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紙
進屋分主次做好后便有下人端來茶水。這時劉毅介紹道：「目前紙坊每月產上品紙張一千張，下品紙張五千張，都是供給本家和莊上所用。」
趙志聽完點頭說道：「可否拿幾張樣品來給我看看。」
劉毅道：「當然可以，東家請稍等。」
隨後出門吩咐下人去取些紙張過來。很快幾張權作樣品的紙張便到了趙志手中，趙志看了看這所謂上品的紙張也只是表面比較光滑但是色澤還是有些泛黃。而那下品的紙張更是粗糙不堪，其上面竟然還有樹皮梗，趙志看的眼角直抽。
說道：「劉管事，可否帶志去作坊裡面看看？」
劉毅有些為難道：「東家，作坊里髒的很，怕您去不太合適吧。」
趙志笑笑道：「無妨，劉管家只管帶路。」
然後又對趙誠通道：「信伯，您老就不用進去了，行了這遠的路，您老就在這裡歇歇腳吧。」
趙誠通道：「少主不可，哪有主子沒歇下人先歇著的理。」
趙志按住趙誠通道：「信伯，您老這話就見外了，什麼主子下人的，您祖上還有您老都侍奉了我趙家一輩子，將來文閣也將跟我一輩子，你們就和我趙家人一樣。我趙家歷來人丁單薄，您現在就是我趙志的親人。所以您得注意身體，我可離不開您。」
聽到趙志情深意切的話語，趙誠信是淚流滿面，拍著趙志的手背，只是嘴裡一個勁的說：「好，好，好，少主長大了，老爺在天有靈也可以安息了。老奴一切聽少主的，都聽少主的。」
趙志攙扶著趙誠信坐下后，對周圍人說：「我和文閣跟劉毅去看看，張先生和信伯只管在這裡休息，自己家裡不會有事的。」
張誠孝知道趙志這話是在和自己說呢所以也不堅持相隨。劉毅在前領路，趙志和趙文閣跟著走了出去。
三人來到院子裡面的水井旁邊，劉毅開口介紹道：「東家這是造紙的，切麻和洗麻。」
然後指著院子的一角道：「那裡是，浸灰水。」
趙志點了點頭，隨後劉毅領著趙志和趙文閣來到一間屋子道：「這裡是負責蒸料和搗料的地方，旁邊那屋裡是用來打漿和抄紙地；院子後面是曬紙的地方，靠近院子後門的那間屋子是用來揭紙地。」
聽完劉毅的介紹，趙志把見到的和腦子裡知道的比較了一下，感覺差不多，工藝流程上並沒有什麼可以改動的，所以只能從其他的地方入手了。
趙志問道：「那現在造紙都是用什麼材料呢？」
劉毅回答道：「主要是麻，其他還有些老樹皮什麼的。」
趙志想道：「麻和樹皮都是高植物纖維的東西，用來造紙已經很好了，材料方面最多就是再多個稻草而已，可那裡出問題了呢？」
見趙志擰著眉想事，劉毅和趙文閣也不敢打擾，所以三人就這麼沉默著。趙志在腦海里又把造紙的整個工藝過了一遍才想到問題所在：第一石灰水漂白，因為少了石灰水漂白這一過程，所以現在的紙張再好也是顏色泛黃；第二材料的粉碎，因為只能依靠手工作業所以材料粉碎的不夠細小均勻。
粉碎這裡趙志現在也沒有解決的辦法，那就只能改進浸灰水這塊了。
想通這些趙志對劉毅道：「劉管事可知道石灰？」
劉毅見趙志問忙點頭道：「回東家，知道。」
趙志又道：「嗯，把浸灰水那裡的灰水換成石灰水，然後再搗料后再用石灰水浸泡一下，這樣可以使得造出來的紙張變得潔白。」
看著劉毅一臉的不信，趙志硬聲硬氣道：「這是志的恩師所教，劉管事不信嗎？」
劉毅這才想起人家趙志才是東家，嚇得腦門冒汗道：「東家莫要誤會，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趙志哼了一聲道：「你現在可以找到石灰嗎？」
劉毅道：「東家，可以找到。」
趙志道：「嗯，那好，你去找些石灰來試一試不就知道，志所說對與不對了。」
劉毅哪敢啊，趕緊說道：「不用試了，東家說的肯定是對得。」
趙志不滿道：「叫你去試，你就去試那麼多廢話。」
劉毅見趙志是鐵了心要試只能硬著頭皮應道：「是，是，小人馬上就去安排。」
見劉毅就要離開，趙志又道：「記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劉毅聽到趙志的囑咐想道：看來東家還是信任自己的，要不也不會把這隱秘事讓自己去做了，看來自己的機會來了，所以連忙答應著去安排了。等劉毅離開后，趙文閣開口說道：「少主，文閣看少主好像並不信任劉管事，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把此事交與他辦？」
