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2

戚小暖剛醒來，或許是由於願身體慣性的原因，『啊啊』的叫出了聲來。

這會兒那個粗聲粗氣的老婦人也出現在了戚小暖的視野里，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配著頭上的金步搖，出去就算是說她是個大戶人家的老夫人也是有人信的。

但是她說話卻和自己的打扮一點都不相符——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可算是醒了，這要是再睡下去老娘就又可以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戚小暖詫異，這麼說話，是真的覺得她聽不懂嗎？也對，原主人確實是一個痴兒。

「壞！壞！」戚小暖喊道，隨即她也開始掙紮起來，雖然是躺在床上，但是似乎是因為敵不過被子太厚了，所以倒是把自己在被子里越過越緊實。

「這小丫頭。」那嬤嬤叫喚一聲，自己倒是先出去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拉上，最後探頭進屋裡，「姜玄，好好照顧六公主。」

不用說姜玄也會好好照顧六公主的，他已經服侍了這個小姑娘十年，當時的小豆丁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公主，起床了。沒有壞人。」姜玄把手中的葯膳放下，伸手輕柔的給戚小暖拉開了被子，露出了她尖尖的下巴。

「玄...玄？」戚小暖不確定的喊道。

「公主還記得？」姜玄臉上一喜，這是戚小暖第一回從他的臉上看到別的神色。

「...」這時候1234又不知道跑帶哪個角落裡面玩耍了，戚小暖無論如何呼喚它都不出現。

看著戚小暖仍然一無所知的模樣，姜玄又把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哎，都這麼久了，如果公主恢復正常的話，也該早就恢復正常了。他還在期待什麼呢？

被別人服侍不是第一回，但是被這麼體貼的伺候還真真是第一回。戚小暖頗有些不適應的看著姜玄掀開了被子，把僅著中衣的她從被窩裡撈出來。

但是看起來姜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習慣了戚小暖處處不配合的樣子。首先拉起戚小暖的一隻手，把外衫的袖子套上去，隨後很自然的把戚小暖抱在懷裡，去套另一隻袖子。

戚小暖額頭黑線漸漸垂下，這明顯是在照顧不能動不能說話的植物人呢！但是這會兒姜玄看起來心情不錯，只聽著他溫聲道：「公主穿著這件蓮青色夾金線綉百子榴花緞袍，一定會很漂亮的。」

最後這人把她扶著坐在了床邊，單膝下跪，給她套上鞋襪。

戚小暖覺得這裡的人物關係有點複雜，雖然說姜玄奉命照顧已經是痴兒的六公主蘇長卿，但是蘇長卿身邊卻沒有一個照顧她起居的宮女。唯一的一個...還是一個年逾五十嘴皮子厲害的老嬤嬤。

不應該啊！

現在有兩種假設，第一，這樣的安排是皇帝陛下默許的，那就是皇帝為了打壓左丞相一族，所以才把整個族群裡面最厲害最聰穎的姜玄放在了戚小暖這個痴兒身邊。第二，那這個就是德妃安排在她身邊的了，雖然心是好的，是真的想給自己的痴兒找一個靠譜的男人，但這總會引起左丞相的憤怒啊！

總之，不論是什麼原因，在古代對女子的貞潔可是很看重的，像姜玄這麼貼身的服侍著蘇長卿，必然也知道這樣做下去的後果。那就是必須要成為駙馬。

戚小暖微微側著頭打量著姜玄的側臉，他正在試水溫，這是一會兒給她凈手用的。不是說她多疑，但是這樣一個相貌好學士好哪兒哪兒都好的男人，居然肯為她干這麼多事情，而且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來為她勞心勞力，真的沒有一點目的嗎？

