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暫居江州
中年人見花朵叫得親熱,他眯起眼睛仔細一看,驚喜道:「莫非是朵兒?」
花朵見中年人認出自己來,忙不迭地點點頭道:「張伯伯,正是我呀。小理」
原來這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花朵父親的好友張叔夜,而那個年輕人則是他的長子張伯奮,少年則是他的次子張仲熊。
張叔夜見果然是花朵,笑得合不攏嘴,道:「哎呀,幾年不見,朵兒都長成一個大姑娘啦,都認不出來了。」他忙喚張伯奮、張仲熊過來。
張仲熊見是花朵,哈哈大笑道:「哎呀,這不是花家的那個小哭作包么?不對,不對,現在應該是大哭作包。」
花朵瞪了他一眼。晃了晃拳頭道:「你再敢笑我,小心我扁你!」
「哎呀,小花朵果然長大了,都沒人敢欺負你了。」花朵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她扭過頭去,正是那個她朝思慕想的人,不由臉上一紅,低下頭去,輕聲喚道:「張大哥,你也嘲笑人家。」
方適見花朵一臉害羞的樣子,又見她和這個年輕人一副很是熟絡的模樣,心中慌了神:「不好,怎麼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花朵一見他臉都紅了,難道說。。。」他偷偷打量張伯奮,只見他劍眉星目,白齒紅唇,標準的一個美男子形象,但他的俊美中又透出一股英雄的氣概,這種氣概絕對不是靠衣飾所能裝扮得出的,而是經歷過戰火洗禮所磨礪而出的。他和花朵站在一起,正是英雄配佳人,只覺說不出的般配。
方適再比對自己,不由自形慚愧,一顆心好似浸在臘月的冰水之中,拔涼拔涼的。腦袋中一片空白,都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小兄弟,小兄弟?」張叔夜連喚數聲,這才把方適喚回神來。他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張叔夜。張叔夜只道他是被剛才那場廝殺驚住了神,開口再向他問道:「不知小兄弟姓名,張某好銘記方才相助之恩。」
方適凄然一笑,道:「在下姓方,單名一個戚字。」他隨口胡謅一個名號,一來是自己身負生辰綱的大案,受官府通緝,對於非江湖中人,他總是保持幾分警惕。二來他見花朵和張伯奮貌似感情甚好,心有戚戚焉,故有感而發。
張仲熊心思聰穎,他見方適自見到花朵與張伯奮談笑,就一臉黯然的樣子,心中已猜到了**分。他見方適衣著普通,名字也從未聽過,心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咧嘴一笑,道:「原來是個村野鄙夫。」
方適正是心中不爽,聽他這麼諷刺,當即反唇譏道:「不錯,在下就是一個村野鄙夫。想那當年高祖劉邦,麾下大將樊噲不過是個殺豬的屠夫出身,最終官拜舞陽侯。三國亂世,蜀漢武侯諸葛孔明也是躬耕南陽一介村夫,卻能三分天下。如此村野鄙夫,當之又何妨呢?總比那些仰仗父輩功績,卻一事無成,還大言不慚的貴公子好!」
張仲熊聽他言語之中隱隱有諷刺自己只是依靠父親的意思,勃然大怒,伸方適。張叔夜見了,忙喝道:「仲熊!不得無禮,方兄弟對我們有相助之恩,不可造次!」張仲熊見父親相攔,不敢再動,只能狠狠地瞪了方適一眼。
方適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心裡得意,但抬頭一看,卻見花朵和張伯奮兩人在一旁聊的起勁,全然不聞方才方適和張仲熊的鬥嘴,談到深處,不知那張伯奮說了什麼,引得花朵格格嬌笑,一雙美目中流露出遮掩不了的快樂。方適見狀,只覺心中斗贏嘴帶來的得意勁一瞬間都煙消雲散,心裡空蕩蕩的,難受至極。
張叔夜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先隨我等一同進了江州,安置下來,再做打算。」
眾家丁早已收拾妥當,張叔夜一聲令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江州城進發。
