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關外游勇

第434章 關外游勇

第434章關外游勇

面對徐樹錚帶著詢問的目光,宋哲笑而不語,並沒有接著話題,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你可還知道陸榮廷此人?」

徐樹錚眼睛睜得更加大了。「想不到哲帥不聲不響的,已經籠絡了這麼多人了!」

相比起蘇元瑞,宋哲其實心底裡面更加重視陸榮廷。因為宋哲記憶中,有陸榮廷這麼一號人,他隱約記得陸榮廷後來成為了民*閥中的一員。

不過現在的陸榮廷也不不可小覷。

陸榮廷,壯族,廣西武鳴縣寧武鎮雄孟村人。幼年孤貧無所依靠到處流浪。清光緒四年流浪至龍州水口,做了一段時間撐渡后,水口糾集二十多個無業在中越邊界活動,搶劫法國人的槍支和財物。成為三點會的首領和私鹽販。

中法戰爭爆發,陸榮廷率眾投奔曾經的台灣民主國贊同唐景崧所部的景字軍。光緒十一年中法停戰,陸榮廷所部被裁撤為「游勇」,仍率領綠林武裝五百多人在邊界一帶搶劫和打擊法軍(實際上是做劫匪)。法國人沒有辦法了,只好向邊防督辦蘇元春提出查禁陸榮廷活動的要求。

蘇元春自然不可能對陸榮廷下手了,不過朝廷上也給壓力他。最後蘇元春想了個辦法,招撫了陸榮廷,陸榮廷一幫人當時是窮得很,才到越南那裡打家劫舍,否則誰會喜歡這種刀尖上討活的日子,陸榮廷欣然接受招安。所部編入建字營。

由於陸榮廷確實有能力,不僅僅一路升職成為標統(團長),手裡面掌握三營兵力,還是蘇元春的頭號謀臣。

換言之理論上,蘇元春手中的精銳。二十營邊防軍中已經有八營倒向了宋哲,再加上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宋哲不敢說能夠反客為主,掀翻蘇元春。但至少自保上還是綽綽有餘的。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宋哲就帶人離開了。那太平府的路知府知道消息后,立刻派人抄小路去給蘇元春報信。

崇善城旁邊是左江,而龍州旁邊是龍江,不過實際上兩條江都是一條河流,只不過是龍江位於上游,左江位於下游罷了。沿著左江溯流而上,有些地方就不太好走了,還得讓縴夫幫忙拉扯一段路。幸好由於龍州是廣西邊陲重地。當年修築炮台的時候蘇元春還買了一百多門要塞炮,都是靠水運的,為此還派人挖深了河床。現在雖然沒有要塞炮要運了,但龍城每年都得補給軍糧、彈藥,河道疏通得不錯,哪怕是炮艦也沒有擱淺。

耗費了五六個小時,宋哲還是來到了龍州城轄地內了,站在船頭用肉眼瞭望,已經能夠看到龍州城的輪廓。

再往前走一段路,還可以看到一座炮台修建在其八丈高的石山上。炮台上清朝的龍旗迎風飄著。

徐樹錚說道:「這蘇元春居然在後方也修建了一座炮台,也不知道是為了防止法國人奇襲,還是琢磨著拼不過法國人。就邊戰邊退。」

帶路的嚮導聞言鼓起勇氣說道:「這位大人,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這炮台可不僅僅是用在法國人身上,還震懾四周的會黨。」

宋哲自從進入廣東以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聽到會黨這名詞了。惠州起義主要戰鬥力就是三合會、老哥會、地方上雜七雜八的綠林人士組成,統稱會黨。香港的三合會,也是屬於會黨之流。到了這廣西也沒有少聽到會黨的話,比如陸榮廷早年就是三點會一個頭領,這三點會也是會黨一流。

宋哲忽的問道:「本官在廣東執政時間也不長,也知道這會黨在兩廣範圍內人數眾多。不過大部分都是烏合之眾,怎麼值得專門修建炮台震懾。難道這廣西的會黨特別厲害不成?」

見是宋哲這個兩廣總督提問。嚮導也起了幾分賣弄的心思,畢恭畢敬的說道:「制台大人有所不知了。這廣西本來就是窮山惡水,再加上當年長毛賊(太平天國起義)在廣西作亂,更是叫各地盜賊風起雲湧,有點實力的都說自己是天地會、三合會、三點會等人,說自己是義盜。」

