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意亂情迷
六夫人的房中,幾名女子被勾起話頭,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數落起來,無非都是揭加迪夫的短。
七夫人道:「說出來真好笑,那老貨自己不行也就算了,還要逞能,偏偏軟綿綿的使不上勁,我被他折騰得不耐煩,想說幫他一把,快點了事算了,可連這樣都不行,真不知道是他可憐,還是我可憐。」
七夫人說完這話,恐樂可聞言不悅,朝他的臉上瞅了一眼,見他恍若未聞,才放下心。
五夫人接著她的話說:「就你可憐,我們就不可憐?那老貨病蔫蔫的,昨晚還叫我過去侍候,我見他有上氣沒下氣的,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與她們瑣碎的房事相比較,眼下,最可憐的是塔羅。
在他的身上,沒有一點力道,隨即掉落在地,他俯下身去撿,心中惶恐不安,暗想:「我用手杖一下戳死他,就算逃出庄,海邊也沒有現成的船,被多哈追上,想死得好看一點都難。」不敢生異心,雙手捧起手杖,放在床側。
塔羅說:「老爺消消氣,您身子未見大好,小子們服侍又不夠周到,要多調養才是。」他不提己過,對加迪夫的責難泰然自若,只一心顧慮老爺的身體狀況,顯得關懷備至,感人心脾,難怪他能從眾多家奴中脫穎而出,升為副總管,確有他的門道。
加迪夫不領情,罵道:「調養有屁用,早晚要死在你手裡!剛才看庫房的老樁頭才來跟我說,有好幾棵白菜抽出芽了,只怕賣不出去,而且運菜的船進進出出,白菜一筐筐往外搬,也沒點個准數,要是被人暗地裡下手,偷出一、兩棵去,老爺我今後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塔羅聞言,暗暗吁了一口氣,早知道他老懵懂,只是一昧守財,倉底被人鑽了大洞還不自知。不禁心下得意,佩服自己沉得住氣,先前若是莽撞行事,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塔羅說:「老爺無需煩惱,我這就去庫房仔細檢查,至於數目么……帳薄都在六夫人那裡保管著,一問就知道。老爺德高望重,莊裡就算有人起了賊心,也沒那個賊膽,白菜一棵也少不了,老爺只管放心。」
塔羅打定主意,若是被人發覺,就一骨腦推到六夫人身上,雖然六夫人舉薦他有恩,但主管庫房的,只有他們兩人,一旦事發,不誣陷她,難道誣陷自己?
加迪夫餘氣未消,說道:「你嘴頭上說得好聽,一轉過身去,又不知道溜到哪裡,喝酒唱小曲兒,哪會把老爺我的話放在心上,今早老樁頭跟我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他在莊裡這麼久,看庫房也有些時候了,都沒弄清白菜的數目有多少,怕是有人瞞著我,背底里干見不得人的勾當。」
塔羅暗罵老樁頭狗拿耗子,想來壞他的好事,幸喜卻無實證,他皺著眉頭說:「老樁頭也是莊裡的老管事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明知道老爺這兩天身上不大好,還盡拿這沒由頭的話,來讓老爺堵心,按說這庫房都歸他管,六夫人只看帳薄,我也忙著莊裡的事,平日里也沒多過問,老樁頭莫非老糊塗了,連數目都搞不清楚,這庫房就是老爺的錢袋,交在他手裡,錢反而越來越少了。」
加迪夫一聽錢少了,馬上像從他身上剮了一塊肉般心疼,對塔羅說:「你給我好好查查,看是不是有人暗中搗鬼,若是揪出個人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塔羅躬身應諾,心裡想著讓老樁頭背黑禍,髒水盡量往他身上潑,六夫人開罪不起,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惹她為妙。。。
塔羅巧舌如簧,將逼近到自己身上的一場禍端,轉嫁到別人頭上,他早就摸透了加迪夫的心思,每出一語,必定有的放矢,加迪夫看似聲嘶力竭,卻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與此同時,夫人也被人玩弄於手掌之中。
那人非但招惹六夫人,還同時招惹她的姐妹。
莊裡風雨欲來,很快就要出事,他們卻只顧遊戲嬉鬧,毫無防備之心。
樂可在桌底悄悄伸出手,往六夫人和八夫人的裙下摸索過去,兩人臉上略略一窒,隨即若無其事的打牌,只將雙腿微微張開。
房裡只有樂可和四位夫人,侍女們都被支開,她們肆無忌憚地談論是非,加迪夫那點可憐的破事,也被拿來揶揄調笑,成了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
不一會兒,如花洗了一碟葡萄進來,請樂可吃,樂可雙手皆濕,抽不出來,只好朝桌上努努嘴唇:「先放著吧。」
八夫人善解人事,剝了一顆葡萄喂到樂可嘴裡,七夫人在對面見了,笑道:「我們這弟弟也越來越嬌氣了,連吃東西也要姐姐喂。」
五夫人見六夫人和八夫人默不作聲,都是滿臉紅霞,樂可的兩條胳膊又隱沒在桌下,早己明白了幾分,反笑七夫人說:「剛才你還說六妹對他苛求,現在又責怪起他來,莫非是他偏心,只對六妹和八妹好?」
樂可笑著接過話說:「五姐姐真厲害,一句話就給我扣死了罪名,我還是坐過你們那邊去好了,省得姐姐說我厚此彼薄。」
六夫人笑說:「你坐著,她既這麼說,我們偏偏不理她。」
八夫人卻「嚶」的一聲,扭著身子說:「你還是坐過去好了,我……我都打不了牌了。」
有侍女在側,她不敢把話說得太直白,但一副意亂情迷的神情,人人都看在眼裡。
樂可端坐著不動,心想:「當初剛見面時,你們幾個合起來整我,讓我好不狼狽,現在既然上了手,當然不放過你們,非要找回場子來不可。」
六夫人扭過頭,對侍立在一邊的如花說:「你今天還沒練琴吧?不如撫一曲,給我們助助興……給我們聽聽。」
如花答應一聲,到香案旁的瑤琴前坐下,屏息定神,靜默了一會。樂可啞然失笑,六夫人想支開她,找什麼借口不好,卻叫這醜女去彈琴,等於讓她直接現丑。
如水的琴聲悠然響起,曲調婉轉流暢,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著房內的每一處空間。淡雅清幽意境優美,彷彿瀑布間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陽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橫生。
琴聲中彷彿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高貴;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開放,飄逸出音樂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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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揮一揮匕首,不留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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