江州城也是北宋的一座大城,一行人來到城下,方適抬頭看去,只見城牆巍峨入雲,高約四丈,基厚六丈,頂厚五丈,上可跑馬,好一座堅固的城池。把門的官兵見這行浩浩蕩蕩的車隊欲進城,忙上前攔住道:「你們何人?可有路引?」
早有家丁上前答道:「這是張叔夜張大人的車隊。」那官兵聽是張叔夜,忙換上一副笑臉道:「原來是張大人,快快請進。」他又喚過一個小卒,對他耳語一番,那小卒聽了,跑到張叔夜的車前道:「張大人,小的是蔡大人府上下人,主人有令,若張大人來了,便有小人引去主人為大人準備的府邸。」張叔夜聽了,沉吟片刻,道:「好,回去替我謝過你家主人。」
眾人在那小卒的指引下,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一間府邸前,這府邸裝飾地富麗堂皇,門上匾額上述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張府」。張仲熊看了,一臉興奮道:「父親,看來這蔡九兒倒也識趣。」
方適聽他口中說到蔡九兒,心裡奇怪,向身旁家丁打聽道:「這蔡九兒是誰啊?」那家丁悄聲答道:「這蔡九兒說的是這江州知府蔡得章,他是當朝蔡太師的第九個兒子,故私下裡大家都稱他為蔡九兒,明裡則稱一聲蔡九知府。」方適恍然大悟。
張叔夜見著府邸奢華,臉上卻不見任何喜色,他推門而入,先謝過那領路的小卒,讓他帶信給蔡知府,自己安頓好家小,晚上便去登門道謝。
他又吩咐下去,讓伯奮和仲熊指揮家丁儘快將車上的東西都卸下安放好。隨後沖花朵和方適招招手,道:「你們隨我來。」領著他倆進了書房。
一進屋,花朵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張伯伯,你們不是駐守宣州么?怎麼到這江州了?」
張叔夜嘆口氣道:「前些日子,我曾上奏彈劾那蔡京,不想聖上受奸臣蒙蔽,將我貶至此處當個都監。」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方適聽了心中卻是心中一震,蔡京乃當朝太師,權勢熏天,敢彈劾他絕對需要非凡的勇氣和正義感。他不由對張叔夜心生佩服,雖然水滸之中沒有提到這個人,但是聽他所為,絕對也是一個好漢。
張叔夜突然話鋒一轉:「我也要問你,你怎麼到江州來了?你可不要說是出來散心,我看的出來,你這一路可受了不少苦。」
花朵聽張叔夜這麼一說,心裡一酸,撲到張叔夜懷中道:「張伯伯,你不知道,哥哥要讓我嫁給一個糟老頭,我不願意,就逃出來了,本來想去宣州找您的,結果,結果在這裡遇到你了。」
張叔夜聽了,哈哈笑道:「傻姑娘,不喜歡就不喜歡咯,我回頭就去和花侄兒說,讓他回了這門親事,想必我的話,他還是聽的,你就先在我這裡住上幾日吧。」張叔夜以為是花榮自作主張給花朵找了個夫婿,畢竟古代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朵這才慪氣離家出走。他也是看著花朵長大,心中對她也有一絲父女的感情,見花朵不願意,也是不忍。
花朵聽了,破涕為笑,摟著張叔夜的脖子道:「謝謝張伯伯!」
張叔夜一刮她的瓊鼻道:「眼淚還沒幹呢,就笑了,真是個小孩子。」
花朵沖他一吐舌頭,心中想到有張伯伯撐腰,就不用嫁那糟老頭了。還能住在這裡,便可以天天和張大哥在一起了,她心裡想著,臉先紅了,露出傻傻的笑容。
張叔夜又沖方適一揖道:「方兄弟,這些日子來,也多虧你照顧朵兒了。」
方適忙回禮道:「張大人客氣了,這是我份內的事。」
張叔夜問道:「不知方兄弟接下來有何去處?」
方適聽他這麼一問,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自己這一路行來,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能伴著花朵,現在花朵找到了歸宿,自己卻不知該去往何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