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葉超（上）

加拿大，溫哥華。

五月份是溫哥華最美麗的季節，城北面巍峨的海岸山頂(CoastMountain)上皚皚積雪還沒有融化，城中卻已是繁花錦促、綠草如茵。這顆北美西海岸的明珠，連續多年被評為世界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素有「上帝親吻過的地方」之稱。

葉超驅車走在列治文中心三號大道上，車窗外雖然景色如畫，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愉悅情懷，多年來世界各地的奔波、殺戮，早已經使他心硬如鐵，剩下的只是倦怠。車內儀錶盤上的GPS，正在不停地發出枯燥的電子提示音，指示著葉超做出拐彎、變線等動作。

聽著GPS的合成音，葉超忽然有點迷茫，到底是什麼原理，一個小盒子樣的東西，卻能發出這麼清晰的人的聲音，而明明是人的聲音，卻又沒有一絲靈魂……葉超心中忽然有點悲哀，自己有靈魂嗎？

若有所思中，車轉過一個街角，目的地到了，「華山武館」，略嫌寒酸的門匾掛在一處門面房上方。葉超卻並沒有馬上停車，而是又向前開了兩個路口才在路邊停了下來。

葉超走出嶄新的寶馬7X轎車，即使在華人富豪、演藝明星雲集的列治文，他走在街上也會引起足夠的關注，三十五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英俊的相貌、高挑偉岸的身材、筆挺的衣裝，無不讓人記憶深刻，然而最令人難忘的卻是他那彷彿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冽氣息，當人與他目光相對時，周遭氣溫好像都下降了幾度。

葉超步行沿來路往回走去，一邊摸出了個墨鏡帶在臉上，他其實並不在乎自己被人記住或是認出來，這只是個習慣，他不願在殺戮的時候讓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進入華山武館的大門，迎面就是接待室，但是接待員卻並沒在屋子內。葉超透過接待室的玻璃開始打量起這個武館的內部，後面明顯就是主練功房，房子一角吊著幾個沙袋，另一角擺放著兩個刀槍架子，裡面有四五個人正在練拳，看他們的招式，顯然和自己所尋找的線索相去甚遠。

「又是白跑一趟。」葉超心道，卻也並不特別失望，因為他本來也沒報多大的希望，這種大海撈針似的尋找方法，本來希望就很渺茫。

這個武館之所以吸引到小組的注意，只因為它在報紙上登的一則廣告，「……華山武館，海外華人技擊界的奇葩，館主葉師傅身懷祖傳內功、外功，現正式開館授徒。學習中華武術，弘揚尚武精神，請到華山武館，地址……」

這則廣告里的幾個詞把葉超帶到了這裡，「華山…葉師傅…祖傳…」，但是看了裡面練拳人的招式，他基本斷定這只是巧合，不過既然萬里迢迢來了，葉超也不介意問個清楚再走。

「希望這個葉師傅好好說話，這麼好的天氣，今天最好能不殺人……」，葉超一邊想著一邊敲了敲大門上的銅環。

聽到動靜，一個胖胖地女接待員從練功房一側的門走了進來，可能是生意不好的緣故，女人看到有人上門，臉上堆滿了笑容，胖胖的樣子好像一尊佛像。

「先生，有什麼能夠幫到你？」看到來客是亞洲面孔，女人用粵語問道，列治文有小香港之稱，80%居民是說粵語的。

「請你們的館主出來一下。」葉超冷冷地道，根本不管胖女人是否能聽懂自己的普通話。

「先生，不好意思，葉館主正在裡面教授功夫，可不可以先請你說明一下來意，如果是來學武術的，我可以先給你登記一下？」胖女人改用生硬的普通話，臉上仍然堆著虛假的笑容。

「那我進去找他。」葉超懶得再廢話，拔腳朝練功房走去。

胖女人見葉超來者不善，馬上像個皮球般彈了過來，臉上笑容已經驟然消失不見蹤影，嘴裡更是連珠炮般的俚語噴涌而出，聲音尖利刺耳，葉超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了，想來是廣東的罵人髒話。

葉超見這女人直朝自己撞來，心下厭惡，伸手把女人點倒在地，殺豬般的聲音嘎然而止。

這一番爭執，已經驚動正在練功之人，幾人都齊齊回過頭來，瞪視著緩緩走進練功房的葉超。

一個壯碩的漢子當先迎了上來，沉聲問道，「你是誰？你把我老婆怎麼樣了？」說的卻也是粵語。

葉超不答反問，「你姓葉？」

「丟你老母！」壯碩漢子這時已經看到倒在外屋門外的胖女人，大怒之下，發一聲喊，疾步朝葉超衝來，右手握成簸箕大的拳頭當頭砸下。

漢子這一拳使出了全力，他原是香港人，不久前搬來加拿大，開辦了這個武館，指望能廣收門徒，賺些錢財，然而數月過去，只有寥寥幾個西人報名。

「今日這個年輕人闖館，我好生施展一番，打的他滿地找牙，藉此立威，讓這幾個目睹的學徒出去宣傳，或許會有一番新的景象。」壯碩漢子心內打著如意算盤，他自小習學嶺南派硬功，自詡功力深湛，一生罕逢對手。如今這一拳全力打出，怕是有數百斤的力量，在他心裡，這個闖入自己武館的陌生人馬上就要橫飛出去數米、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