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的思緒有些飄忽，搞不清楚這究竟是現實還是自己的夢境？
她「砰」的躍上床，床墊的凹陷證明了她的真實存在。
「哎！你死了沒啊？我來上香了。」軟趴趴地躺著，她好擔心呀。
他靜靜地望著她充滿生氣的臉，虛弱地笑。
伸出手，就像要抓住陽光一樣抓緊了她。
「還是滿有勁的嘛！害我擔心死了……」從御的口中知悉他的病，她著實嚇了一跳。
在她的心目中，從沒想過耀也會病……
「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們家的安全戒備不能不算嚴密，尤其她還是破窗而入。
星語撇撇嘴，「也真是的，你們家住那麼高的地方幹嘛？想離天堂更進一步？呼，從下面根本就進不來……幸好我有更先進、好用的攜帶型交通工具……」
「你不是想告訴我……咳……你是坐那玩意兒上來的吧？」尹耀陽邊咳嗽邊指了指地板上還在哼哼嘰嘰的掃帚先生。
「呵呵……是啊！」她得意地點點頭，「先不說這個，你到底怎麼樣了啊？……我主撒旦啊！你的額頭怎麼那麼燙！」
星語將手蓋在他的額頭上，默念咒語吸走他身上的熱量。
「好點了沒？」
不可思議的，他覺得原本壓到他快要喘不過氣的那種窒息感漸漸的消退，整個人也不再覺得昏昏沉沉。
「說話啊……」
「……好多了……」她究竟是什麼人？
「恩，我出馬就保你沒事……對了，你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連醫生都不給你請啊？」奇怪。
他的眼睛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嘴角勾起怪異的笑紋。
「或許……我早該死了吧……」如果那個時候活下來的人是哥哥……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啪」，一個巴掌結實地打在他的臉上。
「活得好好的一個人，請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黯無光彩的表情，她不想看到。
「每個人都有生存著的價值，如果有一天，你實在找不出你存在的價值了……記得，還有我……就當是為我活著，好嗎？」
他望著她晶亮的眼眸，這雙充滿神採的眼睛會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關心他嗎？
「不說了……我帶你出去怎麼樣？」老關在這樣死氣沉沉的屋子裡，沒病也關出病來了。
「出去？」
「是啊……破掃帚，你要裝死到什麼時候？還不起來！」
「是是……」掃帚先生在心底流下辛酸的淚水。
「你叫我坐這玩意兒？」尹耀陽皺皺眉。
從這上頭掉下來，有沒有意外保險金拿？
「大男人不要這麼婆媽，我保證它的事故率比人類的任何一種交通工具都低……好了，出發！」
「啊——！」尹耀陽發覺自己雙腳離地，就這麼從破掉的窗口飛了出去。
星語邊跟在後面邊搖頭嘆氣。
不用叫那麼凄慘吧？
……
高聳的懸崖上怪石嶙峋，海浪不時地擊打著陡峭的岩壁，海鳥低低地在波濤陣陣的海面上盤旋。
他們並肩坐在崖邊。
風吹起她飛揚的長發，輕撫過他的臉龐。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問道。
她側過頭，報以燦爛一笑，「如果我說……我是魔女，你信嗎？」
他的眉毛微微揚起，「信。」
「會怕我嗎？」
他笑得淡然，「不論你是什麼……在我心裡，你的身份只有一個……凌星語，我愛著的人。」
風很大，吹亂她的髮絲，也吹亂了她的心。
「我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你還是說了。」
他跟澈，生來克她的嗎？
「可是……我會活很久很久喔。當你已經兩鬢蒼蒼滿頭白髮的時候，我依舊會是這付少女的模樣……當你永遠長眠骨頭都化成飛灰了，我還是現在這樣……你認為，我們可能嗎？」
時間的輪迴流動會壓斷愛情的翅膀，零落成煙般飄散。
他的眼神飄向遠方，可執著的光芒絲毫沒有渙散。
「那我們做個約定吧……我死後即使投胎轉生也不會忘記你，而你，一定要來找我，每一世都要找到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孤單……做得到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每一次的生命里也都要有她。
「……你跟澈，都是讓人為難的傢伙……」
她那顆自由成性的魔女心好像被栓住了，不論到了哪裡都會牽挂著他們。
「啊！好痛喔……手要脫臼了啦！」他發什麼瘋啊？
「澈……你答應他了？」他的眼神有些微的狂亂，聲音顫抖。
「……還沒有。」她輕輕地回答。
他的神情，好像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就會破碎掉。
我主撒旦啊，她該怎麼辦？
「似乎……你們兩個在我心裡分不出孰輕孰重呢……」不對，莫非她想腳踩兩條船？呸呸呸，罪過罪過！
「沒關係……」他專註地望著她，「……我會讓你分出來的。」
陽光照在他高挺的鼻尖上，有耀眼的星芒濺射飛揚。
「咳咳咳，恩……有一件事……你敢不敢做？」
他慵懶自信地微笑，「有你在，還有什麼不敢？」
「知道自由是什麼嗎？」她走到崖邊，面對著他，「就像這樣……」
她的身子向後傾斜，雙腳慢慢離地。
張開雙臂，長發翻飛，從懸崖上直直地墜落。
「語……」他焦急地上前。
就像沒有翅膀的飛鳥，她在半空中自由地翱翔，風是她最好的夥伴，迴旋出率性絢爛的痕迹。
「忘掉一切的不快樂，跟著我……」她笑著握住他的手。
被稱作是重力的東西再也羈絆不住他渴望自由的身軀。
沒有天，沒有地，在風的包圍中，他的眼裡只有她飛揚笑意的眉眼……
……
異樣的氣流在迅速的彙集，形成巨大的黑色氣旋。
「怎麼回事……耀！抓緊我不要鬆手！」
這強大的靈壓……是誰在操縱時空狹縫產生扭曲？
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被吞噬！
「魔界公主琳。特洛菲爾在此祈求，萬能的時間啊，請平息你的躁動……風，我最好的夥伴，聚集你的力量，成為我最強的屏障！」
「耀！耀！醒醒啊！」凡人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魔力撞擊。
那個詭異莫名的氣旋如同它突然的出現般突然地消失。
「是誰？」
抱著昏迷的耀，星語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
強烈的不安籠罩了她。
即將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
他蒼白的指尖劃過冰鏡上她焦急呼喊的臉龐。
「琳……難道你忘了？……你是我的……」他近乎嘆息地呢喃。
他的眼睛眯了眯。
沒有眼珠，只有黑色的骷髏閃著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