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軍議
輸血之法還真的挺有效，並沒有出現我所擔心的變故。在輸血之後的第二天，秀英就感覺到精神多了，大喜之下，我第二天就應馬大夫之請，任命他為醫學院的首任院長。
怒江以前並沒有醫學院，但不代表以後就沒有。自從起兵開始，我就一直很重視受傷士兵的治療工作，要知道，一個有著戰鬥經驗的老兵遠遠要比兩個毫無經驗的新兵寶貴得多。
為此，我還專門在每個基層部隊中都配置了醫務兵，專門負責救治傷員，這也是我軍將士並不怎麼害怕受傷的原因之一。但是由於條件和技術的原因，還是有很多傷員不治身亡，這絕對是我軍的一大損失。
在了解到馬大夫有那麼一手開腸剖腹救治內傷的絕活后，我就在心裡打起了他的主意。如果他能將輸血之事能徹底完善的話，我相信我軍以後的傷后死亡律會低得驚人。
再加上他精湛的醫術，我若不打他的主意，我就不是統率這怒江四省的趙遠了。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有辦個醫學院，藉以提高全境內的醫務水平的想法，馬大夫就刻不急待地自動請纓了。
馬大夫之所以會如此輕易地就被我所用，其實我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說到底，還是一個「名」字在作怪。象他這種生活不憂的老人{其實也不是很老，不過才五十多一點而已}，最關心的就是名聲了，若是由他出任歷史上第一個醫學院的首任院長，極有可能會在史書上留下厚厚的一筆，這對於他來說，是絕對不能放棄的誘惑。
於是，就在秀英康復后的第十天，歷史上的第一個醫學院就在怒江城以東十里的牛家鋪正式成立了。第一批學員們都是從部隊中抽調的能識字的醫務兵，一共有三千多人。我特意讓他們來這裡接受為期半年的培訓，還要從中挑選出留院任教的一批人。在計劃里，明年夏天這個學院就可以開始招收各地的學子入學了。
在秀英康復不久，我終於了解了為什麼昏迷之後的我突然擁有了如此高的民意。原來，在我因遇刺而昏迷的當天，有一個年輕的讀書人就奮筆寫了一篇名為「憶趙遠」的文章，這篇文章使用的並不是通常文人們所用的文言文，而是採用了普通老百姓平日說話時用的白話，使得老百姓很輕易地就能看或聽懂其中所說的意思。
文章並不華麗，裡面只是採用了一些對比：在趙遠這個人入主怒江以前，官府的衙役們是怎樣橫行霸道、**的，而趙遠來了以後，辦差的人又是如何客氣、如何廉潔；在趙遠來之前，怒江城中普通百姓的年收入是多少，而趙遠來了之後，現在普通的老百姓年收入又漲了多少；趙遠來之前，怒江的治安是怎樣的差，而現在幾乎可以說是路不拾遺；類似的還有種種，洋洋足有三千字。
文章一出，在有心人的幫助下，迅速傳遍了怒江城，使得各個紙店的老闆發了一筆小財，居然還形成了「怒江紙貴」的一段佳話，那個讀書人的名聲一下子就響亮了起來。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只是覺得感動和好笑，但是過得一夜的思索之後，有所感觸的我立即就下達了召見那個寫文章的讀書人地命令。
並不是我要感恩投報，而是我想到了其中蘊藏的力量。一篇文章就能將我的民望抬得那麼高，那麼十篇、百篇呢？還有，若是有人用優美的文字寫上多篇文章來攻擊我，並且廣為傳播，那又會成什麼樣子呢？想想就不寒而慄。
不過，要是在敵人的腹地里出現了攻擊他並且確有其事的大批文章，相信對方的臉色也不會好看吧？並且對他那一方的士氣也應該是一種不小的打擊吧？
那個讀書人的名字很好記，他姓文，單名一個章字，看來他的父母是希望他成為一個能寫出好文章的讀書人。高瘦的身子，略嫌秀氣的眉毛，加上高鼻薄唇，若沒有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一定會給人一個刻薄的印象。可是，加上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之後，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給人的是一種堅毅的感覺，可以從他身上，體會到畫龍點睛的神奇。
接見文章是個很另人愉快的事情，他雖然是個讀書人，可是並沒有一般讀書人的呆板和酸腐之氣，這點就令我很欣賞。再加上他的知識的確很淵博，為人也很健談，很對我的脾胃。
