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85_85298很顯然,徐紹不是那種讓他滾他就真滾的人,他不顧唐涵的冷臉,湊到他跟前低聲說:「你先答應我一件事兒,你答應了,我就滾!」

唐涵冷著臉看著他,一頭秀髮披散著,顯得比前日更好看了,徐紹與他的目光對視,忙把目光挪開,訕笑道:「我看你給黑豆寫的字帖不錯,你也教教我寫字唄……」

是的,這才是徐紹過來騷擾唐涵的最重要的目的,他想要跟唐涵學寫字,當然,是毛筆字。他曾想從唐涵這裡打聽一些另一個徐紹的事情,但是這陣子一直很忙亂,,以至於唐涵進府半個月,兩個人甚至沒正經面對面的聊過天。現在,就算徐紹有,他也沒勇氣去問這話題了:他本來就已經把兩人的關係弄得這麼緊張,他還去問人家死去的前男友的事兒,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么?正好看到唐涵寫給黑豆當字帖的幾個字,雖然徐紹看不出是不是有什麼高深的筆力,但他起碼能看得出,人家的字比他的強多了,趁府里還沒有請老師,讓唐涵輔導一下,讓他把字寫的像點樣子啊!

唐涵被徐紹纏的受不了,到底還是答應了徐紹教他寫字,儘管被唐涵損了一頓,但是徐紹的心情還是挺好的,理順了自己思維的他前所未有的輕鬆,覺得天也藍了空氣也清新了……

不就是一輩子只能蹲在王府么,不就是除了每年去開封報道的機會不能離開朔州么?有什麼啊,拜託,去開封一趟那就是一次多省游啊,放後世大部分人不也是絕大部分時間在同一座城市呆著么?

這身份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啊,自己冒牌的,便宜爹媽才不會管他的婚戀問題,這不就等於愛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搞基也不用擔心被歧視——當然,徐紹並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即使對方是男孩子,在這一點上也不該有什麼差異,約會什麼的確實是在跟唐涵開玩笑,他只是想消除一下兩人之間在關係上的緊張狀態,當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隨著健康狀態的恢復,唐涵看起來越來越吸引人也是讓他忍不住想要去逗一下的原因之一——這跟他穿越前見到漂亮姑娘想要去搭個訕沒有太大的區別。

還有過去曾經想要學調酒的,一直沒抽出時間來,現在雖然學不成調酒了,學個釀酒如何?另外,雖然皇帝不會喜歡他上進,但是琴棋書畫這些又有趣又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企圖的小愛好,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唔,想想就覺得小激動,當一個風流倜儻書畫雙絕的世子神馬的也是蠻不錯的,不過首先,似乎應該把自己的字練練!

徐紹的字確實是一個問題,別看他在晉王面前蹦躂的歡,實際上,他對自己的文化課真是怕死了,嗯,就是那種知道必須要去上課但又知道只要去上課一定很丟臉的趕腳——為什麼他過去練字的時候只讓黑豆伺候?因為只有黑豆不認字,他書法課上也學過幾筆毛筆字,但那水平,最多也就是橫平豎直。但凡有點文化水平的,恐怕都不會相信這手字是個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的王孫公子寫出來的……

要說身邊最有文化的,當屬邱應,但是打死徐紹也不敢拿自己拿□□爬的字跑到邱應面前獻醜,這時候想起唐涵給黑豆寫的字帖,頓時像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睜開眼睛就跑過去騷擾人家了。

從唐涵處出來,徐紹照例往晉王,晉王妃的院子溜達了一圈,晉王依然不見,晉王妃照例焦頭爛額,徐紹跟晉王妃打了招呼,看著她灰敗的臉色,徐紹越發覺得沒文化真可怕,晉王妃也算個挺能幹的女人,可是她不認漢字,看個賬本都要別人念,簡直不能更艱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王熙鳳那麼牛掰,不認字照樣大殺四方。

晉王妃身邊的侍女諾敏一邊給晉王妃捶腿,一邊說些不知道給誰聽的牢騷話:「還不是那林氏搞的鬼,大王偏就聽她的,王妃平日里管家管的好好的,可一到年節就讓她操辦,害的王妃進門十年了,到今年才第一次準備過年的事兒……要不然哪裡會這麼累!」

徐紹聽了只當沒聽見,這種話,聽聽就行了,最好別發表任何意見,許多事兒哪裡是說得這麼簡單的?別的不說,晉王妃嫁給晉王十年了,十年裡,漢語都說的呱呱叫了,認幾個字就那麼難?誰敢把充滿各種繁瑣規矩的年節交給一個不認字的人去操辦?晉王妃累的夠嗆,可實際上呢,因為晉王病了,各種禮節都比平日里簡略了大半呢!再想想自己院子里空了兩三個月才補上的幾個侍女,徐紹越發感到無力,這辦事效率簡直了……

