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叛亂

「我們明天繼續進攻，你們去挑選參加明天進攻的戰士！」高高在上的阿米隆奇伯爵威嚴地看著下面的瑟縮成一團的半獸人頭領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這些在自己的族人面前趾高氣揚的傢伙在自己的面前不過像只老鼠般瑟瑟發抖。

伯爵的命令如同投入平靜池塘的石頭，激起一陣漣漪，半獸人頭領們驚訝慌張的互相詢問交談著。一陣不滿的聲音如同亂飛的蜂群，「嗡嗡嗡」的響了起來。

「有什麼話出來說！」伯爵提高嗓門，半獸人們無禮的舉動是舉止優雅的伯爵無法忍受的，但是伯爵也並不自認為有能力教給半獸人們高尚的禮儀，所以他只好採取比較直接方法：「出來個說話的！一起亂鬨哄的像什麼樣子？」

半獸人頭領們畏縮的看著高大的阿米隆奇，伯爵身上銀色的甲胄在火把光芒下散發著神聖的光芒。人類的騎士們肅穆的挺立在伯爵的身後，手按劍把，目光毫無表情的直視著前方。半獸人們下意識的往後縮縮身子，他們從那些閃亮的兵器上面敏銳的感到刺骨的寒意。

半獸人們一陣大聲地討論，間或還有老拳落在**上的「乒乓」聲，不一會，阿米隆奇伯爵滿意的看見半獸人頭領們推舉出了一個說話的人。只見這個半獸人身材瘦弱，個子矮小，嘴角和眼眶還有剛剛產生的瘀腫，伯爵很驚訝，怎麼這樣一個弱小的半獸人也能成為首領，這實在對伯爵的認知有很大衝擊。

「老爺，俺、俺叫沙比。」瘦小的半獸人頭領用力的捏著自己破爛衣服的下擺，回過去頭去可憐巴巴的看著其他的同伴，可是那些頭領們如同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各自扭過頭互相討論起什麼來了。沙比把脖子扭來扭去，吞吞吐吐不敢開口，眼看著阿米隆奇越來越往下拉抻的臉心裡越發的慌亂起來，人類老爺的利害可是沒有人不知道的，那每天都會懸上新鮮的半獸人腦殼的旗杆就在不遠處營門戳著，孤零零的正等人去做伴呢。

「快說！」伯爵一聲大喝，嚇得沙比一個哆嗦，連忙把眾頭領商議的意思說了出來。

其中不外乎今天損失太大，已經超過了當初許下的獎賞了，半獸人頭領們雖然遲鈍但是在有的事情上可不是傻瓜。半獸人荒原有它自己的法則，有實力才有一切，在這小小的營壘把實力拚光了，那以後就別想在荒原上混了。一個上午的血戰，半獸人們損失超過兩千，出擊的戰士差不多有一半的躺在那裡了，就連沙比那小小的土倫日部落都損失了三十多個人，這對於只有一百多戰士的部落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可是許諾下的獎賞還不知道在哪兒，像這樣下去怕是沒有人可以活著拿到獎賞吧。

沙比哆哆嗦嗦說了上面一大番話，他看著伯爵的臉上陰沉的似乎要滴下水來，雙腿直打顫兒直要後退到同伴中間，可是其他的半獸人頭領們鼓噪著又把他拉了出來，這種殺頭的事情自然要沙比這樣能說會道的人來做啦，特別是他細胳膊細腿的，不拉他拉誰啊？

「老爺，頭領們說了，他們要先拿到獎賞，休息兩天再進攻！」沙比心驚肉跳的說出了頭領們的要求，他的眼角直往上瞟想看看伯爵老爺是不是要立刻砍了他的腦袋掛在旗杆上。

阿米隆奇面無表情，其實心中早已氣得七竅生煙，進攻不順利加上西瓦特的嘲笑已經很打擊他的自尊心了，現在骯髒的半獸人又來趁火打劫。「來人，」阿米隆奇伯爵冷冷的開口了，沙比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伯爵看到他膽怯的樣子，嘴角抽動一下不動聲色的說道：「帶這些頭領們進去領賞。」沙比聽了不是要殺自己，總算放下心來一股腦爬了起來。半獸人們頓時高興起來，他們開始嘰嘰咕咕的討論起來將會得到的東西怎麼分配了。

