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蔣先雲是那種恆星式的人物，他身上有種天然的光耀，無論走到哪裡，那溫暖的光耀都會照射到同學們身上。蔣先雲的性情並不是待別活躍，在黃埔島上，他每天都固定地出現在幾個地方，並不到處亂走，但他更加能讓人感到黃埔島上，無處沒有他的身影。這是葉凌飛對蔣先雲的評價。

黃埔一期開學不久，在蔣先雲身邊就集聚起一個完整的星系，先是從成立**黃埔支部開始，他被一致推選為支部書記，接著這個集體的雪球越滾越大，黨團員和要求進步分子越來越多，作為成員核心的那顆星星，蔣先雲的光芒也就越加耀眼了。他在別人眼裡，是領導人，是大哥，是才華卓絕的同學。按規定葉凌飛加入**必須和他見上一面。

但是，葉凌飛對他卻有一種天生的反感。以前在大學里，葉凌飛也是經常對一些深得女同學喜歡的男生看不順眼，照蔣俊傑的說法就是葉凌飛天生的小氣，看不得別人比他優秀。

「凌飛同志，歡迎你加入中國**！」

蔣先雲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表示對葉凌飛的歡迎。葉凌飛微笑地和他握了握手，怎麼說風度還是必要的嘛。蔣俊傑、陳賡、徐向前和左權等人一齊鼓起掌來。

蔣先雲示意大家停下來，接著發言說：「今天，我們又有兩位同志加入，他們就是蔣俊傑和葉凌飛，這預示著為**奮鬥的戰士又多了兩位！」

他的話又引起一陣掌聲。

陳賡向葉凌飛扮一個鬼臉，舌頭向左，鼻子向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在場的學員們發出一陣鬨笑，葉凌飛對這位「共同抗日的戰友」十分喜歡，用兩根手指把嘴角往上一翹，再把眼角往下一拉，回敬陳庚一個鬼臉。

蔣先雲強忍著笑，說：「呵呵，其實我們今晚主要是向大家介紹兩位新同志，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今天挖了一天的工事，大家也辛苦了，這就回去休息吧。凌飛同志和陳賡同志留一下。」

蔣先雲看看只剩三個人了，低聲問：「凌飛同志，剛才校長找你談了一些什麼？」

葉凌飛頓時愕然，他可沒想到蔣先雲只是為了問他這個問題。葉凌飛心中一陣不快，心想，我為什麼要向你來報告？難道我加入了**就一定要把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向你彙報？這樣子我不就沒有了人身自由？真是豈有此理！

「沒有什麼，只是談一談家裡的情況，還有生活上的困難等。」

蔣先雲笑了一笑，說：「凌飛同志，你現在已經是**員了，有些事情必須要以黨為重。」

葉凌飛冷笑著反唇相譏說：「蔣先雲同志，好像我並沒有做了一些影響到黨的事情吧？」

陳賡說：「凌飛，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其實蔣先雲同志是我們在黃埔的黨支部的負責人，平時我們有什麼事情都要向他彙報的。」

葉凌飛嘆了一口氣，說：「陳賡，我並不是要隱瞞什麼。我知道分辨是非黑白，我也知道服從遵守紀律，但是蔣介石的確只是和我談了一點私人問題，並沒有涉及到黨的利益啊。」

陳賡還想要說服葉凌飛，蔣先雲卻插話過來說：「好啊，既然凌飛同志這樣說，我們就相信你。其實呢，我們都知道蔣校長經常找學生去個別談話，主要是為了提高他這個校長的威望。我也相信凌飛同志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陣喧鬧聲，其中還夾雜著「劈劈啪啪」的聲音。蔣先雲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問：「發生什麼事了？」

葉凌飛在大學里參加過篝火晚會，他知道當大堆木材燃燒起來就會發出這種響聲，於是說：「這是著火的聲音。」

「什麼？著火了！」陳賡一聽，立刻連跳帶跑的往外沖了出去，反而把蔣先雲擠在一邊。

當他們三個人跑到房子外面，終於看到遠處的一幢房子發生火災了，由於島上夜晚的江風凜冽，火勢很快就蔓延了，熊熊的火焰把半個夜空都照得血紅。就連距離火場幾百米的葉凌飛他們三人都可以聞到陣陣焦味。站崗的學員吹起了哨子，軍校的學員和教官們都從夢中驚醒，一看到這個場面就拿著各種滅火工具奔向起火現場。

陳賡急得雙腳亂跳，馬上就想衝過去滅火。蔣先雲卻一把扯住他，說：「你這樣子過去能滅得了火么？快回去拿水桶！」

陳賡一拍腦袋，說：「對啊！你看我都急得連這個都忘了！」於是他轉身往學員宿舍那邊跑去。

「喂！順便把我的那個木桶也拿過來啊！」葉凌飛沖著陳賡大喊。

「凌飛，我們也趕過去吧。真是奇怪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起火呢？」

「哼哼，這個問題留給蔣校長去調查研究吧！我們現在首先把火撲滅再說！」

於是葉凌飛和蔣先雲也加入了救火大軍。這時火勢已非常兇猛，師生們手中又沒有任何滅火設備。但大家都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烈火中，有的朝外搶運東西，有的爬上樓層和房頂拆除木板以斷絕火路。更多的人取來水桶和臉盆，自動組合成十幾條長龍，從海邊取水，傳遞到火場。全校師生奮戰了幾個多小時，大火終於被撲滅了。一些爬上房頂的同學受了輕傷，更多的，手上腳上都燙出了水泡，幾乎每個人都是一身的泥塵。

這時，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一縷殷紅，師生們全部攤在火場周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中間是一片殘瓦廢墟。