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旅途(全)
既然決定前去拜訪西瓦特，那麼準備禮品和行裝的工作就要立刻進行了。行囊好辦，狼騎兵隨便帶點干肉就能出發，就算還有隨行的格拉芬多等人，也不需要太多的行李。難辦的是準備什麼樣的禮物。按照格拉芬多老頭的意思，這禮物排場要大，要能讓人一看就知道西瓦特作為勝利者在獸人王國的威望，然而，比蒙王國特產的藥材、礦產、木材之類顯然不適合作為獻給高貴的王位繼承人的禮物。不過在戰神之城見多識廣的梅迪西.傑拉多先生提了個建議，那些附屬種族的奴隸在人類世界時非常珍貴的――當然，真正珍貴的是五大族，可是他可沒這個膽子提出來。如果是成隊的牛頭人角鬥士和幾個美麗的福克斯少女，那麼即使是送給皇帝也不會顯得寒酸吧。
我眉頭一皺，將奴隸作為禮物的提議讓我很反感，雖然這些附屬種族經常在伊爾明斯特奴隸市場上出現，但是讓他們去伺候人類總是讓我感到不快。
「有沒有更好的東西可以送給西瓦特殿下？」我不快的詢問道。
「沒有了，大人！」梅迪西恭敬的說道：「人類的東西遠比我們製造的精美，而那些寶石和貴重金屬不是我們可以買的起的東西。」
「算了吧，那就只好這樣了！」我無奈的嘆口氣：「你算算看，我們大約要花多少錢？」
梅迪西略想一下便開口報了個數字，這數字嚇了我一跳：「要想有點排場，至少要二十個牛頭人鬥士和兩個福克斯少女，即使挑選那些訓練的很少的布爾鬥士，每個的價錢也超過三百金幣；至於福克斯少女，普通的也要一千金幣一個啊！」
「這、這麼貴？」我嚇的差點蹦了起來。
「是的，大人！」梅迪西歪著腦袋看著我，不動聲色的說道：「王國很少有人會淪為奴隸，價錢高是必然的，如果是賣給人類，那麼價錢還要高十倍呢！」
「這、這、這麼高？」我被他的話驚的結結巴巴，這種骯髒的買賣居然這麼賺錢?以前我只知道半獸人捕獲了狼人賣給荒野商人可以賣到上千金幣，如此說來，在人類市場上這價錢啟不是……我不由得渾身寒毛倒樹，我就這麼毫無所知的跑到人類的世界是不是太危險了？
「大人，您不是害怕了吧？」梅迪西詭笑著看著我，把手中乾脆的羊皮紙翻的嘩嘩作響：「說起來，您的債務還真不少呢，舊的還沒有還清又欠了新的，」他嘴角不經意的笑著報出一串數字：「且不說您應該繳納給家族的奉獻，只算每天的消耗，就算您什麼都不作的話，等今年入冬后我們也都該喝西北風了呢！」
「明白了！」我頭上冷汗嘩啦啦的往下流，酒廠、煉鐵爐、城堡的需求，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都是賒賬從家族裡面獲得的，要是欠債太久，沒準金.斯頓會把我賣給哪個大人物抵債的，當金家的臣屬越久就聽說越多關於那位我曾經心懷崇敬的金.斯頓大人的傳聞，他樂呵呵的笑容後面絕對是一個比福克斯族還要狡猾的面孔。就算他發善心放過我，可是到時候要挾著提出什麼奇怪的要求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好吧，這有什麼！」我咬咬牙，又不是我單身一人，雖然人類世界那樣恐怖，但是估計沒人敢來襲擊全副武裝的軍隊吧。
「哦，還有，大人，」梅迪西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補充道：「您可千萬不要帶走太多人，沒有足夠的力量看著的話，那幫臟鬼鬧起事來損失就大了！」
什麼？我看著狐族男子的可惡的笑容幾乎抓狂了！這個該死的梅迪西，難道他能看出我在想什麼么？要不是他是金.斯頓大人派來的，我一定要咬斷他的脖子，把他美麗的火紅皮毛做成一條圍巾。
「好了，閃光，你的確不能帶太多人去！」又一個老狐狸開口了，格拉芬多除了外貌不同顯然和梅迪西是一族的兄弟，他笑著說道：「我們是去做客，不是去打仗，不用帶太多人。」
「不過我們還要護衛商隊返回呢，如果人少了，他們怎麼有信心跟我們一起走呢？」我氣呼呼的反駁著，這該死的老頭，看來他在說服我的時候刻意降低此行危險性的程度遠不能用輕描淡寫來形容，根本就是騙我上鉤么！
「放心吧！」老頭說道：「我計算過了，十個狼騎兵、五十個狼戰士和二十個布爾弩手，這些力量足以對抗荒原上最大的半獸人部落了，除此之外你沒必要多帶任何人，不然只是徒然增加我們的支出罷了！」
「這、這……」我知道老頭說的是實話，可是我怎麼能說我是擔心被人類逮去當作珍獸出售呢？那不是太丟我們沃爾夫的臉了么？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只好看著老頭得意的笑容無奈嘆氣，看來人類的狡猾真不是吹的，如果說比蒙王國有誰能夠和他們相比，那就只有人數稀少的福克斯族的混蛋們了！幸好該死的福克斯人體質弱小，生育艱難，否則這比蒙王國還不得改名叫福克斯王國了？
