笑,只怕小邪小命不保,才來不到一天,就已惹了幾件要命的事。
祁鈺道:「夜已深,不準再聚集此處賭領銀子,快回去」
眾人大謝王爺開恩,已低頭想去,老命都難保了,哪還敢要桌上銀子?
小邪急道:「銀子快拿走,留下來,我怎麽辦?」
祁鈺感到好笑,竟有人如此不愛銀子?道:「帶走吧」
「謝王爺」
眾人暗自慶幸,抱著銀錢,紛紛去,只剩卜小順子和小邪走不了,因為御膳房就是他倆的家。
小邪道:「小順子,剩下的還不算少,你就替我保管,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順子唯唯應諾,擔心地瞧著小邪,這一去,不知何時方能回來?
祁鈺道:「走吧」
「帶路」小邪瀟洒地揮手,逗得祁鈺反瞄他一眼,不說話,轉頭就走,小邪向小順子招手道別,也隨後跟了出去。
祁鈺並沒帶他去見皇上,而是帶往「靜心宮」,自己住處。
垂柳的曲湖,古雅的房屋,自有文人之息,兩人已登上畫舫。
小邪嘲笑道:「在這裡見皇上?」
祁鈺笑道:「皇上要明天才能見,這是我的船,還滿意吧?」
小邪瞧向四周,但覺小閣樓般罩上輕紗,四周又擺了數盆古松,及蘭花,倒也幽靜。但他那張嘴,老是吐不出好句子,道:「這倒像是插了花的臉盆」
祁鈺薄臉微紅,乾笑兩聲,道:「你的形容很特別,坐找們喝兩杯。」
小邪也不客,坐向小閣中央矮桌前,抓起酒壺已往嘴中灌。祁鈺輕笑,也坐於他對面。小邪足足灌完整壺酒,方自哈出酒,瞄向祁鈺,睨眼道:「喂七層塔你找我來此,有何目的?」
祁鈺輕笑,道:「沒有目的,就不能找你?」
「不能」小邪叫道,「本王不是隨便可以見人的」喝口酒,挾片鹵牛肉往嘴中送,瞄向祁鈺,笑得十分邪。
祁鈺感到混身不自在,好像心中的秘密早就被他看穿似地,乾笑一聲,道:
「你好厲害,把禁官視若無睹,來去自如」
小邪睨眼道:「你想學功夫對不對?」
「只要你肯教我」
「肯當然肯」小邪神秘而做作道:「還欠人呢」
祁鈺喜悅道:「當真?」
小邪揮動手中酒壺,訕謔狎笑著:「太原城通吃府,隨時歡迎你來報名。」
他又道,「這是公司,不能收零的能不能去,你自己想辦法,本王不能留在宮中跟你鬼混我的事業做很大,忙得很。」
祁鈺本也想要小邪留下來,但經地這麽一說,心知是不可能了,還好太原京城只須叄天路程,往返也十分便利,去「報名」也無啥礙事。
「我會去的」他問,「聽說蕭王爺的兒子蕭無痕,功夫十分了得?」
「對呀你怎麽不找他學」"
「有想過,只是一直沒決定」
小邪斜眼捉狎一笑,道:「你想找一個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對不對?」
祁鈺臉頰微熱,心事已被人猜中,但他並不否認,道:「是有這麽想過。所以」
「所以就找不到師父了?」小邪斜眼道,「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跑?你若跟蕭王爺學,說不定早已大功告成了,光等,有啥用?」
祁鈺並非沒學過武功,只是找不到高明師父,一直沒拜師,如今聞小邪所言更覺羞愧,不喝酒也臉紅。
小邪道:「這件事就這麽決定,還有事沒?沒事我累得很別忘了我還是刺客,為了免連累你,你最好回房,我就窩在船上,有事明天再說」打個呵欠,「唉賭勁一去,做什麽都覺得不對勁。」
他已乾脆窩在地毯上,兩夜的折騰,也夠他累了。
祁鈺也覺得該讓他休息,不過還是問了一個問題:「那些銀子」
「王振的莫不成你還怕我偷國庫?還是皇上的?」
「我是有點擔心」祁鈺已笑出聲音,「若是王振的,偷再多也沒關係」
小邪瞄向他:「你不喜歡王振?」
祁鈺稍有怒意,道:「先皇早就造有巨碑諭令內臣不得干預政事王振卻將比碑撥去,還欺瞞皇上,作威作福,我自不喜歡他。」
小邪嘆道:「看你們當龍的,毛病、麻煩可真不少?好吧既然你也討厭他,有會,我就抓他,讓你他幾腳」
祁鈺笑道:「他並不重要,最主要是如何使皇上醒悟,否則再此下去,大明江山恐怕不能保了。」
「他還有江山?」小邪得意直笑,「他早就輸給找了」
祁鈺愕道:「皇上和你?」
「上過賭桌啦」小邪笑道,「他現在正每天吞骰子,好將江山蠃回去;我看難羅」
祁鈺但覺哭之不得,皇上雖冥頑,但也不致於賭上江山?
小邪道:「唉呀江山那麽大,蠃了,我也帶不回去,你擔什麽心?回去睡覺吧說不定明天就有人來找我買江山了」
他已窩得更深,不再理祁鈺。
祁鈺實在拿他沒辦法,看看夜色,雪早已停,下弦門顯得特別亮,亦十分清冷。脫下斗篷,道:「涼鞋你就蓋上,別真的著涼了」
小邪並沒轉頭,說聲「謝啦」,反手抓住斗篷往身上放,連身軀都沒扭動。
祁鈺輕經一笑,對小邪坦直態度頗為欣賞,拱手道:「你好好睡,明天見」
小邪淡然「嗯」了一聲,祁鈺方自含笑去。
兩天兩夜的胡鬧,也著實讓小邪心神彼憊,只躺上兩分鐘,就已呼呼入睡。
身在大內險地,依然睡得四平八隱,一點也不心。
月七如冰,亮而冷。湖面如鏡,平而靜,像能吞盡天空所有東西般倒映山河。
冷風吹過,畫舫隨漣漪輕盪,往湖心漸漸飄去。
第一道朝陽撤向湖面時,燦爛金光跳動的水波已將畫舫吹向一頭倚湖而立的紅樓,偌大的樓前花園已傳出嬉笑聲,幾位宮女裝扮的少女在此追逐嬉戲。
一位綠衣貌美女子已發現擱在禿柳樹的畫舫,「咦」了一聲,道:「王爺怎麽那麽早就冶遊湖面了?莫非」她似乎想到什麽,朝紅樓輕叫:「公主王爺來了」
她以為王爺想找公主,登時高呼,她一喊,其他叄名宮女也不敢再嬉鬧,忙退向花園另一頭。
不多時,從樓閣走出一位紅衣系有雙綹的清靈而帶點刁鑽的小姑娘。若小邪見著,一定會張口結舌,此人不是在路上被他「雕塑」的女子,是誰?她竟會是公主?難保和她說話就是冒犯了。
她正往熟睡的小邪走去。
「哥哥你這麽早就來找我?有事麽?」
小邪熟睡方酣,他想也沒想過畫舫會隨著曲湖飄到此地?更沒想到會在此碰上被自己捉弄的小公主。
「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嘛」紅衣姑娘得不到回話,已不甚高興。
綠衣女子道:「難道王爺不在船上?」
小公主瞪目插腰,不服又叫嚷:「哥哥」
這聲音尖銳得似乎可以掃動水波,畫舫亦彷彿晃得更厲害,小邪也被她吵醒,甚為不悅,叫道:「那個死丫頭,鬼叫鬼叫的?不知本王在此長眠嗎?」
小公主見已有反應,霎時笑出聲音,叫道:「哥哥你怎麽可以罵人?」
「罵人?我還想揍人呢?」小邪坐起,甩著頭,似乎還沒完全醒過來。
小公主嗔叫道:「哥哥你再罵人,我就不理你了」
「哥哥?」小邪迷糊道,「我哪來的妹妹?」心神為之一顫,醒了不少,忙往窗口瞧去,一片淡青湖面,瞧錯方向,轉向後方,撥開窗帘,光看那人一身紅衣,兩條發束,也知道那人是誰,不禁咋舌苦笑,直叫:「乖乖恰查某怎會在這裡?還認起我當哥哥?好吧要當就來當」
他馬上披上斗篷,整好衣冠,想想又往左邊置有文房四寶的桌面抓起毛筆蘸上墨汁,往嘴邊畫兩撇八字鬍,想隱去本來面目。鬍子長於嫩面,不協調而不倫不類。
「妹妹」他頓著聲音道,「哥哥罵你,是你的福」
他已背向著小公主,慢步地走出船外。
小公主兄他如此模樣,覺得他有點反常,尤其頭上還戴著宦官帽,道:「哥哥你怎麽了一大早的就嘻嘻」禁不住她和綠衣姑娘已笑出聲音。
「不準笑」小邪喝叫,登時將兩人震住,憋冷聲音,道,「哥哥沒笑,你笑什麽?」
小公主從來沒見過哥哥如此凶,一時也害怕起來。默默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哥是您來找我的」
「誰來找你?」小邪叫道,「我怎麽知道會跑到這裡來?」