徐紹抬起頭,看到晉王妃正端了杯子喝茶,消瘦的臉上即使塗了厚厚的脂粉,依然顯得十分的憔悴。來到這個世界快三個月,他已經知道了晉王妃的年紀,她才二十六歲,比他穿越前還要小一歲呢。可這憔悴的樣子,怎麼看都有三十歲了。徐紹瞟了一眼茶水,嘆了口氣:「母妃,天涼,少喝點菊花茶!」

「這幾天有些上火!」晉王妃笑了笑:「不是說菊花茶瀉火么?」

徐紹抿抿嘴唇,儘管他才吐槽過晉王妃缺乏學習精神,可這一刻他又忍不住同情她了:誰又肯好好教她呢?她只帶了一個貼身侍女,像一個物件一樣被她的父親送給大寧的皇帝,然後大寧的皇帝又把她打發給一個大了她十幾歲,被囚禁在窮鄉僻壤,沒有自由的大王做妻子。而她的丈夫,顯然並不在意她。

是的,晉王妃是被晉王主動求娶的,可即便是才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的徐紹,也明白晉王娶求娶晉王妃,就是看中了她外族的身份,一方面是進一步打消皇帝的忌諱,一方面……大概也是為了讓自己的長子過的更從容吧!徐紹不喜歡算計別人,但是他在考慮問題的時候也不吝於用最險惡的方式判斷:或許,對於晉王來說,他其實壓根不需要自己的王妃有多聰明,甚至……晉王妃越不通俗物越好,這樣子,他的寶貝兒子才能過得更自在。

當然,徐紹明白,這只是自己全然將晉王陰謀化的情況下得出的結論,而實際上,一個巴掌拍不響,憂鬱而有文學氣質的晉王,跟豪爽半文盲的晉王妃,這兩個人本就是註定不可能同步的一對兒。

晉王妃其實是個挺不錯的人,她性格豪爽,不斤斤計較,可她真的不適合這個地方,即使頂著繁重的頭飾,穿著華麗的衣服,她依然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她應該騎著馬在藍天綠草間放肆的歡笑,而不是被關在這個鬼地方慢慢的枯萎。

晉王妃放下杯子,隨手拿起桌邊的小盒子,打開,取出丸藥捏碎,準備就這茶水喝了。徐紹實在忍不住了:「母妃,我前日過來的時候,聽諾敏說你脾胃虛寒?這丸藥是治療脾胃虛寒的么?」

晉王妃嗯了一聲,正要再去端茶水,徐紹伸手就把茶杯給移開了:「別喝這個!」他抿抿嘴唇:「菊花茶,提神醒腦,清涼瀉火,可它最忌脾胃虛寒者。」

晉王妃愣了一下:「啊?」

徐紹垂下眼睛:「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脾胃虛寒的人常喝菊花茶,對身體不好。」

晉王妃點點頭:「哦,這樣啊!」她到沒有像徐紹擔心的那樣發火,而是苦笑了一下:「好了,別小心翼翼的了,我沒生氣,這純粹是我不小心,怪不得別人。阿紋兩歲那年,有一次生病,我白天黑夜的陪著,折騰了一個多月,起了一嘴的燎泡,後來大夫給我開了葯,又讓我常喝菊花茶,說瀉火……我喝的習慣了,後來只要覺得燥熱,就去喝菊花茶,喝了好些年了。脾胃虛寒的毛病是這幾年才有的。」

徐紹點點頭:「母妃以後注意一點便好,不妨也跟一聲說說平日里吃些什麼,喝些什麼,醫生也好用藥。」

此時此刻,徐紹是真的感覺到了晉王妃的窘境,換了隨便一個王府,做大夫的哪裡會給王妃開藥只管開藥,連日常的飲食都不詢問?讓一個脾胃虛寒的人喝了這麼多年菊花茶,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其中的不經心可見一斑——這可是一位王妃啊!

徐紹跟晉王妃又隨便說了句,便告辭走了。晉王妃端著新倒的熱水發愣,諾敏在一旁小聲說:「公主,這個世子,可比那個世子好多了!」

晉王妃低聲斥道:「住口,什麼這個世子,那個世子的,這個王府里,從來都只有一個世子!」她說著輕聲問:「你去過大王那邊了?他怎麼樣?」

諾敏憤憤道:「那林氏好沒道理,竟不許我進去,只說大王在休息,情況還好!天知道她說的真的假的!」

晉王妃哦了一聲,拿著茶杯的蓋子輕輕敲了一下茶杯沿:「無所謂!」她輕輕地笑了:「林氏恐怕是這個家裡,最不希望大王出什麼事兒的人,所以,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她定是會拼了命的去照顧好大王的!」

晉王妃的視線看向茶杯,杯子里映出她的眼睛,那雙大大的眼睛里雖然彎彎的,可卻沒有一點笑意,她低聲說:「無論他的身體怎麼樣,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了……我只要我的阿紋好好的,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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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是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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