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3)
一路向西,董卓是為了洛陽而來的,他說洛陽要是真的落陽了,那便是他稱雄天下的最好時機。後來,我們在距離洛陽十里的地方終於聽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何進死了,十常侍在城中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朝綱亂了,比之於先前亂上加亂······
董卓得到通報后大笑不已,連叫數聲老天有眼,又對左右軍士下令道:「所有人員輕裝簡從,把鎧甲脫了,兵器藏好,待到日落時分隨老子混進城去為姓何的報仇!」
他旁邊的一個親信當時一聽董卓這樣說自己的老上級就好心的提醒他道:「大人,我看您這樣說大將軍可能不太好吧?」
誰知董卓聽后卻是滿臉的不屑道:「老子能叫一聲為他報仇就已經不錯了,等哪天我要是被人弄死了你會為我報仇?」
「這······」那個實誠的親信當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名字叫做李傕。
一般在這種領導急切需要屬下表決心的情況下,能忍人所不能忍之嘔吐感,能拍人所不能拍之馬屁的同志上位就會比較快,董卓的身邊就有那麼一位叫郭汜的手下,他當機立斷的拍著胸脯保證道:「誰要想殺大人就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話講的那麼的決絕,就像海誓山盟一般。
不過凡事也都有例外,董卓顯然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領導,他聽了之後只是淡定的回了一個字給郭汜:「屁。」
我在後面遙遙的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座未央的大城,那是一處和并州迥然不同的地方。以前并州最大的官是州牧和刺史,而這裡最大的卻是皇帝,現在呢,并州最大的官位依然沒有變過,洛陽的主人卻已經成了一幫死人妖。
顧不得細想,那建功立業的雄心在瞬間便噴涌而出。「赤兔,我們走!」無韁無鞍,我充耳不聞董卓的軍令向著前方一騎絕塵而去。「高順,等我回來,再見面時我會是天下第一的武將。」我在心裡喊著,眼裡滿懷著希望與激昂。
「你小子給我回來!你個惹事精······」還沒等董卓罵完我已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外,雖然耳邊還不時的響起「呂布,呂布」的呼喊聲,不過我卻早已分不清它到底是傳自於董卓的軍中,還是那千里之外的并州了。
在洛陽的東面,那是日頭初升的地方。高順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志得意滿的回到了家中,一推門就朝里喊道:「我回來了,飯做好了嗎?」
「好了好了,你坐著。」屋裡傳來甘甜的女聲,接著便見陳氏端上了一盆又一盆的飯菜。「吃吧。」抖抖衣裙,她自個兒先坐了下來。
「恩,這飯香真是沁人心脾,這菜式也真是五光十色呀!」高順自我感覺很有文採的總結道,其發散性的思維也著實讓人為之跌倒。
「真彆扭。」陳氏扭著鼻子道。
「怎麼?不喜歡我這麼說話啊?」剛坐下來,高順就急切地動起了筷子,他那好胃口看來倒是真的。
「不喜歡,我聽了就費勁。」
「真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那彎彎繞的東西嗎?」
「累,煩。」陳氏簡潔的解釋道。
不料這下子高順倒是高興了起來,道:「哈,我終於可以解脫了,老這麼講話連我自己也覺得彆扭。」
「啊?那你還講,原來你是為了說給我聽的嗎?」陳氏停下筷子抬起了頭來,露出一張與同齡女子不相符的清冽臉龐,大漢的女子總是溫婉而早熟的,特別是少年不幸的陳氏,那眼中流淌著的則更是一種知人知心的目光。
只是這眼光看的高順卻是有些心慌了,他急忙地擺手道:「沒有的事,我······現在不是當大官了嘛,話說粗了怕別人笑話,既然你覺得不好,興許別人也不喜歡呢,我就是這樣想的,呵呵。」
「你是武將又不是文官,沒人會拿這事笑你的。話說回來,你這個年紀的武官在全大漢怕都是有數的吧?」陳氏饒有興緻的問道。
「呵呵,那是,還真是託了呂布那小子的福,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還是不好。」高順撓著頭不經意間又想起了遠征未歸的兄弟。
「想必是不會差的吧,他可是并州前兩位的大將。」陳氏道。
「哦?那還有一個是誰呢?」
「是你啊,明知故問。莫不是真失了那雄心壯志吧?」
這話不禁讓高順為之神色一暗:「你還當真了,以前那都是死鴨子嘴硬,我永遠都是及不上呂布的,他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這時兩人已經吃完了飯,陳氏卻不像往常一樣起來收拾桌子,靜默了一會後她突然對高順說道:「你教我使劍吧,我想學它。」
「怎麼突然想起這出了?」原本高順都要回屋了,經陳氏這麼一說又重新坐了回來。
「你答應嗎?」
「恩,可以。」
「那你等一下。」陳氏跑向裡屋,過了一會又拿出一柄布條包裹著的長劍道:「你看這是什麼?」
「劍?」高順難以確認道。
「恩,這是我娘臨死前給我的東西,說是祖上傳下來的物件,要我妥善保管。原先我那些親戚是要把它賣掉的,後來我死都不肯,他們就只有連我也一起賣掉了。」陳氏把布條解開,漸漸地露出了那視若冰凌的劍身。
「好劍啊!」那逼人的寒光並不因歲月的流逝而稍顯黯淡,竟連高順見了也叫起好來。
「那是,我娘不知道有多愛惜它呢,據說這劍是從我娘的娘的娘的娘的手上傳下來的,到我這都不知道是多少輩了,真正的稀罕物件。」
「那你娘會使它嗎?還是光把它當古董收著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娘是不會武功的,爹爹好像也不會,但她就是愛惜它,她說這把劍的名字叫『我以』,是件要用心來練的東西,她練了一輩子才明白了其中的真意。」
高順聽后對這把劍越發的好奇起來,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端詳半天卻絲毫不得要領的道:「難道這上面有什麼絕世的機關?倒是個吊人胃口的玩意。你娘沒告訴你那真意究竟是什麼嗎?」
「沒有。」陳氏搖了搖頭道:「她說我以後就會懂了。我沒懂所以才不願把它賣掉,我不會使劍所以也終搞不懂這其中的玄機,所以才要你教我。」
「那你是為了弄懂了之後把它賣了嗎?」
「這······不知道,娘給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動的。」
「好吧,我明天就開始教你練劍,直到你弄懂這其中奧秘為止。」
高順欣然允諾卻不見陳氏臉上閃過的那一抹溫柔,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其實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友情、夢想、驕傲和女兒家似的顧影自憐,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多待在你的身邊一分一秒就已經很好很好了。前事種種,鉛華盡去,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