宮女已起疑,道:「王爺怎會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呢?」
「大膽」小邪怒喝,「本王喝醉了酒,哪裡知道身在何方?由得你來責問,還不跪下?」又大喝,「兩個都跪」
暴如雷霆的聲音,早就將兩人嚇軟了腳,雙雙下跪,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小邪此時方轉過身軀,笑歪了嘴,仍冷冰冰叫道:「簡直無法無天,本王是怎麽教你們的?」
小公主禁不住已哭起來:「哥你你欺負人」伏在宮女肩上,哭得更傷心。
小邪叫道:「我不欺負你,要欺負誰?」
「哇我不管我要告訴大哥你欺負我嗚」
小邪突然一改口吻,嘆道:「唉哥哥豈想欺負你,只是萬不得已,老毛病又犯了」說到後來,竟也笑了眼,走下畫舫,不停撫著小公主秀髮。
小公主突地放聲大哭,轉伏小邪雙腿,似想將一切委屈,哭得一乾二淨。
小邪安慰道:「盡量哭,儘管哭不過小心點,別把我褲管弄濕了」
這話逗得宮女也竊笑不已,頭雖不敢抬起來,眼眸已瞄向小邪雙腿。再往下看,那雙專門為水中設計的平底蛟皮軟鞋,再穿幾個映d,就真的可當涼鞋了。王爺根本不可能穿這江湖草芥的鞋子。宮女愕,已扯向公主衣服,一連扯了數次,方將在慟哭的公主給扯抬頭,宮女忙示意公主瞧向小邪那雙鞋子。
小邪正感意外,哭聲怎麽沒了?輕聲道:「哭夠了是不是?哭夠了就該節哀順變。」
小公主沒回答,瞄向鞋子,霎時叫道:「二哥你」抬頭已和小邪照面,猝地大叫「啊」地往後退,「你不是二哥?」
小邪裝迷糊道:「你明明叫我哥哥?怎麽突然就不是了?」
公主和宮女愕站起。公主怒道:「你是誰?」
「你哥哥啊怎麽我長了鬍子,你就不認得了?」小邪擠眉弄眼,想擺出印象中祁鈺模樣。
公主被他一逗,已破涕為笑,又笑又罵道:「你的鬍子怎會長到脖子了?」
「會嗎?」小邪往脖子摸去,霎時滿手墨黑,乾笑不已,「怎麽長得那麽快?」
公主逗笑後,又想及此人太可惡,敢戲弄自己,立時又瞪目嗔罵道,「你敢戲弄本宮?我要殺了你你是誰?」一巴掌已摑向小邪,想泄心頭之恨。
小邪嘲惹笑道:「我是鬍子的人」避開公主巴掌,忙劃出右手,准地塗在公主及宮女嘴邊,登時哈哈大笑。「你又是誰?鬍子長得比我還快」
公主和宮女來不及閃開,「呀」然叫,兩撇鬍子已長在嘴邊。急忙掩口,叫罵不已,惶往後退去。「你你」
小邪作勢欲撲,兩人叫,又往後退。小邪嘿嘿笑道:「洗鬍子吧再長,就變成張飛了」得意地走向湖邊,洗滌墨汁。
公主和宮女可是女兒身,哪能忍受臉上長須而變成醜八怪?暫時休兵,也往湖面洗去黑墨。
小邪趁此已想開溜,公主早就注意他,來不及擦乾嬌顏,就已喝道:「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就叫侍衛抓你?」
小邪叫道:「幹嘛叫那麽急?我又不是你哥哥,你要我留下來有何用處?」
公主傲然冷笑:「你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挺瀟洒的嘛」
小邪裝傻道:「有事嗎?鬍子不都沒了?」
公主瞅眼冷笑:「你冒充我哥哥,又戲弄本宮,已是殺頭之罪還會沒事?」
公主和宮女已捉狎般走向小邪,企圖報一箭之仇。
小邪乾脆住足,道:「哥呀,可是你自個叫的我娘生了十八個妹妹,有的我可認不清,你叫得那麽痛苦,我這個作哥哥的,怎能不認你呢?」
「放肆」公主喝叫,臉頰已紅起來,叱叫道,「若非你在王爺船上,本宮怎會叫錯?你是那一房的小太監?那麽可惡」
小邪笑道:「說真的,雖然我們有很深的仇,不過,你還是別問我比較好。」
「我就不信這個邪給我轉過頭來否則處你死罪」公主被小邪逗得快把持不住笑意,非得瞧瞧是何許人也。
小邪嘆道:「公主,何必呢?你沒聽過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好吧既然你非要眼紅不可,注意嘍」他?c出想轉身之沉重姿態。
公主和宮女似乎受氛影響,也擺出戒備神色,擺就擺,公主竟然冒出一句:「準備好了。」彷彿如臨大敵,早已忘記自己是公主尊貴的身份。
小邪大方地轉身,招手輕笑,正想說話之際
公主和宮女已「啊」地尖叫,顫抽地往後退去,嚇瞪雙眼如弔死鬼,暴出雞叫般聲音:「哈羅先生?」
小邪笑道:「這次你總算猜對了叄寶太監下西洋,『哈羅先生』代表太監,准錯不了呵呵」
兩人作夢也沒想到在路上被捉弄的小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是個太監。公主愕之餘,問的卻是不甚重要的話:「你當真是太監?」
也?
'5c她認為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為自上次被戲弄以後,她已無法抹去小邪那股怪而充滿邪的臉容,終日念念不忘,總希望能再見到他。少女情早已被敲開,但他若是太監,美夢也甭想再織了。
小邪笑道:「客家人說『哈羅都沒了』不是太監是什麽?」
公主臉色頓變,厲通:「小太監你不要命了來人將他拿下」
霎時有七八名錦衣衛從花園另一頭掠入,長劍盡出,已攻向小邪。
小邪叫道:「媽的說翻臉就翻臉?來呀」
他登時又轉向花園,八名錦衣衛急追,不到半分鐘,花草樹木,盆景已亂成一團。
公主怒得七竅生煙,厲道:「還不快拿下我的花園完了」淚都已急出來,又厲叫,「來人啊快來人啊人都死到哪裡去了?王峰還不快點派人來」
牆外又掠入數名錦衣衛,加入追逐。
小邪轉得起興,得意叫道:「混蛋妹妹啊敢陷害你哥哥?我拆了你的房子」
興之所至,他已轉向紅樓,那股勁兒,當真如天龍戲水,穿窗掠牆破瓦,想得到的,他都做得出來。不到幾分鐘,可以說所有的窗欞、門窗,都已殘破不堪。公主哭得更傷心。
此時王峰也領大批人馬到,見狀厲道:「上格殺勿論」
人馬少說也有叄十名,全加入戰圈,一身污泥已不見,仍是淡施粉香的王峰忙奔向公主,拱手道:「恕王蜂救駕來遲,公主受了。」
公主啜泣道:「快抓住他他就是欺負你那個小鬼也是太監」
「會是他?」王峰瞄向穿窗亂竄正向自己打招呼的小邪,不禁怒火叄千丈,厲道,「臭小子,你死定了」拱手道,「公主放心,他逃不悼」長劍一出,人已追上。
「啊」小邪突然從叄樓往下掉,慘叫不已,一個翻身,恰巧擋住王峰去路,吃醉酒般揮著身軀,啪然右掌已摑向王峰嘴巴,五隻指痕立現,小邪笑聲乍起:「如何?比上次夠味吧?」
王蜂終於明白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但兩次受辱,尤其又在公主面前,老臉已不知往哪兒擺?不禁怒意更甚,厲吼:「雜我剮了你」長劍再砍,雖已盡全力,仍無法沾到小邪衣角半毫。
小邪戲謔道:「你是王瘋?就是瘋子頭,瘋子的衣服不該如此整齊,來我替你整容整容」
伸手挾住王峰長劍,往左一帶,輕而易舉奪下長劍,再抓劍柄已揮出孤星劍法中之「萬點寒星」直削王峰衣衫。霎時劍光點點,衣屑紛飛,王峰一件白抱連帶綁在頭上的雲巾至少被挖出大小數百個洞。
小邪勢未盡,長劍往左掃去,只聽一聲龍吟般碰幢,八把精鋼長劍全被硬生生斬斷。
王峰大駭,急叫道:「快去叫我爹,派炊T」
霎時有人奔向花園另一頭,去請高手了。
小邪大笑不已,長劍又要刺向王峰。
玉蜂駭然往後退去,叫道,「原來你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我走眼了?」
小邪登時醒悟,暗道:「完了,耍什麽威風?到頭來連刺客罪名都無法洗去,罪上加罪,永遠也別想安穩作生意媽的手癢」
他已想到此行之目的,若再鬧下去,結果自非良好,為了生意,也?