在他的啟發下，我決定一件有史以來從未有人干過的事——興辦報紙！用文章的話說：「既然大人已經知道了一篇文章就能調動百姓的情緒，那麼難道別人就不知道了嗎？即使他們現在還沒有察覺到，難道那又能代表別人永遠都不知道嗎？與其等到不利您的事情發生了再去對付。還不如您早點把這種力量牢牢地掌握在您自己手中呢！」
自然，這個名叫文章的年輕人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我的信任！當下，我就將這個興辦報紙的重任交給了他，而他卻顯得有些不太高興地接受了任命。
我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覺得有必要運用權謀安撫一下他：「文章啊，你知道我是很欣賞你這個人的，但是，你作為我方的一個新進人員，我這個總督要是一下子就提你上了高位，底下的那些人是會很有意見的哦。你只要先將這件事辦得好好的，辦出點成績來給那些人看看，這樣我再提拔你上來，就不會有很大的反對意見了。」他這才轉過彎來，愉悅地接受了任務。
而秀英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在府內悶得無聊的她立即要我將這件「好玩」的事情交給她。實在是被糾纏不過，我乾脆設立了一個新聞監察部，專門負責各種新聞的監管工作，是文章他們的頂頭上司。這些管理三姑六婆的事交給女人來辦實在是太適合不過的了，不到三個月，她就將全境內的新聞工作硬生生提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台階，自然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是與她頭上的「總督夫人」這個榮譽是分不開的。
這次的遇刺，使我的頭腦為之一清，思想上轉了一個大彎，對於先前設想的針對蔡中大軍的那場戰鬥實在是沒有心思去執行了。在目前這種補給跟不上的狀態下，要想打贏一場大戰實在是太難了一點。
在這種思路下，經過仔細的思考後，我召開了全軍高級軍官的一次全體會議，會議上通過了幾項決議，關係到我軍以後幾年的發展。一：戰略上基本上處於守勢。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我軍將不會主動出擊，實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基本對策。但決不代表我軍就會任由敵人進攻，只要有了準確的情報，一定會雷霆出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二：將軍隊劃分為地方守備部隊和精銳野戰部隊。目前，我軍的我軍的總人數以經超過了一百二十萬，但是大多數是戰鬥力低下的部隊。決定在一年內將野戰軍隊總數控制在一百萬以下。二年內控制在八十萬以下，爭取在三年後縮編成五十萬的規模。而淘汰下來的士兵，將保留三十萬的規模轉為地方守備部隊，他們除了象當地的行政長官負責之外，還要負擔起當地預備役的建設訓練工作。
三：加強部隊的正規化建設和開展大練兵活動。在裁軍的大前提下，我們要選擇相對優秀的士兵留在部隊中，這樣就必須在練兵中獵取人才。要儘快建成一所軍事學校，選派有培養前途的年輕軍官來學習和熟悉新式武器。
四：要儘快建立有效的情報網。不止是境內，還要遍及全國乃至周邊國家。為此，還特意成立了一個專門只對我負責的情報機構——秘密情報處，首任長官就是在前些日子因為及時通知蕭武而立下救駕大功的王才。王才通過線報得知欽差有可能會對我不利之後，立即來總督府求見，發現我和欽差大人都不在婚禮現場后，立即通知了蕭武，這才使我有了生機。
五：設立軍隊撫恤制度。讓戰場上的英雄們在因為各種原因而退伍后，不必為了生活而發愁。讓因戰爭而死亡的軍屬不會因此而生活潦倒，對擁有戰功的士兵家屬要有優惠政策。
六：將野戰部隊分為五個集團軍，各自劃分作戰區域。鑒於我軍目前稍有指揮不靈便的缺陷，我將全軍劃分為五個集團軍：青龍集團軍部署在巴山，由李平指揮，皮彪任副將；白虎集團軍布置在州貴，由蕭武指揮；靈狐集團軍部署在西廣，一時還找不出適合的大將來指揮，只好任命以宋縣防禦戰一舉成名的新秀候仁貴暫時統帥；怒江省內的自然就是我的近衛軍，由我親自統領。怒江四省各佔一個，剩下的就是安南集團軍了，由原來的長官姚浩指揮。
七：在營以上的部隊中建立參謀制度，參謀必須得經過培訓。以前我軍打仗，都是長官一個人思考，現在有了參謀制度，群體的力量就能發揮出來了。再說經過培訓之後的參謀們不用說都是經過我的一番洗腦的，這也是限制將軍們的權利的一種措施，免得他們以後擁兵自重。
