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就中雲幕椒房親(一)

玖,就中雲幕椒房親(一)

天啟七年,正月初一。

天啟帝領信王朱由檢及在京宗室等諸人,先至奉先殿拜祭過先祖,隨後在皇極殿接受百官朝拜,稍後賜宴群臣。宗親則另在建極殿賜宴。

女眷則隨皇后張嫣拜祭祖先,然後至欽安殿賜宴。辰溪郡王府的朱二郎、朱四郎與其胞妹七姐兒琦琛一早便入宮,兄妹三人生的男的俊美,女的秀麗,其他宗親見了,莫不贊辰溪郡王好福氣,兒女才貌雙全,又得皇帝寵信。

張皇後偏疼琦琛,讓她坐了左邊位子。

「這一陣子少見你,聽說你家四郎身體還沒見大好?」

「多謝皇嫂關心。四郎哥哥向來體虛,也就那樣了。」琦琛似乎並不十分在意。她今日穿了一件銀紅織錦繡鳳襖,下著銀白絲緞雲紋月華裙,鬆鬆罩了一襲玫瑰紫對襟廣袖長衣,身材纖瘦,個子又高,很有弱不勝衣飄飄欲仙的樣子。挽了飛燕髻,戴琺琅點翠紅寶金鳳釵,鳳吻垂下三條金線,各墜一粒淚珠形小紅寶;髮髻下壓一排豆粒大小綠松石墜腳,只在右耳戴了一粒淚珠形紅寶石耳墜。

「今兒是你與四郎的生日,我已經請你皇帝哥哥賞賜了許多禮物,一會兒你隨我去瞧瞧,看還有什麼喜歡的,一併差人送過去。」

琦琛撒嬌道:「皇嫂最疼琛兒了。」十足嬌憨女兒姿態。

張皇后掩嘴笑道:「琛兒今天也滿十七歲了,也該考慮婚事了。你可有甚麼人選不曾?」

琦琛面色微變,「皇嫂……」

張皇后瞧了瞧她,「我知你不肯說這事,只是姐妹們都這個年紀成親,你也不可拖得太久,待年紀再長一些,指不定那些人又編派出什麼好聽的來了呢!」

「皇帝哥哥不催我便成了。」

張皇后搖搖頭。她向來拿她是沒有辦法的,自她來到京城,一見便很是喜歡,倒是跟皇帝的親妹妹六公主、八公主不甚親近。

「你向來有主意,皇上也寵著你,真是教人沒辦法了。」張皇后微微笑著。雖然這堂妹已經到了婚配年紀,但是皇帝哥哥一點也沒有為其擇婿的意思。而不過才十四歲的八公主,已經是選定了夫婿,即將擇期下嫁。

兩相對比,很顯然天啟帝也是不想讓琦琛太早出嫁的。

這邊天啟帝亦是同朱四郎提及七姐兒。「朕記得四郎同七妹妹是雙生子,都是大年初一的生辰,也是該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宗室子不論男女,皆由禮部出文,有司等將合適人選提交至內府,篩選婚配。

「是。臣弟近年身體虛弱,還是想多休養些日子方好。婚姻之事,倒不用太過著急。」

「總是會好起來的。」年輕的皇帝神情和善,「若需要什麼藥材,只管叫人來御藥房取便是。」這幾年御藥房也能稱得上是流水價般的往辰溪郡王府搬運藥材,只怕打個葯人兒也能出來了,可偏偏朱四的身體一直不能算大好。

「臣弟多謝皇上厚愛。」

「怎的如此生分?」天啟帝帶笑道:「你便不如琦琛,整日一本正經的,多麼無趣!」

四郎淺淺一笑,「在家您是長兄,在國您是君王,若人人都似七妹妹那般活潑,陛下您大概也會惱怒:為甚麼人人都好似一個模子裡面倒出來的那般可惡呢?」

天啟帝不禁莞爾:「說到底,你們畢竟是親兄妹,性情很是相像。」

「皇上近日可有甚麼好頑的?」

「有。」天啟帝眼睛晶亮。他本不算生的俊美,比起弟弟信王猶不如,只是生了一雙精靈眸子,一雙巧手,天性純良,好玩好動。「前幾日七妹妹送了十二隻番邦大狗給我,說是能用來在雪地上拉車,力氣大得很。」