'7d啦突
然劍身一偏,刺不準日標,整個人也故意絆倒,摔得身泥,唉唷直叫,劍也脫手。
王峰見狀,登時又起了疑心,忙抓起長劍,霎時刺向小邪肩頭,唰然輕響,劍已飲血,小邪又是一聲唉叫,滾向花園,肩頭已被劃出一道叄寸長傷口。
接連又有叄把長劍刺向小邪背部,都奏了效。王峰不由信心大增,冷笑道:
「我看你是外強中乾,不堪久戰哈哈」
狂笑聲,他再次猛攻。
小邪有意隱去自身武功,以及削下王峰身小衣服之跡象,不停以身涉險,盡量讓錦衣衛靠近身軀,不但削去自己衣服,偶也相互刺穿衣衫。幾分鐘下來,小邪全身要比先前的王蜂還慘,血痕少說也有幾十道,衣衫已染紅,怪嚇人。
公主見狀,心生不忍,急叫道:「好啦好啪快住手。別再傷他了」
王蜂陰狠笑道:「公主,此人不除,如何能洗刷您的委屈?饒他不得」
公主仍想開口,已被大批湧進人馬打斷,錦衣衛統領王山磔已領著眾人飛奔而至。
王峰狡黠一笑,迎過去,道:「爹,那小太監已被孩幾制住了」
即是制住小邪,他也不願將前天受辱之事說出來,以免臉上無光。
王山磔乍見兒子衣衫破碎,甚為緊張,道:「他傷著你了?」
「沒有,只是劃了衣衫,不礙事」
王山磔巴掌大的臉龐已轉笑意,道:「沒有就好,你搏敵有功,爹自會報請皇上獎賞」
「謝爹的捉撥」
小邪唉叫聲又傳出,王山磔抽動嘴邊八字短髭,冷笑道:「讓開」
一聲下令,錦衣衛已閃至一旁,半圓形圍著皮開肉綻、衣衫破碎的小邪。
王山磔頻頻奸笑,和王振一樣掛著一副叄角鼠眼,不屑地盯向小邪,冷森道:「你膽子也未免太大了,敢憂公主?」
小邪裝出一副痛苦樣,連開口都懶得說,跌坐於地,低頭喘息不已。
「你是哪一房的?叫什麽名字?」
「御御膳房」小邪有無力道,「叫涼鞋」
王山磔沉吟,突轉向左邊,輕道:「任師父」頭一甩,要他上陣。
一旁錦衣,四旬中年人,張開較厚雙唇,低沉聲音道聲,「是」,魁梧身軀已移向小邪,一堆灰白平頭理得像刷子,十分突出。
小邪聽他腳步聲,心知遇上了高手,不敢怠慢,快運功護住胸口。慢慢爬起,搖晃如醉酒。
任師父輕喝一聲,已飛身而起,如一座小山般罩向小邪。身雖龐大,使起功夫卻靈巧無比,右手結實張開,稍帶紅色掌勁已印向小邪胸口。
砰然巨響,小邪倒飛出去,噴高丈餘,撞向紅樓硬石壁。「哇」地猛吐鮮血,已倒地奄奄一息,看得公主直掩面。
王山磔陰笑道:「驗他身份」
任師父拱手應,「是」,馬上走向小邪,伸手摸他下,隨即轉身,拱手道:「是太監。」
「武功呢?」
「不如想像中高。」任師父不屑道,「稀鬆得很」
王山磔疑道:「那他怎會」瞄向四周殘亂不堪的花園,樓閣,以及受傷的部下。
任師父道:「也?
'5c他在作困獸之鬥。」
王山磔頷首道:「押下去,擇期再審」
「是」四名錦衣衛已扛起小邪,走往花園左側。
王山磔此時方轉向公主,拱手揖身道:「公主受了狂徒已逮,屬下想告退;一切損壞,屬下會很快派人修」
公主道:「你下去吧」她又問,「他真的是太監?」
「任師父所驗,自是錯不了」
公主不再言,心頭衝起的,不知是怒意,還是懊悔帳然?瞥向那艘畫舫,小邪怪而奇特笑容如排山倒海湧向心頭,沒有半絲甜美的相遇,被作弄得恨怒交加,如今都已化成淡淡的愁。
王山磔很快領著手下去,王峰也因衣衫不整,不願再留此出醜態,一下子走得空空,偌大而凌亂的花園,突然間彷彿都充滿了小邪的影子,連宮女也失落了什麽,走往湖邊,那道黑黑的鬍子,怎麽不見了?以後他還會再來畫嗎?
公主開始啜泣,開始後悔自已如此殘忍,害得小邪被剮得血淋淋,簡直如凌遲分身,一個可愛的人就此從她手中握F,只因為自己一時任性,生命就如此不值?還是因為他是太監?自己從此得不到他?
小邪當真是太監?否則任師父怎會驗不出?
朝陽已升,亮麗陽光卻如利刀,還帶了血,刺穿湖面,更是血淋淋閃騎b。
冷森地牢,濕重地板,滲出那日積月累濺流滿處,一味未盡又加一味的腐餿息,隱隱沖鼻。
呈長方形尾端轉為梅花形的牢房,全是臂粗鐵柵封隔著,寬不及五尺,愈裡邊它寬亦愈乾淨,想必是大人物犯罪所囚地方。
小邪運並不好,囚在第二號牢房,陰暗又潮濕。
傷,是他故意挨的,自不能要他的命。方被送入牢房,他已坐起,審視自身一番,嘖嘖叫道:「那傢伙掌力滿烈的?打得我胸口火熱熱」不再胡思亂想,馬上服下隨身攜帶療傷丹藥,開始運功調息。
因他血液經過歐陽不空十數年之淬練,早已能自行凝結,是以那些小外傷,對他影響根本不大,從受傷到抬入地牢,傷口早已收縮,只留下一些條殷紅血疤,雖嚇人,卻不礙事。
他並沒運功太久,只催動丹藥,讓它發揮藥力,已然站起,因為他知曉出不了多久,一位位大人物都會來「觀見」。一想至此,心神也為之蹦起嘲惹而欣悅。他馬上尋向四周,叄面硬石砌成的石牆只在上頭留著尺大窗口,傳出陣陣腐味。
「什麽話嘛?最差的牢房」他抱怨兩句,伸手推開石塊,但覺並不厚,自己一掌,大概可以震碎,無後顧之後,已朝對面來回巡邏的獄卒叫道:「喂換個地方如何?這是人住的地方嗎?臟死了」
獄卒喝道:「少給我亂叫小心割下你舌頭,不把你關在水牢已算你走運,鬼叫什麽?」
小邪叫道:「本王馬上要召見大人物,這成什麽樣子?有失身份」
獄卒訕笑道:「冒允王爺的人,通常都會幻想自己是皇上,你幻想自己住在大雄殿不就成了?」
被他這麽一說,小邪也覺得好笑,道:「好吧你會相信什麽叫做『幻想成真』?到時你就會學我了,看朕乃當今新任皇上」
他脫下破碎不堪的太監服,九龍袍已露,可惜仍然破爛且沾滿血斑。獄卒冷冷一笑,不再理會這個瘋子。
小邪瞧向龍袍,無奈一笑,道:「也罷有龍就行了」
他開始學著皇上步伐,在牢中來回踱著,開始沉思,想到達了那位長了鬍子的小公主。以及還在等自己,或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小順子,還有王蜂被挨了數個巴掌,想必腫得如發包了吧?
他也想到第一個來「觀見」的是何人
「一定是七層這個小傢伙」小邪喃喃叫道,「這小子大臉盆也不綁好?