八：建立軍功制度。規定殺死敵人一名普通小兵立五等功一次，獎賞白銀五兩。十次五等功累積成四等功，獎賞白銀百兩，並升任班長，而殺死對方的基層軍官則自動成為四等功。十次四等功等於一次三等功，獎賞白銀千兩，升任連長，殺死對方的中級軍官，等同一次三等功。以次類推，一直到特等功，各有不同的獎勵。但士兵升任軍官之前，必須先在軍事學校學習之後才能統領部隊，當然，在戰爭正在進行時是例外。
會議結束，軍官們紛紛離去，不過四大集團軍的新任長官卻被我給單獨留了下來。
「從今天起，你們就成為了我軍的高級將領，各自要擔負起守土一方的重任，你們有沒有什麼要說的？」在我的書房裡，我笑嘻嘻地問。
書房不是很小，四個人坐在這裡並不顯得有些緊湊，不過好象他們都有一些緊張似的，不約而同地坐在了一起。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候仁貴，這個新進的將軍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總督大人！我是一名粗人，並沒有讀過多少書，不過您完全可以放心，我候仁貴一定會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的！總之，只要我候仁貴還活在世界上一天，就一定會為您將西廣守得牢牢實實的，絕不會丟失一寸土地！」
他這一開頭，其餘的人紛紛開始了表決心、獻忠誠。我不耐煩地制止了他們：「不要再說了，你們的忠誠我毫不懷疑，否則也不會讓你們身居如此高位。我的意思是：你們在上任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和需要什麼樣的援助？還有，你們對我軍的發展有什麼想法？」
沉默一陣之後，李平說道：「大人，我回巴山後，一定會貫徹這次會議的精神，要將青龍集團軍鍛煉成一支打不垮、錘不亂的勁旅！」
我搖搖頭道：「不夠，遠遠不夠！李將軍，巴山易守難攻，兼之地廣人多，且和敵方相連，實是我軍的重要據點。你若是只有這麼一點見識，那麼我就要考慮是不是要換個人來統領青龍集團軍了。」
淡淡的語氣卻使得場上的其他人都震動不已，若是自己剛才上任就被因為見識不足就被罷免，那可就丟人到家了，一個個開動腦筋狂思不已。
李平聞言身子也是一震，不過馬上就平靜了下來：「大人看來是非要我亮出心中的所想了，也罷，我是這樣想的：我回到巴山後，一方面進行大練兵，一方面還要加緊搜集敵人的情報，以便在適當的時候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我饒有興趣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哦，你口中所說的敵人到底是指哪一方呢？」
李平朝地圖上一指：「青天高原！它在我巴山的後方，若是我方在與朝廷在前面開戰，而他從我們的後方捅我們一刀子，那可就麻煩了。好在青天高原上朝廷的勢力並不是很雄厚，而且那裡的人口也不多，我們完全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將它拿下。」
我呵呵笑道：「很好。雖然你只看出了其中一點，可是那也比什麼也沒看到要強得多！你看地圖，青天高原一共和三個大勢力有著共同邊界：一個是我方的巴山省和怒江省的一小部分；一個是朝廷控制的海青省，而穿過海青省之後就是民風彪悍的肅甘省了；還有一個就是最北邊的樓蘭王國，這個國家原本是一個小國，面積不過我們的一個縣大，人口也僅有十多萬，可是經過二百多年的吞併發展之後，今天已經成為了一個強大的王國，面積和我們怒江四省的總和差不多，人口聽說也有一千萬，軍隊大約有五十萬左右，稱得上是國富民強。」
「我說這個幹什麼呢？因為樓蘭國的前身就是富饒的西域諸國，那裡有著一條我們祖先創造財富的絲綢之路！通過這條絲綢之路，我們只要將我們內地平常的產品運到極西的波斯及其他的國家，就能賣出我們內地上百倍的價錢，這是一條關係到國民生計的黃金大道啊！雖然我們目前不太可能將樓蘭吞併，但是只要拿下了青天高原，我們就可以和他們進行合作，相信他們的國王是不會和金子過不去的。」
李平越聽越精神：「這麼說，青天高原是非拿下不可了！那麼我這就回去布置，爭取在三個月內拿下它，將它做為獻給您的春節大禮！」
「慢！」我喝止了他：「你拿下青天高原容易，可你能讓那些當地的老百姓不反對你嗎？你能控制當地的宗教勢力嗎？還有，那裡的地勢真的很高，高得連一般人的呼吸都很困難，更別說打仗了，你的部隊能夠一下子就適應過來嗎？」