聽到趙文閣的問話，趙志笑了笑道：「要想得到別人的信任，就得先給於別人信任。我們應該給人予機會，不是嗎！」
說完領著一臉沉思的趙文閣往回走去。
來到張誠孝和趙誠信所休息的屋子后，趙志對二人說道：「志要辦的事已經吩咐下去了，不過還得等等。」
二人都說無妨，趙志隨即便和幾人聊起天來。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劉毅過來稟報道：「東家，您吩咐事情已經辦好了，不過要看結果還得等到明天。」
趙志想起現在的曬紙是靠自然光的，所以說道：「嗯，那我今天就不回洛陽了，在莊上住一晚。文閣你去安排一下，咱們先去前廳吃中飯。」
趙文閣應道：「是，少主。文閣這就去安排。」
吃過飯後，趙志讓眾散去休息，自己也回到房間小睡了大約一個時辰，醒來后便看著屋頂陣陣的發獃，想起自己來到大唐也已經快一個月了，就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默默的感慨一句：無論如何人還得活下去不是么。
趙志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無事可做，想了想目前最重要的事其實還是生存，而想要生存古文和毛筆字就成了目前的重點。
毛筆字雖然自己曾經練過，可那已經是小學時候的事了，估計這會兒早就把學的還給老師了。
嘆了口氣，趙志走到房間的書架旁，隨手拿了本書簡回到榻上看了起來。唐朝時期雖然造紙業已經發展起來，但是由於當時紙質不好，很容易損壞不利於保存，所以書籍大部分用的還是竹簡。
趙志拿的是本論語，看著裡面的之乎者也，趙志就是一陣的頭暈，最後只好將其放下。
既然古文看不進去那就練字吧，趙志想到。找來紙筆，趙志便練起字來，可怎麼也練不好，趙志不禁想到：難道是自己太笨了？不應該啊，自己念書的時候成績一直很好得。嗯…既然不是自己笨，那就是方法不對。
想起小時候練習鋼筆字的經歷，趙志便依著練習鋼筆字的方法，按著那本論語，先從橫豎撇捺折練起。還別說，連著連著還真是越寫越好，厄…總是比前面的好。趙志明白這是找對方法了。
隨後放下論語又去書架上翻找起字帖來，他記得當今的皇帝李世民酷愛書法，尤其是書聖王羲之的飛白。而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所以唐朝的書法很是流行，像趙家這樣的書香世家應該有收藏這些書法字帖的。
翻了半天，結果還真讓趙志在書架最下層的箱子里找到了王羲之的《十七帖》拓版。趙志回到榻上按照字帖又繼續練起書法來，還別說看著自己那一次比一次像樣的橫豎撇捺折，趙志是越練越起勁不知覺天色就已經暗淡了下來。這時外面有下人喊趙志前去吃飯，趙志應了聲隨即停筆起身走出門外。
晚飯後趙志陪張誠孝聊了會兒天，便和趙誠信回了書房。
趙志讓趙誠信坐下后說道：「信伯，志剛剛接手家業，還有很多不懂之處還望您老多多提醒。」
趙誠信起了起身說道：「那裡，少主做的已經很好了。老奴看著少主變得成熟，老奴很是高興啊。」
趙志道：「嗯，那信伯你能不能把家裡現在的情況和我說下，我也好心裡有個底。」
趙誠通道：「好，那老奴就說給少主聽。現在趙家共有耕地三百八十頃，其中永業田兩百八十頃，共記良田一百六十頃，旱田二百二十頃；茶山一座，佔地七里；莊園一座，佔地一百七十畝，其中有紙坊，磨坊，木工坊，打鐵鋪各一處；馬五十匹，其中良馬四匹其餘為駑馬；牛四百頭，其中耕牛三百二十頭；洛陽城裡的院落一座；共有家奴五十七人，至少都是從老太爺的時候就開始跟隨趙家的，對趙家絕對的忠心。另外還有佃農六百九多戶，將近四千人；年前結算的時候家裡現有錢十三萬貫。基本就是這些了，想要再詳細的就只能回去叫帳房來問了。」