害得我搖到恰查某那裡還睡得不醒人事?哼想學習功夫?呵呵」他已想到了一百多報的方法,呵呵直笑。隨即轉向獄卒,叫道:「喂去看看王爺那小子來了沒有?」
獄卒正想嘲笑,突地牢外已有人喊出
「王爺駕到」
小邪登時戲謔道:「看這是我的第一項幻想成真,你要小心腦袋了,以免我幻想它落地,又成真了」
獄卒這一非同小可,一個小小太監竟會有王爺探監?其身份、地位或交情自是相當深厚,嘴臉已從囂張而轉為懼。不容他再思考,門口獄卒已傳出「王爺千歲」,四人馬上分兩邊靠牆拱手揖身,頭部不敢抬高,再一聲「王爺千歲」
,祁鈺已惶的走下石梯。
「免禮方才那位小太監關在何處?」
獄卒道:「二號房。」
小邪裝出威嚴樣,悠哉自得,道:「本王在此」
祁鈺見他全身血跡斑斑,卻又怡然自在,實搞不懂他到底是痛苦,還是裝出來的?急步向前,道:「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小邪官味十足,道:「你是在和本王說話嗎?」
祁鈺啼笑皆非,道:「你」他怕自己失態,轉向獄卒,「到外面去沒有命令,不準進來。」
「是」獄卒紛紛奔出牢外。
祁鈺苦笑道:「涼鞋你到底又惹了何事?」對小邪的惹事人成就,他感刊十分無奈。
小邪瞄向他,叫道:「我還沒怪你,你反而先教訓起我了?」
「你」祁鈺苦笑,「我使你變成如此?」
小邪叫道:「難道是我自己找麻煩不成?」他瞪眼,「若不是你家大臉盆亂來,趁我熟睡時晃到瘋女院,那瘋子硬要認我做哥哥,我也不會落難」
祁鈺倏然明白是畫舫飄錯地方,不是他所划走。早上一起身,看不見畫舫,就知道又要出事,沒想到小邪速度如此人,馬上就已傳出被關入大牢的消息。
錯誤出自畫舫,祁鈺一陣愧疚,道:「對不起,都怪我沒拴好,我妹妹她」
「長了鬍子抱著我慟哭」小邪得意道,「外加樓欄全毀,花園也平了,夠她哭上叄個月」
祁鈺哭笑不得,道:「你當真世上怎會有你這人?」
他想不透一向任性的妹妹,為問會抱著他的腳慟哭?這秘密恐怕除了他們叄者,任誰也想不通。
小邪更形得意,道:「若再拆了紅樓,就更出色了」他有點後悔沒如此做,得不到最佳破壞效果。
祁鈺嘆道:「既然弄成那樣,你又何必再留下?而且被傷成這個樣子?」
小邪斬釘截鐵,道:「目的未完成,誓死達成任務」
祁鈺苦笑道:「你惹了這事,王振恐怕不會放過你,而皇上又叫他百般相信,你又能如何完成?」
小邪神秘道:「我終於想出一個好辦法,對別人可能無效,對王振?嘿嘿比他娘的什麽寶貝都有效」
祁鈺被他天花亂墜的語,說得有些相信,道:「你能告訴我,是何方法?」
「不行」小邪神秘而狡黠,「天不可泄露露了就不靈了,反正對付那奸臣要用非常的手法哼他奸?我比他還詐呢」
祁鈺心知小邪一?
'7b子鬼主意,問不出,只好拭日以待。轉開話題,道:「你的傷你不是說跑功天下第一,怎會被逮了?」
小邪曖昧一笑道:「這叫兵不厭詐,懂嗎?我的傷?嘿嘿」小邪耍兩掌,得意道,「再別一百刀也不礙事想殺我呵呵葡萄成熟還早得很哪」
「我我」
「怎麽?」小邪狡黠笑道,「你又想學了是不是?」
祁鈺俊臉微紅。
「我看你還是打屁不響放(棄)吧」小邪得意道,「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學,要煮上十幾年哪你有這個能耐?不過」他笑得很邪,「王振就有這個能耐。」
「王振?」祁鈺愕道,「他真的能?」
小邪狡黠笑道:「不久你就會明白了」
祁鈺正想再問,牢外又已傳出呼聲
「王公公駕到」
祁鈺愕然:「他怎麽也來了?」
小邪道:「這點我倒可以告訴你,他看上我了」
話未說完,王振傴僂身軀已出現石梯,突見祁鈺,老臉微抽,拱手道:「奴才拜見祁王千歲」語中,仍十分託大。
祁鈺對他這態度也已十分習慣,道:「王公公免禮」
「謝王爺」王振走下石梯,冷道,「王爺來此,可是為了涼鞋這位小奴才?」
「正是」祁鈺道,「他因本王而被捕,本王自當來此明了一切。」
「王爺和他有瓜葛?」王振之狡黠口吻,早已出了尊卑之分。
祁鈺不怕他搬弄是非,道:「善愛臣子,理所當然。」小邪拍手道:「好光憑你這句話,本王就交定你這位朋友了。」
王振狡詐瞄向小邪,冷笑一聲,轉向祁鈺,道:「王爺可知此人可能是叛徒」
祁鈺冷冷道:「本王只知他是御膳房小太監。」
王振冷冷一笑,道:「王爺若不信,可否讓奴才審問他?」
祁鈺凝目望向小邪,心巾忐忑不安,他素知王振之陰狡毒辣,受他之害者不計其數,現在又開口要審問小邪,想必早就有備而來,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小邪笑道:「王公公有話快問,本王是有問必答,決不讓你失望。」
他如此說,祁鈺也無奈道:「公公你問吧」
「謝王爺」王振再次拱手,已走向小邪,冷笑道,「涼鞋你騙得我好苦終究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小邪輕笑道:「有獃子可以騙,不騙的才叫獃子。」
王振黠笑道:「你還是老實說,混進宮中的目的為何?」他冷笑,「小小年紀,可做太監也要混入宮,你的目的一定不小吧?」
小邪反問:「你怎知我沒卵蛋?是太監?」
王振奸笑:「一切王統領都說了,我也問過常周,你剛進宮不到幾天,還在路上戲弄過公主,和我孫侄王峰,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小邪聽其所言,知道常公公為了保命,不得不硬撐到底,而自己被驗過身子也得到王振相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笑得甚為輕鬆。
「我有什麽目的?王公公不也是太監?作太監又有什麽不好?」小邪純真道,「還可以當皇上的『先生』,我好慕」
他的話本是尖酸刻薄,語卻如小孩在幻想一般認真,讓人好生髮作不了。
縱是如此,王振老臉仍顯不自在,冷道:「恐怕你另有目的吧?既然慕,又何來胡作非為?」
小邪悵然道:「公公只知我犯下大錯,卻不問事從何處起?他媽的要不是他們先惹我,我又怎會找他們出」
「這麽說,皇上惹了你,你也要找他出?」王振以為此話可以套牢小邪,奸狡直笑。
小邪應付自如道:「可惜皇上永遠不會惹我。」他曖昧笑道,「皇上是很有修養的」他又補了一句,「這都是公公教導有方」
他反而以此話反套王振,套得更緊,王振想反駁都無法自貶自己。冷笑幾聲,道:「皇上,你也惹不起你還是老老實實說出目的,沒有任何事情能瞞過我,你最好識相點,免受皮肉之痛」
小邪瞄向他:「真沒任何事能瞞你?」
王振冷笑:「不錯」
「牛皮別吹得太大會破的」小邪戲謔道,「連我是誰,你都搞不清楚,還吹得有聲有色?」
王振老臉一紅,冷叱:「你明明是涼鞋」
「涼你的頭」小邪截斷他的話,叫道,「大冷天里,還穿涼鞋?聽著」
一聲大喝,王振已被嚇住,小邪滿意笑道,「本王外號『通吃小霸王』,姓楊,法號小邪大先生,比你那個『小先生』要大得多了」
王振冷笑道:「不管你是誰,終究難逃一死」
小邪嘿嘿笑道:「王公公你記性忘得真快,可知我就是劫走張克正張大人的欽犯?」
「你」
「想到了沒有,在兩叄年前的開封城」
王振驀然想通,厲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小鬼?哈哈」狂笑一陣,狡黠道,「你死定了,大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祁鈺聞言,臉色已大變,此罪萬萬無法赦免,他已為小邪擔心起來。
然而小邪卻胸有成竹,輕笑不已,道:「王公公現在該知道我進宮的目的了吧?」
「你想脫罪?」
「對呀」小邪道,「張大人是好官,殺不得,我救他,也罪不足死,所以才混進宮來,想向王公公說明原因」
「為此事,你可當太監?」
「總比在外面被官兵追殺要好得多。」
王振冷笑不已:「恐怕難了你我勢同水火,而且你又犯下滔天罪行,死了倒也乾脆。」
「凡事都有例外的嘛」
「此事沒有例外」
小邪邪笑道:「王公公話別說得太早,你又不是皇上,怎知沒有例外?」
王振厲道:「畜生,你叄番兩次侮辱本官及皇上,早該誅九族,如今又口出狂言,本官必定奏明皇上,明日午時叄刻把你問斬以正法,看你如何再作怪。」
祁鈺光著急,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邪更是捉狎,脖子伸得長長,戲謔道:「脖子在這裡,要斬快來呀來呀」
王振得七竅生煙,厲道:「死到臨頭,還不知覺悟,本官馬上稟明皇上,斬立決」
「快去快去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小邪像在鴨子般催促他,端的是不要命了。
王振怒而笑:「好有本官」
小邪截口道:「當然有,誰像你?連『振』都振不起來,還叫『王振』」
王振突如發癲般抽搐而抖,呼吸混濁而急促,整張臉已扭了樣,皺如赭黑牛胃,十分駭人。他一生最大自卑,莫過於百人揭發此事,縱他自己已承認太監之身,卻也不能接受此事實,尤其他幾乎可以完全取代了皇上若能生兒育女,變為正常人,那王位不就能手到奪來?