「你不用去。」伯爵看見沙比抬抬腿，想和大夥一起進去開口阻止了他，沙比一縮脖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伯爵不知道自己哪兒又做錯了。「你回去，告訴其他部落的人，立刻準備好要出戰的戰士，」伯爵看著那些頭領們都已經在自己的騎士掌握之中了，於是冷冷的開口了：「明天早上，我要看見武裝好的五千個半獸人，少了一個我就砍一顆腦袋，如果少了一百個，」伯爵看著幾十個被騎士們轄制的半獸人頭領，冷酷的說道：「那我吃點虧也沒什麼。」

眾頭領目瞪口呆的看著騎士們涌了上來，把他們圍在一起，有想反抗的頓時腦袋上就被包著鐵皮的拳頭和沉重的劍鞘打得「嘭嘭」作響。「啊，老爺，放了俺們吧，」半獸人們大叫起來：「俺們不要什麼獎賞了，放了俺們吧！」

不過伯爵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哀求而放手的意思，只有眼前這個瘦弱膽小的半獸人，看上去他很容易控制，那麼就讓他去替自己把那些膽小鬼趕上戰場吧。

「我現在任命你為半獸人大頭領，」伯爵命令道：「你去組織你們的戰士，準備明天的戰鬥。我讓格拉多騎士帶著二十個戰士跟著你，誰如果不聽話你就砍下他們的腦袋，要是你表現好，我會把所有的賞賜都給你一個人的！」

沙比心驚肉跳的看著鬼哭狼嚎的頭領們，又看看凶神惡煞般的人類的戰士，怯生生的說道：「不過大夥都不願意打仗了，他們都給打怕了！」

「沒關係，」伯爵大大方方的說道：「我再給你兩車美酒，你拿去犒賞這些戰士，只要明天出戰我還有賞賜！」說罷，伯爵兇狠的盯著沙比，從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想你一定辦的到，對么？」說著，伯爵的目光不經意的往高聳的旗杆那裡瞟了瞟。

「是是、老爺，俺一定照辦！」沙比心領神會了伯爵的暗示，他忙不迭的點頭哈腰。

「還有，叫那些鬼嚎的傢伙安靜一點。」伯爵被上千個同時號哭的半獸人弄出來的噪音搞得太陽穴發脹，不就死了幾個人么，用得著這麼哭么？

「是、是，俺這就去…」沙比可是怕極了這個可怕的老爺，一等伯爵示意可以離開，就帶著格拉多騎士和二十個人類的戰士火燒屁股似的匆匆離去了。

「我是沙比！」沙比站在一輛運酒的大車上，對下面黑壓壓的半獸人聲嘶力竭的大喊。

「沙比？沙比是誰啊？」半獸人們交頭接耳，疑惑的互相詢問著。

「我是土倫日部落的頭領，智者沙比！」沙比尷尬的看著莫名其妙的半獸人們不得不自我介紹起來。

「哦，是那個獨自殺掉十個狼人的勇者沙比么？」

「智者沙比？我聽說過他！他曾經用計謀幹掉了一百個狼人！」聽到這個名字，半獸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巨大的空場上如同聚集了無數的蒼蠅發出了巨大的「嗡嗡」聲。

「明天我們還要去打狼人！」高高在上的沙比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不！」誰料到低下震耳欲聾的反對聲撲天蓋地的砸了上來，中間還夾雜著大大小小的土坷垃和啃的精光的骨頭。管你是智者沙比還是勇者沙比，讓俺們去送死可不成！

「騎士老爺說了，大家不去就把所有的頭領們都砍了！」沙比捂著腦袋帶著哭腔大聲叫道。

「砍就砍了吧！」低下頓時報發出一陣哈哈大笑，半獸人們若無其事的大喊著：「我們挑個新族長比去和狼人拚命好多了。」沙比回過頭，咧著嘴對身後的人類騎士無奈的攤開雙手。

「沒用的東西！」為首的騎士不屑的啐了一口，伸手把沙比推到一旁，沙比一個踉蹌險些從車上栽下來，慌忙用手抓住車轅慢慢爬下。那戰士上前一步，開口大聲叫道：「伯爵大人讚賞諸位戰士的勇猛作戰，特地賞賜美酒兩車，大家盡情的享用吧！」

