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河

晴日當空，萬里無雲，又是一個好天氣，今天是我們突圍之後的第十五天了，敵人還在後面緊追不捨，前方一百三十里就是怒江城了，怒江城是我軍的中心城市，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那是絕對不能輕言放棄的。

好以經過十多天的自我療傷，眼下我已基本痊癒，已經能騎馬奔跑了，這個結果讓隨軍大夫看得目瞪口呆，大出他所意料之外。

這些日子，我嘗試過多種阻敵之法，可奏效不大，士兵們紛紛敗退下來，尤其是據城而戰的士兵更是狼狽，他們告訴我，敵人的那種名叫紅衣將軍的火炮實在是令人恐怖，發出的聲音振耳欲聾，再堅固的城牆被它打上幾炮之後，便會缺了一個口子。

敵人現在應該就在距我們五十里之外拚命地追趕，不過我此刻的心情卻是愉快，因為敵人距離我們越近，那他們的處境就越危險。

早在剛突圍之時，我就密令當時的中后二軍就地隱蔽，要他們待敵人追擊我遠去三天後，正式出兵抄其後路，分兵兩路直指江北、江南兩省，在敵軍後方實力空虛的情況下，現在他們應該正在敵人後方縱橫馳騁吧，只是希望他們的封鎖工作做得好些，別讓身後敵人的主力提前知道了消息。

前方再過二十里小城的三岔口，就是我精心挑選的戰場，我希望能在此全殲敵軍主力，以繳獲我軍急需的火器裝備。

「只是隨我出征的十二萬將士如今只剩了六萬多一點，不知能不能完成這一預定的任務？」我心中還是有一些擔心的想道。

不停地督促著士兵們加快步伐，周常春心裡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已方的騎兵不爭氣，在早些時候的鐵騎衝擊中讓對方的騎兵幾個反衝鋒給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點騎兵再也不敢隨意出擊，又哪會如此辛苦地急行軍呢？

想到這裡，他扭頭對李鑫安道：「這些叛賊也真可惡，戰場上不堪一擊，可逃起來可是比兔子還快，真不知他們要逃到什麼時候？」

李鑫安尚未答話，司馬浩天笑著說話了：「大人別急，前方一百多里便是怒江城，敵人總不會丟下老巢不管吧？何況就是他們又逃了，可我們奪回怒江城那也是奇功一件啊！到時候聖上肯定會龍顏大悅，給我們賞官賜爵那是一定的。」

司馬浩天在我軍突圍之後奉命領兵二萬圍剿雷公山上的掩護部隊，他在火槍營的支援下，還是花了二天的時間才完成了任務，只是自己的損傷也太重了些，竟有將近八千的傷亡，雖然是傷多亡少，但是最可氣的是直接死於賊人手裡的沒有多少，大多數是誤中了機關而亡的，山上到處都是陷井，一不小心可能腳上就被釘子刺了個洞或踏進半尺深的小陷坑弄傷了腿，再不就是被繩子給倒吊了起來。

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務后的司馬浩天立即扔下傷兵，讓他們在營中駐紮養傷，自己率領剩下的一萬多人馬不停蹄地追趕大軍，直到前幾天才與大隊會合。

周常春聽了司馬浩天的話不由笑了起來，連聲稱是，反倒是李鑫安有一絲不安地說：「據聞敵軍戰前有三十萬之眾，可如今我們卻只發現了十多萬人，那其它的敵軍到哪去了呢？不會敵人又有什麼詭計吧？」

周常春聞言笑道：「李大人說得甚是，只是敵人遠征安南方回，又怎能沒有損傷，何況在安南亦需駐軍才是，再加上趙遠那廝盲目自大，對我朝庭天軍做戰時竟然敢兵分兩路作戰，他這是自取滅亡啊！」

李鑫安奇道：「兵分兩路？我怎麼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周常春笑道：「早些日子我也擔心敵人軍力不足，恐他們使用詭計，派出了大量探馬四處打探，前幾天終於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原來趙遠自率一部來抵擋我軍，另一部卻奇襲巴山去了。說實話，那趙遠也算是個人才，竟抓住了這麼一個好機會，若被他得逞，勢必勢力大增，進一步可問鼎中原，退一步亦可自立為王，只是他也太小看我軍了，反過來卻被我軍追得抱頭鼠竄。李大人盡可放心，趙遠那廝現在是除了各地駐防的小股兵力外，僅有落鳳坡一帶不能移動的幾萬駐軍了，他是絕對無其它兵力可用了。哈哈哈！！！」

李鑫安聽完后驚道：「不好，那巴山省豈不是危險？現在那邊如何？」

周常春道：「無妨，巴山省有三關緊守，敵軍是萬萬攻不過去的，此刻想必正在關下望關而嘆吧！待我們收拾了趙遠之後，再回師掃平了他們，那怒江的叛亂也就結束了。」

李鑫安這才放心，陡然想起一事，張口問道：「周將軍，老夫身為監軍怎麼不知此等重要情報？你是不是忘記通報給我了？」

周常春頓時張口結舌，愣了半響才幹笑道：「正是！正是！本官倒是一下子忘了，還請李大人海涵！」

李鑫安心知他是對自己有了不滿之心，又怕自己指手劃腳影響了他的權威才封鎖消息的，冷哼一聲后又想起了一件事道：「最近接連三天後方都無補給過來，你看該如何是好？」

司馬浩天介面道：「無妨，我軍行動快捷，後方補給隊伍一下子追不上那是正常的事，何況我軍現存糧草彈藥尚還充足，就是再過個十天半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怕是到後來補給好不容易追上，我們卻已經要押著趙遠班師回朝了啊！」