小邪似有點要挖若他:「別抖了啦再抖也『振』不起來,認命吧這對你有好處」
「你你」王振已快瘋狂,幾乎將失去理智。
小邪笑聲更狂,一個奸臣在他面前卻如此不濟?他有點失望。
驀地
「皇上駕到」
牢外巳傳出聲音,王振掉了魂的心肝也被喚醒,抹去額上冷汗,忙奔向石梯,準備迎接。
祁鈺瞧向小邪,感傷嘆道:「你的禍惹得太大了」
小邪笑道:「再大的禍,我都闖了,後悔也來不及啦快去迎接皇上老大,萬事詩口口,錯不了」
祁鈺無奈,也出牢門迎接。
「恭迎皇上大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聲禮數宣辭,皇上已步入地牢,祁鈺和王振緊跟其後,另兩名貼身侍衛也已跟入。
小邪仍足瀟洒地向皇上打招呼:「嗨皇上老大,我們又見面了不幸得很,你輸給我的龍袍不到兩天就被人給鑿了洞」
「大膽」王振跨前,厲道,「見到皇上,還不下跪?」
小邪捉狎道:「好好好,跪就跪」裝模作樣想跪下,又道,「你擋在皇上前面,我怎麽跪?」
王振這才發現自己冒犯了皇上,快回身拱手:「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說著就要下跪。
皇上憂心忡忡,沒心情去會小邪的捉狎,揮手道:「先生請起,何罪之有?」
「謝皇上」王振叄叩頭,方自默立一旁。
小邪為了大赦令,就勉強跪他一下又有何妨?皇上卻道:「你也不必下跪,起來回話」
「謝皇上」小邪頓得相當有力,似如吧戲般,已起身,含笑的默立該處。
皇上問道:「涼鞋你為何連連犯錯?枉費朕對你的苦心?」
聽他語,已有責備意味。事實小邪所鬧之事,若換了別人,早就死上百次了,難怪祁鈺會頭大,想替他說句好話都不得。
王振拱手道:「稟皇上,此人不姓涼,乃姓楊,名小邪,為一欽犯」
皇上聞言,憂心更重,他本以為王振尚未知曉此事,現在更是無法赦免小邪死罪了。
他冷森道:「可有此事?」
小邪認真頷首笑道:「全對,可以得分」他又笑,「答案還是我告訴他的」
王振陰狡眼神閃爍,道:「稟皇上,此人混入宮中,不但欺君犯上,還盜竊龍袍,早存叛亂之心」他說了一大堆,足足可斬死小邪百次的罪行。
皇上和祁鈺已完全絕望,長嘆不已。
小邪笑道:「還差一樣」
王振冷笑道:「那些罪已夠誅你九族,這一樣你自己保留吧」
小邪曖昧道:「這一樣對你很重要」
王振登時又緊張,小邪的難纏,他可記憶猶新,冷道,「你再胡言亂語,將會自食惡果。」喝道,「還差那一樣?」
小邪輕笑道:「那些銀子,是公公賞給他們的足足兩大箱吧?」
王振霎時又抽了筋,全身繃緊而發抖。
小邪笑得更開心,道:「我還有個秘密,不知王公公要不要聽?」
王振快瘋狂喝道:「你說全說出來」
小邪悠哉道:「說是可以,但這是你的私事,還是別讓別人聽到比較好」
王振厲道:「天子腳下無秘密可言,你敢侮辱皇上?」
小邪道:「這不算侮辱若是說些不好聽的話而被皇上聽見,那才叫侮辱」
「大膽」王振厲叱。
皇上嘆道:「先生你過去吧朕不想知道你們的私事。」
「謝皇上」王振事實仍不願讓皇上知曉,因為小邪,夠讓人擔心,弄個不好,說不定有某些把柄落在他手中,若當眾說出,事情就不好辦了。他已往小邪走去,一雙眼晴射出惡毒眼神,足以絞死小邪。
「過來一點嘛」小邪已變得真快,已如發嗲的小孩在撒嬌,要他爹耳朵湊近些。
王振竟也十分合作,湊上耳朵。兩人就在皇上面前說起悄悄話。
小邪細聲說得笑容不斷,王振則從憤怒,轉為冷森,轉為平靜而喜悅又疑惑。
到底小邪說了些什麽?竟然能讓奸狡如毒狐欲置小邪於死地的王振有了喜悅神色?
這到底是什麽法寶?
祁鈺早就想知道,只是小邪沒告訴他,現在他更想知道。
皇上對他那股古怪邪,以及那身能耐,早就愛煞心頭,突如其來的轉變,他已露出笑意,他在想,只要公公態度不太堅硬,如此奇特的朋友,怎好活生生的處死他呢?尤其他又和自己年齡相仿。偏袒之心人皆有之,況且此事之對錯仍有衡量之必要。
靜靜而露笑意地看著事情發展,皇上也在揣測小邪到底和王振說了些什麽?
「當真?」王振半信半疑的問。
「當然」小邪邪笑道,「不信,我可以證明給公公看」
「怎麽證明?」
「多的是會」小邪低聲道,「公公可知我的武功怎會忽高忽低?」
王振早已疑,就是找不出合理答案。
小邪拿出一顆丹丸,神情認真道:「秘密全在這裡這是『太上老老君』的回生丸,服下去後,二十四個時辰,功力自可通神,您要不要試試?」
王振接過丹藥,嗅聞結果,只覺一陳香味撲鼻,不由得更信一分。
小邪裝出受盡委屈模樣,道:「其實奴才都是萬不得已,才會如此,公公您一定要替奴才雪冤。」
王振稍帶喜悅的臉容已然恢冷森:「如果你所言屬實,我一定稟公處理」
小邪急忙下跪,啜泣道:「公公救命奴才說的句句實言」
王振再次瞄向他,想做最後決定,終於他還是禁不起小邪那項「秘密」的誘惑,嘆道:「看你年幼無知,本官就為你查明此事。」
皇上道:「先生,莫非楊小邪也是受害者?」
王振回身拱手道:「稟皇上,方才他同奴才言及內臣有人欺瞞事實,以致於張克正遭受其害,而淪為叛國之賊,涼鞋他為此事,甘受去勢之苦,想入宮查明真象,沒想到遇不佳,碰上刺客行刺,因而發生是非,皇上英明,涼鞋可能蒙上不白之冤」
皇上和祁鈺心中暗喜,瞄向一副可樣的小邪,眼神都有了笑意。
「或許張克正受冤,但他如此大鬧宮廷」皇上看小邪如此神奇,有意為難。
小邪則篤定如泰山,一切有「泰山老頭」王振代勞,他根本無須擔心,睨眼瞧人,更形惹人。
果然王振馬上替他解說,道:「涼鞋他並無此意,只是迫不得已,他說冒充王爺之事,乃是王爺要他上船飲酒,結果他不酒力而倒睡畫舫,誰知畫舫卻飄向公主殿下紅樓,因而引起一連串誤會。」
祁鈺拱手道:「皇上,公公所言,一切屬實。涼鞋斗篷還是微臣親手交予他的」
皇上稍加點頭,瞧同小邪身上龍袍,有心捉弄,道:「可是朕的衣服怎會在他身上?」
「這」王振一時也答不上口,誰穿了龍袍,都可扣上造反罪名,自己方才也以此來威脅小邪,此事不可謂不重。
皇上露出刁鑽一笑,倒要看看小邪如何解釋,如若說是賭博所獲,他將不予承貌7b,讓小邪困上幾天,想殺殺他的銳。
然而他碰上的是天下獨無偶有,不小心生出來的楊小邪,什麽疑難雜症,只要他想治,總會想出一些歪理,以讓人口服心服。
很簡單,他站起身軀,服裝表演般轉一圈,道:「不曉得歷代皇帝有誰以此為龍袍?」雙手拳頭不停鑽向破爛不堪的衣袍,老毛病又犯了,「媽的這像龍袍嗎?怎麽見不到龍頭?」找了一陣,瞧向皇上,「奴才實不敢相信皇上會覺得這件是您的衣服?」曖昧一笑,「皇上乃一國之君,怎會穿這服裝?這會被敵人拿去作宣傳的啊」
皇上聞言,真想大笑,臉龐已憋紅,他不得不佩服小邪的智。沾了血,穿了洞的龍袍,再也不是龍袍,何況龍頭已不見了?而那句「會被敵人拿去作宣傳」尤其惹人皇上穿此,不就等於乞丐頭?