「烏拉！」聽到此話，半獸人們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黑壓壓的半獸人涌了上來，他們貪婪的面孔在明暗晃動的火光中顯得更加猙獰。

「慢著，我還有話！」騎士一看局勢失控，急忙大聲叫喊起來，可是已經被美酒誘惑的不分東西的半獸人們根本沒有心思聽他講什麼，轟的一聲巨響，有人扯斷了捆綁著木桶的繩索，小山似的酒桶帶著納粹不及防的戰士翻滾而下。「咔嚓」一聲，一個酒桶被摔得四分五裂，頓時，濃烈酒香瀰漫了整個營地，無論遠近、無論在幹嗎，所有的半獸人都激情彭湃的涌了過來。

「該死的傢伙！」格拉多騎士艱難的站了起來，他的腰背已經讓沉重的酒桶砸傷了，如果不是常年的嚴格訓練，那麼現在准起不來了。

「快，快把他們趕走！」騎士憤怒的大喊著，可是手下的戰士們看看四周的厚實得如同城牆一般的人群，只有無奈的聳聳肩膀。聞到酒香的半獸人們已經幾乎瘋狂了，他們互相推擠踩踏著去接近那些酒桶，前面的用力砸開酒桶的塞子，用巨大粗糙的木盆去接噴涌而出的烈酒，更有那迫不及待乾脆直接將臭烘烘的大嘴巴貼上去痛飲起來，後面的半獸人不滿意了，於是有人開始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了進來，局勢一片混亂。現在戰士們惟一要擔心的是，這些開始瘋狂的半獸人會不會把他們踩在地上，踏成肉泥了。

「該死的半獸人！該死的垃圾！」格拉多騎士怒罵著，「哎呦！」騎士大叫一聲，憤怒的從頭上摸下一攤東西，那東西軟軟的散發著噁心的臭味。「混蛋，是誰敢拿這玩意砸我？」高貴的騎士開始有些抓狂了，他揪住面前一個半獸人用力一拳打得他滿臉開花，然後望身邊一丟，向空中揮舞著拳頭大吼著要衝進去尋找那肇事者。

「大人！大人！」身後的戰士們急忙一拉，卻沒拉住，格拉多大人已經怒氣沖沖的衝進了人群。不料，腳下不知被誰一袢，身子沉重的摔在地上，立刻，無數只腳踩了上去，戰士們大驚失色，急忙一擁而上好不容易才把騎士大人解救出來，可是騎士大人鮮亮的衣服上已經布滿了骯髒的腳印，他英武的面孔上也糊滿不知為何的黃綠色粘物。

「混蛋，你們這群賤貨，你們這群垃圾！」騎士抹著臉狂怒的咆哮著，他順手拔出雪亮的長劍怒吼道：「我要殺光你們！」劍隨話音落下，血光飛濺，一個半獸人慘叫著捂著肚子倒了下去。第一個犧牲者身邊喝得大醉的半獸人連思考一下都沒有，掄起手上那好幾十斤的狼牙棒，當頭給了格拉多騎士一下子。只聽「咔嚓」一聲輕響，騎士沒有帶頭盔的腦袋如同脆弱的雞蛋似的四分五裂了。簡簡單單一下子，訓練了三十年，身上的裝備昂貴到可以買下半個農場的人類最精銳的戰士就這麼完了。

混亂的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就連吵得最凶的半獸人也閉嘴了，雙方都不能置信的看著倒下去的同伴。人類的戰士們牙根發酸，半獸人來真得了么？甭管之後能不能把他們鎮壓下去，可是人類的營地遠在要真的打起來眼前這二十人卻一定是要完蛋的。這些戰士可不是騎士，他們只不過是被招募的平民而已，既不像騎士那樣訓練有素也沒有那樣完善的裝備。他們驚慌失色的搶回死去的騎士，把他圍在中間背對背的站著，心驚膽顫的看著群情激奮的半獸人們。

