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176章 物是人非4
成功混進倭國巡邏士兵隊伍的海葵,謹慎的跟著前面士兵的步伐,並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她猜測,海容現在肯定不會安居所謂的宮殿首府裡頭,而是駐紮在指揮部。她跟著這群士兵隊伍,等士兵隊伍巡邏到指揮部的時候,她趁機竄進去。進去尋找海容。
不等海葵去尋找海容,海容就先一步來到了她所在的隊伍面前。
海容帶著四名親衛兵,準備去城牆上檢查一番。士兵隊伍們見到海容,立即停步敬禮,喊出口號問好。
倭國士兵們原本並不服海容,倭國的將領官員們也對海容持藐視態度。對於他們所有倭國人來說,海容只是皇族遺落在民國的血脈,一個無能回到家的懦夫,一個看起來孱弱沒有絲毫鬥志的弱小之徒。
可在戰爭打響后,將領們和士兵們逐漸改變了對海容的看法,並漸漸信服崇拜海容,儼然將海容當成了無冕之王。
海容並沒有太強的權利心,他之所以回到倭國,回來幫助倭國,履行倭國皇族子孫的義務,是因為他沒有繼續留在民國的理由。
海葵死了,他留在民國也沒了意義。
對於海葵的死,海容認為這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一直強制禁止海葵練習功夫,讓海葵武功漸漸生疏,海葵肯定不會死在牢房裡頭,不會死在那些徒有力氣沒有武功的士兵們手裡。
都是他的錯,是他害死了海葵。
他一開始就錯了,不該自私自利的攛掇海葵去過什麼平靜的日子。他不該壓抑海葵的天性,不該強制改變海葵,甚至試圖讓海葵成為閨秀。
從海葵時候,每一天,每一夜,每分每秒,海容都在自責著,都在悔恨著。
他希望這個世界上能有後悔葯,如果有後悔葯,他絕對不會同海葵說什麼安寧的日子。他要放任縱容海葵的天性,伴隨海葵一起去冒險。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葯。
所以,他只能囚困在痛苦悔恨之中。
海葵看見海容的瞬間,十分激動,差點兒顧不得偽裝衝到海容面前。但她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現在不能貿然行動,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同海容相認。這裡是倭國,不是民國,這裡的人不歡迎她,甚至會把她當成仇敵。而那些刻意誤導海容,讓海容以為她已經死了的倭國人,如果知道了她的存在,肯定會狗急跳牆,想盡辦法將她弄死,甚至可能連累到海容的安全。
微微垂下頭,海葵跟隨著隊伍,與海容擦肩而過。
海容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眯眼看向海葵的背影。他沒看到海葵的臉,但從海葵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嘴唇動了動,海容想叫住海葵,讓海葵轉過臉來讓他看看,看看是否是他認識的人,是否是他已經死在牢房裡的妻子。但他沒有喊出聲,苦澀的動了動嘴角,暗自嘲諷自己異想天開,別過頭,邁開步子朝既定的目的地方向前進。
海葵瞅著隊伍拐過昏暗的地方,身體一側,別進去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衚衕裡頭。
她穿過小衚衕,在陰影處悄無聲息的前進著,遙遙跟蹤著海容。
海容上了城牆后,在城牆上鼓勵了幾名士兵,然後遙望了外面環境,在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后,他帶著親衛兵下了城牆。
一路回到指揮所,海容讓四名親衛兵回去睡覺,他則進了自己的屋子,準備繼續與失眠戰鬥。
海葵跟著海容,摸進了指揮所,來到了海容房屋頂上。在站崗士兵們交替巡邏的瞬間,海葵倒掛下來,用巧勁推開窗戶,如燕子入水似的,迅捷無聲的進入海容房間。
腳尖接觸到地面的同時,海葵關上了窗戶。
她站在窗后,看著同樣站在窗前的海容。
海容張著嘴巴,似乎正要喊出話來,但在喊出話來之前的一瞬,被施展了定身術。海容彷彿被瞬間冰凍了,彷彿被瞬間澆灌上了透明的油膠固定住,彷彿瞬間被點了穴道被攝了魂魄。
他堅硬的站在原地,不出聲,不動作,甚至連眼睛都一眨不眨。
海容腦袋裡像是打雷一般轟隆轟隆發出巨響,讓他無法思考,讓他腦袋與身體之間的經脈失去了聯繫,不能控制表情和四肢動作。
海葵忍住想要衝進海容懷裡的激動,忍住想要呼喊出海容名字的喜悅,放輕腳步,似那剛出生的毛毛蟲,怯懦的一點一點在樹葉上攀爬著。
「海容。」海葵悄聲呼喚著海容的名字。她不敢見聲音放大,怕驚動了外面的士兵。
海容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難以置信的盯著海葵看了兩秒鐘,隨後用抬起胳膊,使勁搓搓眼睛。他放下胳膊后,將眼睛瞪到最大,直直看著海葵。
他眼神由難以置信變換成驚喜,隨後又變換成狂喜。
