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盛大宴會

整個朝廷都在期待的那天終於到來了。這回輪到禮部侍郎忙個不停了。不光是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很多後宮嬪妃，皇子公主也會出席。老頭子也不管那兩個洋人（自從知道是大洋那邊來的以後，一律都改稱洋人了）是不是能把看到的帶回去宣傳，下令禮部要好好準備，一定要顯示出天朝的氣勢，特別的還邀請了在長安駐留的東夷南蠻西域北狄各國，特別是日本的使節也都前來赴宴，藉此顯示我大唐帝國的強勢文化，「沒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這幾天我的心裡也特別高興，不是因為我會很露臉，而是因為杜白被我拉過來了。我作為唯一可以流利的與洋人交談的人，老頭子要我提前代擬一份聖旨，在宴會上宣讀。我立刻借口自己文采不行，想請二皇兄手下的杜白來幫我的忙，杜白經上次在我書房放歌，才名之盛連老頭子也有所聞，立刻批准，下旨二皇兄把杜白送到我處作為我的伴讀。

杜白由於平時嗜酒如命以及放浪不羈，與二皇兄的手下並不和睦，和我聊得痛快又有酒喝，換到我這邊自然沒有異議，世民皇兄雖然不舍，但是無奈皇命浩大，不得不割愛給我。就這樣，詩仙就被我搶到手了，這可是我的第一個直屬手下啊，不知道算不算是跨出爭權的第一步呢？

宴會設在皇宮最大的永和大殿中，足足有近千個席位，京中有點品級的官員都到齊了，大皇子建成和三皇子元吉也被老頭子從外地叫了回來。老頭子最喜歡講究排場，數年沒有什麼大事，難以找到借口鋪張，這回算是積在一起發作出來了。所有的皇家人員和大小官員全都賜下了新趕做的朝服，半支禁衛軍也全部換裝，手持擦的閃閃發亮的長矛站滿了皇城內外。就連斟茶遞酒的宮女太監也穿上了嶄新的衣服。制衣店的老闆不知是不是已經累了個半死，不過接了那麼大的一個皇家訂單，想必大把大把的金銀足夠給他消除疲勞了。

宴會開始前半個時辰，眾人都已經陸續到場了，皇帝請客，誰敢晚到啊，要是出點什麼狀況，遲了一時半刻，說不定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我跟著母親章貴妃坐在皇家專座區，說是坐，其實是跪坐，後世日本人就是學我們那樣坐在自己的腳上，這時大唐還沒有習慣坐凳子和椅子，一般都是席地而坐，我從小練起，也算是習慣了。小厚則拉著他母妃做到我們旁邊，兩個皇妃管她們聊天，小厚則拉著我的袖子打聽我今天會有什麼表現。大廳里一片鬧鬧哄哄，只聽見無數的「張大人你好」，「李兄好久不見」，「久仰久仰」，「幸會幸會」等寒暄之詞。

我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盛大的場面，據說上次是老頭子凱旋迴朝，我實在太小沒有出席。這次算是把京城的官員都看了個夠了。我觀察了許久才看出座位安排的高明，在一片樂融融的節日氣氛中，絕大部分的官員其實是分成了好幾個圈子，圈子與圈子之間涇渭分明，幾乎沒有交集，想必這就是朝中的各大派系了。李甫所在的那一堆人顯然是支持二皇兄的一方。大皇兄和三皇兄的勢力據說主要分佈在各地，長安倒不是很多。只是沒人給我介紹，我也分不出誰和誰是一夥。我的遠親高大人和少數一些官員則遊離在各勢力之外，不太與人交談，他只是遠遠的望了我這邊一會兒，微微作揖致意。想來也正是為此，老頭子才放心的讓他撰記做史，做到不偏不倚。

建成，元吉和世民皇兄坐在一起，離的我們比較遠，我遙遙的也能感覺出他們之間暗地的一些摩擦，不過面上還是一團和氣，「大哥二弟」的稱呼著，敘述著好久沒見的兄弟之情。

三公主也是這次宴會的總指揮，在高總管的協助下，有條不紊的控制著場上的局面，光從她安排的坐位來看，也能知道這位公主殿下對於朝中的人事關係有著很深刻的認識。我嘴裡敷衍著小厚層出不窮的問題，心裡暗想現在我是靠在她一邊，但如果反過來她能全力支持我，將對我的爭位大業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下一步我是應該表現得與世無爭先進一步親密和她的關係，還是應該暴露自己的大志，爭取把她和她手下的一些中立的朝臣拉攏到我這一邊來呢？我又應該怎麼做呢？

我正在苦思籠絡人心的辦法，只聽雲牌被擊響，然後是鐘鼓齊鳴。今天最重要的人物，大唐帝國的皇帝出場了。全場頓時肅靜，鴉雀無聲，齊刷刷的跪伏在地上，隨著一個太監的一聲「恭迎天朝大威皇帝陛下，恭迎皇后陛下。」

全場整齊的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時老頭子攜著皇后從偏殿走入大廳，滿意的看著盛大的場面和一地的文武百官，就座到高高的龍椅上，手一揮，自然有人替他喊話：「免禮平身——。」

眾人又是齊刷刷的高呼：「謝萬歲——」上千人一起發出的聲音加上室內的迴音，更顯得氣勢非凡。我偷偷注意了一下，幾個皇兄大概都想到了當皇帝的威風，面上均是一副嚮往的神色。

待到眾人起身，重新入席完畢，那個太監又喊道：「陛下有命，宴會開始，宣海外使者晉見。」

早在殿外等候的兩個洋人便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按著綵排過的樣子走了進來。雖然早就告訴他們會有很多官員在座，還是不免被浩大的人群給鎮住了。在異大陸他們並不是上層人士，經歷的世面不大，哪裡見過這麼多官員貴族齊聚一堂，即使是他們參加過最盛大的舞會邀請了三四百人已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抬頭看見坐在金燦燦的龍椅上不怒而威的皇帝陛下，也不等人說，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來了。

兩人穿著專人替他們縫製的，由他們想象得出最貴族氣的歐式服裝，腰上系著一把長長的從大洋彼岸帶來的騎士劍，金髮碧眼，身材頎長。這在我看來有點像在看古裝歐洲電影而頗感熟悉，卻引起了殿內一片議論之聲，好在禮部有過通告，沒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的。

「英吉利使者：史密斯、威廉拜見大唐國皇帝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話雖然是帶路的小太監代說的，但是看那兩個洋人的跪著有點驚慌的樣子，也知道他們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由英吉利使者獻禮。」聽到這句話，史密斯總算是有點回復過來了。按照我們的要求，他解下自己的佩劍遞上。這把劍是英吉利國王查理三世賜給他先祖的佩劍，此劍應該屬於儀仗專用佩劍，對學武之人來說不太實用，但是上面的花紋確是非常漂亮。這是史密斯一直作為的傳家之寶而隨身攜帶，本來不願意作為禮物獻出，但是在我們拿出一堆金銀珠寶作為交換以後，他還是妥協了。另有兩個太監後面跟著，手裡捧著裝上了玉雕外框的一面玻璃鏡子，以及四瓶用玉匣錦盒裝著的紅葡萄酒。這幾樣東西其實早已經獻上，不過為了今天的場面，又給三姐從大內寶庫里借了出來。

「英吉利國王御用佩劍一把，寶鏡一面，葡萄美酒四瓶，謹祝大唐皇帝陛下聖安。」小太監又扯起公鴨般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