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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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劍分隊在執行風險巨大的滲透偵察作戰計劃時,作為紅劍創始人的鄭尚武卻是憂心忡忡、難以成眠。儘管他在離開紅劍的前一個夜晚就知道部隊要出擊,卻沒想到會這麼快,由此產生了複雜的心理感受。
被繞開了!鄭尚武這個前紅劍分隊長,在犯錯誤和遭遇白秀犧牲而方寸大亂時,被上級善意地繞開了。此時,作戰計劃的副本才由老金交給鄭尚武,名義是:你是叢林特種作戰研究小組的成員。
部隊已經出發,此時看到作戰計劃有什麼用?無非是找找有沒有漏洞而已!找不出來,鄭尚武會擔心紅劍遭遇意外情況后的應變;找出來,鄭尚武肯定急得窩心上火,跳起來八丈高卻於事無補。在心裡,他把紅劍當成了自己的全部,紅劍的四十一個戰友就是自己的兄弟。
失去對紅劍的控制后,他反思過,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擅自出擊惹的禍。再往深處想想,事實正如政委說得那樣,鄭尚武同志太順利了!出擊越軍炮兵陣地的行動就有些翹尾巴的思想苗頭在裡面,有些急於求成的心理在隱隱主導著自己的行為,甚至是影響紅劍的作訓決策。這些因素最終導致了他失去對紅劍的控制,從而產生難受的空蕩蕩的感覺。
對照著地圖推敲完作戰計劃,鄭尚武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個比較完整的滲透偵察作戰計劃,但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紅劍組訓的時間太短,武器裝備也沒有配備齊全。在這種情況下,以王德銘為首的紅劍能否應付得了作戰經驗豐富的越南軍隊,完成任務、安全歸來呢?
痛苦,就來源擔心和自責,來源於本來可以掌控的事情被自己毀掉時「吃後悔葯」的心理。
擔心是沒有用的,但是要鄭尚武不擔心,那決計不可能!最後,實在堅持不住的老金將年輕人攆回房間去,鄭尚武則索性漏夜研究張雅蘭送來的外軍資料,以打發睡不著的漫漫長夜。
夜,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隨著房門一聲輕響,鄭尚武扭頭一看,沈永芳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低頭看看手錶,喲,早晨八點過了!
「你狗日的,咋來了?」
沈永芳笑著不答話,只是打量著撲到面前的兄弟,這兄弟明顯瘦了一圈!
「進來進來,噢,不,放下東西去吃早飯,這四個多月沒見,你咋樣?」鄭尚武顯得有些慌亂,他知道沈永芳如此打量自己是想尋找什麼。找一個被愛人犧牲的噩耗擊倒的鄭尚武?找一個事業前途出現危機的鄭尚武?找一個應該是灰頭鼠臉的鄭尚武?辦不到!
「你眼睛咋是紅的?老幺,等會、等會出去吃飯,咱們先聊聊。」
「那,先坐,我去泡茶。」
沈永芳聳聳肩膀,腰間的軍用水壺晃蕩著發出聲響,見鄭尚武理會到意思停下腳步后,他才道:「老幺,白秀和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狗日的就是懶,信都不給老子回一個!」
鄭尚武拉著沈永芳在書桌邊坐下,嘆息道:「沒來得及,事情太多,真有點心力交瘁、應接不暇。不說了,不說這些,你咋樣?」
沈永芳解下身上的水壺和挎包等物,皺皺眉頭看著終於露出一絲哀傷神色的鄭尚武,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知道你不想提,可是老幺,我不提別人也會提,只有你的心裡真正放下了,才不怕別人觸及這些事情。安慰的話我不說,我只說一句,鄭尚武是英雄還是軟蛋,就看現在!」
鄭尚武愣了愣,突然揚手打開沈永芳的手笑道:「滾你的,就想老子當軟蛋?!說吧說吧,可著勁兒的說,老子不怕!不過,你咋樣?說說,咱九連咋樣?」
「咱九連?」沈永芳收回手后白了鄭尚武一眼,佯裝發怒道:「你狗日的早忘本了!別跟我拉近乎啊,現在是我的九連不是你的!」
「放了連長?」鄭尚武的眼睛睜大了。
沈永芳得意地笑笑道:「副連長,嘿嘿。現在九連還是架子連隊,等新兵集訓完成後再充實。坦克也沒到,據說是北方形勢緊張,咱們南邊的部隊只能靠邊兒站,等等了。」
「那你咋來昆明了?」
「去東北,順道看看你狗日的死沒死,沒死的話我就再撒把鹽。」沈永芳說著,抬手捶了鄭尚武一拳。
鄭尚武愣了愣,去東北?沈永芳大老遠的去東北做什麼?
「組織上推薦去學裝甲兵了,你狗日的不去只有派我去了,九連不能因為出了你這叛徒就不轉裝甲兵吧?老幺,說實話,這個機會是你讓出來的。我……」
鄭尚武故意躬下腰,斜眼看著沈永芳,笑道:「呵呵,關我啥事兒呢?咱們兄弟不說這些啊,學裝甲兵,大喜事兒!」
沈永芳默笑著沒有答話,卻在瞟到鄭尚武手邊的資料后臉色一變,急急伸手拿起來看了看,抖著資料道:「老幺,這……」
「這什麼這?」鄭尚武拿過資料隨手放在桌上,他能感覺到沈永芳眼中疑惑的目光。不就是張雅蘭搞來的資料嘛!這小子也忒小氣了一點。
「雅蘭幫我整理的,也就是她這前軍報記者、司令員的女兒能接觸到這些資料,你不會吃這門子乾醋吧?說說,你們進展如何?」
沈永芳看了看鄭尚武滿不在乎的神情,苦笑道:「能怎麼樣?四個月里倒是通過兩封信,我說,現在你和雅蘭都在軍校,白秀又……」
「滾你的!狗日的沈永芳,你把老子看成啥東西了?沒那事兒,雅蘭是好妹妹,幫我收集收集資料而已,你狗日的肯定想歪了!煙拿出來,老子看你啊,越來越象那個,那個曹操了!煙!」
看鄭尚武一副半認真半玩笑的生氣模樣,沈永芳訕訕地摸出一包煙來。鄭尚武劈手就搶了過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邊拆封口邊笑道:「沒收了啊,最近兩天都沒時間買煙,唉……你啊也不想想,我這脾氣跟雅蘭一對上,就是針尖對麥芒,是吧?這資料還是雅蘭交給老首長,老首長再給我的。反正啊,我是擔心跟她說不上幾句話,咳!好像從認識她到現在,還真沒好好說過幾句話呢。你狗日的,盡往歪里想!」
沈永芳從鄭尚武手上抽出一根煙來,在他有些詫異的目光注視下,掏出火柴來點上,又給鄭尚武點上后,吐出一口煙氣道:「問題就在這裡!我看,雅蘭對我沒啥意思。我這越是巴結吧,人家越生分,你這裡越不在意吧,人家越關心你。心啊,這東西很難講,老輩人都愛說緣分緣分什麼的,我看這個事情也要講緣分。我跟雅蘭,可能真的沒有緣分。」
鄭尚武愣了愣,想想自己和沈永芳那晚的約定,看來,兩兄弟都把這世界想象的過於美好了。自己和白秀,永芳和雅蘭,兩對新人一起辦喜事的願望如今已然落空。看著灰心喪氣的沈永芳,看看手邊的資料,難怪這兄弟要生出懷疑之心呢!
「走,出去吃飯!」
鄭尚武站起來,將手中才抽兩口的煙摁熄在煙灰缸里,他決定找個時候好好跟張雅蘭說說,幫這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