海容激動的渾身細細抖著,嘴唇也止不住的打著顫。他將雙手朝海葵臉上伸,想摸摸海葵,但是手伸到半空,在離海葵臉頰不到兩厘米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以為海葵是鬼魂,是懼怕陽盛之氣的鬼魂,所以他不敢觸摸上去。
他怕觸摸上去后,海葵會倏然消失。
「海,海葵?」海容聲音顫抖著。
海葵應了一聲,用力點點頭,「是我,我來了,我還活著,我來找你了,海容。」
海容聽到海葵說他還活著,眼裡的狂喜如同焚天烈焰洶湧燃燒著,他眼眶紅了,嘴唇哆嗦著卻高高翹起,「你,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真的還活著?海葵。「
海葵上前兩步,撲到海容懷裡,緊緊抱住海容的腰,啞著嗓子道:「我還活著,我一直都活著。」
海容猛然抱緊懷裡的海葵,雙臂像是孫悟空腦袋上的緊箍咒一般,緊緊抱住海葵的身體,一直在鎖緊著,像是恨不能將海葵揉進他的身體里,揉進他的血肉里,讓海葵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安靜的擁抱了很長時間,海葵和海容心有靈犀般,同時緩緩鬆開胳膊,從緊抱狀態中離開。
海容坐到旁邊床上,拉著海葵坐到他身邊。
他雙手抱住海葵的兩側,目光裡帶著劫後餘生般的喜悅,在海葵臉上巡看著,並低語著:「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活著,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害死。幸虧你活著海葵,幸虧你活著。」
他俯下臉,嘴唇在海葵臉上輕輕啄吻著,從海葵的額頭吻到下唇,連睫毛他都要用嘴唇抿著微微使力順了幾順。
啄吻過海葵全臉,海容抱起海葵,讓海葵坐到他的腿上。他掌控著海葵的臉,吻上了海葵的嘴唇,狂熱的吸吮著海葵的嘴唇,舌頭在海葵的嘴裡用力肆虐著。他在用這樣強烈的吻,來驗證海葵是真實的,不是鬼魂,也不是他在夢寐中幻想出來的。
吻的海葵嘴唇高高腫起,有幾處甚至破了皮,海容才憐惜的停下了深吻。他伸出舌尖,用舌尖安撫著海葵嘴唇上破皮的地方,並在安撫過後,輕輕啄吻兩下。
將海葵緊緊摟進懷裡,海容將涌到眼眶的熱淚逼回身體里,喜悅的嘆息一聲,低聲道:「海葵。你能來,真好,真的太好了。」
他輕輕撫摸著海葵的後背,間或拍打兩下,低語著,「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要保護好你,我會保護好你。我們要過一輩子,要活到一百歲。」
海葵嗓子梗住了,發不出聲音。她也不敢出聲,因為一旦出聲,她的眼淚就會隨之一起滾落下來。
海容抱著海葵很長時間,才稍稍平靜下來。他詢問海葵,當初在牢房裡遇到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被認定為已經死了,為什麼在沒有死的情況下,沒有尋找他。
海葵道:「我不知道你和陳錦之也被關在牢房裡頭,我以為只有我被關了進去。等有士兵過來殺我,我逃出去后,在家裡和辦公室都找不到你,才知道你也被關了進去。我折身回去在找你的時候,關押你和陳錦之的牢房裡頭,只剩下兩灘屍水。我以為你死了,便去殺了喬雲生和王大帥,然後就找了個地方昏昏噩噩的待著。後頭,我遇到了王瀟,又遇到了蔣異浪,此後我一直跟在蔣異浪身邊,保護著他的安全。」
海容聽到海葵這些話,心裡已經明白,那些探子蒙蔽了他,讓他以為海葵死了,這樣便可以讓他死心,回到倭國。
海容嘆息,懊悔當時沒有仔細查清楚,而輕易相信探子們的話。
他道:「陰差陽錯,真的是陰差陽錯。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死心回到了倭國,答應我父親,幫助他振興倭國。你以為我死了,就跟在了蔣異浪身邊,保護著他的安全。哎。」
海葵親了親海容的臉頰,將臉頰貼到海容臉頰上,親昵的蹭了蹭,道:「幸虧有人拍到了你的照片,被白雲天和馮和弄到了手裡,我才知道你在倭國。」
海容也在慶幸著,慶幸有人偷拍到了他的照片。
海葵道:「剛開始看到你照片和資料的時候,我以為你當初都是在騙我,根本不喜歡我,和我成婚只是糊弄我。後頭我很快想清楚,你騙我肯定有苦衷,你喜歡我所以才和我成婚。你回到倭國,肯定是因為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回來了。」
海容感動的看著海葵,再次用力抱緊海葵,「海葵,謝謝你,謝謝你能理解我。感謝老天爺,讓我能遇到你。你太好了,太好了。」
海葵道:「我們是夫妻,自然要互相理解。」
「是,我們是夫妻。」
海葵赧顏,「我沒你誇的那麼好。最開始我一直在懷疑你,我還在心裡一直罵你。我是想了很長時間之後,才想明白,你是有苦衷的。」
海容道:「海葵,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我不該一直隱瞞我的身份。」
他舔了舔嘴唇,繼續道:「我隱瞞我的身份,是因為我想拋棄這裡的一切。我從被你從海里救起來,被你起了名字后,就決定拋棄過去,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我以為我會以海容的身份同你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我也極為想要用海容的身份同你生活到老。」
