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藉機立威
剛出了正月,京城的天還有點冷。冬閑時期的京城百姓吃完早餐有的是閑工夫來八卦,而出了一個大官姑爺的衛媽媽家更是這一帶的核心話題點。
往常大家都說衛媽媽如何如何有福,甚至連那些前十幾年一直勸她想開抱個兒子來養的人家這會也紛紛改了口。看著衛媽媽家姑娘從西北送來的水果、皮草、銀絲炭,這會他們打心底里覺得,生個衛家那樣的姑娘比生一堆兒子還要好。
這會衛媽媽家出事,四鄰全都看過來。
得知是京城一個當官的給衛家姑爺登門賠禮道歉,眾人心裡稍微有點羨慕嫉妒恨的酸澀之餘,更覺得鄰裡間出個這樣的姑爺臉上有光。
但沒想到今天的事一出接一出,負荊請罪後接上一出紅杏出牆,簡直比大過年唱得戲還要精彩。
看熱鬧的心滿意足,作為熱鬧源頭的苟書吏卻再也站不住了。
小翠是他這兩年最寵的小妾,人溫柔不說,還給他生下了幺子。可如今這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母子在說什麼?
中年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當年我們家都已下聘,就等過完年把人抬過來。可小翠哥哥在外面欠下賭債,沒辦法他家只能把她給賣了。」
又是賭債?
衛嫤看向晏衡,見他神色如常地看著下面鬧劇,她若有所感。
「這……」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晏衡回頭與她對視。心意相通的兩人,甚至都不用她問出來,他便已經點頭。
這也太巧了點,昨日苟書吏因兒子欠下賭債來陷害他們;今日他的寵妾,又是因賭債而徹底斷送姻緣,陰差陽錯下鬧了這一出。
不僅衛嫤這樣想,下面的苟書吏也有些不信,直到他聽到青年那句話。
「大人別不信,那孩子可是腳心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
「你……」怎麼會知道?苟書吏大驚。
「那顆黑痣是我家的傳統,大人,我求求你發發善心,把小翠和兒子還給我。」
小翠、兒子……苟書吏就是再傻,這會也直到自己頭頂長了一片草原。周圍各種議論聲傳來,他腦子翁翁的一句都聽不進去。站在冰天雪地中,他只覺眾人的鄙視之情如一根根針般扎在他身上,如漫天遍野的西北風般無孔不入。
「你們在這胡沁什麼!」
關鍵時刻苟夫人衝出來,推開苦苦哀求的一雙母子,扶起苟書吏:「夫君別聽他們瞎說,咱們回家審下小翠。」
正因全心向著自家男人,苟夫人才越發討厭受寵的小翠。這會她能護著苟書吏,但卻絕不會向著小翠說話。而且以她女人的敏感,聽那母子一番話后,幾乎已經確定此事為真。
無論如何這是她的家務事,看到有些呆愣的夫婿,苟夫人仰頭看著上面。
「今日這歉我們也道了,如今一點家務事,就不在這丟人現眼。」
說完她扭頭往下走,暴躁的態度看得衛嫤心裡一陣不舒服。的確她很主張女人自強自立,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講道理。就苟夫人前前後後那態度,從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道歉的心。
「就這樣?」
衛嫤小聲道,與此同時晏衡已經揚聲道:「苟大人這種道歉方式很真實誠意十足,怪不得家中能出這種事。」
十足諷刺的話語讓苟夫人停下腳步,扭過頭皺眉:「你們還想怎樣?」
走上前衛嫤笑道:「看這樣我們得給苟夫人道歉,畢竟讓你如此不高興。」
話說到這份上苟夫人也明白了,皺眉她解釋道:「今日我們是來道歉的,我沒別的意思。」
見她這般直白衛嫤也沒繞彎子:「可夫人如今的神情,很難讓人相信你的誠意。恕我直言,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樣子。直接大力砸門大聲辱罵,如此氣勢洶洶任誰看見都只會當這是在上門挑事。」
邊出聲譴責,衛嫤這會真明白了何為一個巴掌拍不響。也難怪方才苟書吏態度那般不厭煩,苟夫人這般做派,任誰長期跟她生活在一起都會受不了。
「那你們還想怎樣?把人往絕路上逼?」
面對這樣粗鄙而胡攪蠻纏的婦人,衛嫤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這邊沉默,那邊晏衡卻是丁點都看不得她受委屈。
作為布局之人,如今見苟書吏這般下場,晏衡沒有絲毫同情。直面苟夫人目光,他冷冷地刺回去:「無論苟大人有意陷害,還是府中內宅出了混亂,這些事跟我有關?我是因阿嫤有孕想積福,才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有些人切莫蹬鼻子上臉。」
被他說得埡口無言,苟夫人神色灰敗。而在她旁邊,一直呆愣的苟大人突然跪下,帶響聲的三個響頭磕過來。
「是苟某人刻意陷害晏大人,我在這給大人磕頭謝罪。」
說完他拉起苟夫人,憤恨地看了那對母子一眼,胡亂裹著外套頭也不回地朝自家馬車走去。那對母子見狀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周圍看熱鬧的見此紛紛各回各家,當然也不乏好事的閑人一道跟上去。
受了三個響頭的衛嫤聽著離去之人議論紛紛,大多譴責苟書吏小人行徑,只覺自從涼州出發后壓在心頭的鬱氣散去不少。
表面上看這次道歉不疼不癢,實際上藉助此事,初入京城的晏衡卻狠狠立了一次威。
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其它意外收穫。
暖烘烘的西側間內,衛嫤一臉驚訝:「阿衡是說賭坊一事肯定有詐?「
「對,昨日進城時我還不確定。但今日見到苟大人,我確是徹底覺出來了。負荊請罪一事,換個稍微聰明有手腕的人,可以不用弄到方才那樣僵。但苟大人所作所為,足以證明此人有多窩囊。阿嫤,換做是你,會將重要的事交給這樣一個人?」
「當然不會。」
想都沒想便否認,而後衛嫤端著剛熬好的參茶,想起了如今的局勢。
西北軍機泄露,晏衡鐵血之名震動朝野。兩人被含混不清地宣召入京,城樓上衣著華貴之人,還有城樓下面早已備好的下馬威。雖然她見招拆招,藉此給自己立了威,但整個過程中他們完全處於被動。衛嫤討厭死了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偏偏現在他們兩眼一抹黑,下一步該怎麼做呢?
正當她困惑之時,衛媽媽一臉沉重地走進來,手中捏著鎮北侯府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