「此袍雖損,但完好時,一定是龍袍」皇上仍不死心,又刁難。
小邪道:「奴才只穿破袍,不穿新抱;皇上雖棄舊袍,但奴才覺得可惜,總想留著,奴才只是小太監,並不富有。」
撿舊袍穿的大監並非沒有,皇上一時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只好放棄再為難小邪,輕笑道:「你如此節儉,將來必定會富有;不過,千萬別賭博,那不好」
他暗中開小邪玩笑,能得一兩句妙語也好。
小邪回答得很恰當,「皇上不賭,奴才哪敢賭?」
皇上一時耍起性子:「朕就只跟你賭朕也想蠃你銀兩」
小邪正想說,「先找好賭本再來」,王振已然開口,諫言:「皇上乃一國之君,行為將是人民表率,自不能染上惡習,否則國將沉淪萬劫之中。」
皇上淡然道:「朕只是說說而已。」
「君無戲言。」
皇上不敢再輕言,嚴肅道:「先生所言是涼鞋一事就由你負責查清,務必做到勿枉勿縱。」
「遵旨」王振拱手回答。
皇上轉向小邪,道:「朕希望你是無辜的這幾天你就委屈些,有何需要朕幫忙嗎?」
小邪道:「能不能換間牢房?這裡好臭」
皇上此時亦聞到一股酸腐味,眉頭一皺,道:「傳旨下去,派人洗刷牢房,不準再有怪味,同時替涼鞋換乾淨牢房,寢食不得馬虎」
侍衛馬上應「是」,一名已奔出牢外,大嚷旨。
皇上轉向祁鈺,道:「二弟,你還有事?」
祈鈺拱手道:「皇兄,小弟亦為涼鞋而來,如今誤會已解,也無他事了。」
「那,我們一起回宮如何?」
「恭送皇上大駕」祁鈺和王振已施大禮。
皇上再次瞥向小邪,已含笑去。
祁鈺道:「涼鞋本王的船,下次不會再飄了你敢不敢再坐?」
小邪有無力道:「你自己坐吧飄不動,說不定就沉了奴才還要命吶」
祁鈺輕輕一笑,道:「本王哪會要你的命?」
「你不會,你妹妹小公主她會。」小邪無奈道,「前生結了仇,今世還都還不了」
祁鈺輕笑,不敢讓皇上等久,道聲「好自為之」也已去。
剩下王振,口就託大了,他冷笑:「楊小邪,我能救你,就能殺你,你說的話,最好是真的否則一樣難逃一死」
小邪笑道:「我有自知之明,只要你叄天內準備好藥物,我就親自做給你看?」
「當真在沸水中浸?」
「當真」小邪曖昧笑道,「治療非常之傷,當然要非常之法。」
王振冷笑道:「若你敢耍詐,我會煮熟你」
「試試就知道了」小邪道,「快去準備藥材吧聽著」他念道:「千年蟒蛇血,南海狀元香一尾,千葉白靈芝,龍涎紅果,玉線熊貓,千腿黑蜈蚣」
他連續念了數十藥材,正是他用來洗滌傷口的秘方,王振聽得眉頭直皺,有些藥味,他聽都沒聽過。
小邪只是想騙騙他,根本不想以此療傷,遂道:「能找多少就找多少,愈多效果愈好你看著辦吧」
王振冷通:「我會盡量想辦法,這幾天你好好獃在此,若再亂搞,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小邪道:「你以為我想出去?公主不剝了我的皮才怪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王振不再嚕嗦,匆忙去。
獄卒前後腳之差,已走入牢內,見了小邪,有如見鬼般,立時替他換牢房。
不久,什麽山珍海味都送上來,皇上旨意,他們豈敢不遵?
有好的享受,小邪已樂不恩蜀,甘心呆在牢里保平安,想起王振的行徑,也會笑得閃了腰。
看王振如此緊張,不用說,這方法必定相當有效。
王振已坐於錦衣衛統領府的森嚴大廳,最裡邊牆上懸有幾乎將牆壁罩滿題著「功不可沒」皇上御賜金匾,其下方紅檜雕龍神案般長桌,置擺不少令旗,令牌和紅布包裹之金印,簡直可操天下生殺大權者,就是從此處發出。
王山磔招待大伯坐於右牆專為迎賓用之豪華桌椅前,兩人平坐,啜飲前方長條桌上之香茗,瓷杯碰撞聲傳起迴音,宛若一條條重鉛,壓得心頭沉甸甸。
王山磔道:「大伯,我不贊成,楊小邪本就是欽犯,而且還侮辱了峰兒,說什麽也要將他殺了,您怎麽又突然要放他一條生路。」
王振似有難言之隱,張張口,又啜香茗,不久道:「我自有主張,日後你就會明白,我來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個心埋準備」
王山磔道:「大怕,楊小邪定非易之輩,他不但受盡劍傷,而且還挨了任師父一掌,照理來說,他該重傷不治,而他現在卻能談笑風生,好像任何事都沒發生過,顯然武功比尋常。」
王振道:「這個我了解他武?
'5c乃忽高忽低」
王山磔搶口道:「不可能以前他膽敢眾目睽睽劫走人犯,可見他所恃甚高,而且又將禁宮視若無睹,這人,天下可找不出幾個」
王振輕輕一笑,道:「山磔你不必大過於擔心,我早問明此事」拿出小邪給他之丹丸,狡黠一笑,道,「他之所以會如此,全靠此丹。」
王山磔迷惑接過丹藥,仔細審瞧,除了葯色較紅,清香撲鼻外,並無其他獨特之處,道:「那小子服下它,功力就能大進?」
「不錯」王振黠笑道,「此葯得自一位神人,服下之後,功力將無敵天下,但藥性一退,就恢常人,所以楊小邪武功才安忽高忽低。」
「大伯試過了?」
「沒有但我相信它絕對有效」
王山磔殘黠而笑:「我認為試試較好省得上了當還不自知。」
王振並沒多大反應:「那你就試吧最好是叫峰兒,免得那人趁對你我不利」
王山磔稍加考慮,點頭道:「好」轉向廳門,「傳令下去,傳副統領上堂」
廳外有人應「是」。不到幾分鐘,王峰一身白衣已奔入廳堂,昨日狼狽樣已一掃而空,拱手道:「峰兒拜見伯公,父親大人。」
王振笑道:「免禮、免禮,峰兒你過來」
王峰走前,不解道:「不知伯公招見峰兒,有何重要事情?」
王振笑道:「你爹會告訴你」
王山磔含笑道:「峰兒,爹得到了一夥神丹妙藥,功可起死回生,你可要服用」
王峰迷惑往他爹手中看去,問道:「這葯爹您得自何處?」
「就是楊小邪之手」
「楊小邪?」王峰不懂。
王山磔笑道:「楊小邪也就是涼鞋,你沒見過他功夫忽高忽低?全是此葯之作用,若你願意嘗試,不妨將它服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他也不願逼迫兒子,終究此葯藥性還未知,要是有個意外,後果就不堪設想。但是見王振如此有把握,不試它一試,心又有不甘,只好冒險,若有意外,楊小邪還在牢里,威脅迫害之下,還怕他不從?
王峰乍聞此事,已冷笑不已:「原來那小子的武功是這麽回事,他終於明白其中原因,對自己兩次吃虧,大呼冤枉。好奇心驅使下,他也想服此葯爹總不會害兒子吧?
