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金陵四公子

是他？怪不得有這般人品。賈寶玉心中暗驚，這方以智名列金陵四大公子之一，文武雙全，乃是個絕品風流的人物，沒想到竟在此處被自己遇到。

想到這，賈寶玉忙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方以智笑道：「豈敢，豈敢，兄台見識廣博，還請隨我來，我為兄台引見幾位朋友。大家一起品茶作賦，議論天下之事，豈不快哉。」

賈寶玉見他語義甚誠，心中不禁浮現了這方以智的來歷。這方以智是安慶府桐城縣鳳儀里人，出身世家。其祖父方大鎮，曾任萬曆朝大理寺左少卿，治《易經》、《禮記》，著述宏富。父親方孔炤，萬曆四十四年進士，崇禎朝官至湖廣巡撫，通醫學、地理、軍事，有《全邊略記》、《周易時論》等著作，《明史》有傳。方以智自幼秉承家學，接受儒家傳統教育，曾隨父宦遊遍名山大川，歷京華勝地，閱西洋之書，頗長見識。成年後，載書泛遊江淮吳越間，遍訪藏書大家，博覽群書，交友結社。曾與陳貞慧、吳應箕、侯方域等主盟復社，裁量人物，諷議朝局，人稱「四公子」，以文章譽望動天下。

賈寶玉與英蓮隨著方以智來到廂房門外，尚未進門，便聽到一個女聲道：「方兄快快進來吧。」

賈寶玉不禁心中大奇。這古代女子三從四德，是什麼女子竟然在這等光天化日之下呼朋喚友，在茶樓聚會。而且堂堂金陵四公子交的朋友也絕非凡俗之輩。難道是？

方以智顯然也看見了賈寶玉的驚奇，只是微微一笑，卻不作答，推開了門。

一陣暖氣從廂房內溢出來。

賈寶玉等人邁入房中，只見房中竟有五男一女，沒有一個認識的，不禁楞住了。竟然真有一個女子在房內，剛才說話的人顯然就是她。

「諸位，諸位，這位便是賈寶玉，賈公子。剛才在外面語驚四座的便是這位公子。這位則是賈兄弟的隨從。」方以智先微笑著為眾人介紹賈寶玉道兩人。

英蓮抱拳道：「小人是賈公子的僕人，諸位公子就叫我草兒吧。」

眾人見這小廝齒白唇紅，珠如黑漆，一付伶俐模樣，又見賈寶玉雖是頭扎淡青方巾，一身青色棉袍，氣度不凡，竟是個比他們金陵四公子裡面人稱第一美男子的冒辟疆還要美上幾分的少年，不禁暗暗稱奇。

賈寶玉拱手道幸會。

眾人也紛紛道久仰。

方以智說完后又指著其中一個年輕人對賈寶玉道：「這位是侯兄。」

賈寶玉見那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清秀眉毛，方正臉膛，雙目炯炯，顧盼有神，長得也極為英俊，再加上一身的素淡青色棉袍，更顯得書生氣十足。

賈寶玉暗道這個應該便是侯方域吧。

果然見那人抱拳道：「在下侯方域，字朝宗。」一付淡泊明志的瀟洒模樣。

但賈寶玉知道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淡泊明志，在金陵四公子中也許就數他對這官途更加熱衷一些。

侯方域長於古文，尊唐宋八大家。其散文往往能將班、馬傳記，韓、歐古文和傳奇小說手法熔為一爐，形成一種清新奇峭的風格，而尤以傳記散文見長。被後人稱為「清初三大家」之一。可惜他在明亡后，耐不住寂寞，參加了順治八年的鄉試。他雖然才華橫溢，卻因為變節而為人不齒，使得拖累了金陵四公子的名聲。

總之這個人雖然不像其他三人那樣有骨氣，但對於賈寶玉這個官場上的人來說，卻未必是個壞事。只是沒有骨氣嘛，越是有缺點，對於自己越是沒有威脅。而且他為人古板，賈寶玉基本上已經把他剔除到對手之外了。

賈寶玉邊想邊道：「久仰久仰，在下賈寶玉，字逸之。」

方以智又指著一人對賈寶玉道：「這位是陳兄。」

那人輕輕地笑道：「在下陳貞慧，字定生。剛才聽到兄台高論，還以為是誰。沒想到卻是如此人品絕世的人物，倒讓我等大開眼界了。」他雖然說話帶笑，但卻無人覺得他輕浮，反而讓人很容易感到他的真誠。

陳貞慧這人可不簡單，父子三代都是大文人，是個純正的書香世家子弟。他是江蘇宜興人，其父親陳於廷是明末東林黨的中堅人物，官左都御史，反對「閹黨」，曾受迫害。陳貞慧文採風流，學富五車，是明末清初的散文家。更難得可貴的是他的風骨不凡，品節高尚，一直思國思民，其子是著名的詞人，也在他死後才敢參加清庭的科考，康熙十八年舉博學鴻詞，授翰林院檢討，還參與修纂《明史》。

賈寶玉見他體質彷彿很單薄，全身幾乎都藏在厚厚的毛皮棉襖中，只露出一個頭來，他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臉型的線條極其柔和，肌膚如同女子一般潤滑。但眼神卻是十分明亮，顯得機靈多智。如是朝他的眼睛細細深深的看去，卻又彷彿望見了一譚深水，裡面映著所有的人。

眼前的這幾個人，再加上從前在京師依碧樓時待在董小宛身邊護花的冒辟疆。這金陵四公子當真箇個風神如玉，人品不俗，果然沒有一個是平庸之輩，賈寶玉看的心中不由大生感慨，古人果然誠不欺我。

賈寶玉道：「定生兄的過獎了。在下曾讀過定生兄的大作，對定生兄的才華那是久仰了。」

陳貞慧連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