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誤入幽冥陵
子鳶小心來到國寺入口,原以為又要想法子避開國寺前的森嚴守備,卻不想國寺前的守備竟然少了許多。
奇怪?
子鳶想來想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莫非是她方才驚動了楚山公主,所以那公主口頭上雖然放了她,卻暗暗下了命令在門口設伏圍堵。
子鳶想到這兒,索性偏朝了一邊,小心躲在欄柱后,仔細觀察著門口的一切。
萬事小心,切不可在最後的當口,毀了這翻身的計策。
「你們兩個,那邊去。」只見沈少將軍沈遠按劍走了過來,吩咐門口的守衛去遠處巡守。
「沈少將軍,我們若是再走開了,這兒可就成空門了。」守衛遲疑了一下,害怕這一刻的疏忽讓明天的祭典出現什麼紕漏。
沈遠冷哼了兩聲,「這兒有本少將軍親自把守,怎會成空門?你們莫非小看本少將軍?」
「卑職不敢!」守衛們相互瞧了瞧,只好點頭答應,「卑職們這就去巡守。」
沈遠冷冷點頭,看著守衛們走遠,又仔細瞧了瞧周圍,似是準備呼喚誰出來?
子鳶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暗自嘀咕道:「這小□□來這兒做什麼?」
只見沈遠忽地朝著一旁招了招手,噓出一聲奇異的鳥聲,從國寺門口左側的深林中幽幽走出了一位黑衣公子來。
沈遠哈腰笑道:「曹兄,做兄弟的可是一切都給準備好了,今夜曹兄只管安心與楚山公主秉燭夜話,說不定明日祭典之後,皇上一個高興,就將楚山公主給賜給你了。」
黑衣公子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來,「放眼天下,能配上楚山公主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誰人?」
沈遠連連稱是,「那是,那是,曹兄與楚山公主自幼一起長大,素來感情甚篤,曹兄你成為我大雲駙馬那可是順水推舟之事。」
黑衣公子聽得得意,「好,若是他日我真做了駙馬,定忘不了遠弟你今夜相助之恩!」
「快些進去吧,可別讓楚山公主一個人久等了。」沈遠連忙擺手,「做兄弟的,不必言謝,只求他日富貴,別忘了小弟便好。」
「好說,好說。」黑衣公子得意地大笑一聲,快步走入了國寺。
楚山公主如今一個人在國寺之中,這公子與小□□為伍,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公主實在是危險!
子鳶剛欲回頭,又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心道:「若是今夜管了這個閑事,那明日的一切可就亂了,可若是不管的話,公主又實在是危險。」
「曹世子!」只聽巡防的衛士突然對著黑衣公子一拜,黑衣公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今夜你們沒看見我,可聽明白了?」
「諾!」
衛士只能低頭離開,走出很遠,才敢發出一聲長嘆,「這曹世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只怕公主殿下今夜要遭罪了。」
「噓,你可別亂說,指不定就是公主殿下約曹世子來的,你想,曹世子與公主感情素來不錯,今夜就算是幽會,也在情理之中。」
「哎,可惜了楚山公主,註定是安樂王家的人了。」
「小聲點,當心被曹世子給聽了去,摘了你的腦袋!」
「哎。」
子鳶心裡驀地想起方才楚山公主憂國憂民的樣子,若是她當真與曹世子有情,只需嫁入安樂王府傍了曹家,雲徽帝豈會不對楚山公主言聽計從?明明這裡就是一條明路,若是楚山公主照這個走了,又豈會連拜自己的皇姑姑都偷偷摸摸?