決定了禮物，隨行人員就比較好確定了。塔加每天要帶隊巡邏，不能去；帕爾森要管理城堡日常工作，不能去；丁格爾哥哥每天要主持祈禱和祭祀不能去；連夏伯楊都要每天不停息的操練那些新進的菜鳥自衛隊員，將他們訓練成合格戰士並不是容易的事情。看來只有馬利諾可以隨同我前往了，若爾娜不願意長途旅行，最近她對地薯釀出的酒很感興趣，成天就是蒸呀煮呀的，只是給我個單子托我幫她買上一堆東西。格拉芬多看了之後說，把我賣掉也許能買齊全。另外還要購買一些優質的鋼條，我們的鐵廠到現在也只能煉鐵，對於如何鍊鋼還一無所知，莫爾森商會一談到鍊鋼的事情就支支吾吾。好鋼的缺乏導致我們的戰士們的裝備一直還很粗劣，連那仿製巨弩的工作也大受影響，老頭說帶二十個弩手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我們到現在為止也就只製作出二十部便於手持射擊的布爾巨弩。
最讓我驚訝的是格拉芬多老頭將和我一起去，我以為他永遠不願意回到人類世界了呢，老頭笑笑說道：「要是我不陪你去，你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吧？」
「況且，」老頭詭秘的笑道：「我還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去了結一下。」我搖搖頭，這個老頭身上有太多神秘的東西，我可沒有耐心去發覺他的秘密，就隨他去吧。
當所有的禮物備齊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事情很順利，只是福克斯少女來到的時候稍微引起了騷動，那一天無論人類奴隸還是沃爾夫戰士的工作效率都大為下降，總有一些年輕的沃爾夫往福克斯少女居住的小屋前面探頭探腦。不過既然沒有惹出事情，我也不用管他們，在比蒙一族中，強取是合法的，只要他們誰能戰勝我，那麼拿走其中一個少女也沒問題；可是如果是偷竊就太可恥了，會讓整個部族蒙羞，即使是偷情也是偷啊！不過到最後也沒有人來向我挑戰，畢竟獲得比格騎士團推薦信的人不是他們這些菜鳥可以奢望戰勝的。福克斯少女們神色自若，笑逐顏開的和沃爾夫們打鬧著，看不出即將被送進人類世界對她們的心情有什麼影響，但是誰能猜的出來福克斯族人心裡真正想什麼呢？
挑了個晴朗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儀式，交待了諸般事宜后，我們出發了。狼戰士也騎上了戰馬，雖然那些戰馬恐懼不安，但是最後還是馴服了，當然不能騎著他們打仗，但是代步總是可以了。美麗的福克斯少女坐在強壯的馭馬牽引著結實大車上，全副武裝的布爾鬥士和布爾弩手們圍繞左右，隊伍雖小但是實力強勁，我騎在福萊西的背上一狼當先,閃電狼旗迎風飄揚。
「薩繁尼亞啊！我倒要見識見識你是個怎樣恐怖的人類世界！」
這次的旅途比我以往走過的任何一次都要輕鬆，強大的衛隊讓不少蠢蠢欲動的半獸人只能遠遠的徘徊在視線的盡頭。野物繁盛的夏季同時也是半獸人大量收穫地薯的季節，既然食物還算充沛，那麼為什麼還要去招惹這樣一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隊伍呢？惟一的麻煩是坑坑窪窪的比蒙古道實在不適合車輛通行，想到這裡我不禁佩服起那些帶著大量輜重通過這裡的人類騎士們了。顛簸的道路讓福克斯的少女們受夠了罪，雖然墊了厚厚的絨毛毯子，可是這些較嫩的少女還是臉色蒼白，失去了原本活潑的笑容。
「怎麼樣，身體還能夠受得了么？」我策狼走到大車旁邊，關切地問道。雖然她們不過是我買來送人的禮物，可是這樣貴重的禮物如果受到損失就太可惜了。
「還好，老爺！」一個少女扶著車攔恭敬的欲起身施禮，即使被旅行斗篷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嬌媚的面貌搭配上隱約可見的玲瓏嬌軀還是讓人遐想聯翩。好在我還年輕，又成天沉迷於搏擊兵法之中，還不至於像很多年輕沃爾夫那樣看見福克斯少女就失態。但是我還是儘可能的對她們好一些，畢竟把她們送到卑鄙的人類手裡實在讓我心靈不安。
我抬手讓她好好坐下，即使沒有人教年輕的男子在美麗的女性面前總不會顯得太過於粗魯的。「你們馬上就要在人類的世界生活了，」我沉默了一下，也許是內疚吧，雖然並不習慣但是還是開口和她們聊了起來，希望至少能夠減輕她們可能的恐懼：「西瓦特王子是個很英俊的男子。」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一個福克斯少女低著頭，用恰到好處語調恭敬的回答著，福克斯一族總是很優雅而注重禮儀。
「你們叫什麼名字？」她們來了好多天了，可是很少去管這些雜務的我甚至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我叫茉兒，她叫茱麗。」女孩低聲的說道。