轉頭問身邊太監,「西苑池可結冰了?」

太監回道:「回皇爺,已是結了厚厚一層冰。」

天啟帝笑道:「很好。」面上顯出歡喜來,按捺不住。

四郎道:「臣弟也想去玩兒。」

天啟帝便匆匆宣布賜宴結束。好在群臣也習以為常,三呼萬歲之後,即便退下。

朱二道:「四郎謹慎些。」

「二哥放心。」四郎轉頭同太監道:「帕夏,你去我家小廝那裡取我的冰刀來。」

朱二駭笑:「怎麼又玩那個?險得很,仔細磕掉了牙!」

※※※※

張皇后這邊也剛散了席,命女官們送女眷出宮,就聽太監來稟報,說皇帝去西苑池玩雪橇了。

皇后嗔道:「七妹妹,都是你弄那個什麼番邦大狗給皇上,現在皇上每天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去冰上玩。」

琦琛嘻嘻笑:「皇帝哥哥能高興就好。」

「走,你隨我過去瞧瞧,別教皇上玩的太過開心,使脫了力便不好了。」

姑嫂二人乘了小轎去往西苑池。遠遠的便聽見一陣狗吠,此起彼伏,叫的好不熱鬧。又有宮人太監在一旁呼喊叫好加油的聲音,太監們尖細的嗓子都在叫著「陛下加油」,宮女們則紛紛將媚眼兒拋向年少俊美的朱四郎。

倒也有趣。

張皇后奇道:「怎麼如此熱鬧?」

「多半是四郎同皇帝哥哥玩冰球呢。」

「冰球?那是甚麼玩意?」

「跟馬球差不多。以前因為沒有拉雪橇的動物,一直玩不起來。」

皇后搖頭:「又是你弄來的新奇玩耍,是不是?」

琦琛掩口,笑而不語。

天啟帝身量並不算高,大約也就比琦琛高半個頭,比四郎稍微矮一些。四郎俊秀,打球熱了,將外衣脫了下來,只穿了絲綿的袍子,前襟掀起來束在腰間,露出內里穿著的寶藍亞麻長褲。

琦琛輕呼道:「怎麼穿的這麼單?」

天啟帝也是脫了外面禮服,換了一身明黃常服,一樣掀起前襟扎在腰間,威風凜凜的站在狗雪橇上,很是得意。

「梓童,今日瞧我將四郎打得落荒而逃!」

「皇上威武。」皇后附和道。

朱四郎笑道:「皇帝哥哥,還未到最後,說不定誰會贏呢!」

他一手挽著牽狗的挽具,一手握了一根前段有曲柄的怪異長棍,雪橇前面四隻厚毛高頭大狗,不住原地跳躍著。

「這狗將軍好不容易才訓練好。」太監帕夏低著頭向皇后回稟道:「皇後娘娘可以放心,再不會出現將陛下掀翻的事情了。」

「皇帝哥哥從雪橇上掉下來過嗎?」琦琛問道。

張皇后瞥她一眼,「可不是嘛!當時可把我嚇壞了,偏偏陛下並沒有惱怒。」

西苑池已是結了厚厚一層冰,池邊有鑿出來的冰井,厚度不說有三尺,也有兩尺,足夠跑馬的。池邊岸上又站了一圈內操精壯太監伺候著,就為的提防意外。

天啟帝與四郎又趕著狗雪橇在冰上打球。那冰球是皮製的扁圓形小球,直徑約有半尺,要用那怪異曲柄棍擊打進入對方的球門,方算得分。球門則是寬寬低矮的一長條,因只有二人遊戲,少了許多趣味。

饒是如此,年輕皇帝也玩得興緻高昂,若不是四郎身體受不了,還要多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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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十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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