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下至理
一回自己那兒，我頑皮的樣子就馬上收起來了，到晚上，集中部下，商量正事的時間又到了。
「各位，照你們看，那馬大人和張刺史是何種人啊？」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屬下根據整理的資料所得，馬大人很是可疑。嶺南這幾大家族都和他有暗地裡來往，不過他家中並不奢華，也不鋪張，不知有何秘密。那張刺史口碑相當不錯，愛民如子，不曾發現他有何問題，只是他如今所作所為與往常大相徑庭，屬下等亦感困惑。」張勝輝手下專門收集情報的負責人彙報道。
一群人都面露不解之色，只有莫名老兄在一邊眯著眼好像有點明白的樣子。
「嗯？是個好官？怎麼又鋪張又行賄的？他家怎麼那麼大啊？一個刺史應該沒那麼多錢吧。」我摸了摸還沒有鬍子的下巴，「難道……以為我荒淫無道，所以忍辱負重？這種兩面派好像還沒見過。」後半句我只是心裡想想，嘴上沒有說出來。
「回殿下，張刺史夫人的娘家乃是出自豪門，家中甚是富裕。那座大宅應是刺史夫人出資建造，聽說當時不少百姓自發去幫忙，在廣州也曾是個美談。」
「這樣啊……，不過上次我們初到廣州，走出南城的時候，他似乎鬆了口氣，像是害怕什麼似的。」
「這個——，」彙報的人看了看我，大著膽子繼續，「據屬下等了解，殿下上次提出步行過南市，使整個市場的生意停頓數個時辰，不少商家對此頗有微詞，那張承德大人想必……」
「啊？原來還是我不對啊。」我乾笑兩聲，疑慮一去，心裡對那張刺史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我突然想起晚上還有筆買賣：「呂先生，明日請派人去城中寶錢銀樓一趟，我訂了些首飾。待會還有一張圖紙，明日一併帶去。」
眾人大吃一驚。呂時亮聲音都有些發顫，問道：「殿下和小王妃莫非晚上偷走出去了？殿下萬金之軀，要是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啊？」
我讓他們不要大驚小怪，他們哪裡肯聽，到最後達成協議，以後我要出遊，必須通知軍機署的特務分部，至少要讓張勝輝派四個人暗中保護才行。我暗想這不是中南海保鏢嘛，沒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享受到這個殊榮。
大事商量了一會兒，各人又分頭回自己的部門繼續工作，我對於這些具體的事情是做不來也不想做，一直空想慣了，沒做什麼實事，好在手下都是精幹之人，不用我操心。
送走眾人，我花了幾分鐘畫了一個記憶中很細巧很時髦的嵌寶戒指的式樣交給了下人，當然，上面那顆鑽石的位置先空著。接下來閑來無事，就打算去學者堆里看看。
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跟求知坊打交道，那兒就是一整班學者，和我這個半吊子的碩士算是真正的同行。雖然求知坊在海南還剛開始興建，這一大批人沒地方做試驗搞研究，不過從長安出發以來，他們都一直捧著我的那堆「天書」學個不停。一起研究，互相學習，這一兩個月里還培養了一小批後進人才，讓我很是讚歎。
和平時一樣，臨時的求知坊里學習氣氛濃厚，讓我感覺像是大學生活時臨考前的自修教室。不過他們之間倒是涇渭分明。天工地化的坐在一起，生科的一堆，和尚帶隊的人文又是另一堆。看見我的到來，眾人忙站起迎接。
我示意有話要說，請大家不必拘禮。
「各位，天下之大，自然之學問無有止境，分門別類。雖各有側重，卻也有互通，我將求知坊分成四院，卻讓雷小真居中聯繫，便是此理。今見各位各佔一方，實在非我所願啊。」
其他人還在琢磨我的話，雷小真卻站了起來：「殿下，小人做了些日子的聯繫，天工地化兩院自然合作很多，生科幾乎自成一家，至於人文院，小人實在不知有什麼聯繫。」
其他人露出差不多的神色，看來我得再費點口舌。
「好，舉例來說。我出一題，請各位解。我有二兩銀錠二十個，五兩銀錠十二個，銀錠不能剪開成碎銀，請問諸位，從一到百，有那些數量不能湊成？」
大家沒想到我來了這個一個簡單的問題，年紀大的開始思考我的用意，年紀輕的則開始湊起數來。也不過幾秒鐘時間，就有人叫道：「除一兩三兩不能湊齊外，其餘都能！」旁邊幾個也在點頭，想必答案一樣。
我微笑著轉向玄奘和尚：「大師，你如何看法？」
大和尚不愧是當年的狀元之才，說出了他的答案：「一兩三兩的確不能湊成，不過，總數百兩，若一兩不能取出，則九十九兩亦不能；同樣九十七兩也不能。不知貧僧可有說錯？」
我微笑道：「大師果然高明，答案完全正確。各位可知道天地分陰陽？其實這便是一個至理。」我暗想要是跟他們說辨正學說，估計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不如簡單一點，就用陰陽學說頂一下，「天下至理，放之四海皆準。事物皆有兩面性，便是物理，化學也是這般，崔先生，上次你問何為反應平衡就是此理。一物能變為另一物，反之亦然。各位以後有問題便要互相交流，才能共同進步啊。」
看著大家都開始思考，我覺得目的也應該達到了，悄悄走到和尚身邊：「玄奘大師，研究天下至理的學問稱為哲學，該屬於你人文院研究，可有興趣和小王一起討論討論啊？」
和尚馬上眉開眼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除了玄奘和尚，我又叫上了幾個求知坊的骨幹分子，一起到隔壁的小房間談論哲學，惹得沒被叫到的人一陣遺憾的嘆氣聲。哲學主要是用來指導大方向的，一般的學徒和工匠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我現在培養的快速人才，通才還是等下面幾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