「爹孩兒願意試試」
「很好」王山磔起身,交予他丹藥,道,「服下後,若有不正常反應,快告訴爹,以防萬一。」
王振笑道:「峰兒放心,楊小邪並不是英雄烈士,他還想活命,決不敢使詐」
「峰兒明白」
王峰甚瀟洒地服下此丹藥,只覺一陣清香潤喉,舒服已,入腹後,升起淡淡熱,一切和正常養神助功藥物反應相同。
王山磔急問:「感覺如何?」
王峰催功運化藥性,含笑道:「還好」
王振道:「用勁是否已較充沛?」
王峰笑道:「有一點,但感覺不大」他開始帶動藥性運行全身。
王振及王山磔雖對藥物稍具信心,但總難免提心弔膽,畢竟作實驗者,是自己親人。
藥性運流至丹田,忽然轉為強烈,有若火藥般炸開,王峰悶「呃」臉色已顯急促,突然間藥力再擴大,已非王峰內力所能控制,霎時如山崩地裂,千刀萬剮般沖向其五臟六腑。王峰「啊」慘叫哀嚎,整個人抽搐摔於地面,癲瘋狗般掙扎抽搐。
「峰兒峰兒來人啊快來人啊任師父你快點來啊」
王山磔亦如瘋子般欺身向前,想急救王峰,父見子傷,淚也奪眶而出。
王振臉色急變灰黑,肅立而起,咬牙切齒,厲道:「楊小邪,本官饒不了你」
王峰依然滾地掙扎,中了毒的小狗,就如他此般模樣。
王山磔哀慟心碎,方罩過去,想戳王峰穴通,豈知指勁方出,已被一股力量振得食指大痛,人也往後倒退,整個人煞身不及已倒坐於地,心中那股駭然,攪碎心肝,他都不信。
突地一道勁風掠至,任豹龐大身軀已罩向王峰,雙掌就想封住他。然而掌勁過處,王峰身軀不可抗拒的將他反震,任豹措手不及,也已倒撞,右牆那排兵刃架,嗶啦啦,架倒刃折,摔得他餘悸猶存。
王峰卻在接他兩掌之後,情況較為好轉,唾沫已不再嘔吐,人立而起,一掌就已攻向任豹,出招之快,實非任豹所能相信。
眼見王峰掌勢已臨,任豹不得不運功抵抗,雙掌猛抖,已泛出淡紅掌影,避無可避的封向王峰,希望能一擊奏效。
「任豹不可」王山磔見任豹使出獨門功夫,心中大駭,急忙喝止,人已沖前,想攔下兩人接。
然而王峰此時身形實非常人所及,王山磔根本攔阻不了。就在一喝之際,他雙掌已結實劈向任豹,「轟」地巨響,出人意料,平時過王峰甚多的任豹,此時卻如摔蛤蟆般撞退右牆,砸碎腕粗窗欞,倒摔廳外。
王峰瘋狂般吼叫,「啊」人已衝上,雙掌再吐,硬生生將窗口再開大一半,震碎尺厚石塊,嗶然巨響,碎石紛飛,人也竄出。霎時之間,唉叫連天,至少有十數名錦衣衛遭了殃。
王山磔老淚縱橫,以為兒子發瘋了,急追而出,「峰兒」聲音都變為沙啞了。
若小邪在場一定笑不絕口「峰」不就是「瘋」?必大呼王山磔叫的並沒錯。
王振此時已露出得意笑容,先前怒一掃而盡,他擔心的只是小邪有無騙他,而對於孫侄之結果,他並無多大心情想知道。
「涼鞋果然沒騙我,那葯果真能增加功力」
心頭泛起那陣笑意,連被震得亂七八糟之窗口,看起來都十分完美而漂亮。
幾聲唉叫過後,王峰瘋狂叫聲也已停頓,傳出的已改為歡呼聲:「我成功了我的功力竟會如此之高?」他不信地看著雙手將任豹擊得無以還手的雙手。抽搐的喜悅,讓他爹又為之緊張。
王山磔急道:「峰兒你現在覺得如何?」
王峰欣喜若狂,道:「爹孩兒簡直不敢相信」見著一片桂花園凌亂不堪,躺了不少傷兵,尤其是任豹已嘴角掛血,臉色蒼白的立於花園末端那排漆紅雕欄邊。這些都是他的傑作,更形得意道:「孩兒曾幻想數年,沒想到花幾分鐘之內就應驗了」
王山磔見他雖衣襟沾了不少唾沫,但終究恢正常,一顆懸在口中心肝也放寬不少:「沒事就好方才實在把爹給嚇壞了」
王峰又劈出一道掌風,震碎在前方腿粗桂花,心喜道:「爹這丹藥十分有效,若能多些,那孩兒再也不怕別人了」
他指的是小邪,卻不想此葯就是小邪所有,服他的葯,還能制住他?
王山磔含笑道:「一切你伯公會替你設法,我們進去吧」
任豹此時也走前,愕道:「統領,這是怎麽回事?副統領他」
王山磔笑道:「他服了葯,沒想到卻有如此?
'5c效。」
任豹道:「不僅如此,副統領竟連屬下掌毒都不怕」
王峰得意道:「任師父,此丹可以解百毒,你的獨門掌法已奈何不了我了」
任豹苦笑一聲,道:「難怪那人(小邪)中了我的掌勁,仍能不死?」
說話之間,他們已從廳門走回大廳。
「如何?山磔你該相信了吧?」
王山磔拱手道:「大伯,雖然藥物證實有此功效,但如此一來,更證明楊小邪非易之輩,小弟認為仍留他不得」
任豹愕然道:「統領所說那小太監名叫楊小邪?」
王山磔點頭:「任師父你知道他的來歷?」
任豹點頭道:「頗知一二,其人在江湖中甚為有名,曾經鬧過江湖翻了天,武功更是高強」
王山磔滿意道:「大伯您可聽到了?」
王振道:「我不以為然,一來,他還不是將宮廷鬧得亂七八糟,那只是他童心過重,胡來罷了。再則他武功之高強,現在已證明他是服用藥物所致,若不讓他服藥,就如清b在,他又能耍出何花招?和普通小孩差不多並不足慮。」
「大伯」王山磔仍然反對。
王振道:「不必多說,暫時留下他,我認為有些必要。」
王峰道:「伯公說的甚有道理,侄孫以為不妨先將他所擁有的丹藥或秘方弄到手,再處置他不遲」
他仍想謀得丹藥,以能脾睨大下。
王振道:「他已將秘方告訴伯公,峰兒不必擔心至於處置他,伯公另有打算。」
王峰霎時又變了樣:「B公,既然秘方已到手,就留他不得了」
王山磔道:「大伯,養虎為患」
王振森森冷笑:「可惜他是虎,我就是武松,你們不必再說,有些事,比放不放他更重要,只是不便對你們說而已。山磔你去計算一下,找個替死鬼,準備替他開罪。」
對於王振的一反常態,王山磔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在於他一味堅持之下,自己也無法改變其心意,只有暫時順從,日後再另想辦法。
他道:「以兵部侍郎于謙代罪如何?這眼中釘不撥,對我們十分不利。」
王振搖頭:「不行,于謙常我們作對,如今若拿他下監,莫說將引起騷動,可能楊小邪也不肯接受。」他提醒道,「別忘了他曾經劫走張克正。」
王山磔道:「為何要對他如此顧慮?」
王振心頭所擔心者,也是如此而已,要是小邪一個不高興,自己願望可能就落空,然他卻有難言之處。道:「既是要替他脫罪,就該做得漂亮些,省得後患無窮。」
王山無奈道:「悉聽大伯您的發落。」
王振冷笑半晌,道:「只要不是對立者即可,事情不能做得太明顯,最好能在叄天之內完成。」
王山磔拱手應「是」,內心已有了盤算。
王峰道:「伯公對於那秘方」
「不急」王振笑道,「伯公正想要你去搜集,也是在叄天內最好能找著,愈多愈好」
王峰一陣欣喜,當真想要制此丹,以後永遠可以獨霸天下。
一陣詳言後,他們已各自去,而王山磔對此事,仍然耿耿於,總覺得就這樣放了小邪,實在太便宜他了,然而王振心意如此堅定,總想從中找出原委,以能了解真像,也只有暫時便宜小邪了。
不必叄天,王振已拉了一位老太監墊底,奏明皇上,得以「洗清」小邪罪狀,還待別招告文武百官說明此事,清官得知張克正已無罪開釋,自是欣喜。而倒向王振者,都知此是王振一手造成,更是百依百順而落了個皆大歡喜。
叄天內、王振最擔心藥物是否找齊?在王峰千方百計中,也找了七成多,小邪一句,「勉強可以」已然安了王振不少心。
丹陽宮後面,王振住處左前方一座花園,派了不少衛兵,交互巡邏。
花園呈長方形,左邊為丹陽宮背牆,直對面是一座兩樓高之小山,怪石嶙峋,青松挺撥,宛若廬山縮形,煞是高峻孤雅。順著長有青苔石縫中,滲出少許泛白泉水,潺流向湖面,延伸婉繞過右邊王振居住樓閣,隱隱襯出山林深居之風味。衛兵就繞著假山前清湖四周巡邏,像在守著囚犯一般,不敢絲毫鬆懈,就連樓閣正對面和另一座宅院分隔的白壁青瓦,植有不少青竹之高牆,也派守十餘名弓箭手鎮守,全然如臨大敵樣。
假山裡,是座挖空青石砌成之方形秘室,雙邊牆上燈火閃閃,直往裡擺,每隔八尺一盞,至少有二十餘盞,不可謂不大。
靠近裡邊叄分之一處,置有大矮腳銅鼎,鼎上大如圓桌之鐵桶,火焰暗紅如蛇信不停從鼎中竄燒桶底,一陣陣嚇嚇聲沉悶傳出,不知是桶中物被燒,還是燃料被燃而發出的聲音?