半獸人們也對突然發生的血腥事件毫無準備，不過很快他們也就回過神來，這幫人類，一路上只會拿俺們出氣，遇到狼人還不個個跟夾尾巴狗似的？遇到打硬仗還是俺們在前面拚命，他們在後面看熱鬧，不但不幫忙還殺俺們殺的比狼人還凶。那什麼賞賜到現在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自己人死的卻比那蒼蠅還多。有半獸人開始威嚇的沖著那區區二十個人類齜牙威脅起來，還有的半獸人原本還有些害怕，可是看到人類比他們還要害怕，加上自己有人多勢眾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頓時，安靜的場面一下子沸騰了。

「砍了他們！砍了他們！」有人在人群里大聲鼓動起來。

「把他們劈成片！」有人大聲地介面。

「對！劈了他們！劈了他們！」一呼百諾，半獸人們興奮起來，對於這種一百個打一個的戰鬥他們是最具有無上的勇氣的。

「殺啊！」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第一擊，一個沉重的狼牙棒遠遠的扔進戰士的小圈子，立刻一個人類的戰士慘叫著捂著腦袋倒了下去。轉眼之間，無數的半獸人伴隨著滿天飛舞的武器勇猛的撲向人類的戰士。

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二十個人類的戰士頓時被上千的半獸人砍成肉醬。狂躁起來的半獸人臉上沾滿鮮血，嘴裡散發著酒氣，揚著武器仰天長號起來。一個接一個，半獸人們集體的加入了這月夜的狂呼，整個半獸人營地沸騰了。

「殺光他們啊！這些膽怯的傢伙，我們這些荒原的勇士不能被一群懦夫指揮！」勇敢的半獸人們狂叫著。

「搶光他們啊！那些好東西被來就是我們的！」貪婪的半獸人們雙眼通紅的盯著裝飾華麗的人類大帳。

「燒光他們啊！這些該死的傢伙燒死我兒子啊，要報仇啊！把他們一個個都燒死！」在白天失去親人的雌性半獸人哭天喊地的慫恿著身邊的同伴。

「頭領呢！頭領呢？」半獸人們大喊著，他們尋找著帶頭的頭領們，群居性生活的半獸人們少了頭領帶著就什麼也幹不成。

「他們都被卑鄙的人類綁架了！」有半獸人想了起來，他們悲憤地怒吼著。

「這裡有一個！」有欣喜的聲音響了起來，幾個半獸人七手八腳的把嚇得渾身發軟的沙比從大車底下生拉硬拽的拖了出來。

「是智者沙比！」開始有半獸人歡呼起來。

「是勇者沙比啊！」半獸人們把沙比抬了起來，扛到肩膀上讓所有人都能夠看見。

「祖宗啊，我們有救了啊！」所有的半獸人們都大聲地感謝祖先起來。他們抬著沙比興奮得繞著營地開始巡遊，叛亂的氣息迅速的擴散開了。

「要和人類干仗了！」半獸人說道。

「頭領怎麼說的？」剛得知消息的半獸人有些不敢相信。

「智者沙比帶著大夥一塊干！」半獸人們興奮得傳頌著。

「殺死一百狼人的勇者沙比么？」流言迅速的擴散著，比風還要迅速，比暗流還要洶湧。人類的哨兵根本無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半獸人營地總是一片混亂，但是只要他們不向人類惹事就不去理睬他們。然而這次不同了，半獸人們迅速彙集成無數小小的人流向車牆湧來，細小的水流又迅速擴散成為巨大的洪流，當人類的守衛發覺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早已有大量的半獸人衝到了車牆前面。

「警報！叛亂！」守衛們高喊起來，他們立刻開始放箭，雖然衛兵們非常努力，但是區區三四十個執勤的弓箭手面對數千半獸人不免力不從心。阿密隆奇伯爵還沒有從營帳裡面走出來，半獸人們已經攀上車牆，砍倒哨兵，如同蟻群一般湧入人類的營地。

叛亂！叛亂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