思來想去,子鳶索性狠狠咬了咬牙,飛上檐角,壓低了身子,快步朝著楚山公主方才所在的佛堂跑去。
「呼!」
子鳶突然翻身下檐,再次落在佛堂之前,驚動了佛堂中寂靜拜祭的楚山公主。
「你怎麼又回來了?」葉泠兮給佛堂內的老宮奴遞了個眼色,一邊示意她不要妄動,一邊鎮靜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子鳶一步踏入佛堂,急聲道:「公主快些離開這兒,曹世子支開了守衛,要單獨來這兒與你幽會!」
葉泠兮愕了一下,「曹世子?」
「不錯,安樂王獨子,曹伯宵!」子鳶這才發現這佛堂之中還有一個老宮奴,此刻早將匕首頂在了子鳶的腰間,「我句句屬實啊!」話音剛落,驚覺佛堂大門已緊緊關閉了起來。
老宮奴冷冷道:「你小子方才還在井水裡投毒,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所說的又有幾分能信?」
子鳶暗叫不妙,「你都看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宮奴給葉泠兮遞了個眼色,「公主,不必再給這小子機會,不若讓奴婢動手,先了結了這小子的性命!」
「我好心來報信,你……你們竟然還想要我的命?」子鳶冷吸了一口氣,「果然皇家無情,早知如此,我真不該回來,就由著曹世子來胡鬧好了!」
「拜見曹世子!」
「噓……」
突然聽見佛堂之外響起一聲驚響,葉泠兮漠然往外瞧了一眼,淡淡道:「他果然會來……」
「你們知道他會來?」子鳶驚愕無比。
葉泠兮匆匆看了一眼子鳶,「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離開這兒。」說完,示意老宮奴帶著子鳶先離開這兒,「一切照計劃行事。」
「可是……」老宮奴遲疑了會兒。
「公主名節重要,不可如此!」子鳶連忙搖頭,不顧身後的匕首,一步逼近葉泠兮,「小的不知道公主究竟準備了什麼,小的只知道今夜曹世子是有備而來,這周圍的衛士都被支開了。若是公主一人獨見他,只怕他真對公主不敬,公主也找不到人幫忙。」
「他敢!」老宮奴不服氣地冷哼了一句。
子鳶鄭重無比地看著葉泠兮,「天下沒有安樂王不敢做之事,公主以為曹世子又有什麼不敢做之事?」
葉泠兮安靜地看著子鳶說完,忽地嘴角一抿,淡淡地一笑,「本宮原以為你是一個別有用心之徒,卻不想你還算是良心未泯。」
「公主……」突然,佛堂之門被輕輕叩響,曹伯宵柔柔低喚,滿面桃花,笑得歡喜。
葉泠兮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緊栓的佛堂門,反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匕首,這一夜,本想賭他出現,誘他動了邪念,在守衛眾目睽睽之下,狠狠收拾於他——即便他日要她將功贖罪嫁入安樂王府,今夜也要讓這曹家徹底絕後!
只是,為何偏偏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偏偏還是這個人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既然周圍已無衛士,與曹伯宵單獨見面,吃虧的只有自己。
「公主,跟我來!」子鳶目光往佛堂頂一瞧,突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帶著葉泠兮飛上了佛堂橫樑。
「你……」老宮奴想要出手救下葉泠兮,卻對上了葉泠兮的輕輕搖頭,「公主有何吩咐?」
「開門,讓他進來,然後,打發他走。」葉泠兮輕聲說完,冷冷地從子鳶手中抽回了手來,「你今日唐突之罪,一會兒再與你算。」
子鳶暗叫倒霉,只能苦笑搖頭,四處瞧了瞧,盤算著一會兒如何逃出這兒?
「咯吱……」
佛堂門突然打開,曹伯宵急匆匆地踏入佛堂,可是第一眼瞧見的卻是老宮奴,臉上的笑容突地一僵,忍不住四處張望,「公主殿下呢?」
老宮奴連忙低頭道:「回曹世子,公主殿下說今夜風景甚好,獨自游寺去了。」
「你不跟去?」曹伯宵似是不相信老宮奴的話,剛欲抬眼往樑上瞧去,只聽老宮奴驀地驚呼道。
「世子所言甚是,公主獨自出去甚久,至今未歸,還請世子幫奴婢出去一起尋找公主殿下。」說著,老宮奴連忙跪地行禮,重重地朝著曹伯宵接連叩了好幾個響頭,「若是公主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可就要掉腦袋了,求世子救救奴婢!」
「沒用的老奴!公主若是出了什麼事,我第一個摘了你的腦袋!」曹伯宵心頭大亂,猛地拂袖離開佛堂,匆匆招呼遠處的守衛,跟著他四處尋找公主蹤跡。
老宮奴舒了一口氣,待曹伯宵走遠,連忙朝橫樑上瞧去,「公主,曹世子已經走遠了。」
「嗯。」葉泠兮微微點頭,對著老宮奴點頭道,「你來帶我下去。」
「既然公主殿下已經沒事了,那小的就走了!」子鳶看準了機會,連忙丟下一句話,當先跳下了佛堂橫樑。
「你休想逃!」葉泠兮下意識地去抓子鳶的衣角,卻不想老宮奴還沒來得及掠上橫樑,她一把抓住子鳶的衣角,卻被子鳶帶著朝梁下摔去。
「公主!」老宮奴大驚失色,只怕公主今夜確實要傷了,只見她足尖一點,連忙抱向空中下墜的葉泠兮。
子鳶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倒霉,下意識地抱住了葉泠兮,一手將她護在懷中,一手揪向了佛柱邊的禪幔。
「咔嚓——」
只聽足下突地響起一聲機關之音,佛堂之中,皇姑姑靈位之後,竟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子鳶手裡的禪幔驟然斷裂,身子順勢直勾勾地朝著大洞中跌去——兩人一起跌入大洞的瞬間,老宮奴還欲追下大洞,只見石板再次猛地合上,堪堪地將老宮奴給攔在了外邊。
老宮奴慌亂無比地猛扯那禪幔,卻無法再使機關打開,她在石板之處猛地跺腳,也不能把地洞鬆動一二,急聲道:「這次完了,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