李平一下子呆住了，我語重心長地告戒他：「你要知道，你已經是我軍的一個高級將領了，指揮著成千上萬的英勇戰士。而你一時的不小心，就有可能讓那些小夥子遭受不必要的損失，就有可能給我們善良的百姓造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人間悲劇。所以，身為一個高級指揮官，一定要仔細再仔細，冷靜再冷靜，平時一定要多加思考，這樣才能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端起茶杯，愜意地品嘗了一口：「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先找一個合理的借口，佔領高原的一個據點，這個據點一定不能很重要，要讓對方覺得無所謂，不值得和我軍大起衝突，免得對方懷疑我方的動機。這個據點只是我方用來適應性鍛煉用的，等到我方的軍隊適應了高原上的條件后，你還怕我們英勇的軍隊不能將敵人徹底剷除嗎？」
「另外，我還會在高原上努力地尋找一個合作者，最好是宗教界的知名人士而又被那些主流派排除在權力之外的那種，借用他的名義來吸引當地的土著居民來參加我們。此外，高原上還實行著農奴制度，我還可以將他們解放出來，讓他們當家做主，想來那些正在受苦的農奴們是會歡迎我們的吧？」
「還有，我會讓我的軍隊要十分注意當地的民俗，儘力不要和當地人產生不必要的矛盾，必要時，還可以讓他們嘗嘗甜頭。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你可以回巴山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在一年內解決掉這個問題，要知道，敵人是不會給我們太多的和平時間的。對了，你是軍隊的將領，千萬不要隨便干涉地方政府的運作！」
李平口服心服地出去后，我又對候仁貴吩咐道：「你是一個新人，上任之後肯定會有不少人心裡不負氣。但是，他們畢竟不是敵人，他們是你以後的戰友，所以，你不能象對敵人那樣來對付他們，你只能用你的言行來慢慢地感化他們，讓他們從心裡佩服你，知道你比他們更加適合這個位子。」候仁貴聽得連連點頭。
我看見他的反應，覺得很是滿意：「還有，你的靈狐集團軍主要任務就是防守，但是，往往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候仁貴馬上就大聲說到：「明白，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會在適當的時候主動出擊，以殺傷對方的有生力量為主要目的，不必計較暫時一城一地的得失。」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對，但是，要把握個度，不要過火，否則就會引火燒身了。西廣一帶多山，騎兵用處不大，大部隊的協同作戰也很成問題。你要將部隊鍛煉成一支能夠在山地叢林中複雜的地形中還能打出勝仗的隊伍，這對於我們日後的戰鬥是很有必要的，可以說，這才是你的主要任務！畢竟，進攻只是一種掩飾我們防守的假象，在局勢佔優的時候，可以和對方的將領達成默契，好讓他也立一點收復領土的戰功。」
候仁貴猛一激靈：「大人，咱們是不是要向南用兵了？」
他能從我的話中領會到我的意思，使我對他的好感更深了：「暫時應該還不會，可是以後就很難說了。你要注意在訓練的時候，要將部隊化整為零來訓練，我需要的是一支能在人數不佔優的情況下還能因時因地來打贏戰爭的部隊。」
候仁貴志得意滿地走後，房間里只有我和姚浩兩人了。在我從朱三那裡帶過來的將領中，也只有他一個元老了，其餘的不是戰死就是死於陰謀。
嘆了一口氣，我幽幽地道：「姚兄弟，對你我是再放心不過的了，只交代你一件事：在牢牢地掌握安南的同時，你一定要將周圍諸國的情況搞清楚，一定要在那邊擴大我方的影響力。最好是能在各國扶植一批忠於我們的人上台，這樣才能使我們在那邊的利益最大化。另外，你給我帶一個口信給辛亦安，告訴他：一定要加快我海軍的建設，一定要採用最先進技術！最好是能在三年中可以成軍。還有，人手不足可以從安南集團軍中抽調。而你，姚兄弟，你一定要緊密地配合他搞好海軍的建設！這關係到我軍能否在時機成熟時能快速地統一全國的問題，你一定要引起足夠的認識，不要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