空中夾帶陣陣葯香味,混合了令人昏沉之油煙味,匯流成煉丹房應有之混濁息。
室中只有小邪高大身形和王振一副欣喜的模樣。兩人站立鼎邊,各鬼胎。
王振道:「葯已備妥,你開始練吧?」
小邪笑眼向他,心中不停笑道:「老不死?你其他媽的造孽?活該是要洗一趟熱水澡想生什麽卵蛋?來生吧?」
他頻頻點頭,笑道:「公公可要小心了首先要注意時辰,午時叄刻,陽最盛時,再進行練功我的功力較高,可以熬到開水,是以叄天之後就能接生卵蛋,您可能要數月,不過有志則死立成(事竟成),終有那麽一天,你會如願以償的」
王振喜悅道:「最好如此,只要有那麽一天,本官一定不會虧待你」
小邪千謝萬謝後,又道:「公公是要再驗明正身?我是真的沒卵蛋」
王振猶豫半晌,仍走向小邪,仔細地檢查,然後笑道:「你沒有」
小邪暗笑不已,一個練功之人,只要到達一個火候,很容易練成「陰」這門功夫,小邪早就以這門功夫而躲過任豹驗身,以冒充太監,王振不明就理,活該要吃虧上當。
他笑道:「只要點上叄天,卵蛋立時長出來到時公公就會相信,太上老老君乃是神仙下凡無所不能了」
王振急道:「你快試試本官想早點見識此功夫」
看他一副著急喜悅模樣,可猜出他是何等對此寄予厚望。
是了,又有何事能使太監如此緊張而欣喜若狂?尤其像王振這位幾乎可操天下大權的人。若他恢正常人,再有生殖能力,無於再世為人,雄風頓生,所有的恥辱都可一拋殆盡,甚至可以廢去皇上,自立為王坐擁所有後宮佳麗叄千人,那足何等風光?
而這些馬上就要實現了。
他本不甚相信世上還會有此方法,但以前許許多多仙人般的傳言,似有似無,自己也曾經祈求過,然而總是不得其門而入。如今楊小邪來到,如此神奇之說,排山倒海般涌至,又以親身作為實驗,若為真實,那這一切的一切,又就足以收回代?
又有任何事情能比此更重要?又有任何實物能比得過此之珍貴?
赦免小邪,保他無罪,這又算得了什麽?被他偷去幾箱金銀財寶,又算什麽?沒有任何事情、實物能再有如此吸引力的打動他。這期待已久,感傷的,而又不敢想的事情馬上就要應驗了。在那一堆火,一桶葯中,他將獲得重生。
小邪心頭笑出血來。他早有準備,沒有任何太監可以接受此事實,所以他事先敢大吼大罵以激怒王振,然後又輕言一語,就將一切給改觀,這也是他想過,唯一能「和平」解決的方法。
他笑道:「公公請看清,算準時間,但若是練久了,仍無效果,還叫以引用另一方法」
王振立時追問:「還有何方法?你快說」
小邪吹牛道:「用手術,將動物的卵蛋移植你身上,然後再浸此葯一星期,就能見效,到時候呵呵「他神秘笑道,「你要虎卵就虎卵,要龍蛋就龍蛋,包準錯不了,生的又是龍可以做皇帝吶」
王振此時不想強迫自己相信都不行,這方法比「無中生有」更要讓人得以相信,心頭不禁希望更濃,只差點想抱住小邪,以發泄激動情緒。
他有些後悔:「要是早些碰上你,也不必受此無謂的煎熬了」
小邪睨眼而笑:「真是相見恨晚了對不對?」
王振哈哈小笑:「沒錯要是你能留在我身邊,本官必定不會虧待你。」他問,「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不過」小邪笑道,「要是能來個裡應外合,不就更好?公公別忘了我可是江湖人,生意作得很大的」
「隨你你愛如何就如何」王振高興笑道,「只要你有困難就來找我,保證萬事迎刃而解;這是本官對你的一份補償」
「謝公公」小邪神秘笑道,「以後就不能叫您『公公』了」
「哈哈」王振笑得更是狂妄。
小邪暗罵:「『公公』當不成,當『母母』也是差不多?笑?你以為我是你媽?可以改造你?」
陪笑一陣,他道:「公公,我可要開始嘍」
說著已褪去淡青衣衫,帶有傷口之肌肉已一條條清楚結實呈現眼前,一條短黑水靠永遠不身,摟得他修長身材更形出色。
王振猶豫道:「你當真要跳下滾燙的藥水?」
小邪頷首道:「不下去,怎能『再生』,我走啦小心火勢,別熄了,那我可就前功盡棄了」
王振頻頻點頭:「我自會小心,此爐引用煤油,不易熄滅,你放心吧不會有差錯」
小邪邪笑一聲,雙手一合,已然躍入水中,只聽嚇隆隆一聲,人已沒入滾燙開水中。
王振不敢相信的趨前,只見水泡咕嚕嚕直冒,小邪當真沉入藥水中?前所未見,傻愣了眼,又怎能不相信此事屬實妮?
醒過來,他已情不自禁,想抓、想捶、想咬、想吞,想找出任何發泄心情悅的情緒。
「他媽的」他已學小邪罵出口,登時如小孩般蹦起,「我成了」
幾十歲老頭已如此失態,可想而知壓抑其心靈年年歲歲之恥辱,是何等痛苦?
發泄過後,他已熱淚盈眶,期待之一刻,竟讓人如此無法接受和相信。
這叄天
小邪寸步未此秘室,王振則除了覲見皇上祁鎮以外,也都呆在秘室,一天天看著小邪身上傷口逐漸密合,已快痊癒。
這叄天
祁鈺不知找了小邪多少次,總是不得其門而入,失望而返,他甚至以為小邪已經遇害,若再找不著,他準備和王振翻臉,以尋小邪下落。
小公主祁倩也聽著小邪開釋之消息,千方百計想偷瞧小邪現在模樣又已變成如何?結果一樣甚為失望,躲在紅樓,也不知該如何發泄情緒,作啥都沒興趣,和宮女綠柳光發獃。
不但是她,連皇太后都想見見小邪。如此一來可就急壞了皇上,已下令要找出小邪,然而王振一手遮天,想找他,談何容易?
這叄天
王山磔和子王峰也四處打探小邪下落,一方面想竊取更多秘密,另一方面則想知道王振如何處置小邪,尤其是玉峰,更對丹藥之追求,不擇手段,然仍不能從王振身上探知一絲半縷,只有空著急。
叄天很快就過去。
小邪已從葯桶中掠出,全身毛細孔張得針頭寬,熱白直冒,紅潤肌膚找不出一絲疤痕,彷彿一塊透明紅水晶,閃閃照人。他仍雙手合十,馬步橫跨,閉目調息,作最後之散功工作。
王振精神大振,急叫:「涼鞋啊你可出來了,成功了沒?」
情不自禁,已趨前去檢查小邪是否「長出東西」來?因小邪仍在散功,並未注意他會使出此著,被摸個正著,而且空空如也。
王振大駭:「涼鞋你你」急得說不出話來。
被他一攪,小邪也醒,愕然道:「公公你想干什麽?」
王振駭然直往小邪下腹比去:「你你沒有」
小邪登時明白,輕輕一笑,道:「這不是來了嗎?喃嘸喃嘸嘿」一聲大喝,腹部一用力,笑道:「成了就像母雞下蛋一樣。」
王振急忙又驗身,這才放心激動直叫:「果然有效果然有效」
「當然有效,我還敢拿公公來開玩笑?要掉頭的啊」,小邪輕笑,「該換你啦愈早煮,愈快亨受成果」
「不行了皇上已找了叄天先見見他再說」王振抓起掛在壁上一套太監服裝,道,「快穿上」
小邪皺眉:「幹嘛還要穿這衣服?我已不是太監了」
王振道:「見過皇上、皇太后再說這事,一時也和他們扯不清,你就將就些,幾小時就成了。」
小邪無奈道:「好吧當一天太監,娘的一輩子都脫不了衣服。」
勉強穿上衣服,兩人已步向出口,王振心事已定,早將小邪視為心腹,對他更如對親生兒般親切,此著倒使小邪大感吃不消。
假山劍般嶙峋古石已裂出兩人寬縫隙、王振和小邪已步出。冬陽艷麗灑向小邪眼中,自有一陣醒眼,景色感到特別清晰。
王振道:「傳令下去,說已找著涼鞋」
衛兵馬上傳下命令。
王振邊走向右前方樓閣,邊道:「我已替你想好藉口,就說你出宮找神秘大夫療傷,切此一來,則可阻止所有人的追問。」
小邪裝傻道:「神秘大夫又是誰?」
王振黠笑道:「隨便說一個,反正他們也不知江湖事,而且你又有神奇丹藥,皇上必定不會疑。」他奸笑,「疑也沒關係我當替你解說。」
小邪心想此行已達到目的,不須再在此鬼混,太原城弟兄可急得很,也不羅嗦,找會脫身方為上策。已隨著王振走往東方「仁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