「茉兒、茱麗，好名字！」我乾巴巴的說了一句，然後又不知道說什麼了？雖然我是她們的主人，可是我卻還沒有冷酷到面對即將被我當作物品送出去的女孩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
沉默了好一會，那女孩終於開口了：「老爺，能說說您的故事么？他們都說您是王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比格騎士呢！」也許是為了打破這讓人尷尬的沉默吧，善解人意的福克斯女孩提出了一個話題：「能給我們講講，您是怎樣戰勝那些卑鄙狡猾的人類的么？」
「哦，那很簡單啊！」終於有話可說了，我暗暗鬆了口氣，開始談論起我所經歷的戰鬥了。沃爾夫不是一個善於說故事的種族，我的經歷講的乾巴巴的毫無精彩之處，而且不知怎得丟三落四，可是那茉兒和茱麗顯然很擅長聊天，總是能讓我及時地回到精彩的情節上面。隨著兩個女孩一陣陣銀鈴似的笑聲，我的談興漸起，越講越順了，卻全沒發覺，這談話完全是在兩個柔弱的少女引導之下進行的。在兩個美麗少女崇拜的目光下，我越來越迷戀起這談話的感覺了，甚至沒有發覺天色漸暗，隊伍都停下來準備宿營了我還在車子邊上喋喋不休。直到老格拉芬多走到邊上用力的咳嗽數聲我才驚醒，方才發覺時候不早，忙臉上發燒匆匆離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待平靜下來，方才警覺我居然在兩個少女身邊荒廢了一個下午。
「狐族的女子真是厲害啊！」老頭走到我的身邊坐下，語氣淡淡的挑起話頭：「我看她們的舌頭比你的戰刀有威力多了啊！」我心慌意亂，臉上發燒不知道他是嘲弄還是諷刺，只好含糊說道：「嗯，是啊！」
「怪不得一個狐族女子在西方大陸幾乎可以賣出天價還有市無貨了！」老頭感嘆一聲，轉頭對我說道：「閃光啊！也許是我多事，但是有一點你千萬要記住。欲成大事的人必須心志堅定、意志頑強，各種奢華的**正是成為一個偉大戰士和統帥的最大妨礙。你年少慕艾本是正常之事，但是如果沉迷於**之中不能自拔，那麼你再有天賦也終將一事無成。」
「是！」我聽到這老者的忠告，幾乎和威廉斯權杖騎士的告誡如出一轍，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一時間只覺得這夏夜的暖風也變得刺骨起來，難道我的意志竟是這樣的薄弱？
看到我驚恐的樣子，格拉芬多搖搖頭。笑了起來：「閃光，你也不用這般擔心。估計她們倒也不是故意誘惑你，只是這兩個福克斯女孩天生煙行媚視，又擅長逢迎談心，別說是你，就連我這半截入土的老頭也忍不住多看兩眼。其實只要你能把持住自己的意志，多和她們聊聊也好。日後她們可能還會派上大用場呢！」
我羞愧難當，口中蠕蠕拒絕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離她們遠一點好了！」
「這是怎麼了？我們年輕的勇士居然害怕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了？」老頭嬉笑起來：「難道你把她們遠送異國就沒有一點內疚之心么？多陪陪她們說說話，解除一下她們的恐懼不也多少也算是為她們做出一點補償吧？去吧，」老頭鼓勵道：「用平靜的心態去看她們，當她們是自己的朋友和親人，那樣你就能夠和她們安然的相處了吧？」
「是么？」我沉思著看著不遠處火光下，和年輕的戰士們調笑玩鬧的少女，我會把自己的朋友和親人送去讓別人奴役么？
可是她們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即使是我也無法更改。我當然可以宣布將她們帶回城堡，但是這樣一來我的弟兄們會怎樣看待我？那些對我寄以期望的人們又會怎樣看待我呢？塔加、夏伯陽、丁格爾哥哥他們放棄了自己前景光明的道路，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跟隨我，就是因為他們信任我，相信我能成為一個偉大的比蒙英雄，他們自從對我宣誓效忠以來就已經把自己和我緊緊綁在一起了。如果我失敗了，那也就標誌著他們理想和希望的破滅。
看著少女如花的笑靨，我心中暗暗致歉。也許通往偉大「英雄」這一頂峰的路上總要付出犧牲的吧。也許是自己，也許是別人，但是我不會停下來，我心中不停涌動的熱血和衝動不允許我在這道路上有任何的猶豫和停留。明天，明天開始我會學著溫柔的區對待這兩個可憐的少女，至少讓她們在這旅途上不感到孤單和憂傷，這是我惟一能為她們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