聽完趙誠信所說，趙志腦里只有倆字：富有。要知道唐朝時貨幣單位是文，一貫等於一千文，一兩銀子等於一貫，而一把上好的陌刀也就一千文左右。按照趙志那時的白銀價格的話那就是四千多萬人民幣啊，就這趙家祖上還是歷代清官呢，這要是貪官的話…不過也許正是因為有錢所以才清廉的，因為更本不需要再貪嗎！趙志無良的想到。
隨後趙志偷偷的擦了擦口水說道：「嗯，志知道了，那麼現在這些都是您老在打理么？」
趙誠通道：「呵呵，老奴老了，那裡打理的了那麼多事。只有洛陽府里的諸事是老奴在打理的，而這裡莊子上事情是文閣在打理，佃農那邊是薛瑞打理的。要是莊子和佃農那邊他們有事處理不了的話，就由老夫出面，要是老夫也處理不了的，就會交給老爺處理，以後就得少主您處理了。」
趙志點頭道：「嗯，志曉得，以後這些還按現在得來，目前不做任何變動。」
趙誠通道：「嗯，少主拿主意就好。」
趙志點了點頭說道：「那沒什麼事了，信伯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吃了午飯就回洛陽。」
趙誠通道：「是，少主也好生休息，老奴告退。」
趙志把趙誠信送走，又練了一會兒的字，便躺在塌上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趙志依然早起練了套太極拳后，然後到前廳招呼上張誠孝一起吃了早飯，便帶著趙文閣和張誠孝二人巡視起莊子來。
趙家的這個莊子建在一處高地之上，旁邊正好有條洛河的支流流過，地理位置很是不錯。莊子建成方形，裡面一條青石鋪成的道路把莊子從中間分開，然後補以小路再分成一個一個的小院落，典型的北方風格。莊子後面是個大跑馬場，旁邊就是馬廄，趙家的馬匹只要不用的都在這裡圈養著。趙志大略的把莊子逛了一遍對其有了個大概的印象。
隨後回到前廳大堂，而劉毅也已經在此恭候了。看著手裡由劉毅拿來的樣品紙張，趙志點了點頭，這次的紙張就是根據他昨天的改進而生產出來的。其餘的變化並不大，只是紙張的色澤顯得潔白似雪，使人看了就心生喜愛。
趙志很是滿意得讚揚了劉毅一通，隨後想到了後世的宣紙，帶著一絲惡搞的心思說道：「既然這紙潔白似雪，那就叫雪紙吧。」
眾人聽完一陣叫好。趙志又叫下人找來一節木炭和紙張畫起圖來。趙志畫的乃是他昨天晚上想到一種破碎機，這種破碎機有兩個軸，每個軸上面都許多的圓形刀片，而兩個軸的刀片正好可以交叉鑲嵌在一起，這樣當兩個軸相對轉動時，把材料從上面放下去就可以進行切碎。
趙志畫好后把圖交給趙文閣，然後又給他講解一下其中的原理和注意事項，吩咐其找人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忙完這些趙志對劉毅說道：「劉管事，這回府里的紙張都要用這種新紙，另外你去找些稻草用其製作紙張，並且不拋光看看效果如何，記得做好后把樣品送到洛陽的府里去給我看下。」
劉毅答應道：「是，東家。」
見沒什麼事情了，趙志吩咐其他人都去忙手裡活計后，就和張誠孝一起聊天打屁消磨時間。
其間張誠孝道：「張某沒想到公子盡然還懂得百工技巧，而且看來造詣頗深啊。」
趙志搖頭道：「那些並不是志想出來的，都是當年恩師所教，只是志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施展罷了。」
張誠孝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想到：「確實向趙家這樣的書香世家，怎麼可能讓其獨子去鼓搗那些工匠的玩意兒呢。」
張誠孝又道：「張某看公子做事從不避諱在下，公子的胸襟真是讓張某佩服。」
趙志笑了笑道：「一些小玩意罷了，再說以張先生的身份，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那志何須如此妄作小人呢。」
張誠孝聽到趙志明顯帶有示好的話語，並未說話而是呵呵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