宋哲若有所思的說道:「確實,當年長毛賊作亂,可是讓廣西禍害的不輕。只是長毛賊的金田作亂是在道光二十年,到現在已經有五十多年,衙門都沒有清剿下來嗎?」

嚮導苦笑道:「這哪裡清剿得下來,這廣西窮得八分是山,一分是水,最後一分才是地,這地又有九分九是地主老爺或者官老爺的,每年都有討不了飯的人加入那會黨,想吃上一口飽飯。」

徐樹錚冷笑道:「即使如此,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受過訓練的士兵和沒有受過訓練的農夫完全是兩個級別,哪怕這些農夫落草為寇,拿著武器討活,但平時生活裡面也飽一餐餓一餐,怎麼能夠和飲食穩定、身體強壯的士兵相比呢?更被提裝備、戰鬥意志、列陣等等。

這樣的烏合之眾,在山多林密的地方打家劫舍,只要人數不多,官府大部分都隻眼開隻眼閉,懶得過問,只是要說為此修建炮台防備,未免就有些過了。

嚮導沒有反駁徐樹錚的話,反而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原來確實是一幫烏合之眾,大部分也就拿著鐮刀、鋤頭,甚至削尖的竹矛而已。不過禁不住那中法戰爭啊!」

又是中法戰爭,伴隨著法國和清朝宣戰,這當年的中法戰爭作為經驗,也經常被提起。宋哲也多有閱讀當年的資料,不過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和會黨囂張有什麼關係。

嚮導給宋哲解釋道:「當年中法戰爭的時候,不少會黨都投身軍伍為國出力。不如現在蘇軍門麾下的陸(榮廷)標統,就是會黨出身。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陸標統那般的幸運,都能夠做上大官。而哪怕陸標統,剛剛開始的時候也不如何走運。當年中法戰爭結束后,朝廷就下令裁軍節餉。朝廷歷來對會黨有偏見。被裁減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會黨出身。」

「參加會黨的人,皆是多無家可歸,身上又沒有錢財的漢子。否則誰願意刀尖上討活呢?得到消息后,他們唯有紛紛偷槍逃跑。這些會黨也知道不能夠禍害中國人。大部分都到了法國人那裡搶法國人過日子,當地人都叫這些會黨關外游勇。」

「倒是些好漢子!」宋哲點了點頭,誇讚了一句。

「只是這些關外游勇不過是趁著中法戰爭后的大亂之時討活,現在中法戰爭已經過去五六年時間后,法國人在越南也能夠抽出越來越多的兵力清剿關外游勇。剿滅不了的,就讓朝廷招撫,那陸標統就是這一類了。剿滅得了的,打得屁滾尿流。不少人都不得不跑回廣西。只是廣西也是窮山惡水,官府不管不顧不說,還喊打喊殺,這不是逼人上梁山嗎?」說到這裡,嚮導搖頭不語,一臉愁容。

徐樹錚剛想介面說話,宋哲給徐樹錚打了個眼色,徐樹錚這才沒有說話,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暗中打量著眼前的這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壯.族嚮導

嚮導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接著說道:「本來會黨是如這位大人(指徐樹錚。不過嚮導不知道徐樹錚姓名)所言,原來會黨不過是烏合之眾。但有了關外游勇加入后,就不是一般的厲害。去年還在陸川作亂,據說有三四十萬人參加呢。」

「居然有這事情,又錚你可知道?」宋哲有些驚訝,嚮導說三四十萬人,裡面肯定有水分,不過能夠喊得出如此多人來,哪怕水分再多,實際參加作亂的人也不會少於五六萬人。對於一個省人口只有六百來萬人,換言之有差不多百分之一的人參加。而且這些人哪怕不全是青壯,至少也是男丁。