海葵理解海容,「我懂,我明白。你覺得這種身份帶給你很大的痛苦,所以你想拋棄他,想將海容當作一個新的人生起點。」
海容道:「是,我強迫我自己忘記我是倭國人,忘記我被親身母親陷害,忘記我的責任。我希望我就是海容,從生下來開始,就叫海容。」
「我懂的,我明白的,海容。」海葵擔憂的看了眼門,詢問海容,「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離開這裡,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海容遲疑了一瞬,「我想走,但是,我現在已經抗下了這份責任。我不能罔顧這些人的性命,就這麼離開。」
海葵認真道:「海容,我們走吧。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堅持的再久,這裡最終肯定會被白雲天和馮和打進來。蔣異浪肯定會佔領倭國,他們的勝利是可以預見的。」
海容嘆息,「我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苟延殘喘。不止你我知道這件事,這裡的所有士兵,所有百姓,所有將領官員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們不會投降,也不能投降,會堅持到最後一刻。他們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投降。說實話,雖然我是倭國人,但我對這裡並沒有太大的歸屬感。至今,我能堅持下來,是因為被他們所有人的精神所感動。」
海葵想到蔣異浪登上總統之位時候的那場演講,想到那些百姓和士兵們的歡呼和眼淚,想到當時她也被他們的情緒所感染感動。
她能理解海容。那種所有人一起爆發的情緒,最能感染人心,最能觸動人的靈魂,讓人情不自禁都感動,並很容易便產生共鳴。
海葵道:「海容,你是想陪他們堅持到最後一刻嗎?」
海容抿緊嘴唇,遲疑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在見到你之前,我一直抱著與他們同生共死的信念,準備堅持到最後一刻,甚至是死在戰場上。但現在,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海葵,我想和你一起活到老。」
海葵不明白海容的意思,「你想和我一起離開?」
海容搖搖頭,「我會陪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但不會講性命犧牲在戰場上。我會保護好我的性命,在最後一刻,從戰場上逃跑,當逃兵,帶著你離開這裡。」
海葵捏弄著海容的耳垂,「你要是當了逃兵,會一輩子被倭國人恥笑。」
海容親了下海葵的嘴角,伸出舌尖,在海葵嘴角****了幾下,道:「我寧願被恥笑,也不願意後悔。我答應過你,我要和你一起活到老,然後死在你前頭。我要履行我的諾言,就算一輩子戴著恥辱逃兵的帽子,我也願意。」
海葵狡猾的眨眨眼睛,道:「你可以詐死啊。到時候,我們跑了,但是所有人都以為你死在戰場上。」
海容縱容著海葵,道:「好,到時候我詐死。」
海葵道:「等到最後,我陪你一起上戰場。你詐死之後,我把你拖出戰場,然後找人偽裝成你的模樣。」
她想了想,又道:「我速度很快,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你從戰場上帶走。」
海容誇獎著海葵,「你功夫是最厲害的。」
海葵道:「不能算最厲害,但是比很多人都厲害。」
海容笑著颳了下海葵的鼻子,叮囑著海葵,「我身邊並不太平,有很多其他將領派遣過來的密探。這段時間,你委屈一下,一直呆在我房間裡頭。」
海葵道:「好。我不會出去,不會給你惹麻煩。」
海容道:「我不是怕你惹麻煩,我是怕那些密探發現了你,會給你帶來危險。」
海葵道:「我知道。」
久別重逢的兩個人,在解開誤會,互訴衷腸后,滾到了床上。
為了避免外面士兵聽見屋裡的動靜,海葵和海容在進行床上劇烈運動的時候,儘可能的壓低聲音。這樣束手束腳的床上激烈運動,讓海葵和海容反而更加亢奮起來。
久旱逢甘霖。
海葵和海容這麼長時間沒有進行身體上的交流,簡直就像是乾柴遇到了烈火,小風輕輕一吹,乾柴就猛烈燃燒起來,很不能把火焰燒到天上去。
海葵不做作,投入的同海容糾纏在一起,一會兒在下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側身,一會兒狗爬,身體柔軟,盡興劇烈活動。
海容剛開始十分溫柔,後頭卻像是惡狼遇到了肥肉,可勁兒的折騰。
從天黑折騰到天亮,海葵和海容停了下來。
海葵累的渾身酸軟,後知後覺想到一件事情,「我來之前在身上抹了一堆泥,還沒洗澡呢。」
海容摸著床上顆顆渣渣的粗細沙粒子,含著海葵的耳垂,含含糊糊道:「你身上的沙子都是甜的,比蜂蜜還要甜。」
海葵道:「又不是砂糖,是河裡和溝里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