但是，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這麼下去值得嗎？

就在戚小暖思考的時候，雙手被溫熱的帕子覆蓋住了，緊接著是力道不輕不重的按摩，突然間手一涼，原來是帕子撤去了，被微風吹著很涼爽。

「餓了嗎？」想象中的飯並沒有喂到嘴裡，姜玄半跪在她的面前，神色中的擔憂不似作假，「公主最近幾日都沒有胃口，但是言語尚可，今日，怎麼連話都不願意說了？」

戚小暖依然帶愣愣的看著他，雖然系統並沒有培訓過她該怎麼當一個合格的扮演者，也沒有培訓過她該怎麼演好一個痴兒，但是戚小暖覺得此刻最符合痴兒的形象應該就是發獃了。

姜玄似乎嘆了一口氣，終於慢騰騰的站起來，彷彿是對著她說的，也彷彿是自言自語：「本以為你會懂事啊，我畢竟護不了你多久了。」

戚小暖眼皮突突一跳，她覺得自己似乎能抓住一些東西了。

喝了粥，這個身體的母妃，也就是德妃款款而來，雖然流掉了一次胎兒，但是近幾年愈發的受皇帝陛下重視，寵愛，所以整個人還是十分的優雅大方。

戚小暖知道這就是每日一次的母女情深了。

抱著直愣愣的戚小暖，德妃上挑的眼尾映出了姜玄玉樹臨風的身影，說道：「姜侍衛。」

「屬下在！」躬身抱拳行禮。

「這裡暫時沒你的事情，下去吧。」德妃說道，冰冷的語言彷彿在對著一個陌生人。

「屬下斗膽，今上命定屬下必須日日寸步不離的跟著公主。」姜玄應聲，沒有了早上被嬤嬤故意為難的溫聲細語，而是屬於少年人獨有的清爽。

「本宮的話，你敢不聽？」德妃發難。她眼底的狠辣之色僅僅出現了一瞬間就被完美的隱藏了。

「屬下只聽從今上命令。」戚小暖覺得如果給姜玄配上盔甲和長矛，一定是一個馳騁戰場的好男兒。即使是此刻，他僅僅身著白衣，因為還是少年，所以並未束髮，讓他演繹出了一股遺世獨立的格調。

戚小暖並不知道往常蘇長卿是怎麼度過這個『母女情深』階段的，但是那天晚上她真的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就算是一直裝痴傻裝痴獃，也壓不住一個人一直在給你講小時偶的故事，而且還是那種最能引起人共鳴的話語。

戚小暖覺得德妃似乎發現了什麼，否則犯不著這麼一直折騰她！

最後把她解救出來的還是因為姜玄的一句話：「娘娘，六公主該休息了。」

戚小暖終於脫離了那個讓她心寒的懷抱，此時很是開心的奔赴了嚮往已久的床鋪。

再次被姜玄伺候的時候戚小暖已經很是淡定了，但這回也輪到她好好的打量姜玄的眉目，本以為就是一個不受寵不被皇帝看中的棋子，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隱藏的王牌！

躺在床上，戚小暖下意識的去戳戳1234，發現這個系統又不在線，雖然沒有了以往死機的聲音，但是這種是不是就下線也讓人很憂桑啊！

「公主，可是記起了什麼？」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戚小暖覺得耳邊似乎有一個很溫柔的聲音，但是她確實太困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睡著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時皇帝陛下的書房也是燈火通明，那個自己說的寸步不離的姜玄正站在皇帝的書案旁邊。

「委屈了？」皇帝的聲音。

「臣不敢。」

「你不敢？還有你不敢的事情？」皇帝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這次來有什麼事情？」

「公主殿下，最近有些奇怪。」姜玄說道，「她今日很害怕德妃娘娘。」

「哦？仔細說來。」皇帝放下自己的硃砂筆，淡定的轉過頭來，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青年，不知不覺都長成大人了啊！

「平日里公主都在自己玩自己的，對德妃娘娘也是愛理不理的，但是今日德妃娘娘抱住公主的時候，明顯可以看出公主在掙扎、在忍耐。」

「此話當真？！」皇帝立即站起來，難道他的阿六不是痴兒？

「屬下也不確定，所以還請皇上多給屬下一點時間，讓屬下去查證這件事。」姜玄說道。

「...你！」皇帝嘆了一口氣，「哎，這兩件事都是刻不容緩的大事，不過你能這麼為阿六考慮，也很讓朕欣慰了。但是，最多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謝主隆恩。」姜玄的唇角總算勾勒出了一絲笑意，提氣準備回去，卻又被皇帝攔下了，「聽說德妃把自己的奶娘派去了？」

「是的，不過公主並不喜歡。」

「你知道朕問的不是這個，」皇帝看著姜玄，「當年你父親把你託付過來，朕就想著要好好的保護你，但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倒成了你在保護朕的心尖肉。」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皇帝覺得心裡愈發的愧疚，於是他補充道。「如果那個老婦人敢在你面前撒潑，直接廢了便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