此話一落，倒也引起了一陣哈哈大笑。

卻說中軍領兵的正是大將馬烈，他接到了我的密信后，立即拆除營寨就近隱藏，待敵軍這了三日後才重新整軍上路，行軍時還特意繞了一個彎再進入江北地面。

這一進入江北了解情況之後，馬烈立即大喜過望，對大軍來說，此刻的江北全然是個不設防的地界，各地基本上都無大隊正規軍守衛，有的只是些地方部隊和一些民團。

這些烏合之眾又哪能和大軍正面交戰？大軍所經之處，敵人勢力土崩瓦解，甚至出現過望風而逃的奇觀，倒讓我軍將士過足了所向披靡的癮，一路上過關斬將，攻城掠地，好不威風，兵鋒直指江北首府。

所幸馬烈還是照了我的密令，在所佔各地都儘力收買人心，將民憤極大的惡霸、地主、貪官污吏的家產悉數分與窮人，還成立了臨時政府，且在各條要道上都有駐兵把守，儘力地廷緩敵軍知道準確消息的時間。

江南方面領軍的是陳建松，他接到密令后立即轉向開拔，也是繞了一個彎後進入了江北，不過他並沒有江北省稍做停留，而是直奔江南省而去，由北向南也是一路順利，這一日順利地攻佔了兩省交界的南北鎮后，他故地重遊，到也發出了不少感慨。

三岔口，顧名思意，這是一個有幾個岔口的地方，不過此地岔口與別的地方稍有不同，別的岔口多指道路，而這裡卻是河流。

三岔口是三條小河交匯之處，城市就在河邊上，往常到也熱鬧，不過眼下因我軍要在此駐紮拒敵的原因，百姓恐遭魚池之殃而紛紛離家避難，城中除了我軍士兵外可以說是見不到一個普通百姓了。

城西十五里的群山中，有三條小河中的二條從山中經過，早在我軍初定怒江時，我方就在山中修了二個水庫，當初只是想調節水利，眼下卻成了我軍的秘密武器，我已經暗中派出了三萬人前往水庫大堤，只等命令一下，便可毀堤放水。

那三萬人，其實用於毀堤的不足五千，其它的都是伏兵，他們正在趕製小船，待水勢平穩后好順流而下追擊敵人。

城後方也有一座地勢較高的山，我領兵二萬就藏身在這裡，城中留有一萬多人，那是準備吸引敵人的，只待敵人全軍到位后便會撤離此城，那時就是敵軍的喪命之時了。

就在我軍全體就位不到一個進辰，敵軍的前鋒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城中的士兵依照我先前的指示，極力造出大軍正在此城中的假象。

周常春和李鑫安接到探馬回報后立即驅馬前往河邊，看見城中的動靜之後，周常春大笑道：「這些叛賊妄圖以這條小河來抗拒天軍，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司馬浩天，你趕緊去架設浮橋！」

司馬浩天點頭便欲前去安排，身邊的一名隊長卻說道：「大人，剛才小的命令小兵下水探過，這河中水並不深，那邊還有一處淺灘，最深處也僅到肚臍上方，大軍完全可以徒步過去，無需架設浮橋。」

周常春聞言立即阻止了司馬浩天，親自帶上眾人下馬前去測探，仔細查看后，周常春大喜過望，對眾人說：「真是天助我軍！此番定能生擒趙遠那廝！」眾將齊聲稱是。

司馬浩天卻搖頭道：「此河道頗寬，堤岸又高，然水卻如此之淺，恐敵人用水攻，大家不可不防，還是小心點好。」

李鑫安這次卻笑話於他：「司馬將軍，你是北方人，當然是要提防水攻了，不過你看岸邊水痕，這水的上方半尺左右是濕的，其它地方卻全是乾的，這就說明這條河是自然乾涸的，而不是敵人近日蓄水而水淺的，總不成敵人早在幾個月前就知道我軍今日要過此河就開始蓄水了吧？」

司馬浩天頓時啞口無言，好半響才勉強笑道：「未將是北方人，一向不識水戰，倒讓諸位見笑了。」

周常春為他解圍道：「人無完人，又豈能諸事皆知？好了，咱們還是趕緊過河吧，爭取一戰拿下此城，活捉趙遠。」

「拿下此城！活捉趙遠！」敵人士兵們高喊著同樣的口號，徒步穿越河道，不到一個時辰，大軍就又經大部過了河，只是苦了那些馬，還要拉著裝著紅衣將軍的木排堅難地在河中前進。

又過了半個時辰，火炮也都就位了，在周常春的命令下，發出了驚天怒吼，讓我軍將士們深刻體會了一回天崩地裂的感覺。

只需幾個齊射，城牆便垮了一個口子，可大炮卻不停歇，只是一味地往城牆上發射炮彈，不一會，城牆的一段就轟然倒塌，形成了一個三、四丈的大缺口。

周常春滿意地看見了這一點，命令火炮停止射擊，同時火槍手上前掩護步兵進城內。

只是城中的戰鬥並不怎麼激烈，大多數敵人都是一觸即垮，爭先恐後地往後狼狽逃竄。

只過了半個時辰，大軍就拿下了這個敵人「重兵」把守的小城，雖然並未捉到趙遠，消滅的敵人也僅有三千餘人，但周常春心下還是覺得比較滿意的。

「反正不遠就是怒江城了，看你趙遠還能逃到哪裡去？」周常春心中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