徐樹錚思索一番後點頭說道:「是有這麼一回事情。作亂的是陸川三點會的會首李立廷。而這三點會據說是天地會的分支,這『三點』據說是『滅滿清』三字的三點水偏旁。」

「而李立廷和鄰村石狗寨陶家曾因爭墳山訴訟成仇。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李立廷是三點會會首,還有三點會名稱典故。派人將李立廷結會之事密報至郁林州衙門。當時的知州黃桂丹也感覺李立廷圖謀不軌,即派人前往查辦。李立廷聞訊躲藏起來。官差抓不到人,便將李的胞兄押回去交差。不想這就捅了馬蜂窩了。」

「救兄心切的李立廷立即與容縣、北流、興業、貴縣等地會黨首領接頭,約定同時舉旗造反。聚集了二千多人帶頭作亂,先佔平樂圩,后克石狗寨,殺了陶氏一家,隨即佔領陸川縣城,活捉知縣。其後有佔領北流、博白、興業、容縣等地,最後還聚眾十萬圍攻郁林州治所玉林城。」

「因為久攻玉林城而不下,最後被朝廷捉住了機會,調集大軍來圍剿了。這李立廷還被蘇老將軍擒殺了,不過很多人說蘇老將軍殺的李立廷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拿朝廷拿幾萬兩賞銀填補軍費。真的李立廷已經溜之大吉,逃到了南洋去。」

宋哲忽然對嚮導喝問道:「說了這麼多話,你也該說一說,你是何許人也了吧!」

隨著宋哲的一聲喝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黃飛鴻已經帶著三名警衛連士兵來到嚮導附近。

嚮導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平息臉上的驚容,雙膝下跪道:「關外游勇黃明堂,拜見制台大人。」

頓了頓,黃明堂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制台大人是如何發現草民的?」

宋哲輕笑一聲,退後幾步,說道:「你不覺得作為一名嚮導,知道這麼多事情,太不簡單了嗎?」

黃明堂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不過草民保證,剛才所言皆是屬實。」

「屬實?你拿什麼來保證屬實啊?」徐樹錚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砰!砰!」黃明堂頭狠狠的磕在甲板上,須知這是炮艦,不是那運送客人的舟船,這甲板是實實在在的鐵板。黃明堂這幾下磕頭下來,立刻可以看到本來黑色的甲板上多了幾癱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色。

哪怕剛才徐樹錚出言諷刺,也不過是不爽黃明堂剛才的欺騙,只是想不到黃明堂反應如此激烈。

只聽的黃明堂字字泣血的說道:「關外游勇苦啊!現在唯有跪求制台大人,給關外游勇一條活路,也不至於讓我等死後還被按上逆臣賊子之名!」

徐樹錚這下子挑起話題的人也不說話了,目視宋哲。

宋哲沉默了良久,說道:「你是關外游勇中的什麼人?」

黃明堂咬牙說道:「草民乃是關外游勇中洪門一派頭領,麾下有二百多號人。雖然不多,卻幸得諸位會黨頭領推舉,特來拜見制台大人。」

宋哲輕輕頜首,說道:「如此說來,你是會黨當中說得上話的人了。如此倒是省了本官不少功夫,不用派人兩頭聯繫。」

黃明堂聞言猛的一抬頭,只見其滿臉血污,如同修羅場中爬出來的人。哪怕黃飛鴻等屍山血海中出來的人,也禁不住心中微微打了個冷顫。「制台大人,你的意思是,是,接納我們了?」

說到後面,黃明堂那豪邁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發顫,帶著小媳婦見生人的味道。

宋哲說道:「站起來說話吧。來人,叫軍醫過來給他包紮一下,滿臉血污的,像什麼樣子。」

黃明堂聞言,遲疑著站起來。

沒有多長時間,便有軍醫過來為黃明堂清洗傷口並包紮。也沒有廢多少時間,三分鐘多點就搞定了。

宋哲見黃明堂包紮好傷口,這才說道:「你讓本官接納你們,恐怕不是簡單的接納吧?畢竟你們當年被朝廷拋棄過,不可能對朝廷沒有一點恨意,自然也怕本官學朝廷對待你們這般,像廁紙一樣,用完就扔掉。」

黃明堂本來不準備這麼快就提及這些敏感的事情,但見宋哲已經捅破這一層膜。他也一咬牙點頭說道:「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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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甲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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